格言寶藏論 釋 薩迦班智達 造頌 索達吉堪布 譯講

頂禮本師釋迦牟尼佛!


梵語:思布克達 拉呢德納瑪西章

藏語:拉巴夏巴仁波切爹意夏為敦覺

漢語:格言寶藏論



譯者言


薩迦班智達根嘎嘉村(1182-1252),是薩迦派五祖之第四祖,幼時依止伯父廣學顯密教法,通曉十明,23歲時獲得“西藏第一班智達”之殊榮。1244年,應窩闊台次子闊端之請,攜侄八思巴及恰納至涼州(即今之甘肅武威縣),始於漢域弘法。
據歷史記載:喀什米爾大班智達夏加西爾在印度時,得觀音菩薩授記:“你所不能調伏的漢地和蒙古之眾生,將來你的一位藏土弟子——文殊菩薩的化身,能調伏彼等。”又,夏加西在斯里蘭卡時,有一位具六神通之阿羅漢送他鮮花,並說:“此花何處開,彼處有文殊。”後至薩迦地方,果見那裡盛開此花。燃燈尊者亦有授記:薩迦班智達根嘎嘉村是文殊菩薩的化身。再,菩提幢等眾多弟子曾親見其現文殊菩薩身;在印度金剛座的門上也自然顯現出梵語之尊者名。由此,印度諸人常稱尊者為文殊菩薩的化身,藏地亦公認其為三大文殊之一。華智仁波切說:“五明通曉開顯薩班尊,顯密善說之源宗喀巴,一切佛法教主龍欽巴,雪域三大文殊我頂禮。”頌中所贊之“薩班尊”即為本論之作者。其辯伏外道、造論說法等稀有廣大的弘法利生事業,均在其傳記及其他歷史中有詳述,於此不贅。
此《格言寶藏論》,雖有1979年中央民族學院王堯老師之譯本(書名為《薩迦格言》),但鑒於當時特定的歷史條件因素,其未將本論之前後禮贊、回向等頌譯出,也未按原版藏文字數相同的格式翻譯,且所譯用語與原版藏文特指的佛教用詞之含義(內涵)差距甚遠。因此,筆者今將此格言按原本風貌譯出且與有幸之士見面,具慧之士,當善辨之,去粗取精,對症下藥。
凡真欲為佛門弟子者,或欲為真人者等,均當先將此格言熟讀,凡依此而為者,將會對汝之修行及人格增上有極大利益。因此,欲求解脫者,應將此視為無比珍寶也。
古今之世,愚者視財寶為貴重,智者視法寶為貴重,故欲為智者,皆應捧此格言學習一番——


人均為之 今來悉成 諸世安泰 何愁不至
不知世法 何證空性 設無人品 何有修證
人身難得 萬法無常 因果不虛 輪回皆苦
恒依三寶 發心利眾 懺淨諸罪 積資福慧
懇依善師 勤修深密 頓悟覺性 廣弘顯密

西元一九九六年元月三日


目錄


第一品 觀察學者

第二品 觀察正士

第三品 觀察愚者

第四品 觀察多士

第五品 觀察惡行

第六品 觀察性情

第七品 觀察非理

第八品 觀察事業

第九品 觀察佛法


本論作者薩迦班智達根嘎嘉村,是文殊菩薩的化身,與無垢光尊者、宗喀巴大師一同被尊稱為雪域三大文殊。
本論共分九品,下面解釋論名。“格言”也稱善說,有廣義和狹義之別。廣的來講,釋迦牟尼佛所宣講的經典以及高僧大德所造的論典都可稱為格言。狹義方面,即不違世間法,闡明真理的善妙語言。比如龍樹菩薩的《智樹論》、貢唐仁波切的《水木格言》以及全知麥彭仁波切的《君規教言論》和《二規教言論》等。“寶”是指如意寶,人們祈禱如意寶能圓滿世間的一切願望,通過學習本論能具足智慧而成辦一切世間法。佛教經論中用“寶”作比喻時,一般具有六種意義。彌勒菩薩在《寶性論》中講:寶具難得、無垢、具力、嚴世、殊勝、無變之義。難得:在世間上珍寶是稀有難得的;無垢:無汙無穢,如黃金、白銀等珍寶;具力:珍寶各具一定能力,如如意寶能賜予一切世間欲願;嚴世:珍寶可作為一切世間的莊嚴;殊勝:珍寶比世間一般物品更具殊勝性;無變:珍寶的性質穩定、恒久不變。“藏”意為倉庫、物品集聚之地,在這裡意指“寶庫”。“論”是文章的體裁形式,祖師大德的著作一般都以“論”為名。
頂禮聖者文殊室利童子!


文殊菩薩是諸佛之師,是三世一切如來的智慧總集,乃至輪回未空之際,常常化現形色殊妙的童子身相救度眾生,因此又尊稱為文殊童子。薩迦班智達在著論之初頂禮聖者文殊室利童子,也即是頂禮了一切諸佛菩薩,這是總頂禮。
勝天龍王成就持明主,廣成蟻穴足目仙人等,
皆以歡喜頂寶禮佛足,諸眾主尊遍知吾頂禮。


一切世間勝者的天眾、八大龍王、得成就的持明主以及廣成和足目等仙人,他們都以無比歡喜之心頂禮釋迦牟尼佛——具足盡所有智和如所有智而遍知一切的主尊,如是作者也恭敬頂禮!
“勝天”是指帝釋三十三天、梵天等諸天眾。“龍王”指蓮花龍王、護寶龍王和護財龍王等八大龍王。“成就持明主”是指雲行大王等轉輪王及世間的成就持明者。“廣成”即廣博仙人,又稱為毗耶娑仙人,是印度六大哲學派之一吠檀多學派的創始人,他編著了吠陀經典。“蟻穴師”也是古印度一哲學派的創始人,他本來是一位婆羅門仙人,專門在螞蟻洞穴處修苦行並得成就,因此他所創立的宗派稱為蟻穴派。“足目仙人”是釋迦牟尼佛成道以前的一位宗派創始人。很早以前,足目仙人曾是大自在天天妃的侍衛。一次,大自在天外出,因仙人長得英俊,天妃生起貪戀,故意做出種種嫵媚的姿態挑逗、引誘仙人。但仙人毫不動心,雙眼一直盯視自己的雙足,始終保持清淨心。大自在天回來後,得知事情經過,非常滿意,讚歎仙人持戒精嚴並賜給他悉地(成就),由此獲得了足目仙人的美稱。他所創立的宗派也因此命名為足目派。以上眾多仙人創立的宗派都是外道,他們的觀點乃至修行始終未超出三界。因此無論是人、天、龍眾還是外道仙人,都以歡喜之心,用尊貴的頭等五體投地頂禮於釋迦牟尼佛之蓮足下,作者在此特別頂禮了本師釋迦佛!
按照佛教造論的規矩,必須在正文前有禮贊詞,之後有回向文。這也是區分內道和外道的標誌,歷代高僧大德都是遵此造論的。而現在的許多佛教文章,既無頂禮句也無回向文,分不清作者的身份以及他造論的目的。所以,我們寫文章或造論必須按佛規行事。
以理觀察不違法,亦能善成世間法,
如何行持正士行,此說格言寶藏論。


在做任何一件事情時,都要以正理來觀察,既不能違背佛法,又要能夠善巧成辦世間法,應該怎樣行持正士的行為呢?為此而宣說《格言寶藏論》。
作為佛教徒,無論在家出家都要持守清淨的戒律,斷惡行善。然而生活在凡俗世間,接觸的一般都是社會常人,許多事情又必須按世間法規辦理。對於看似相違的世間法和出世間法,學佛之人多不能如理抉擇,故而感到舉步維艱,迷惑不已。為了解決這些問題,薩迦班智達從深廣的智慧海中精選出數百條處世至理彙集成冊,令我等學人能將世間法和出世間法圓融一味,循高僧大德之足跡行持,故這些道理非常重要。
現今有些高僧大德之所以不具足弘法利生的能力,其主要原因就是于世間道德法規不甚精通。如果不按常情世理辦事,又怎能引導世間人皈信佛法呢?怎能弘揚佛法呢?六祖惠能大師曾言:“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猶如求兔角。”全知麥彭仁波切在《二規教言論》中也說:“下品高尚世間規,上品高尚聖者道,世法即是佛法根,若無世間高尚行,則彼始終不容有,殊勝佛法之規故,如無樹根即無莖,或如無福即無財。”所以不違世間法規非常重要。在沒有達到遠離一切淨穢善惡分別執著的境界之前,就不要空講什麼捨棄世間法規俗約。假如你不如法行持、放蕩不羈,今生就可能光顧監獄或被人間“開除”,後世也將乘坐太空船到三惡趣“旅遊”。為了以上諸多目的而詳細地宣說人們交口稱讚的格言寶藏。



第一品 觀察學者



智者即是學問庫,彼等收集格言寶,
如海即是江河庫,是故百川流大海。
真正的智者是一切學問的寶庫,他們精勤收集眾多善說,猶如大海是一切江河之庫,所以百川都要匯入大海一樣。


頌文前兩句為喻體,後兩句是喻詞 。本論中多處使用這樣的寫作手法。這裡智者比喻為海洋,學問比喻為江河,收集格言即百川流大海。真正有智慧的人,無論世間法(聲明、工巧明、醫方明等)還是出世間法(顯密佛法)都很精通,即便所知甚廣,但對各種學問仍是興趣盎然,聽聞收集眾多善說。如德巴堪布,他通曉許多技藝,諸如繪畫、造佛像、誦經、敲打法器等無所不能,而且對顯密教法尤為精通,但他並不以此為滿足,還想通過各種方法來瞭解新的科學知識。老堪布如此希求世出世法,真是當代稀有難得的高僧!
佛陀住世時,在古印度北方國有位公主,南方的國王欲納為妃。北方國王躊躇不定,於是就去請問佛陀。佛開許以後,公主就嫁到了南方國。公主到南國後,茶飯不思,鬱鬱寡歡。王臣上下都驚疑不安,便請問公主是何原因。公主回答:“南國物產豐富,應該懂得供養。”國王說:“我國上下都在供養婆羅門。”“這種供養意義不大,應當供養世尊。”“世尊遠住北國,又如何供養呢?”“我可以在屋頂燃香唱香贊,迎請世尊。”佛陀得知公主迎請一事,告知眾羅漢弟子準備同行。有一位不具神通的比丘也想去應供,因眾羅漢不同意,他便暗暗精進修持,僅兩天即得神足通,於是與眾羅漢一同前往應供。南國君民見諸聖眾無所障礙地從虛空中飛行而來,生起信心皈依佛門。這時國王問公主:“誰是世尊?”公主回答:“這些都是世尊的弟子。”話音剛落,世尊駕臨。王臣、公主歡喜雀躍,大興供養。佛陀為他們廣宣佛法,並予以回向。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如果具有廣博精深的智慧,任何事情都可操辦成功。如故事中的比丘精進修持得到神通而任運自在。又如那位公主在佛法的邊地仍能迎請世尊聖眾降臨,普度無量眾生。
無論有或無學問,能知取捨為智者,
猶如鐵屑混灰塵,磁石方能吸出彼。


無論有學問,還是沒有學問,只要能知道善惡的取捨就是真正的智者,比如混於灰塵中的鐵屑,只有磁鐵才能把它吸出來。
沒有學問不一定是愚者,有學問也不一定是智者。二者的差別關鍵在於取捨善惡業的能力。當你對一件事情一籌莫展的時候,如果去請教一位智者,肯定能得到一個滿意的解決方案;若是請教一位愚者,則非但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讓你感到更迷惑。
古印度有個國王名叫達瓦,他精通咒術,善於幻變。王宮的侍衛都是他幻變的,寢宮護衛也是具力持劍的猿猴。當時有一位婆羅門窮困潦倒,欠債累累,因無能力償還債務,便去王宮盜寶。他憑藉著機靈善巧躲過了各種機關,摸到寢宮,見國王已鼾然入睡,旁邊有猿猴持劍護衛。這時一條毒蛇悄悄爬到了國王的身上,猿猴瞥見,舉劍欲劈。婆羅門暗想:寶劍鋒利無比,劈蛇的同時定會斷送國王的性命。於是挺身而出,奮力攔阻。正與猿猴撕扯之時,國王被驚醒,抖開被子,毒蛇也隨之被拋開。國王見到婆羅門,質問緣由。婆羅門如實回答後,國王覺得有理,非常感激即以重金酬謝。國王感慨萬分:“智者即使成了怨敵,與之交往也對己有益,愚者即便成了親人,與他相處也會後患無窮。”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是非取捨只有智者才能履理而行。
智者以慧知格言,然而愚者非如是,
猶如陽光普照時,鴟鴞皆成盲眼也。


智者能以智慧理解、運用格言,然而愚者卻恰恰相反,如同鴟鴞,當陽光普照時,它卻成了盲眼。
魯鈍無學、胸無點墨又剛愎武斷的愚者,在沒有知識的癡暗中,渾渾噩噩地生活。即便懂得些相似的學問,但對格言曲意妄解,顛倒行事,誤了別人也誤了自己。進一步講,格言不僅是出世佛法,也是世間的處世哲學。只有具足智慧的正士才能了知格言的真意,比如阿底峽尊者初來藏地時,見一戶人家的門上有幅字聯,是他的上師念智尊者留下的格言。詢問旁人,無人知道格言的內容。尊者心中頓覺悲哀,痛哭了許久,認為藏地人福報太淺薄。因為念智尊者是印度東西兩地最極稀有的班智達,怎麼來到藏地卻因緣不契,而放牛十幾年!
古印度有位梵施國王,他身邊聚集了許多能言善辯的婆羅門。其中一位名叫神安,智慧深廣,辯才無礙,深得國王器重,並將公主許配給他。婚後不久,公主覺得自己的智慧遠遠超過丈夫,逐漸變得傲慢起來,處處鄙視神安。神安覺察後,心想:應該懲罰一下這位驕慢的公主。於是他四處尋覓一個愚夫,終於發現在一棵即將被砍倒的大樹上有一人正嬉笑玩耍,無動於衷。經打聽得知此人以放牧為生,神安斷定他是真正的愚人,然後把他帶回家,給他沐浴,穿上班智達的衣服,教他誦妙音天女心咒。
過了一些日子,神安對公主說:“幾天以後要舉行辯論法會,我的上師將要參加,他如果獲勝,你就嫁給他。”神安暗中又囑咐牧人:“你在辯論法會上,只能對國王說‘索瓦索得’,對其他人的問題都不用回答。”辯論開始後,牧人面對國王萬分驚恐,胡言亂語。在場的人聽罷都面面相覷。這時神安坦然解釋:“我上師的言語密意深刻,不是常人能了知的……”由於他系鈴解鈴,左右逢源,人人都覺得牧人的智慧高深難測。公主有些懷疑,上前啟問了幾個問題,牧人默然不答,神安說:“你的問題太過愚昧,我上師怎會輕易答覆呢?”公主信以為真,便嫁給了牧人。
一日,公主和牧人一起進入佛殿。牧人見到佛像時表情木然,但見到輪回圖案當中有牛的形象時,卻驚喜交加,大呼:“牛!牛!”公主才知自己原來嫁了個愚夫,無奈只好教牧人修妙音天女法。但修了很長時間也沒有絲毫長進。公主又讓他每天在妙音天女像前作祈禱,同時令侍女隱藏在聖像後面。當牧人前來祈願的時候,侍女向他身上吐水,口水自天而降落,灑在牧人的身上,他以為得到了佛母的加持,倍生敬信……後感得妙音天女真實加持,得到語自在成就。從此以後,牧人將侍女的名字“南莫科”命為己名。他精通詩學,察事料事非常準確,人稱班智達南莫科。古印度詩學有三大派別,他所傳的詩學即是其中一派。
當時,有位國王為了選出真才子,於是出了一道題:“水中蓮花為何顫動?”並告示全國:善答此問者重賞。王舍城中沒有一個學者能做出讓國王滿意的答案。正好南莫科雲遊至此,在一家酒店見到考題,揮筆將答案寫了出來。女店主知道了他的身份,頓起歹心,暗殺了班智達,然後自己持答案到王宮領賞。國王看了答案,非常滿意,但疑心這樣的妙論不像是女店主能做出的,於是就隨便提了幾個問題,女店主不能作答。國王更加懷疑,將她處以刑罰拷問,隨即派人搜察酒店,終於在店中挖出了班智達南莫科的屍體。國王聞知,萬分悲痛,不能自已。後感得大梵天降臨,賜予回生甘露而使他復活,於是南莫科在印度大弘詩學。
鴟鴞即是貓頭鷹,又名鬼鳥,它的眼睛只能在漆黑的夜晚看東西,而白天陽光普照的時候,卻像瞎子一樣什麼也看不見。愚者不懂格言正如鴟鴞有眼不見陽光。故而,只有真正的智者,才能了知深奧格言的意義,而偽裝智者的人,最終都是枉費心機,徒勞無益。
智者能除諸過患,然而愚者非如是,
大鵬能啄有毒蛇,烏鴉不能如是行。


智者能斷除一切身口意的過患,然而愚者卻恰恰相反,比如大鵬鳥能啄食毒蛇,但烏鴉卻不能如是隨行。
世間上有兩種人極其可憐。一種人自作聰明、自以為是,妄加點評某某大德如何如何,由此造下誹謗的惡業,終將墮入地獄感受無邊苦報。如濟公和尚飲酒、帝洛巴大師食魚、瑪律巴大師指示弟子殺生等,實際都是聖者菩薩以大悲心度化眾生、攝受弟子的種種善巧方便。還有一種人,沒有正知正見,以各種煩惱為因,殺盜淫妄無所不為,又美其名曰修持甚深密法,普攝群生。然而這樣的“修持”、這樣的“度生”只能引導自他墮入惡趣無邊痛苦之中。他們非但不能防患於未然,而且行為舉止放肆無度,毫無克制,更談不上“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了。
曾經有一個國王的大臣,命令自己的兒子去放騾子,想借此來鍛煉他。一日,國王外出巡察,發現大臣的兒子竟騎在父親的背上,並不斷地用鞭子抽打。國王震怒異常,對這“大逆不道”的小孩說:“這個世界上應該恭敬的物件,除了三寶以外,就是今生的父母,你怎麼能這樣對待父親呢?”小童反問道:“世上所有的父親都值得尊重,還是只有我的父親值得尊重?”國王說:“當然是所有的父親都值得尊重,因為兩相比較,父親比兒子要殊勝得多!”這時小童指著一頭驢子和一頭騾子說:“ 這頭驢是不是這頭騾子的父親?”“是的。”“那麼請國王您觀察一下,父親和兒子哪一個殊勝?”國王經過仔細觀察,發現騾兒子的確比驢爸爸好看,而且無論從力氣或價值來比較,騾子都勝過驢。國王從這個比喻得知小童要表達的真正意思是:我這個兒子要比父親更招人喜歡,也比父親更有智慧,我騎在父親身上的這一切正是為了說明這一點。國王覺得這個小孩與眾不同,是個很有智慧的人,於是把他帶到王宮,封他做了大臣。
當然這個故事不值得我們推廣和讚歎。因為小童的行為不僅違背了世間孝道,也與佛法教義相左。然而這是個特殊的例子,所以我們要用特殊的態度來對待和分析它。故事的含義與頌詞“智者能除諸過患”正好相符。
小童是位智者,他以智慧和方便善巧擺脫了大逆不道的罪名及與國王爭辯所帶來的過患,既保全了自己,也使自己能更多地利益他人——充當了國家大臣。正如高僧大德能以飲酒、殺生等方便來實現自他二利的事業。但是愚者千萬不能跟隨而行,否則必將感受各種過患所致的痛苦,正如烏鴉不能效仿大鵬的行為。大鵬梵語為“揭樓羅”,也名金翅鳥,具有捕食、攝伏龍蛇的能力。凡是被龍類侵害而導致的麻風病等都可修金翅鳥法來對治。如果呱呱叫的烏鴉也去效仿大鵬鳥的行為,那它只有死路一條。藏地有條諺語,也說明了這個道理,即“海邊的青蛙不要學林中的老虎”,雖然青蛙和老虎都能跳,但青蛙即使用盡全力也不能與林中的老虎相比。就算青蛙鼓足勇氣去效仿老虎,最後肯定是摔入深谷而粉身碎骨。
智者即使受挫折,彼智更加成頑強,
猶如獸王饑餓時,速能撕裂大象腦。


智者即便身處逆境,屢遭挫折,仍是不屈不撓,以智慧力使自己變得更加頑強,猶如獸王雄獅,在饑餓難忍時也能迅速撕裂大象的腦袋。
愚鈍懦弱的人,遇到違緣總是叫苦不迭,怨天尤人,更甭提重整旗鼓。而有智慧的人遭受坎坷時毫不軟弱,于行為上更加嚴謹,洞察形勢,伺機重振。比如在文革期間,清定上師受誣陷入獄二十年。上師在獄中仍然堅持茹素,半月長淨、三月安居等未曾間斷,如法如律地行持正常僧人的生活。上師把牢房作為閉關房,潛心修行,經常連續數日禪坐,不飲不食。二十年如一日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最終獲得了不可思議的大成就,普度了無量的眾生!
從前,雪山上住著一隻獅子,山下的森林中有大象、狼、狐狸等很多動物。一天,饑餓至極的獅子抓住了狐狸。狐狸驚恐萬分,請求饒命,並許諾將大象供養給獅子作為報答。獅子答應後,狐狸跑到大象面前說:“大象,我倆是好朋友,作為好朋友,應該不惜身命地互相饒益,對吧?”大象點頭表示贊同。狐狸又說:“我可以把身體供養給您,但您不必供養我,您把身體供養給獅子好了。”大象也毫不猶豫地同意了。於是它倆一起來到獅子面前。狐狸對獅子說:“大象願意把身體供養給您。”獅子十分高興,雖然它已經餓得更加厲害了,但仍然奮起神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撕裂了大象的腦袋,把它吃了下去。
這裡並非讚歎獅子的兇殘和狐狸的狡猾,而是用雄獅在十分饑餓之時,不但沒有倒下,而且能以超凡的力量成辦自利。以這一堅強不屈的特徵能恰當比喻智者所擁有的殊勝品質。
不詢不辯于學者,不知學識之深淺,
猶如槌子不擂鼓,彼與余物有何異?


對待智者,如果不詢問也不辯論,就無法了知他學識深淺的程度,譬如最好的鼓,若不用槌子來敲打就不能發出聲響,那麼與其餘的雜物又有什麼差異呢?
這裡將智者比喻為鼓。真正的智者只有通過處理關鍵性的問題才能表現出他的聰明才智,如同鼓的好壞要通過所發聲響來了知。所以,當我們遇到事情無法抉擇時,應該虛心地不厭其煩地向善知識詢問、請教。作為智者對於他人的請教、詢問,一定要耐心地解答,以慈悲心盡力去幫助、引導他人。一方面可以提高自己的知識水準和處事能力,另一方面幫助他人能積累善法資糧,同時也能迎得他人的信任和恭敬。
這樣的道理,每一個人都應該了達。對一般的人來說,凡有所學若不能詢詰辯論或以善巧方便來體察鑒別,又怎能知道你學識水準的高低以及素質的優劣呢?在藏傳佛教的許多寺院裡,僧人們每天都要依教理進行辯論,以講考、筆試、著論來肯定修學的成績,促進聞思修行。
不學不辯的人智慧很容易退失。曾經有一位中學教師,才多識廣,教學有方,深得學生的愛戴。後來中國掀起了“改革開放、搞活經濟”的熱潮,這位老師無法抵擋金錢的誘惑而棄教從商,發揮才智自辦公司。正在他春風得意,飛黃騰達之時,卻因種種原因公司倒閉。無奈又回到學校就職,因在商場滾打了幾年,他的學識、修養等各方面已遠不如從前,不再受歡迎而被迫“下崗”,只得另謀生路。世間的學問尚且如此,更何況我們學佛修行的人。所以,應該以溫故而知新的態度不斷聞思,不懂的多向善知識請教,道友之間也要互相辯論、研討,以求共同進步。
即使明早要死亡,亦應學習諸知識,
今生雖不成智者,來世如自取儲存。


具有智慧的人,即使死亡明晨將至,也會只爭朝夕地精進學習各種知識。今生雖然不能成為智者,但來世再修學時,即如取用自己儲存的東西一樣,能輕而易舉地掌握。
紅原有一名格鄧洛吾的老堪布,從幼年起閱讀佛經論典,每天手捧經卷認真學習。如今已是老態龍鍾仍孜孜不倦,道友們故意戲言:“您現在已口齒含混了,學得再好又有誰聽您講法呢?”他卻鄭重其事地回答:“即使明早要死亡,亦應學習諸知識,理應活到老學到老。”所以我們應向老堪布一樣孜孜不倦地學習。明日會不會死誰也無法把握,抓住當下的時間,精進學習善法,活到老、學到老,死期將至愈加勤奮,這樣度過的人生才真正有意義。但現在一些人,卻是貪圖享受,懈怠懶惰,找個學也沒用的理由來推脫了事。卻不知,死神就在身旁,你快要開始新的旅程了,然而卻沒有旅費。
我們前世學修佛法所積累、儲存的福慧資糧用於今生則如從銀行提取存款一樣,再學修時方能輕車熟路地加以掌握。印度南卓寺,有位叫讓哥的活佛。他從小未曾廣學密法,但是密法的經卷一經閱覽就能立刻通達。他說:“可能我前世不太注重顯教,現在看顯宗經論就是記不住,而密宗法要隨便一看就能了知。”據甯瑪巴史書記載:大成就者布瑪莫紮曾當過五百世的班智達。薩迦班智達在《量理寶藏論》中也講過,他自己生生世世學過許多教理,因此今生成為班智達。
世上有兩類人極為可悲。一種人因找大德、空行母授記“於何年可得大成就”,故由喜而慢,由慢而惰,認為已得生死自在可高枕無憂了。孰不知一切證悟都依滴水穿石、日積月累的修行,才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天下哪有不勞而獲的好事呢?另一種人散漫放逸,不問生死而虛度人生,真可謂是堪悲湣者。如《法句經》雲:“這少聞之人,如牡牛般長大,只增長肌肉,不增長智慧。”
三界輪回的眾生,沉湎於財色名食睡,卻不知唯有依靠善業和智慧才能得到暫時和究竟的安樂,所以斷惡行善積聚福慧資糧才是我們時刻必辦之事。
設若具有真知識,眾人自然會集聚,
猶如香花雖遠方,蜜蜂環繞如雲集。


如果一個人學識淵博,並且顯密佛法圓融無礙,眾人必定會如眾星捧月般集聚在他身邊,猶如香花絢爛的地方,無論花叢多遠,都會引來蜂蝶如雲團一般集聚。
古代文人劉禹錫於《陋室銘》中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同理,一個具有真才實德的人,無論身居何處都會受到世人的青睞。正如足智多謀的諸葛亮,雖然深居儉出,卻仍有劉備三顧茅廬奉為軍師。在教育界,有能力學識的教師無需自我宣傳,學生會主動找上門來求取學問,也有社會各界人士登門造訪、討教、學習,比如孔子、孟子、老子等諸子百家。只有具足智慧、圓滿功德的聖者,眾人才會克服一切危難、歡喜地依止在他身旁。法王如意寶常時安住藏地雪域,然而在他周圍卻聚集著幾千名來自世界各地的弟子。他們不畏迢迢千里之途,不懼高原天寒氧缺,如蜜蜂逐香般會集在法王身邊,如饑似渴地學修顯密佛法。還有遠方暫不能至的信眾,仍深懷敬仰之心遙祈法王賜予加持。這一切都是因法王聚悲智於一身,實證圓滿,所以才成為眾生的依怙,而普度無邊眾生。高僧大德就像一塊巨大的磁鐵,凡是希求善法渴望解脫的人都會被吸引過去。真正具足德智的高僧還有很多,如白玉縣的阿秋喇嘛,身邊也圍繞著千名徒眾學修佛法。印度南方勝乘解脫佛學院,也有數千名僧侶隨貝諾法王學修。又如漢地清定上師,許多海內外的信眾為了一睹尊容得到加持,也是不遠萬里前來拜訪……
比如鮮花爛漫的地方,無論多麼偏僻都能引來成群結隊的蜜蜂和蝴蝶。因為盛開的鮮花常時散發陣陣芳香,隨風一吹,四處飄散。而蜂蝶的嗅覺特別靈敏,也就能尋香而至。在花叢中各種鮮花皆有優劣之分,優者自然更能吸引蜂蝶。依止善知識也是如此,所以,我們應該選擇學識淵博、實證圓滿的高僧大德作為依怙主。
智者學習諸知識,究竟一門通世間,
愚者雖是見識廣,不能照明如星光。


聰明的人精勤學習所有知識,且深入究竟地通達一門,依靠這一門學問也就能通曉一切世間事。愚者雖然見多識廣,但未能精通其中一門,即如滿天的星光卻不能照明一樣。
“究竟一門通世間”有兩種含義:一、通達佛經論典能于今生來世自利利他;二、精通世間的某類學問,圓滿今生暫時的利益。於出世間法來說,佛陀應眾生不同的根基而宣講了八萬四千法門。哪一種法門相合您的根基,就應深入其中以求究竟通達。其道理與《中觀四百頌》中所講的“一法之空性,即諸法空性”相同。對於世間法也應如《二規教言論》中所說:“一旦胸懷極寬廣,具有廣大見識時,方能列位正人中,是故廣見極為要。”現今社會,學科紛立,在大學中各系各專業廣而專一,這也是“專有其長”的一種表現。無論世間學問,還是出世間學問,都應該像遍知無垢光尊者講的那樣:“所知如空中群星,縱學亦無盡頭,于己有利一門,必須精通無礙。”
而當代的世間人,忙碌于平凡瑣事,貪求名利,卻又不明事理,往往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一些為父母者,望子成龍心切,違背事物發展的規律,大有揠苗助長之勢,將年僅五、六歲的兒女同時送去學英語、美術、音樂、武術等。小小的孩童已被壓得喘不過氣來,而結局卻往往事與願違。這種蜻蜓點水似的學習方式,即便是廣獵群學,獲得一些知識,但對自他也沒有什麼作用,就像閃爍的星光遍滿整個虛空,也不能照明,因為它們沒有驅除黑暗的能力。所以,我們學佛的人,既應廣學顯密又應精通某種契機的法門。
某些佛門中人,不論學習佛法還是親近善知識,都是見異思遷。今天發誓學藏語,明天起誓習中觀,後天又立誓修密法,真可謂多多益善為異想,事事立誓屬妄言。如《法句經》中所說:“即使愚人盡其一生親近智者,亦不能知見真理,如勺子不知湯的味道。”所以我們依止上師應該專心一意,凡有所學而力求精通一門,否則荒廢人生實在可惜。
智者知識雖淵博,亦取他人之微德,
長期如是行持者,速成一切智智位。


智者雖然擁有淵博的知識,也會虛心地吸取他人微小的功德,以彌補自己的短處,如果能這樣長期行持的人,定能迅速地獲得一切智智的佛位。
一個有智慧的人,無論是精通世間法還是出世間法,他決不會以自己某方面的特長作為驕傲的本錢,而是廣泛地採納他人的長處來充實自己,正如孔子所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例如:某位堪布精通中觀,但對俱舍稍有疑惑,他就到通曉俱舍的堪布座前去請教。又如龍樹尊者,雖然已是初地以上的大菩薩,卻虛懷若谷、不畏艱險地四處尋求利益眾生的善巧法門。一次,他聽說遠方的海島上有位婆羅門具有能利益眾生的某種竅訣。於是他修成樹葉飛行法,依靠兩片樹葉飛到海島,請求婆羅門傳授竅訣。婆羅門說:“往昔求法的人,都對我作大供養。你又用什麼供養來求竅訣呢?”龍樹菩薩問:“您需要什麼樣的供養呢?”婆羅門說:“只需要你的樹葉。”菩薩暗想:如果我把兩片樹葉都供養上師,那就無法返回本處。於是他用一片樹葉做了供養。婆羅門接受樹葉後,十分歡喜地給他傳授了竅訣。龍樹菩薩圓滿了所學,返回印度,廣利眾生。
然而,一些庸俗膚淺之人往往自以為這也精通那也在行,再也沒有什麼可學了,將芝麻大的學問和功德作為自慢的資本,實是坐井觀天,作繭自縛,使自己失去了發展的機會。所以,我們應該進入智者的行列,取長補短,持之以恆,定能成就一切智智的果位。
智者以慧護自己,怨敵雖多亦無奈,
如吾仗那婆羅門,彼子一人摧敵眾。


聰明的人能依靠智慧來保護自己,雖然有許多怨敵來危害,卻也無可奈何,如同吾仗那國的婆羅門子,憑他一人之力安渡群險,摧伏了所有的怨敵。
智慧是人類精神領域中的瑰寶,缺乏智慧的靈魂是僵死的靈魂,但若以學問來加以充實,它就能恢復生機,猶如雨水澆灌的土地。如是以智慧武裝起來的人是不可戰勝的,任何時候,面對任何強暴的怨敵,他都能運用智慧武器巧妙地懲治、摧毀敵人。即使敵人率領千軍萬馬,浩浩蕩蕩地前來攻擊,只要擁有智慧,哪怕僅僅一個人也能輕而易舉地將他們制服。而敵人卻如何也傷害不到智者,因為智者有一件百邪不侵的“防彈衣”,總會使自己處在最安全的位置上。
從前,在吾仗那國有一位婆羅門子,幼年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他們的家境非常貧寒,只有一頭山羊,村裡人都鄙視、欺辱他們,其中有個盜賊尤為倡狂。婆羅門子忍不下這口氣,於是準備懲治這個惡人。首先,他借了很多財寶放在家中最顯眼的地方,然後請盜賊來做客。盜賊看到財寶,貪心大起,一邊吃飯一邊打主意如何竊為己有。夜晚,盜賊潛入婆羅門子家,剛下手就被藏於暗處的婆羅門子抓住,並揚言要將他交給國王處治。盜賊非常害怕,主動交出五百個金幣做罰金,請求饒恕。婆羅門子已達到目的,就把他放走了。
此後,婆羅門子認識到家鄉人的心機險惡,準備和母親一起遷居他鄉。當經過一位曾經欺負他們的財主家門前時,婆羅門子心生一計。他把羊牽到樹林裡,用樹葉把所有的金幣包起來讓羊吞到肚子裡,然後到財主家請求借宿。首先財主不肯答應,正要回屋時,瞟見婆羅門子手中牽的羊肚子特別大,就問是什麼原因。婆羅門子告訴他:“這是如意寶羊,能夠隨意賜予財物,所以和俗羊不同。”說罷就以木杖敲打羊的肚子,羊就從口中吐出了幾塊金幣。財主見此,深信不疑,願意用一萬個金幣買下這頭寶羊。婆羅門子假裝不肯,經財主再三請求,才勉強同意賣給他。於是交錢授羊,雙方皆大歡喜。
婆羅門子得到金幣以後也不留宿,即刻離去。財主也怕他呆的時間過長會將寶羊討回,故未挽留。婆羅門子走後,財主迫不及待地敲打羊肚讓羊吐寶。哪知羊吐出幾百塊金幣之後,再也沒有金幣可吐了。財主十分焦急,用盡渾身解數也無濟於事。最後,這頭“寶羊”被折磨得忍無可忍,拼命沖出大門,飛也似的跑掉了。
再說婆羅門子和母親一路奔波,來到鹿野苑。婆羅門子為了找水進入森林,不料遇到“人熊”,無奈只得和人熊大戰,身上的金幣落得滿地都是。他和人熊打鬥了很長時間都不分勝負,便各自倚在樹上休息。這時,當地的暴君獨自遊玩來到林中,見婆羅門子氣喘吁吁地靠在樹上,就問他原由。因婆羅門母子也曾受過這個惡王的欺淩和刑罰,所以就騙他說:“我在這裡修‘財神本尊’,得到了悉地,本尊賜予我很多黃金。”國王一看,喲!果不其然,在遠處站著一個怪物,可能就是‘財神本尊’吧!它面前遍滿了金幣,肯定是本尊所賜。國王生起貪心,請求婆羅門子傳他“本尊修法”。婆羅門子哪裡肯傳,百般推委。後來國王願意將身上價值連城的珍寶連同駿馬一起供養,婆羅門子才勉強答應。他說:“算了,就讓你討一次便宜吧!不過,這個法只能一個人修,你等我走了以後,就到本尊面前五體投地地禮拜,然後請求本尊賜予悉地,這樣,你就可以擁有如多聞天子般的財富了。”說完婆羅門子拿起珍寶,跨上駿馬帶著母親遠走高飛了。
婆羅門子雖然身單勢孤,但卻以智慧打擊了那些仗勢欺人的邪惡勢力。智者深謀遠慮,能以殊勝的智慧來保護自己的身心,即便怨敵眾多,誹謗如雲,他也能以善巧方便轉危為安。所以有智慧的人才是真正的勇士!
愚者爭吵哄鬧時,智者設法使之靜,
如水渾濁不清時,澄清寶珠能清之。


愚者於小事爭吵鬧事而亂成一團時,只有智者才能以善巧方便讓他們安靜下來。比如水渾濁不清的時候,只有澄清寶珠能使它清瑩明澈。
智者與眾不同的智慧力能解決各種棘手的問題。在生活中,人與人之間因一些小小的摩擦而生起是非爭端時,一般的人對這些束手無策,只有智者才能理智地予以平息,或化干戈為玉帛;或調停爭端,求同存異;或在事端未爆發前,即消于萌芽狀態。這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皆大歡喜的局面也只有智者才能承辦。比如在藏地,家族與家族之間,部落與部落之間經常發生一些糾紛乃至於戰爭,這種情況只有高僧大德才能勸阻、調解。因為藏地全民信奉佛法,而這些大德又是具悲智于一身、修證圓滿的聖者,深得百姓敬仰、愛戴,所以一經調解,再剛強的藏民也會畢恭畢敬地俯首聽令;再大的仇恨也能冰消瓦解。這樣的智者正如《二規教言論》所講:“語言莊重如仙人,眾所信任具歡喜,性情穩重如珍寶,降臨自他之所欲。”應該特別注意的是,切切不可讓那些耍小聰明又沒有德行的假智者來處理任何紛爭。因為他們這些人本身即是煩惱粗重,沒有辨別取捨的能力,即便遇到一些小麻煩也是糾纏不清,又怎能善決大是大非呢?
澄清寶珠是一種如意寶珠,在人類福深德厚之時方顯現於世,它有澄清濁水的能力。夏季,暴風驟雨之後,山石傾瀉,泥沙飛流,諸江之水渾濁不堪,此時若將澄清寶珠放置其間,霎時便令河水清澈見底。同樣,真正的智者即如澄清寶珠一樣具有神奇的功用,能平息爭吵打鬥的惡濁場面,調伏粗暴之人。
智者無論再計窮,絕不邁步愚者道,
猶如燕子雖口渴,絕不吸飲落地水。


即便智者身處逆境、計窮力竭,也絕不會邁步愚人苟且偷生的道路。比如燕子,無論怎樣口渴,也絕不會吸吮落在地面的髒水。
品行高尚的智者縱遇命難也不會喪失自己堅定的信念,更不會步愚者後塵。所以,患難可以考驗一個人的品格,非常的境遇才能顯示出非凡的氣節,浩劫來臨的時候,也只有大智大勇的人才能抗爭。在那眾所周知的苦難歲月裡,造反派們企圖讓一位老喇嘛放棄自己的信仰而誹謗三寶,否則便以肉體折磨相要脅。老喇嘛卻平淡地說:“我的身體已經佈施給你們了,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但是要我捨棄三寶,那是萬萬不可能的!”造反派們氣急敗壞,聲嘶力竭地咆哮:“你不怕死?”老喇嘛依舊坦然地回答:“即便是死,我也絕不會捨棄上師三寶。”就這樣,老喇嘛被折磨死了。這正如作家海明威所講:“一個人並不是生來要給打敗的,你盡可能把他消滅掉,可就是打不敗他……”在佛教歷史中,還有著許許多多為信仰而獻身的光輝事蹟感人至深,催人淚下。
據《法句譬喻經》中所載:有兩位新學比丘行腳前往祇園精舍拜見佛陀。時逢大旱,水泉枯竭,當他們經過荒無人煙的曠野時饑渴難當、步履艱難,歷盡周折方於一口枯泉中發現了一點生蟲的水。其中一位比丘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將水捧到嘴邊,卻被另一位比丘攔住,勸言:“水中有蟲,我們不能喝。”那位比丘說:“還是保命重要,我們是專程來拜見佛陀的呀!”“喝這有蟲的水就會違背佛的教誡,那麼拜見佛陀又有什麼用呢?”二人各執己見,為了保命之人不聽勸阻飲水後繼續趕路。另一位雖然渴死荒野,但因持戒的功德轉生於忉利天。成為天人後感知佛的恩德,立即手持香花瞬間來到佛陀面前,頂禮供養,爾後那位飲水的比丘才匆匆趕到。
古印度中部曾經有一位糊塗的國王,他竟然重用一個漁夫來作國家的大臣。這位漁夫大臣種姓極其惡劣,篡國弑君,自己當了國王,緊接著又驅擯先王的兩個王子流落他鄉。這一系列惡劣的行為,使得臣民上下怨聲載道。漁夫王又命令一位前朝的元老給自己當大臣,而這位元老品性高潔,寧死不屈。漁夫王無計可施,只好假心假意地暫時將他釋放。隨後元老大臣就逃離本國,歷盡艱辛終於尋到兩位王子。他們共謀大計,發奮圖強,最終消滅了漁夫王,這也說明高風亮節的正士是不會和愚者同流合污的。
燕子又名喜雨雀或等雨雀,生性高潔,它們飲用的水都是清淨而甘美的。降雨之時,它們便會張開嘴仰望虛空,直接享用老天賜予的甘露,雨過天晴之時,地上雖淤積著雨水,但它們絕不會去喝。因落地之水穢濁至極,若飲用會有害于它們的健康,故無論怎樣口渴它們也不會去喝落地的雨水。可見燕子尚有堅貞不屈的美德,我等為人且具智慧,在絕望之險境怎能經不住考驗呢?
智者雖然被人騙,亦不入迷諸事業,
含生螞蟻雖無眼,較與有眼者更快。


即便智者被他人謀害誆騙,但對各種事業從原則上仍是不昧因果取捨的。螞蟻雖然沒有眼睛,但比其它有眼的含生跑得更快。
剛正不阿之智者常以己心度他腹,思善擇善,即使有時中人奸計而身陷危谷,但於大的事情上卻能堅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做自己該做的事,絕不含糊。西藏佛教史上著名的大譯師貝若紮那,因苯波教徒的排擠而遠走嘉姆察瓦絨(瑪律康地區),譯師先後被當地的國王投入青蛙、蛇四壁遊走的洞穴,以及蝨子、臭蟲不計其數的洞窟數日。聖者對此未受絲毫損傷,而是以超凡的行為於苦厄的環境中唱起道歌,因而感化了國王和他的臣民皈依佛門。從此大譯師於當地廣弘顯密教法,使那裡成了行持白業的佛國。
智者就算被別人謀害而遭遇各種危難,但他也能巧設方便以計脫險。從前,印度有一位非常富裕的婆羅門,家裡有一口如意寶池。一天,婆羅門準備宴請國王,卻被他那才思聰穎的女兒勸阻:“國王貪心猛烈,如果請到家中,一定會引出禍端。”老婆羅門心意已定,照請不誤。國王見到他家的如意寶池,頓時生起貪心,他命令大臣前去警告婆羅門:“限期內獻出寶池,否則嚴懲不貸。”這消息好比晴天霹靂,令婆羅門驚恐不安卻又無計可施。正在他痛苦不堪的時候,他的女兒前來安慰:“父親不用悲傷,我有一個辦法,能避免這件禍事。您可以告訴大臣,‘請人必須派人前來迎接,招象也要用象來引,這如意寶池也應該以水池作迎請,否則寶池定毀無疑。’”婆羅門欣喜萬分,立即轉告大臣。大臣們共同商議,卻沒有可以作為迎請的水池,他們尋思:如果寶池迎請不到,一定會遭國王殺害,與其遭殺不如去殺國王。下定決心後,大臣們齊心協力,最後將國王殺死。婆羅門女無權無勢,在國王的威逼要脅之下,卻以聰明才智戰勝國王,解除了家人的危難。所以,智者縱然遭遇殺身之禍,也能以巧計脫險。
比如螞蟻是一種身體極其弱小的昆蟲,它的眼不能現見外境,其辨認外境的工具是生於頭頂的觸角。但在它行進時,觸角能準確地判斷前方有無障礙、能否通行等,機靈敏捷,比一些有眼的小含生跑得更快。
若二智者共商議,則將生出善智慧,
薑黃硼砂配一起,便會變出餘色彩。


在處理一件事情的時候,如果兩個具有智慧的人共同商議,肯定能得出新見解、新主張。比如把薑黃和硼砂調配在一起,一定會產生另一種更美麗的色彩。
智者與智者相處共事,則能如虎添翼,顯出超人的能力,遇到任何問題都會互相商量,得出妥善的方法後才開始承辦。世間上的各企事業單位在每一件事情進行之前,領導都要召集“骨幹”共同協商辦事方案;在抉擇國家大事時,首腦們也是常常開會,集合諸智囊發表意見;佛法方面,法師們為了更好地培育僧才而互相交流,研討教學方案,學僧們為了進一步掌握所學的知識也會互相辯論、請教。所以,智者共同商議能得出更殊勝的智慧。
在藏王赤松德贊發願興建桑耶寺時,從印度東方薩霍地區迎請了大堪布菩提薩埵(靜命菩薩)作為淨地 上師。但在修建的過程中卻遭到了惡龍、人非人等鬼神的嚴重違害。魔軍總是在夜晚將人們白天辛辛苦苦修砌的建築摧毀無餘,並將所有的土石歸回原處。後來依大堪布的教言,從印度金剛座迎請化身蓮花生大士,次第降伏了藏地所有的鬼神,圓滿地建成了三層桑耶自成寺。之後,堪布菩提薩埵傳講戒律,弘揚顯宗教法,阿闍黎蓮師弘揚密法,使顯密教法在藏土生根發芽,並結出了豐碩的“成果”——度化了無量的眾生。
沒有多大智慧的人,如果能和智者長期交往定會有很大利益。華智仁波切曾說:“接觸智者,能增長智慧;接觸具有大悲心的人,能增長慈悲心;接觸貪心大的人,會助長你的欲望……”法王如意寶也說:“當你無法對治煩惱的時候,可以去和那些行持好的金剛道友交談,那樣對你的聞思修等各方面都會有很大的利益。”即所謂“交友需勝己,似己不如無”。
薑黃是一種多年生草本植物,葉大、根莖橢圓,深黃色,開黃花,根莖可以入藥,也可以做黃色的染料。硼砂是一種粉末狀的非金屬元素,呈暗棕色。薑黃與硼砂都是很一般的染料,而把它們善加調配就會變出美麗非凡的色彩。同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見識、智慧,若能聚眾商議,定能產生更殊勝的智慧,再大的難題也能迎刃而解。
具備智慧造福者,一人亦能勝一切,
猶如獅子轉輪王,彼等不需友相助。


具足智慧和福報的人,僅憑一人的力量就能戰勝一切敵人。猶如獅子和轉輪王,他們不需要友伴説明就能任運成辦一切事業。
獅子因具有與眾不同的能力而成為獸中之王,轉輪王是人間的主宰者,具足輪王七寶。《俱舍論》中講:由輪力能統治一切眾生,故曰轉輪王。既有智慧又有福報的人,也就像獸王雄獅和轉輪聖王一樣具有很大的威懾力,能尊勝諸方,任運自在地成辦一切事業。反過來講,那些缺福少慧的人聚集再多也不能成辦大事,僅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從前,印度有位叫格士臘的國王,頭頂長著一個肉髻。他既有智慧又有福報。後來,從國王的肉髻中降生一位王子,自小伶俐過人,而且心地善良,性格淳厚,人人都尊稱他為頂生王子。國王請來一位婆羅門給王子看相,相師歡喜地告訴國王:“恭喜陛下,頂生王子將來一定會做轉輪王。”國王聽後很歡喜,隨即委任王子掌管一個小國。多年以後,老國王離開了人間,臣民上下派出一些使臣到小國迎請頂生王子回本國接位。頂生王說:“如果我具足福報和威德,那麼臣民們自然會聚集到我的身旁,否則,我回去接替王位也沒有什麼利益。”後來,真如頂生王說的那樣,臣民百姓都陸陸續續地遷移到他的國家。一天,頂生王外出巡察,發現本國百姓耕織勞作、辛苦不堪,於是生起很大的悲湣之心並發願:“如果我具足福德,祈求三寶加被,願我的臣民眷屬都不用辛勤勞作而自然圓滿具足衣食住房,乃至種種受用。”以頂生王諦實語的加持,于八萬四千年間,全國人民不需勤作自然豐衣足食。這以後,頂生王次第安住北俱盧洲十八萬年,西牛貨洲、東勝身洲各若干年。再後來,又受帝釋天邀請,一起掌管三十三天,共同享受天人供養。一次,阿修羅與天人發生了爭戰,諸天眷屬久戰不勝,驚恐不安。這時,頂生王說:“如果我具足福德,願阿修羅眾不戰自退。”果然,如他所願,阿修羅眾全部退出天界,回到自己的領地。這就是智者以自己的福德力保護一切眾生、廣做利益的事例。
若有善巧方便法,役使大者亦不難,
如同大鵬高本領,亦成毗紐天之騎。


如果智者懂得運用善巧方便的法門,就能輕而易舉地差遣那些地位顯赫的大人物。如同大鵬鳥雖然本領高強,卻有勇無謀,反倒成了毗紐天的坐騎。
社會上的某些達官貴人不懂因果,不修善法,常常仗勢欺人,到處稱王稱霸,殘害百姓。如果一個智者能採取些善巧方便的法門去降伏、差遣他們,利用他們的權勢定能為眾生做許多有利益的事情。王臣將相皆是地位顯赫之人,統領諸軍百姓,呼風喚雨等能力非同一般,故謂大者,彼等若為善則功德不可估量;若為惡定是疲憊兵民,罪不可赦。而歷代的許多高僧大德,實證圓滿,世出世法圓融一味,具有種種善巧方便,攝伏了眾多王臣將相,利用他們的權勢廣行弘法利生的事業。
毗紐天為印度三大尊神之一,屬保護神。相傳大鵬鳥和毗紐天作戰時,以高超的本領大敗毗紐天並得意洋洋地將他壓在身下。雖然毗紐天憑自己的能力很難取勝,但抓住了大鵬鳥驕傲的特點而施以巧計。他對大鵬說:“我倆交戰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得到什麼利益,不過,我認為我比你殊勝,你不如向我求個悉地。”大鵬一聽勃然大怒:“我倒覺得我殊勝無比,而且屢戰屢勝,你應該向我求悉地才對。”毗紐天又不慌不忙地說:“我身體高大,本領高強,你只有騎到我的身上才能顯出點威風。”大鵬嘿嘿冷笑,趾高氣揚地說:“我的本領大,你才應該騎在我的身上。”毗紐天順水推舟,趁勢說:“好吧!你的本領確實高強,那我只好騎在你身上嘍。”因此,具足智慧和善巧方便是多麼的重要啊!
求得今生來世樂,皆為依靠智慧力,
達瓦王子用智慧,拯救暫桑今來世。


要想得到今生和來世的安樂,唯有依靠智慧力才能成辦。具有智慧的人,能自利利他,如菩薩化身的達瓦王子以智慧拯救了吃人魔王——暫桑的今生和來世。
一般的人依靠智慧能使自己得到今生和來世的安樂,即便福報欠缺的人,如果依靠世間的智慧,深信因果,取捨善惡,則能圓滿暫時的所願。而究竟的安樂必須依靠出世的智慧也就是空性慧,從修行角度而言,欲求今生成就必須證悟空性慧。若求究竟的佛果,必須具足兩種因:生起空性慧自我解脫因以及悲智雙運廣利眾生之菩提因。下面講一個釋迦牟尼佛在因地以智慧力救度眾生的故事。
古印度有位叫暫桑的國王。一次,他到森林中打獵時與一頭貪欲猛烈的母獅邪淫。後來母獅生下一個男孩,他的身體智慧相似于暫桑王,但身毛鬚髮以及暴烈的性情卻有母獅的特點,故取名為獅子暫桑。
暫桑王去世後獅子暫桑繼位,也名暫桑王。一天他對刹帝利種姓和婆羅門種姓的兩個王妃說:“明天你倆誰先到花園,我就和她一起遊玩。”第二天一早,二位王妃穿著華麗的衣服,騎著駿馬趕往花園。婆羅門王妃因順路禮拜供養了土地神祭壇而耽誤了時間。而刹帝利王妃已提前趕到花園和國王遊玩了。婆羅門王妃因受到冷落而遷怒於土地神,就派人拆毀了土地神祭壇。土地神心中憤恨,觀察禍害源于國王,便伺機報復。國王有一位特別敬信的婆羅門,一天早上,他有事外出,土地神便變成他的模樣,進入房內吩咐侍者準備肉食。這位婆羅門常用素食,今天突然要改肉食,所以侍者不敢做主,於是去請問國王,得到國王開許後,即獻上肉食,土地神吃完後歡喜離去。中午時分,婆羅門回到家中,見侍者獻上的竟是肉食,勃然大怒,責駡道:“我歷來吃素,你今天膽敢獻肉食?”侍者很害怕,又不敢說是你讓我獻的,無奈只好說是國王命令的。婆羅門惱羞成怒,對國王發了一個惡願:“願這個惡王在十二年中都吃人肉。”
不久,當地來了一位比丘,宣講吃素的功德並勸人戒殺行善。全國人民依教奉行斷絕殺生,從而在全國境內找不到一個賣肉的。
國王因沒有得到比丘教化而仍舊吃肉。一天,他的侍臣跑遍大街小巷都買不到肉,怕空手回去挨駡,只好在屍陀林割了一塊剛死的小孩肉,帶回王宮善加烹調獻給了國王。國王一吃,鮮味可口,就問侍臣是什麼肉?侍臣不敢回答。國王說:“你儘管說,赦你無罪。”侍臣這才如實回答。暫桑王高興地命令他每天獻上小孩肉,侍臣為難地說:“今天小孩肉是偶然得到的,以後到哪裡去找呢?”國王說:“你可以把鄉村的孩童騙到宮中殺死。”侍臣奉命而行。從此以後,國中的小孩連連失蹤。當侍臣再一次誘拐小孩時,正好被隱藏在暗處的人民捉住送到國王面前,請王治罪。暫桑說:“放了他吧!是我命他捉小孩給我吃的。”臣民知道事情真相後都非常憤慨,追到王宮要殺死暫桑。當暫桑王逃到王宮頂端無路可走的時候,只好大聲呼叫:“若我相續中有吃人肉的習氣,就變成吃人魔王吧!”因婆羅門的詛咒以及他吃人肉的業緣,話音剛落立刻變成吃人魔王,騰空飛到了另一國家,四處捉人次第殘食。
這時在印度北方國有位達瓦王子(釋迦牟尼佛的前世),從小深信三寶,具足無量大悲。他聽說暫桑國王已變成魔王殘害眾生,於是趕往暫桑王所在的地方欲以悲心調化。途中遇到一位婆羅門,王子在他面前求得四句佛法,正在法喜充滿細細思維之時,魔王飛來將他抓進了魔窟。王子暗想:“死並不可怕,只可惜剛得了四句佛法還沒來得及供養婆羅門上師。”於是非常內疚而淚流滿面。暫桑見後高興地說:“這次你死定了,哭也沒用。”王子答道:“我並非怕死,只因剛才聞受佛法卻未供養上師而悲傷。”於是王子請求暫時放他回去,等供養上師以後再返回受死。暫桑不相信:“你離開後就不會再來了。”“我的心是端直的,和你完全不同。”暫桑暗想:這裡還有很多人可供我食用,就算他一去不回我也能把他抓住。於是放他走了。王子回國後用一千兩黃金供養上師。當他返回魔窟時,暫桑正在燒火,見他回來非常驚訝,卻仍然說:“你雖然信守諾言,但今天我還是要把你吃掉。”王子毫無畏懼,坦然地說:“我已供養了傳法上師,現在死也無憾。”暫桑尋思:佛法到底有什麼好處,竟然使他樂此不疲,連死也不怕呢?於是說道:“現在趁火還沒有燒旺,你趕快給我講一點佛法。”王子回答:“你品格下劣,不是法器。”暫桑好奇心大起,連著請求了三次。王子見時機成熟,便教他搭起高座並如理如法地聽聞。王子上坐後,先講佛法基礎知識,然後次第開示甚深緣起性空等竅訣。暫桑以三寶的加持和自己的皈依願心,立即擺脫魔軀恢復了人形。王子將暫桑送回本國,臣民得知他已皈信佛法,就請他繼續當國王。暫桑復位後,大興佛法,廣做善行,使全國上下都步入了善道。
即使英勇又頑強,若非智者難得盛,
即使獲得諸財富,若無福分豈能常?


沒有智慧的人,僅憑匹夫之勇,再頑強也不能成辦大事,更不能令事業興盛。有的人利用種種手段得到些財富,如果沒有福分,又怎能得以長久呢?
有些英勇善戰的人,即便得到權勢,如果沒有智慧,不懂得善巧方便,也很難令事業興盛。比如歷史上的一些英雄豪傑,憑著他們那萬夫難擋之勇率領民眾起義,出征打江山,歷盡千辛萬苦而登上國王的寶座。但因有勇無謀,不善於治理國家,短短的時間內又被別人推翻,甚至殺害。又有些沒有福報的人,縱然得到一些財富,也不能長時享受安樂,有的反而遭受種種痛苦。譬如佛陀住世時,一天,佛帶領比丘行至郊外,見到一大塊金子。佛陀教誡弟子:“那是毒蛇,不要看它!”一位農夫聽見後,想前去看個究竟。結果沒有發現毒蛇,反而看到一大塊金子,驚喜交加,立即據為己有。當時王宮被盜,農夫所撿的金子正是國庫的財產,被查出後差一點判處死刑。所以,沒有福報的人,偶然得到些財富,非但不能享受安樂,反而會引來殺身之禍。
智者依靠智慧和精進能成辦一切事業。《百業經》中有這麼一個公案:佛在舍衛城時,給孤獨施主廣作供養積累了無量的福報。另一位施主想勝過他,於是從大海中取回很多寶藏以作上供下施,但仍然不能超過給孤獨施主。於是他去請問舍利子尊者:“我為什麼不能勝過給孤獨施主。”舍利子告訴他:“給孤獨施主具有很大的福報,能了知並得到有主或無主的水陸等寶藏,而你卻沒有這樣的福報和能力,要想勝過他,唯有在佛的教法下出家,以你出家的功德才能超勝於他。”施主聽後立即在佛前剃度出家,並精進修學證得了阿羅漢果。在他的境界中,黃金與牛糞等同,虛空和手掌無別。給孤獨施主前來禮拜、供養他說:“聖者您獲得了阿羅漢果位,我在有生之年願供養您一切財物資具。”所以人生最重要的是智慧和覺醒,而不在於欲求和得到。
誰能了知過與德,智者方能辨彼二,
從牛擠奶皆能會,由水分奶唯天鵝。


誰都能了知顯而易見的過患與功德之差別,而功過參半之事卻只有智者才能明確辨別。譬如從母牛身上擠奶人人都會,然而從水乳相融的汁液中分取純奶,卻只有天鵝才有此能力。
佛經記載,天鵝具有將奶汁和水分開的能力,因而享有“吸乳鵝王”的美稱。這裡喻為智者在一切行為中,能正確了知是非功過,遇到既有功德又有過患的事情,也能善巧取捨,明德而行。而一般人很難分辨了知,更不懂得去實行。如《法句經》中說:“智者漸漸地、一點點地、刹那刹那清除自己的污垢,如同金匠清除銀或金的雜質,而愚者隨著自己的欲流而去,如蜘蛛投向自己所結的網。”明朝蓮池大師的《緇門崇行錄》中有這樣的公案:宋朝光孝安禪師住持清泰寺。一天,他在定中見到兩個僧人倚著欄杆交談,開始有天神護衛並恭敬諦聽,後來天神離去,不久便聽到鬼神在旁不屑地謾駡他們。禪師出定後追問原由,得知兩位僧人剛開始討論佛法,所以天神護衛恭聽,接著敘舊事,拉家常,最後談到接收財物供養,於是天神不願聽而離開他們,甚至連鬼神都不願意聽並且不屑地唾駡。從此之後光孝安禪師終身不再談世俗瑣事。古人為生死大事而行腳參訪,遇到堪為師友的人便急忙討教佛法解脫之事,哪有時間談論其他的瑣事。而現在的出家人卻整天無益雜談,也不想想鬼神時刻在身旁,他們又會對你做什麼表示呢?實在可怕,修行人時刻都要小心謹慎,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即使囑咐又催促,雖是旁生亦能知,
他人未說亦未催,自覺領會方智者。


即使是旁生,若常常對它囑咐催促,也能了知人的意圖,而在他人既未勸說又未督促的情況下,能自然心領神會才算是真正的智者。
旁生雖然不懂人的語言,但是當主人以各種方法馴養它們時,畜生們都能知道哪些應該做而哪些不應做。馬戲團裡,各種動物在馴養師的辛勤培訓下,能做出許許多多精彩的表演:猴子騎車、熊貓滾球、狗鑽火圈……
反觀我們靈長類中最高級的動物——人,如果不明白什麼事當做,什麼事不當做,而且在他人的善語勸導、反復催促之下,仍然無動於衷的話,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那就太有失為人之資格了。當然,人與人之間是有差別的。聰明的人在處理任何一件事時,都能審時度勢,明察秋毫,正確取捨當做不當做之事,根本不用他人的規勸、催促。而愚者,就算對他百般勸導,反復教化仍然起不了作用。
曾經有個傻子,他的父親是個漁夫。一天父親準備出海打魚,就叫傻子去看風向。兒子跑出去看了半天,才回來問父親:“怎麼看風向?”於是父親教他辨認風向:“你抓一把草往空中扔,草往東落刮的就是西風,若向西落便是東風……”傻子聽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跑出去抓起一把草狠命地向空中拋去,因為當時沒有颳風,所以草落到了他的身上。他歡天喜地的跑回去說:“父親,我知道了,今天刮的是天風。”又如一些世間人,既沒有文化,又沒有信仰,當佛教徒勸導他們斷惡行善時,他們總是不屑一顧地說:“我才不信你這套!修什麼忍辱,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弄不好命都搭上了;又做什麼放生,簡直是把錢往河裡扔,世上再也找不到像你們這樣的大傻瓜。”這種自以為是的“聰明人”真是太可憐了。
從前有兄弟二人,財富充溢,哥哥一心向善學佛修行,而弟弟卻貪執家業不求善法。哥哥多次勸弟弟修學佛法,而他非但不聽反生嗔惱。父母過世後,哥哥便出家為僧,依止善知識精進修持而證得了阿羅漢果。證果以後返回家中教化弟弟,不但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反而受到弟弟無理的指責與謾駡,並被趕出了家門。弟弟貪執財物、不信三寶、輕慢僧眾、不修善法反造惡業,命終後轉生為牛,數次被商人販賣,終於積勞成疾倒地不起。在它奄奄一息之際,阿羅漢哥哥從空中飛來對它做了加持,使這頭牛能憶念前世,故而深深自責,悲淚縱橫,後悔自己未聽兄長的勸告。阿羅漢知道“牛”生起了慚愧後悔之心,就給它傳授佛法,牛便在聞法時死去,依此功德卻往生到了忉利天。
若具智慧雖不說,表情亦能知所想,
未嘗尼泊爾之榴,看色亦能知滋味。


在有智慧的人面前你雖然不說話,他從你的態度、表情上就能推知你的所思所想。比如尼泊爾出產的石榴,雖然從未品嘗,但觀察它的色澤就能判斷滋味鮮美與否。
智者洞察世間、辨別是非,了如明鏡;觀察每一個人都是善惡分明,準確無誤。他們察人斷事時,僅依智慧來作評判,絕不是啟用神通來了知的。例如法王如意寶,他攝受了千千萬萬的弟子,就算你一言不發,穩然不動,但通過你所流露的表情,上師即能準確地了知你的內心世界,是善非善,修行層次如何等等,容易得就像看尼泊爾石榴的顏色便能了知它的味道一樣。上師這樣觀察以後,便能清楚地了知弟子是否堪為法器。在密乘裡上師需要觀察弟子,弟子也要觀察上師,這是必不可少的先決條件。
有智慧的弟子在依止上師時,通過上師的表情、簡單的動作或片言隻語,能準確地了知上師的密意,從而得到甚深的妙法乃至成就。譬如佛陀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眾人都不能領會佛陀的密意,唯有摩訶迦葉尊者破顏微笑,印佛心印,成為禪宗的初祖。又如六祖惠能依止弘忍大師。一次,大師到碓坊(舂米的場地)見惠能正在舂米,便問:“米舂好了沒有 ?”答言:“米早已舂好,只等著用篩子來篩 。”於是五祖用禪杖,在石碓上敲了三下,然後將禪杖背在身後離去。惠能立即明白了師父的用意,即於當晚三更天從後門去面見五祖。五祖為他秘密傳講《金剛經》,當聽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時,惠能便豁然大悟,通徹一切萬法不離自性。這就是心心相印的道理。
智者離開自處境,至於餘處更受敬,
猶如外地寶暢銷,島上豈有彼銷售?


學識淵博的智者,離開自己長期居住的地方而輾轉異地他鄉,就會更受人恭敬。猶如海島盛產的寶物遠運到內陸則極為暢銷,而在海島上卻沒有銷售的地方。
世間上的許多物品在其出產的地方往往都不太珍貴。比如珊瑚珍珠等寶物,在產地海島上顯得平平常常,幾乎沒有銷售的地方,即便有售也是價微物賤,無人問津。然而在內地卻備受青睞,而且價高物貴,供不應求。只需略作觀察,就會發現這類事例在實際生活中比比皆是。同樣,某些高僧大德因長年累月居住在自己的家鄉,久而久之,周圍的人便覺得他功德平平,與常人沒有什麼兩樣,甚至於身邊的弟子也因朝夕相處而習以為常,往往看不到上師的功德。一旦這些大德離開自己的家鄉遠赴異地,廣行弘法利生的事業時,便會受到更多信眾的恭敬頂戴。凡是他所結緣、攝受的弟子都喜淚盈眶,大有“久慕其名而今始謀面”的感覺,依止他後更是如獲至寶,並如侍奉真佛一樣畢恭畢敬地對待。例如蓮花生大士貴為王子,因生起猛烈的出離心,不願當國王而觸惱了父王並被驅逐出境。他于八大寒林(屍陀林)等地苦修而證得金剛持的果位,次第到烏仗亞那周圍的諸多國家弘揚佛法,受到弟子們眾星捧月般的恭敬。後來應藏王赤松德贊邀請遠赴佛法的邊地——西藏,降伏眾魔,建立寺廟,終於在那裡樹起了正法的寶幢,成為藏傳佛法的祖師。
還有人們對自境的大德有平常易見的感覺,所謂“拉薩老婦未見聖像”的事例值得深思。曾經有一位長期居住在拉薩的藏族老人,她常常見到不遠萬里來朝拜釋迦牟尼佛聖像的信眾絡繹不絕。有步行來的,磕大頭來的……虔誠至極,感人至深。這位老人也頗感興趣,但認為自己身居拉薩,福分很大,用不著馬上朝覲,而且日子還長,機會也多,以後再拜也行。這樣“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也不知過了多少個年頭,這位老人仍然沒有去朝拜聖像。到頭來,她突然患了重病,很短的時間內便過世了,留下了身居拉薩未朝覲聖像的遺憾。
智者學時即困苦,貪樂安住不成名,
貪圖微小逸樂者,彼將不會得大樂。


智者在學修階段都會備嘗艱難困苦,如果貪求安樂享受就不會功成名就。那些貪圖微小逸樂的人,絕不可能得到究竟的大安樂。
無論哪一種學問,在學修期間都必須要經歷千辛萬苦,身受種種磨難。古往今來的名人志士是多麼的榮耀,多麼的令人羡慕啊!然而他們的學識、名譽、地位又有哪一樣不是經過廢寢忘食的勤學苦練才得來的呢?世間智者也有善說,如孟子雲:“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弗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世間的成就都要經歷這般難忍的苦行,更何況追求究竟解脫的大成就呢?歷代的高僧大德,都是在飽經磨難後才獲得了至高無上的成就。比如佛祖釋迦牟尼,曾於尼蓮禪河邊經歷六年的苦行,衣不蔽體,不避風雨,每日只食一麻一麥,漸漸地七日食一麻一麥,最後不飲不食。又如米拉日巴尊者在苦行時,採食蕁麻使身體肌膚也變成綠色。再如法王如意寶于18歲時到石渠江瑪大學校求學,常常穿的是糞掃衣,夏季每日僅靠學校分發的少許優酪乳充饑,最後獲得大成就。真可謂“未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所以佛家以“慎勿放逸”來警戒學人。求法者要為法而忘卻身軀,利益眾生者要為眾生而忘卻自己。然而某些修行人卻只顧追求外在的享受,忙於世間瑣事,雖然物質越來越豐富,但向道之心卻越來越淡薄。蓮池大師曾說:“現在的出家人,吃得很豐盛,穿得很華美……一如富貴人家,而不知慚愧,佛法沒落了,實在令人惋惜!”這類人非但不會成為智者名揚四方,而且會落得“欲求解脫,反墮輪回”的結局。智悲光尊者也曾講:“吃穿受用圓滿,此人未成佛已成魔矣。”生活條件各方面越優越,修行人越容易生起貪心和傲慢心;如果各方面條件都很差,修行人就容易生起出離心。《二規教言論》中說:“貪等愚癡所惑眾,沉溺恐怖輪回泥,若尚未止貪癡心,則成卑劣入惡道。”那些貪圖現世微劣安樂的人,迷醉於眼前暫時的享受,他們絕不會得到今生的長久安樂,更不會得到來世往生極樂世界以及究竟成佛的殊勝大安樂。
若具智慧雖弱小,有勢怨敵亦無奈,
獸王雖有強勢力,具智兔兒謀殺之。


具足智慧的人即便弱小,勢大力強的怨敵卻也對他無可奈何。比如獸王雄獅雖然具有強悍威力,但仍被具有智慧的小兔子謀殺了。
智慧即是力量,也是成辦自他二利一切事業的如意寶。即使沒有顯赫的地位、強大的勢力以及富甲一方的財產,只要具足智慧也就擁有了一切,無論多麼強大的怨敵都害不了你。比如前面所講的吾仗那婆羅門子,以智慧戰勝眾多勁敵的故事。甚至在動物的世界裡也有許許多多以弱勝強的精彩故事。
在一片森林中住著一隻兇狠的獅子——獸王,它每天都要殘食各種動物,而動物們卻敢怒不敢言,只有心驚膽戰地等待著死神的降臨。後來它們商量了一個辦法,請求獅子按順序分食動物,眾動物也自覺地按順序到獅子面前受死,獅子很爽快地答應了這個請求。一天,輪到小兔子了,這只小兔非常聰明,不願白白送死,一心想以計謀殺死獅子,解救其它動物。於是它繞道前往獅子處,一則拖延時間,二則觀察地形,尋找對付獅子的辦法。當它走到一口深井邊時,不禁喜形於色,跳了起來,終於有了個好主意。趕到獅子處時,獸王大發雷霆,責駡它來得太遲。兔子假裝受了委屈,哭著說:“我一大早就來了,但在途中遇到一頭和您長得一樣的猛獸,非常兇暴,也極其傲慢,將我抓住了。我向它解釋說,我是您的部下,今天要把身體供養給您食用,請它釋放。可是它一點都不怕,還說要和您較量,想替代您做森林之王。現在它正等著您呢。”獅子聽後怒不可遏:“無知狂徒,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即令兔子帶路前往。到達目的地,兔子指著深井說:“那猛獸就在裡面。”獅子撲到井邊,俯身一看,果不其然,井裡有一隻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猛獸,也正在向上張望。獅子猛吼一聲,抖動鬃毛,齜露獠牙,做出種種兇猛的姿態,想先嚇唬對方,沒想到井中“猛獸”也不甘示弱,對著它張牙舞爪,準備搏鬥。獅子忍無可忍,大吼一聲直撲井中,掙扎了一陣就沉到水底淹死了。
所以真正的勇士在於有無智慧,否則僅憑強大的勢力是不可能常時取勝的。
若知所作同他人,和睦相處即智者,
即便旁生同類眾,豈非類聚住一群?


如果自己所作與他人所行相近,並且懂得彼此和睦相處,那才是真正的智者,即便是旁生不也是同一種類的聚住在一起嗎?
常言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講的也即是這個道理。馬投馬群,牛入牛族,雞隨雞跑,狗追狗叫……動物們自己也知道分類,何況為人——萬物之靈。我們在聞思修等善法方面應該親近如理如法行持的人,並且使自己的所作所為儘量和他們保持一致,和睦相處,這即是智者最明智的選擇。但是切切不可與那些纏綿世間法、說是道非、背離解脫道的低劣士夫“親密無間”,當以“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對待他們。修行人若能追隨高僧大德,精進修持而不離左右,無論你學識是否淵博、修行是否有成,別人都會認為你是一個很不錯的修行人,也很願意與你交往。反之,一個具足慈悲心、有學問的人如果常常和一些行為不軌或頭腦有問題的人交往,別人都會認為他也人格卑劣,沒有修行,甚至懷疑他是否也是個神經不正常的人。猶如吉祥草扔到糞坑中,臭不可聞,人見人厭,然而放在檀香木中,卻能自然生香,增上吉祥。
然而世事多變,無奇不有,即使佛法在嚴整戒律之時,也應宣導因事制宜的變通之道。那種機械乖戾之徒往往行事呆板,難以迎合世人千奇百怪的民俗。很久以前,有兄弟兩人各置辦了些貨物出門做買賣,當他們行至裸人國時,弟弟說:“這兒與我們的風俗習慣截然不同,要想在此地做好買賣可實在不容易啊!常言‘入鄉隨俗’,只要我們小心謹慎講話謙虛,依照他們的風俗習慣辦事,想必也能成事。”哥哥卻說:“無論到什麼地方,禮義不可不講,德行不可不求。難道我們也光著身子與他們來往嗎?這可太傷風敗俗了。”“古代不少賢人,雖然形體上有所變化,但行為卻十分正直。所謂‘隕身不隕行’,這也是戒律所允許的。”“那你先去打探一下情況。”“是。”於是弟弟先進入裸人國城門。過了十來天,弟弟派人來告訴哥哥,一定得按當地的風俗習慣,才能辦得成事。哥哥聽後非常生氣:“不做人,要照畜生的樣子行事,君子恥之,我絕不能步弟弟的後塵!”裸人國的風俗每月初一、十五的晚上,大家用麻油擦頭,用白土在身上畫種種圖案、戴上各種裝飾品,敲擊石頭,男男女女拉著手唱歌跳舞。弟弟也學著他們的樣子歡舞其間。裸人國的人們無論是國王還是普通百姓都十分喜歡他,相互關係非常融洽。國王把他帶去的貨物全部買下並付給了十倍的價錢。不久哥哥也坐車拉貨前來,他滿口仁義道德,指責裸人國的風俗,違背民心,引起國王及人民的憤怒,將他抓來狠狠地揍了一頓,全部財物都被搶走。虧得弟弟說情才保住小命,弟兄二人準備動身回國之時,裸人國的人都熱情地跑來為弟弟送行,對哥哥卻罵不絕口,哥哥氣壞了卻也無可奈何。此中的弟弟可謂是識時務之智者。
必定發生之事前,對此研究則分清,
智者愚者之差別,事後觀察即愚者。


無論何人在必定發生之事前,對其研究分析而作抉擇,以此則能分清智者和愚者的差別,如果事情發生以後才去觀察、分析則定是愚人無疑。
做任何一件事情之前都應察因辨理,對事情進行深入透徹地分析、研究,了知可行與否,進而制定一系列的辦事方案。薩迦班智達在《量理寶藏論》中說:“愚者信許後測察,智者測察後信許。”智者對一件事進行周密細緻地觀察、分析,其主要目的是了知此事對自己和他人有無利益、違害。如果利大於弊,就會竭盡全力去操辦;如果弊大於利,則偃旗息鼓完全放棄;若利弊參半,則按兵不動,審局而定。
比如南北朝時期的宋文帝,他虔信佛法,三皈五戒之後欲嚴持淨戒,但身為一國之君,受著種種局限,無法滿願。文帝躊躇不定,遂啟問了一些善知識,皆未得一個滿意答覆。元嘉八年,世出世法圓融無礙的高僧求那跋摩大師來到建業。文帝獲悉恭請入宮,請大師指點迷津。跋摩大師告言:“帝王和平常百姓的修行方法有所不同,小百姓福分淺,名分微,所以應該刻苦耐勞,勤儉修行;而帝王掌管天下百姓,如果施行仁政,則臣民自會歡欣擁護,龍天護法也會樂於隨順,恒時護持。用刑而不濫殺,征役而不剝榨百姓。如是定能感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這樣的‘齋戒’堪稱大齋戒、大功德;這種‘戒殺’方是持不殺戒之極致,也是最大的慈悲。”從此文帝依教奉行,捨棄自己嚴持齋戒之小發心,而生起殊勝菩提心,以佛法治理國家,號召臣民奉持佛法,使大家獲得暫時和究竟的利益。文帝即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智者,他知理、循理、依勢、治勢、權衡利弊,得出妥善的決斷後才勵力奉行。
而愚者卻恰恰相反,事前不加考慮,事發時又驚恐萬狀,事後卻大放厥詞,如馬後之炮,極其卑劣。這種人在行事過程中,外表顯得很沉穩,一言不發,實際已是六神無主,呆若木雞。事情結束後,又上躥下跳,指手畫腳,品頭論足,還妄想魚目混珠,詐顯其能。曾經甘孜爐霍地區發生地震,震前沒有得到任何觀察預告,震後卻紛紛報導:可能明天仍有地震,需要特別注意……
智者若以善觀察,精通知識是學者,
鑒別犛牛之大小,愚者亦能非學問。


聰明人通過善巧觀察精通一切知識,才稱得上是學者。鑒別犛牛的年齡大小,愚者也會,故不能算作是學問。
智者不僅要具足善於觀察、取捨善惡因果的能力,而且要精通顯密佛法等真正的學問,對自他暫時或究竟都有利益的知識才是真正的學問。社會上工、農、兵、學、商等各階層所擁有的知識,無論有多高的聲譽,也僅僅是維繫國家、社會、家庭和自我生存的一般技能。物質文明高度發展的今天,科學知識並沒有給人類帶來幸福,反而製造了更多的禍端,盲目發展,毀壞了人類賴以生存的環境,先進的殺生工具對其它動物則大有趕盡殺絕之勢,心性乖戾,手段殘忍而不自覺,豈不是將地獄遷到了人間嗎?就核彈而言,一刹那間便可摧毀整個地球,試問這些學問帶給人類的是福還是禍?
所以能成辦自他二利事業、引渡眾生趨於解脫的佛法,這才是真正的學問。它總攝了一切世間法,是了徹宇宙人生真理的出世之學。佛祖釋迦牟尼經過三大阿僧祇劫的修行歷程,而證得了一切智智的果位,為了引導世人離苦得樂,廣轉三次法輪,宣講了八萬四千法門。而今佛陀雖已離開了我們,但卻留下了浩如煙海的佛經教典,供後人學修。這些都是了義的學問,依此能使自他一切眾生得到究竟的大樂。
總之,世間上的一切學問,諸如農耕紡織、鋪路架橋等都是一般知識,僅僅是延續人類生存發展的一種手段,相比出世之顯密佛法,即如鑒別犛牛年齡大小的學識一樣,太過一般了。對於放牧的人來說,觀察鑒別犛牛的年齡就像吃飯、睡覺一樣簡單,就連三歲的小孩看到牛群都會叫嚷:“大牛!小牛!這是牛媽媽,那是牛寶寶。”所以這種能力算不上是學問。推而廣之,僅了知世間一般學問的人也算不得智者,若只依靠世間的學問又怎能實現“舍小我證大我”這一宇宙人生真理的目標呢?若想成為一個真正的學者,就應當捨棄對一切世間法的執著,而致力於崇高的出世學問。
大海不厭河水多,國庫不厭珠寶多,
欲者不厭受用多,學者不厭格言多。


彙集所有江河之水,大海也不厭其多;廣集天下的珠寶,國庫也沒有裝滿的時候;再多的受用,對於貪欲者也是無有滿足;再多的格言,對於學者也是沒有滿足的時候。
大海身居低位,所有山川湖泊、大江小河的水都會自然而然地向它流去,但它從來都沒有說:“水太多,我容納不下。”國庫是專門用來儲藏珍寶的,珠寶越多它越歡喜,由此可使國家更富強。若國庫空掉則預示這個國家瀕臨滅亡。對於貪欲猛烈的人,即便是財、色、名、食、睡等受用圓滿無缺,他仍是貪得無厭,無有滿足。
而學者堪稱是知識的寶庫,即便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他也會虛心精進地吸取其他知識。麥彭仁波切說:“智者不厭足格言,正士不厭足學問,大海不厭足江河,凡夫不厭足欲妙。”大文學家高爾基說過:“人的知識愈廣,人的本身就愈臻完善。”在我們身邊,不難發現那些學識淵博的智者,雖然掌握了世出世間豐富的知識,但仍在夜以繼日、廢寢忘食地學習。正如斯賓塞所言:“知識愈多,愈覺學問的不足。”世間上的大學生、研究生、碩士以及博士都算得上學業有成吧!然而他們並不滿足於自己的學識,還進一步地學習、研究出世佛法。他們與一些普通的學佛人共同研討,背誦佛經教典等;在法師面前恭敬諦聽,像剛入門的小學生一樣認真、仔細。而那些佛學造詣很深的高僧大德,甚至也會在他的弟子跟前學習世間的科學知識,諸如英文、電腦操作等等。
再看那些胸無點墨、愚癡無智的人,他們對待知識又是怎樣的態度呢?這些人不學無術,自以為是,認為這不用學,那也不用學,好似“瀟灑一生”,實際上一事無成。某些人沒有聞思的智慧,反而覺得修行不錯,一切都不執著了,安住在“大中觀”或“大圓滿”的境界中,而最終只是自欺欺人,永轉輪回罷了,這些人是多麼的可悲、可憐啊!
另一類人,雖然能力、知識欠缺,但卻有自知之明,他們默默無言,暗自用功,以百般精進逐漸掌握了許多知識,最終登上了智者的寶座,這也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即使由從孩童前,智者亦要聞格言,
氣味芬芳之麝香,雖在獸臍亦取之。


格言即使出自小孩口中,智者也會認真聽受。氣味芬芳的麝香雖然藏在獸臍中,人們也要設法取出。
智者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即使學問從小孩的口中講出,他們也會認真對待,謙虛聽取。某些科學家、發明家的科研成果,便是從小孩的遊戲、天真爛漫的話語中得到啟發而發明創造出來的,如聽診器、電話等。學者對於學問就像人們尋求麝香一樣,麝香雖然生長在獐子的肚臍處,人們為了得到它,再髒再臭也毫不顧忌。
全知麥彭仁波切的根本上師蔣揚欽哲旺波尊者,他所處的時代是教派分歧十分嚴重的時期,由此導致多種寶貴的佛法傳承瀕臨中斷的危機。尊者痛心疾首,發起“不分教派”的強烈呼籲,身體力行地廣泛聽聞各宗各派的教法傳承。只要聽說某人確實擁有某一傳承,他就會不分貴賤、高低、長幼而去躬身聽受。據說有一位目不識丁的牧民擁有某一法門的清淨傳承,尊者立即前往,親自安排食宿,首先教牧民識字,直到牧民能夠流暢地閱讀經文後,才在他面前恭敬地聞受傳承。就這樣,尊者集各派教法傳承於一身,在他有生之年,廣作弘揚,將瀕臨失傳的各派教法重新繼承下來,並發揚光大。
通過第一品對學者的種種觀察,我們已清楚地了知學者的法相,繼而應如真正的學者精勤地學習各類知識,尤其是佛法。一提到學習,許多人都會表情怪異,皺起眉頭,認為已經學夠了,情願去實修。其實學習也是修行,學習佛法與學習世間法有很大的差別。佛陀說:“如果我們學習或教導一句佛法——僅僅是一句,所積的功德將遠遠超過供養一切寶物的功德。”依此可以增長智慧使我們變得更加敏銳,這樣對真理實相的瞭解與證悟就更近了。


格言寶藏論第一品終





第二品 觀察正士



正士特意常宣揚,所有高士之功德,
馬拉雅山檀香味,被風傳送於十方。


正士常常以謙卑心,特意宣揚所有高尚人士的功德。好比印度馬拉雅山的檀香味被風吹送傳於四面八方一樣。
正士和學者從廣義上講,沒有什麼差別,作者將正士和學者立為二品,主要是從狹義方面的細微差別來區分的。學者是從具足智慧方面來講,正士不僅要具足智慧,而且還要具足身口意各方面的美德,如善法圓滿、具足悲心、性格謙善、行為端直等。作為正士不會有嫉妒心和傲慢心,能常常發自內心地讚揚所有德才兼備、善法具足的能人志士,甚至於看到那些微乎其微的善行,也會大加鼓勵贊許。若是發現某人學識、功德優於自己或是與自己相當,正士更會極力讚揚,廣宣其德且虛心討教。阿底峽尊者便是一位正士的典範,每逢見到具足功德的高僧大德時,他就會五體投地、虔誠頂禮並且大加讚歎。再如漢地已故的一位老法師,精通顯密教法,攝受了許多弟子。信徒常常在他面前詢問其他一些法師的修行、功德等,他總是讚不絕口:“這個法師了不起,持戒清淨、德才兼備、年輕有為……”對一些修證圓滿的密宗上師,他更會向信眾宣揚:“佛法難聞,善知識難遇。這位上師可是真正的成就者,真正的佛啊!你們要好好依止……”在他的口中從來沒講過別人的半點過失。即便是一個冒牌的大德或不守清規的沙門,他也不會去揭他們的短,儘量保持沉默,不發表意見。
“馬拉雅”是梵語,意為檀香山,地處印度境內,是聞名遐邇的寶山,山中盛產各類檀香,其價高昂,深受世人喜愛。在山中,檀香樹芳香濃郁,隨著風起,香味四處飄散,傳於十方,凡所到處,沁人心脾。古印度的詩學家常以馬拉雅神山的檀香來比喻高僧大德嚴持戒律以及度化眾生的功德,而正士即如溫煦和風,常時傳揚著所有高尚人士的功德。
若立正士為高官,既能成事又得樂,
如寶供於幢頂上,智者稱頌境吉祥。


如果讓正士官居顯位,既能順利成辦國家大事,又能使百姓安居樂業,自他共獲安樂。如同將如意寶供奉於佛幢頂端,既會得到智者的稱讚,又會使所在的境域增上吉祥。
正士具有智慧和崇高的人格,以及廣利群生的大悲心,這樣的人一旦為官,必定能對國家的建設、社會的發展做出巨大貢獻。他們治國有方,自然會感得國富民強,幸福安康,可謂“上益于國,下利於民”。正士又分兩類:一類是信奉佛法,皈依三寶,以善法統攝人民者,例如藏王松贊干布和赤松德贊等。另一類是外不顯信佛形式,內實以佛法來管理國家、教化人民,即如當今社會的某些政治家等。立正士為官猶如在佛幢頂端供奉如意寶,能夠滿足人們世間的一切願望。佛幢代表興盛佛法之義,並且能賜予加持使家鄉吉祥,所以古人常用如意寶鑲嵌在佛幢頂端作為莊嚴。
古印度有個叫澤巴的國王,他為政仁慈正直,一心為民,使國民上下安居樂業,深受百姓的愛戴。當地有個叫擁巴堅的婆羅門,家境貧寒。一天,他向富有人家借了一頭耕牛犁地,去還的時候,主人正在吃飯,他把牛趕進院子,想等主人吃完飯後再作答謝。可是等主人吃完飯後,牛卻丟失了,主人硬拉他到國王處評理。途中,一匹受驚的馬朝他們奔來,一個人大喊:“快攔住它!別讓它跑了。”擁巴堅立即撿塊石頭朝馬扔去,卻把馬腿打斷了,馬主人要他賠馬,並拉他去見國王。擁巴堅邊走邊想:要是國王怪罪下來,我怎麼也賠不起呀!還是趁機逃走為妙。於是,他翻身上牆,倒楣的是牆那邊有對夫妻正在織布,當他跳下去時,剛好踩死那家的男主人。正在他驚魂未定之時,紡線女尖叫著撲來:“賠我丈夫!”那女人不由分說拽著他去找國王評理。這時,原來跟他一起的兩個人也趕來了。他們走到一條河邊,見一位木匠嘴裡叼著一把斧子,雙手挽著褲子蹚水過河。擁巴堅便問:“喂,朋友,水是否很深啊?”“很深。”木匠話音未落,斧子便掉進水裡去了,木匠氣急敗壞地抓住擁巴堅,要他賠斧子。又走了一段路,他們來到一座小城,個個累得氣喘吁吁,口乾舌燥。擁巴堅向一位賣酒的老闆娘討酒喝,好心的老闆娘盛了一碗酒還招呼他進屋慢慢喝。擁巴堅道了聲謝,看也沒看就坐在屋角的一張床上。幾聲淒慘的哭叫,被窩裡老闆娘剛生下不久的嬰兒被他壓死了,老闆娘哭天喊地,痛不欲生:“賠我兒子!”就這樣,倒楣透頂的擁巴堅被牛主人、馬主人、紡線女、木匠以及酒店老闆娘夾在中間,罵著、推著上路了。
經過森林,在一棵樹上,一隻烏鴉得知他們去見國王,便請擁巴堅代口信:“幫我問問國王,為什麼我在這棵樹上叫的聲音悅耳動聽,而在其他樹上叫的聲音卻非常難聽。”在一處荒地,一條蛇擋住了去路:“請轉問國王,我從洞中出來時心情舒暢,可回洞時卻煩躁不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來到一座村莊,一位少婦也請擁巴堅代問國王:“我住在娘家時,想回丈夫家,可是和丈夫住久了,又非常希望回娘家,這是為什麼?”經過幾天的長途跋涉,他們終於到了王宮。當澤巴國王瞭解事情的經過後,便做了以下的裁決:擁巴堅還牛卻沒說明情況,應把舌頭割了,牛主人沒有察明牛是否回來,應把眼睛剜去;馬主人說過不要放跑馬,把他的舌頭割掉,擁巴堅用石頭打斷了馬腿,應砍斷他的手;又判擁巴堅給紡線女做丈夫。至於木匠,國王說:“任何東西都應扛在肩上,你卻把斧子叼在嘴裡,判你敲掉兩顆門牙,擁巴堅明知你的斧子叼在嘴上還要問話,應割斷他的舌頭。”接著又對酒店老闆娘說:“判擁巴堅做你的丈夫,你們再生個兒子不就行了嗎?”眾人一聽紛紛請求撤訴。國王告訴那五個人,擁巴堅並非有意傷害大家,然後又囑咐擁巴堅今後做事一定要小心謹慎,並要求他向大家道歉。接著擁巴堅又向國王轉達了烏鴉、蛇以及少婦的問話。國王也合情合理地一一做了解答。最後,國王語重心長地對擁巴堅說:“雖然你做了很多不應該做的事,但念你是個老實人,就赦你無罪吧。”
這個故事中的澤巴國王即是公平正直的偉人。他以德為政,不驅役人民,且能以甚深的智慧,種種善巧方便耐心地調解民眾恩怨,使大家安居樂業,和睦共處。正士國王就像如意寶一樣,能使國家增上吉祥。
若被暴君殘害時,則彼更為念法王,
猶如眾生受疫時,心裡總是念雪水。


如果遭受暴君殘害時,人們會更加思念正士法王。如同身體遭受疫病酷暑時,心裡會倍加思念清涼的雪水。
這裡講的法王,一種是信奉佛教的國王;另一種是具足法相、顯密圓融、廣利眾生的佛教領袖。前一種法王,如斯里蘭卡、泰國、緬甸等國家的國王,他們不但皈依佛教,而且經常供養、頂禮三寶。例如泰國是著名的東南亞佛教古國,從皇室到民間,全民都信奉佛法。素可泰王朝的第五代——利太王,曾出家受戒,開創了泰國君主出家的先例,並在國法上確立了每一個君主必須皈依佛教並短期出家的機制,後來通過歷代君主對佛法的大力弘揚,使短期出家的習俗變成了泰國每一位男性都遵崇的風俗,從而致使泰國成為舉世矚目的佛國天堂。藏地雪域也是一個全民信奉佛法的淨土,在法王松贊干布以及赤松德贊時期,佛法是何等的興盛、人民是多麼的幸福啊!生長在佛國的寵兒,一旦去了無有佛法的異國他鄉,遭受種種限制、四處碰壁時,就自然而然地思念自己的國家和尊貴的法王。在漫漫的歷史長河中,佛法也曾遭到劫難,暴君酷吏走火入魔般地損壞寺廟、佛像、經書,摧殘折磨虔誠的信眾,那時人們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多麼渴望正士法王——賢良君主的救護啊!
雪水清涼甘美,可以解除酷暑疾疫的侵擾。多年以前,一位雪域的友人前往印度朝聖,當時所在地新德里氣溫高達40℃,人們無可奈何地感受著炙熱的痛苦。這位朋友也病了,渾身火炭一般,那時他萬念俱寂,唯一思念的便是家鄉的雪水和那潺潺流淌的清泉,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飛回故鄉。時過境遷,如今依然是佛法興盛的時期,藏漢高僧大德也正在弘揚顯密教法,具足各方面的順緣,佛刹的驕子有條件親近法王和諸多善知識。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們要珍惜現在的美好時光,應該加倍努力學修佛法才是。
遭受暴君迫害時,人主法王特護之,
如當惡魔纏身時,密咒上師會攝收。


人們遭受暴戾君王迫害時,人主法王會特別地護持,如同惡魔纏身的病人,密咒師會攝受、利益他。
當邊境的百姓遭到他國暴君的侵擾、財產被掠奪、身心遭受迫害的時候,人們所敬仰的怙主——正士法王,一定會垂念護持。或出兵征戰,或周旋安頓,臨危解難,或引至安全地帶,從各方面加以關心愛護。例如,雄獅大寶——格薩爾王時期,嶺國的百姓頻頻受到四方四魔的危害。格薩爾王便率嶺國軍隊四次遠征,以神通力次第降伏北方的妖魔和霍爾,南方的姜國和南門。保護了行持善業的百姓,懲治了黑方妖魔,使百姓都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同樣,被惡魔傷害的人,若依止密咒金剛上師便能遣除魔障,轉危為安。譬如法王如意寶是一位精通顯密、實證圓滿的密咒金剛上師。在他赴新加坡弘法期間,信徒帶來了一個著魔發瘋的人,他們祈求法王賜予加持。當時,好幾個人都控制不住那個病人,法王加持後不久,他便乖乖地安睡了。過了一段時間,這個病人逐漸好轉,奇跡般地恢復了正常。這類病症即是妖魔作怪,橫加騷擾,經過具德密咒上師的加持是會好轉的。然而有些卻是定業果報,縱是佛陀親臨、蓮師再來也不一定痊癒。這類被惡魔侵害的病症,在全知麥彭仁波切的密咒儀軌中有許多不同的對治方法。若有興趣可深入研究。
正士斷除微小罪,劣者大罪亦不斷,
猶如乳酪清除塵,酒中特為放酒麴。


正士對於自身微小的罪過也精勤斷除,低劣士夫卻恣意妄為,再大的罪過也不知斷除。猶如在乳酪中要清除塵埃,而釀酒時卻要特意添放酒麴。
正士所作所為都會極力與佛法相應,按因果規律抉擇善惡之行。不僅不違犯清規戒律,而且身口意對小小的過失也是防微杜漸,不越雷池半步;對於白業,更是不遺餘力廣行眾善,隨喜他人的善舉,而且連微不足道的一些善業也要躬身行持,這即是正士的風範。《賢愚經》中說:“罪惡縱微小,勿輕謂無傷,餘燼雖雲小,能燒積山草……善法雖微小,勿輕謂無益,水滴若集聚,漸次滿大器。”甚至掃地也有極大的功德,如《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記載:世尊住在逝多林時,見地面不清潔,便親自灑掃林園。舍利子、大目犍連、阿難陀、大迦葉等大阿羅漢見後,也紛紛與佛陀一同打掃林園。當日,佛告眾比丘:“凡掃地者,有五勝利:一者自心清淨,二者令他人心清淨,三者諸天歡喜,四者植端正業,五者命終之後當生天上。”又如阿底峽尊者,他說:“乃至行住坐臥,當邪惡妄念剛生起時,應取一曼茶盤,立即懺悔禁制勿犯。”尊者常用泥土塑造佛塔,弟子們見後要求替他做。尊者嚴詞拒絕:“我吃飯你們也能代替嗎?”正士不僅嚴以律己,而且更能因勢利導,勸誡他人,明信因果,斷除罪行。
乳酪又稱為優酪乳,是一種乳製品,潔淨如雪。在製作時,哪怕微細的塵渣落入其中,也極易被人發現而立即加以清除。然而釀酒的人,在釀酒時,卻必須往酒中添加酒麴。在此乳酪比喻為正士,酒比喻為卑劣之人。前者潔白無瑕,容不得半點污垢;後者骯髒穢濁,縱然再添加不淨物也毫不在乎,甚至以惡為惡,以爛為爛,反而覺得非常合適。
有些人口口聲聲自稱是佛教徒,而行為上卻處處違犯佛規,大罪不除,小罪不斷。這些人貌似學佛,實則不守戒律,恣情放逸,飲酒貪歡,虐待動物。別人好意勸阻,他非但不改,而且狂傲至極,惡語中傷規勸他的人,此種人實為典型的劣者。另一些人雖然犯了戒律,但能以誠摯的心猛勵懺悔,勵力改正,仍不愧是一位智者。
正士雖然遭衰失,行為顯得更如法,
猶如火把向下垂,火焰一直向上燃。


正士雖然遭受種種危害與損失,但他的行為反而會顯得更如法。猶如火把雖然倒垂著,但它的火焰卻一直向上燃燒。
正士氣節崇高,雖然身陷困境,或被摧殘,或遭掠奪而窮困拮据,或受誣陷,誹謗如雲,但他們仍能處之泰然,對上師三寶的信心會更堅定,行為更如法。因為他們深知因果報應絲毫不爽,如是因必得如是果,且萬法都是無常的本性,便也無所執著。
正士榮耀之時,不喜不慢;遭逆緣時,不悲不歎,盡顯聖人本色。如俗語:“落地黃金,光映上空。”所以,金只有憑火煉才知是否純正,人也只有通過各種考驗,才能了知是否為正士。從前,我等大師釋迦牟尼佛在因地時曾轉生到地獄,與一位叫嘎瑪熱巴的同伴一起拉馬車。因他倆力氣小拉不動車,獄卒們便用熾燃的兵器捶打他們,感受著無量的痛苦。當時他暗想:與其共同感受痛苦,不如我獨自拉車承擔一切痛苦,讓嘎瑪熱巴獲得安樂。於是對獄卒們說:“請將他的繩子拴在我的頸項上,由我單獨拉車。”獄卒卻憤怒地說:“眾生感受各自的業力,誰也沒有辦法改變。”說完又用鐵錘擊打他的頭。結果這一念善心使他從地獄轉生到了天境。再翻一翻高僧大德的傳記,如帝洛巴、那若巴、米拉日巴等大成就者,他們在身遇坎坷時所表現的高風亮節,正如火把的火勢,誓不向艱難困苦低頭的風範。
火把即火炬,是古人照明行路之燈,今人將它視作吉祥、興盛、輝煌的象徵。如歷屆奧運會開幕初時便是傳遞聖火點燃巨型火炬,熊熊燃燒直到閉幕。人手持盛燃的火把,其把柄雖然向下垂,而火焰卻一直向上燃燒,永遠也不會改變這“崇上”的本性。
正士雖然住遠方,亦會守護自眷屬,
天空密佈濃雲時,地上莊稼更增長。


正士雖然遠居他方,也會以加持力和善巧方便來護持他的眷屬。猶如天空濃雲密佈的時候,即是天降雨露的喜兆,因此田中的莊稼會長得更茁壯。
具法相的上師攝受弟子時,即是以周遍的大悲心為基礎,普降法雨甘露,對那些有緣又有信心的徒眾更會特別予以垂護。如“千江有水千江月”,有一份信心就能得到一份加持。例如法王如意寶攝受的弟子遍及天涯海角,他雖長期居住在偏遠的藏地雪域,但卻無時無刻不在加持護佑著遠方的弟子,令他們遣除一切違緣,修法精進,功德圓滿,菩提早證。還經常號召在學院長住的四眾弟子誦經加持,並以善根回向一切眾生。
聖者的加持是大悲周遍的,不可能受時間和區域的限制。諸佛菩薩雖已遠離娑婆,但其加持卻是永恆的,《入中論》雲:“如是佛住法性身,現前雖然無功用,由眾生善與願力,事業恒轉不思議……此寂滅身無分別,如如意樹摩尼珠,眾生未空常利世,離戲論者始能見。”又如蓮花生大士在其圓滿雪域度化眾生的事業,欲前往羅刹國度化眾生時說:“具有信心善男女,蓮生不去何處住,吾壽無有歿盡時,信士前我各現一。”的確,蓮師雖已不舍肉身飛往西南方的羅刹國,但卻無時無刻不在意念加持吐蕃的子民。有一部伏藏品《蓮師祈請頌》中講到:藏曆每月初十,蓮師將親臨藏土加持所有弟子。故寧瑪派的寺院無論大小,每月初十都要舉行會供迎請蓮師。有信心者皆能得到不可思議的感應,頗有修證之瑜伽士還能親見蓮師。
比如天空密佈濃厚的烏雲時,即表示天將降甘露滋潤大地萬物,由此田中的莊稼會長得更迅捷,更茂盛。天空降雨也是無有偏袒,普降于四方八隅,天地之遙無以計量,但天雨卻自然會降到地面。同樣,正士雖然與眷屬遙居異地,仍能對眷屬普施加持。
名聲今生歡喜因,福分來世歡喜因,
此外唯有憑財富,智者絕不生歡欣。


好的名聲是成就事業的助緣,所以是今生歡喜之因,積累廣大的福德資糧卻是來世歡喜之因。除此之外,光憑財富享受,智者絕對不會生歡喜心。
對正士而言,擁有好的名聲將對他弘法利生事業起到很大的推動作用,正所謂“美名傳千里,不請自來眾”。遠方的眾生一聽聞正士的功德美名,便會生起景仰和依止心,自然而然地從四面八方雲集到正士的身旁。同時,積累福德是來世歡喜之因。從前,有一對以乞討為生的夫妻,他們除了一件衣服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財產,誰出去乞討,便穿上那件衣服,另一人就藏在草堆裡。一次,妻子說:“我倆往昔沒有積累福德資糧,因而今生落得如此悲慘的境地。我們應該把這件衣服供養佛陀以積累福德吧!”可丈夫卻不以為然。一天,妻子看到了一位比丘,便委託他將衣服供養佛陀,而她自己只好躺在樹葉下面。依此功德,那位妻子死後轉生為一富裕施主的女兒,相貌端嚴,與生俱來身著珍寶白衣,因此取名為白母。她虔信佛法並於釋迦牟尼佛前出家,當時珍寶白衣也隨之變成了法衣,她精進修持後證得阿羅漢果,以前世供弊衣的福德感得了今生的寂滅大樂。
戒律清淨、修證圓滿的高僧大德,如果將其美名遠揚,令功德廣為人知,則定能攝受、度化許多弟子。如法王仁波切,悲願深廣,功德事業興盛廣大,名揚海內外,而今,他身邊聚集了七千左右的僧侶,創辦了世界上最大的佛學院。同時,他以不共同的善巧方便度化、結緣的眾生更是數不勝數,並且使大家都獲得今生來世的無比歡喜。又如漢地的清定上師、在美國的宣化上人……
貪圖財富、安逸享受,又無功德智慧的人,這與吝嗇鬼、守財奴又有什麼差別呢?更有甚者,花天酒地、揮霍無度,沉迷于現世享樂,不修來世安樂之因,猶如行屍走肉,愚昧無比,福盡而墮于三塗,便無有安樂可言了。所以,有智慧的人不僅身口意善加護持,珍視名聲,而且精進修持善法,積累福慧資糧,使今生、來世都獲得安樂自在。
往後應有遠目光,忍苦耐勞不放逸,
勤學穩重機靈者,即使奴僕亦為官。


正士對自己的前途應有長遠的目光,做一切事都要精進,忍苦耐勞、不放逸,而且要勤學苦練,穩重善巧地行持。這樣的人,即便現在身為奴僕,而將來必定會平步青雲出人頭地。
正士的法相大致有七種。深謀遠慮:操辦一切事業,具足遠大的目光。忍苦、耐勞:事業進行的過程中,自然會遇到重重困難,每行一步都會遇到坎坷荊棘,必須忍受痛苦、耐心操勞,才有成功的機會。不放逸:事業的成果當以百般精進,勤勉不放逸,抓住機遇,迎頭猛進。勤學:自身的素質、品德修養等也很重要,當勇於改正缺點,精勤學修,不斷提高自己的學識。穩重:無論為人處事,還是對於信仰、事業的態度,都應以穩重為基礎,這樣才會在相處中取得別人的信任,也只有穩重才能堅定自己的信念。聰明才智:在成辦整個事業的過程中,要有足夠的智慧去辨析、抉擇一些問題,才能使自己遇難能解,隨機應變。具足上述法相的正士,即便身份卑微,出身貧寒乃至為人奴僕,但總有一天,機緣成熟之時也能登上高官寶座,比如古時的韓信與近代的彭德懷將軍等。
以上七項是成辦世間事業必不可少的,而且對於學佛修法的人來說則更為重要。尤其是不放逸,我等學人特別應該加以熏習。智直慶仁波切單貝尼瑪,從六、七歲就開始講經說法,後得大成就。從他的著作中很容易看出,他是一位具足聖者法相的高僧,他在平常的行為舉止中常觀己心,解決任何事情時都能以清淨心仔細觀察,如理抉擇。
此外,穩重也是極其重要的。《大圓滿心性休息》中特別強調修學者當“穩重如山王”。待人處事,只有性情穩重才能取信於人,博得助緣,信仰、事業等也只有穩重堅毅才能持之以恆。若其他條件不具足,僅僅具足穩重這一項也能通過學習逐漸圓滿一切法相。
老實又穩重的人,終究會得到一定的成就。且不說大成就,最起碼今生對上師的信心不會退轉,其他方面也會有所收益。反之,不穩重的人,猶如“牆頭草,風吹兩邊倒”,極易受人利用,而失去信心,最終一事無成。也有一種人貌似穩重,實際上卻是頑固不化。他們主觀我執嚴重,邪見、偏見反執為佛見、正見,此等“穩重之人”絕非我們學者所應效仿的。
恒時歡喜發施者,名聲如風傳諸方,
如同乞丐聚施處,願意贈者將更多。


經常樂善好施的正士,其名聲猶如風吹送香氣一樣,傳于四方八隅。就像窮苦乞丐聚集的地方,只要有人樂意施捨,乞丐便會聚集得更多。
佈施于六度中居首位,也可以說是其他五度的基礎。依靠佈施可以斷除相續中的吝嗇心,也可與眾多有情接上殊勝的緣分,同時也能積累福德資糧。如果常常歡喜地發放佈施,那麼受施的人都會生起無比的歡喜心,互相傳頌恩人的功德,正士便美名遠播了。就如溫馨的香氣,被風一吹而溢滿四方。只要正士願意佈施,受施者也會成為他的眷屬,而且越集越多。
高僧大德大多以財法二施攝受弟子,他們含辛茹苦地創辦道場,攝受弟子,一方面傳授殊妙的佛法知識(法施),另一方面操勞于弟子的衣食住行等生活瑣事(財施)。如臺灣的某位大法師,開辦了許多慈善機構,樂善好施,濟貧救災,真實而無偏袒地利益所有眾生。因而“慈濟”聞名遐邇,於整個世界享有盛譽,同時亦得到佛教內外各界人士的大力支持,使其事業日益興盛。世上缺衣少食者眾多,能得他人惠贈而解決暫時的痛苦是何等喜悅啊!中國的大地上,乞丐也可謂遍跡天涯海角,去到任何一個地方都能覓見他們的蹤影,然而隨著受施的多寡,他們的分佈也有差別。常常有人佈施的地方,乞丐自是絡繹不絕,越聚越多。絲毫沒有財物佈施的地方,乞丐是呆不住的。所以喜歡發放佈施的人,其名聲便會被前來求施的乞丐廣為傳頌。
若已施捨不收回,能容劣者之侮辱,
受恩雖小亦不忘,此等即是聖者相。


正士佈施財物,既已施出絕不收回;他寬宏大量,愚劣者怎樣侮辱都能容忍;即使是曾經受過別人的小恩小惠,都能時刻銘記而不忘懷,這些就是聖者的法相。
這裡所講的聖者,並非是指登地菩薩,而是指具有功德的正士。正士的法相不可計數,薩迦班智達歸納成三條而作宣說。
(一)行佈施而不收回:正士通過謹慎思索,將財物佈施他人,是以歡喜心而行持的,無論出現任何情況,今後也不會索還收回。真正的佈施即如《入中論》所雲:“施者受者施物空,施名出世波羅蜜,由於三輪生執著,名世間波羅蜜多。”既然已作佈施,便不要去執著佈施的對境和佈施的物品。而某些人,盲目求法,不加觀察,請一些不具法相的“上師”傳法,並大興供養。事後卻見到“上師”的諸多過失,而生後悔之心,甚至前去索還供養,這就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愚昧本相。
(二)能容劣者之侮辱:對於愚劣人士的誹謗、詆毀等種種侮辱,正士不起嗔恨心,不去責怪、反駁,反而以悲湣之心修習安忍。正所謂“君子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
(三)受恩雖小亦不忘:古人說:“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正士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忘記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尤其是身處逆境,而蒙他人相助,更是銘記難忘。從世間法的角度來講,應該恩怨分明,從學佛修行的角度來講,應知一切眾生都當過自己的母親,理當報眾生之母恩,豈能恩將仇報?記住別人對自己的恩惠,忘記別人對自己的損害,這樣行持才是佛弟子具足功德的標誌。
正士學問雖隱藏,聲望傳揚諸世界,
猶如密藏豆蔻花,芳香遍于諸四方。


正士雖然盡力隱藏自己的功德、學問,但他的聲望美名仍然會傳揚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猶如香氣襲人的豆蔻花,雖然秘密隱藏、遮蓋,但花香仍會飄溢四方。
高僧大德學問深廣、具諸功德,卻從不以己之德作宣揚,或隱深山,或入川林,或沒于井市俗如常人,他們謹慎嚴行,處處隱藏自己的學問、能力和功德,從不自我宣揚,在寂靜山林中過著隱姓埋名的苦行生活。但因龍天護法的推崇和護持,而自然名聲廣大、如日中天,人們都自願地傳頌他們的美名。
反之,目前社會上湧現了一些狡詐的人,自我標榜,大勢宣揚,唯恐別人不知他是某某菩薩的化身,或具足如何殊勝的功德、神通,或是哪個法門的龍象……魚目混珠,龍蛇混雜,使得一些愚夫愚婦上當受騙。但是粉刷的烏鴉白不久,明眼善察的人就能辨析取捨,做到心中有數。這些“大德”不具任何功德,未證言證,他們“招搖撞騙”而“吹”出來的名聲如水泡般不會持久,兩三次後定會露出馬腳。所以,奉勸這些人,一定要懸崖勒馬,否則地獄的大門已向你敞開,閻羅獄卒也在向你招手呢!
真正的高僧大德在弘法利生時絕不會通過卑劣的手段博得他人擁護。即便有人啟問他的功德,他也會藏而不宣,縱有神通自在,他也會默口不言。
豆蔻是一種多年生草本植物,外形似芭蕉,花色淡黃,果實扁球形,種子像石楷子。豆蔻花有濃郁的芳香,無需風的吹送,其花香便會融於空氣中溢散四方。就算有人將它秘密隱藏用布匹等遮蓋,那也是徒勞,其花香無孔不入、無孔不出,仍會浸透覆蓋物,顯露於外。同樣真正有學問的正士,無論他怎樣謙虛,其功德如何隱藏,他的聲望也會像豆蔻花的香味一樣傳揚諸世間。
國王僅在本國大,智者處處受人敬,
花朵僅是一天飾,頂寶永時受供奉。


國王只有在本國才能擁有顯赫的地位、權勢、榮耀,而正士智者走到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會受到別人的恭敬。猶如再美豔的花朵也只能做一天的裝飾,而頂髻寶卻永遠受人珍視供奉。
智者即如龍王頂上的如意寶,恒時處處受人恭敬、尊崇。西藏的一些高僧大德不但在本生的故鄉受人尊敬,去國外弘法時,也會受到他國信眾的熱烈歡迎。有些在異國的大德們,以高深智慧和殊勝功德贏得了廣泛的敬奉擁護,而且把佛法傳揚到了世界的許多地方。
國王的勢力範圍極其有限,福報也是一定的,他只能在本國顯威風,國民僅是敬畏他的權勢、制罰罷了。一旦下臺或到了其他國家,就不一定受人尊敬、為人服從。假如此國王具足賢善德行,仍會得到一些恭敬,如果是庸庸昏君,劣行劣績則定會如“喪家之犬”讓人不屑一顧。對世間一般人來講,國王是很偉大的,他所擁有的地位和權勢都是令人羡慕、夢寐以求的。孰不知,國王權勢無恒久,如嬌美的花朵,霎時凋零。如果為王不仁,徒造諸多惡業,終將墮入三塗無有出期。
所以,那些具有善法、智慧崇高的人才真正是最偉大的人。因為他們自利利他的功德永恆持久,乃至生生世世都會具足不缺,能真實地為自他所有眾生謀福造利。相比之下,那些顯赫一時的總統及首相倒值得可憐同情。每當選舉之時他們為了不落選,就會興師動眾,瞻前顧後,顯出百般伎倆,好讓百姓“看中”他們!
彎彎樹木果實多,雅馴孔雀尾屏美,
馴良駿馬行道快,誠摯溫和智者相。


如同枝幹彎曲低垂的果樹,才會有累累的果實;溫順柔和、步態優雅的孔雀,尾屏才極其美麗;馴良的駿馬,才會疾行如風,腳力持久;同樣,誠摯溫和即是智者的法相。
這裡採用三個比喻進行類比推理,以此說明智者的殊勝法相。


(一)優良的果樹一般都枝幹彎曲、參差不齊,果實結得越多,樹枝就被壓得越彎,在果園裡看到的往往是低矮彎曲的果樹,其枝葉隱藏處掛滿了豐碩的果實。而那些高直挺拔的樹木一定不會結出如此多的果實。


(二)孔雀能給人帶來美好的享受,其羽毛也有避穢的作用,世人常常用孔雀羽毛作裝飾品。然而孔雀有兩種:一種行走迅速,飛行疾厲,這種孔雀的尾屏不一定很美麗;另一種溫順柔和,步態輕盈,優雅翩翩,這種孔雀不僅性格調柔,而且尾屏美麗,光彩照人。


(三)馬也可分為兩類:一類性急暴躁,腳力不佳,又不善於疾行,即是人們說的劣馬;另一類是駿馬,也稱良馬,其性和順沉穩,善於疾行,腳力持久。
以上三種相互比較,各類的優劣便一目了然。同理,智者獨特的風采即是坦誠、真摯、無有偏執、不計得失,慈悲、善良,常以溫文爾雅之態迎待他人,這些都是智者的美德、法相。而有些愚蠢粗野的凡夫,即是脾氣暴烈,驕橫跋扈,自以為是,如同不結果實的樹木,又如尾屏不美的孔雀,更如暴烈難馴的劣馬。了知此理後,應如理取捨,精進行持,以期早入正士的行列。
正士常人同做事,彼二報恩卻不同,
于田撒下同種子,長出莊稼不相同。


為正士和平常的人同等地做事情,所得到的恩惠和報酬卻截然不同,如以同樣的種子分別撒播在肥沃和貧瘠的兩種田地上,長出的莊稼卻各不相同。
正士對於他人的恩情有兩種處理方式:一是知恩、念恩、恒時不忘,但因緣時機尚未成熟,苦於無法對恩人作回報;二是知恩、念恩,時機成熟便立即回報。
劣者受恩不報恩,也有兩種:一種是受別人恩澤,非但不知恩,反以為是自己的福報顯現所得到的便宜,也就談不上將來報恩;另一種是不知恩,不報恩,甚至恩將仇報,對恩人加以誹謗詆毀,顯盡內心惡劣的本性。法王仁波切常以此理開示弟子:“要結交正人君子,知恩報恩;儘量忘記受恩不報反加損害之人的惡行。”可是現在許多人常常把壞事銘記於心,好事忘於腦後。薩迦班智達也曾說:“做事交友,依靠知恩報恩這一準則可推知所交往之人的品格。”正士為良田,劣者即荒野。同樣的種子,若播在肥沃的良田中,則生長旺盛,豐收有成;若撒于貧瘠的荒野,無論怎樣精勤耕種,也難以萌生苗芽,即使稀稀疏疏地冒出幾顆也終究不得收穫。
若於聖者做賢事,無論再小亦有果,
猶如施一油柑果,法王待彼若王子。


如果對聖者做賢善利益之事,再小也會得到回報。比如一人在國王感受饑渴時,供給了一個油柑果,事後國王將他與王子同等對待。
這裡講的聖人泛指具足智慧、人格高尚的正士。下面用一個故事來闡明上述道理。
從前有父子二人,父親具足智慧,精研佛學,掌握了很多世間和出世間法的知識。父親去世時,留給兒子一份遺囑:“輔助善國王而遠棄惡君,聘娶賢妻而勿娶劣女,結交忠義友而捨棄劣友。”但兒子年少氣盛,想驗證父親所說的是否在理,於是他侍奉一位昏君,娶一位劣妻,也結交了一位善友。
一天,他陪國王進山遊玩,晚上他倆住在一個山洞裡。深夜時,一頭猛虎闖進洞來,眼看就要吃掉國王。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挺身而出,舉劍殺死猛虎,救了國王。事後他對國王說:“我今天救了你的命,往後可要報答我啊!”國王于虎口脫險,高興至極,連連點頭答應。後來,國王一直沒有酬謝他,連提也沒提過,似乎早已忘記了諾言。他非常氣惱,於是將國王最寵愛的一隻孔雀偷來殺死,和妻子一起分享了孔雀肉。然後又將經過告訴了善友。國王丟失了孔雀,非常著急,懸賞追尋孔雀的下落:若是男人就賞給半國的財產,若是女人,則封為王妃。他的好友忠義善良,未去告發,而他的妻子卻卑劣無恥,為做王妃而向國王告密。國王立即將他抓獲並要治罪。他對國王說:“孔雀雖然是我殺的,但看在我救過你一命的面上,請饒恕我吧。”國王獰笑道:“我眷屬眾多,哪能一一報恩?你殺了我的孔雀,今天必死無疑!”而他的好友提前入山,捕獲了一隻孔雀,與國王那只極為相似。正在緊要關頭,好友獻出孔雀說:“國王息怒,孔雀在此。”國王得到了孔雀也就不再計較了。
經過這場風波,他又做了相反的試驗:輔助善國王,娶一賢妻,而交一惡友。


這天,他和國王騎馬郊遊。國王的馬受驚狂奔不已,致使他倆迷了路。正在饑渴難當之時,他將身上帶的兩個油柑果分給國王食用。國王歡喜承諾:“我一定要報答你的恩德。”後來他們尋到歸路,順利返回王宮。為了考驗國王,他故意把國王最寵愛的小王子騙回家,將衣服脫下交給惡友,告知:“我已將小王子殺死。”然後讓賢妻看護好王子。國王痛失愛子,於全國貼下佈告,重賞知道王子下落的人,惡友聞訊立即將他出賣。國王半信半疑地傳他來問話,他面不改色,坦然地承認了,並請求國王饒恕。國王哀歎:“可憐我子命薄,就算現在把你殺死也於事無補,且恕你無罪,也算對你報恩吧!”如此這般,他深深感悟到這位國王確實是位知恩報恩的有德賢君。於是將事實和盤托出,同時讓妻子把王子送還國王。兩種截然相反的經歷,令他感觸頗深:“父親的忠告是多麼的正確啊!”
所以,切切不可與那些卑鄙小人結交,一定要親近人格高尚、忠義賢良的正士。如《大善權經》所載交友的三大法則:一見有過失,轉相諫曉;二見有好事,深生隨喜;三若於苦處,不相棄舍。
行為護持高門閥,若失行為則無義,
諸人喜愛檀香味,燒盡成炭誰需之。


具足高貴門第或種姓的人,應以賢善的行為來維持其身位,若行為不如法,則徒有虛名,無甚意義。比如人人都喜愛檀香木的香味,但當檀香木燒成炭後,又有誰會需要呢?
不論什麼人,從外表很難了知他的內心世界,只有通過他的語言和行為來作推斷。所以那些與生俱來貴為王族或被認定為轉世活佛的人,必須要有後天的善良行為來維持,如果行為與他高貴的門第不相適合,則空有虛名而無實義。
曾經有個人被認定為某寺院的轉世活佛,因此以後他便認為自己已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成就,就什麼都不執著了。再加上別人的讚譽、奉承,他更被沖暈了頭腦,驕傲自滿,不精進于聞思修,不持守戒律,於上不恭敬,於下不慈湣,最終落得身敗名裂。又如一些王族後裔,雖貴為王族,但行為舉止卑劣,驕奢淫逸,放蕩不羈,縱然繼承了王位,又怎能得以長久呢?大文學家賽凡提斯說過:“血統是從上代傳襲的,美德是自己培養的;美德有本身的價值,血統只是借光。”以前錫金本是一個擁有完整主權的國家。但因國王嗜酒如命,不問國政而導致整個國家的政治、經濟急劇衰落,最終被印度侵佔,淪為“亡國之君”。相反一些出身貧寒的能人志士,以長期的艱苦奮鬥換得了崇高的地位,成為高官乃至國王。正如奧維的一句名言:“使一個人偉大,並不在富裕和門第,而在於可貴的行為和高尚的品性。”
比如檀香本為樹中極品,其味幽香、淡雅,既可調心安神,又可入藥療治諸疾。檀香價格高昂,但人們也不惜重金求購。然而不知檀香價值的愚者卻將其燒成灰炭,此時便毀掉了檀香的價值,成為人們捨棄的廢品。同樣,擁有崇高地位的人也是如此。古人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即便有人已成為高僧大德或寺院的住持、執事以及社會上的首腦領袖,如果他們的行為不如法,自會讓人唾棄,使其事業、地位日益衰敗,如夕陽殘落。如果行為相符于名聲、地位,則如日中天,能為自他廣做利益之事,前者即如燒成炭灰的檀香木,無人理會;後者卻如馨香濃郁的上等檀香,令人追尋。
大者暫雖受衰失,不必為彼生憂傷,
月亮暫被羅睺食,立即將會得解脫。


崇高而偉大的人,雖然暫時身受磨難,處境極危,但能逆水行舟,所以不必為他們擔憂。譬如月亮暫時雖被羅睺所食,但很快能得解脫而普照世間。
偉人不會因逆境而生煩惱,一蹶不振,一旦因緣成熟,就會再創自他二利之宏業。在文革期間,多少高僧被關入獄身受囚禁,事後卻能重振佛法,廣利眾生。又如,我們的法王仁波切雖然顯現患有嚴重的心臟病,但不必為此而擔憂。因為法王曾經發願,要代受南贍部洲所有眾生心臟病之疾苦,對此許多經續中也有授記。
《賢愚經》記載:古印度鹿野苑有二位太子,哥哥格登(意為善義)乃菩薩種性,對三寶具足信心,智慧深廣,悲心淳厚。弟弟都登(意為惡義)心性惡劣,五毒俱全。一日,格登出遊,見民眾四處奔波,辛苦萬分,仍然缺衣少食,不得安樂。他悲心難忍,回宮請求父王開國庫廣行佈施。得到了國王的准許,於是格登大開國庫,將所有的財物都佈施給了人民。當時舉國歡慶,無不讚歎他的功德。
國庫空虛,如何能維持國政的正常運行呢?於是國王召集大臣商議。格登請求入海求取如意寶,以解除國家和人民的疾苦。國王和王后擔心太子入海遇難,若都登臨政,國家則永無安寧,人民也會更加痛苦。故而強烈地反對。但太子心意已決不可阻擋。
大海茫茫無際,必須有一位嚮導引路。太子便請求一位曾多次出海、經驗豐富的老翁同行。老人身體衰弱,恐有去無回而極力推脫,經過太子反復勸請才勉強答應。而王子都登擔心哥哥取寶大功告成之時,必定會登基為王,於是向父王請求同哥哥一起入海取寶。
二位王子和五百眷屬乘船離開本國,駛向寶洲。一路風平浪靜,經過七晝夜的航行,大船抵達寶洲。眾人登上寶島,見金沙遍地,到處是奇珍異寶。老翁告訴大家:“我與太子到龍宮去取如意寶,你們選擇一些值錢而質輕的珍寶帶回陸地,記住不可貪多,否則太重船會沉海。”言畢就與太子趕往龍宮。半路老翁身力耗竭,生命垂危之際告訴太子:“我不能陪你去龍宮了,你一直向前走可以到龍宮。如果大門緊閉,就用門上的金剛杵打開門進去,如果遇到兇惡護法不必驚懼,直接面見龍王請求賜予如意寶。你要記住,除了龍王耳朵裡的如意寶外,其他的都不要,因這個如意寶的能力最大,能滿足眾生一切願望。你回國以後,一定要以行持善法來報答我。”說完閉目而逝。
太子經過一番周折,得到了龍王耳中的如意寶,回到島上與五百眷屬及都登王子一起登船回國。因都登貪心猛烈未聽老翁的勸告,在船上裝滿了各種珍寶,船不堪重負在海中沉沒了。五百眷屬遇難身亡,二位王子倖免于難,抱著木板漂到陸地時已筋疲力盡。都登心懷鬼胎決定殺死格登,奪得如意寶,就對哥哥說:“已經天黑了,哥哥你先睡吧!我來看護如意寶。”格登毫無懷疑,將如意寶交給他,便安然入睡。都登見時機已到,就將兩根削得十分尖銳的竹簽,用力刺入格登雙眼之中。劇烈的疼痛使太子頓時醒來,他以為是強盜來奪如意寶,忍痛拔劍準備搏鬥。這時一位神靈告訴他:“太子,不是賊人,而是你弟弟幹的。”太子聽罷,不忍加害弟弟,就棄劍倒地。都登見狀,認為他必死無疑,就連夜趕回本國,告訴國王:“哥哥及五百眷屬都已遇難,只有我攜帶如意寶僥倖歸來。”國王王后聽到愛子死訊,頓時悲痛欲絕。而都登缺福少德,且對如意寶的能力抱有懷疑,所以如意寶未能滿他所祈之願。
話說太子昏迷于曠野之中,以他的福德力自然聚來了幾頭犛牛。牧人尋牛而至,把太子背回家中,並為他治療眼傷。太子眼傷痊癒後,對牧人說:“非常感謝你的救命之恩,現在我已雙目失明,不能長期在此打擾你,請你為我準備一把琵琶,送我到京城,我就可以自食其力了。”牧人照他的話做了安排。
太子在京城賣唱為生。不久,有位好心人把太子接回家,讓他看守果園。主人在果樹上掛一些鈴鐺,將拉鈴鐺的繩子放在太子身邊,他過一會兒拉動一下,就可以驚飛吃果實的鳥雀。於是太子結束了賣唱生涯,安住在果園之中,空閒時仍舊彈一彈琵琶,唱一些自己編的歌曲。太子的歌喉甜潤,詞曲優美,引來了很多聽眾。國王的公主是最忠誠的聽眾之一,每天準時到太子座前聽歌,逐漸對他產生了愛慕之心。有一天,公主啟問太子的經歷。格登太子感到公主對自己很好,就不再隱瞞,將自己的身世及經歷詳細地告訴了公主。公主聽後驚喜交加,因為她和格登太子早已訂婚,只是未曾謀面。前段時間傳來消息,說太子在海上遇難,現在她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格登太子,怎能不高興呢?公主問道:“你的弟弟使你落到這步田地,你會對他報仇嗎?”太子說:“我不會報仇。”公主不信,太子說道:“如果我沒有一點報仇的心,願三寶真實力的加持,使我雙目立即複明,倘若我有一點報仇之心,願我照樣不見天日。”話音剛落,太子雙目立即複明。
公主高興地回宮見過父王便問:“格登太子您認識嗎?”國王說:“當然認識,不過已經落海死了,真可惜!”第二天,公主帶著格登太子來見父王。國王見真是格登太子,頓時大喜,一面派人馬上將此消息送到鹿野苑,一面為太子更衣洗浴,親自送太子回國。
太子的父母知道事情真相後,立即將都登關進監獄。太子回國,全國上下一片歡騰,都爭先跑去迎接。太子在所有人中沒有發現弟弟都登,就追問他的下落。當得知弟弟正在監獄受苦時,馬上請求父王將他釋放,並說:“這是我的業力,一切都是隨因緣而轉,不要怪他。”格登安慰弟弟後,拿到如意寶供於幢頂,心中生起令一切有情得到安樂的大悲心而祈請如意寶賜予財物。如是祈禱之後,天降各種珍寶,空虛的國庫也已充滿。人民隨意得到各自所需,豐衣足食,過上了安樂的生活。全國臣民都皈信三寶,修持善法,得到了今生和來世的安樂。
賢善的格登太子雖然受到了一些痛苦,但總的來說,我們不必為他擔憂,因為以他的福德和智慧最終能得以解脫,圓滿一切所願。正如皎潔的明月被羅睺星所食,那僅是一種短暫的月食現象。月亮不可能長時陷於危難,以其自力,很快就會從羅睺星的惡口中得到解脫,所以人們也不用擔心月亮的安危。
大者仁慈諸怨敵,則能制服怨敵眾,
眾人敬王護他眾,故彼推選為國王。


古往今來的高僧大德和仁慈偉大的國君們,能以仁慈感化攝伏一切怨敵。如古印度的“眾人敬王”,以慈悲心愛護每一位民眾,所以被眾人推選為國王。
真正慈悲的偉人,不僅能以世出世的智慧和各種善巧方便攝持眷眾,同樣也會以仁慈之心攝受怨家仇敵。因為他們知道冤冤相報無始無終,當以慈悲心修習忍辱,並以佈施等來安撫化解彼此之間的矛盾,最後感化其心而制伏眾多怨敵。此竅訣在《入行論》中也再三強調:以消滅方式不能徹底滅除怨敵,只有對治自己的嗔恨心,才能對治自己的煩惱並外伏怨敵。遵循佛跡的高僧大德,他們並非只精通某一派教理並真修實證,而是廣學各派教義,慈悲攝受一切眾生。對摯誠的弟子盡心盡力攝受、諄諄教誨,對那些不明事理教法的人,也是平等攝受,並以種種方便賜以相應的教言,仁慈地調伏了煩惱眾生之怨敵,故而遠近的眾生也自然把他作為自己心靈唯一的依怙。
具足悲智的正士不但能制伏怨敵,而且能得到怨敵發自內心至誠的信服和崇敬,所以眾人把他們推選為國王。正如“眾人敬王”的來由,眾人敬王是古印度歷史上的第一位國王。很久以前,眾生福報圓滿,皆以禪悅為食,神通自在,既沒有國王也不需要國王的保護。然而後來,因眾生福報消減不得不以農耕謀生,由此產生土地糧食的分配糾紛而不得安寧。此時有一個人,悲智具足,淳善公正,仁慈民眾,便被眾人推選為首領。這個首領以慈心行持善法,攝受親眷,而且對待怨敵也如親人一樣。遂而眾多遠方的人民都來投歸於他,於是成立了國家。這位首領被眾人擁戴為國王,號“眾人敬王”。這一史實可詳見於多羅那他尊者的《印度佛教史》和土官大師所著的《明鏡史》。
正士無論再困苦,不吃雜罪之食物,
獅子無論再饑餓,不會食用嘔吐物。


正士無論遇到怎樣的艱難和困苦,也不會食用那些雜有罪業的食物。猶如獸王獅子無論多麼饑餓,也不會食用嘔吐之物。
此頌所明之理與前文“智者無論再計窮,絕不邁步愚者道”的意義相近。說明了正士知世理明因果,其行為也是如理取捨,應止則止,應持則持。他們不會接受絲毫掠奪盜竊之物以及殺生而獲得的財食,並以“吃清淨飯,穿清淨衣”為準繩,其衣食住行所需資具皆不違因果,順應善法所作而善得。
大德正士常嚴以律己,以德服眾,從不以邪命為生。邪命有五種:1.詐現異相令俗人心生敬仰;2.說自功德,令聞者心生信敬;3.占相吉凶;4.高聲現威令人畏敬;5.說所得利以動人心,所得利即所受之供養。以此五種邪法受取利養而活命即為五邪命。為此唐朝道宣律師為我等後學能識別因果並了知真實,而描述了以邪命養活的形象比丘為:淨治灑掃自之住處,百般嚴飾所在道揚,羅列種種幡幢及諸莊嚴品;數數洗刷資具,袈裟不離身,威儀齊整,緩行直進,低聲軟語或複靜默,執著律相,然其內心常求名利,受人敬重,性多嫌恨。此貌似修行之人佛在《賢愚經》中曾以外熟內生的芒果而作比喻。由此曉知那些卑劣愚人,即使正處在春風得意之時,也是多以罪業謀生,倘若稍受違緣,就更會做出違背因果、傷天害理之事。而正士的行為與此恰恰相反,且不說以手段謀財取食,即使是份內的享用也毫不貪求,如華智仁波切游化藏地時,常以乞丐形象度化眾生。一次,尊者超度亡人後,施主供養時,他說:“我不需要任何供養,有三匹馬就會有三匹馬的煩惱。”古人也說:貧者不受嗟來之食,更何況正士大德,又怎麼會食用雜罪之食物呢?
同樣,雄獅無論是怎樣的饑餓難忍,它寧死也不會吃那些骯髒得如嘔吐之類的東西,這種行為並非如烏鴉狗豬之類專食不淨物所能比及的。同理,那些以罪業謀生的人也不能與嚴持淨戒的正士相提並論,此等人雖得到了一個人身,但不能利益今生與來世。
正士即使遇命難,亦不捨棄善本性,
真金無論再燒砍,彼色總是不會變。


賢良正士即使遇到生命的危難,也根本不會捨棄他本有的善良本性,猶如真正的金子無論怎樣燒煉砍割,也不會改變它金黃的本色。
此頌與上面一偈是以遞進的方式來說明正士的德行。正士不但能經受得了平常的違緣,乃至於最嚴峻的生死考驗也同樣能克服、忍受。對上師三寶有不變的信心及對眾生有永恆的悲湣心,是檢驗修行好壞的標準。修行人因根基的差別而有了人格上的賢劣,有些人聞思佛法的信心和精進始終如一,無論受到什麼惡緣,都不會觸惱上師和一切眾生。而有些人則恰恰相反,無論怎樣善加勸導調教,他們的心猶如磐石難以轉變向善,這樣的人縱想修法,但因人格惡劣難以成就。如《勝利道歌》中所說:“秉性正直心善良……此乃清淨人規法,三世諸佛方便道,亦為四攝之精華,諸位弟子切莫忘!”即表明佛法之基礎乃為善良的人格。
在文革時,有多少高僧大德被殘暴拷打,愚昧殘暴的人以種種刑罰,逼迫他們棄僧返俗。而這些剛正不阿的正士們寧死亦不改初衷,有些被殘害失去了生命,有些忍受著痛苦的煎熬,最終得到解脫而廣利一切眾生,再度興盛弘揚佛法,正如“真金不怕火煉”。黃金無論是作供養還是丟於糞堆垃圾中,都會發出它本具的金色,安然如初。正士也是如此,歷史上的那些高僧大德,無論是在監獄還是在深山中,縱遇命難也不會捨棄上師三寶,也沒有忘記悲湣眾生。所以高尚的人與卑劣的人是很容易區別的。人格的穩定堅毅將決定一切世出世法的成就與否,雖然有俱生與後學之別,只要接受智者正士的教導而不斷熏習,持之以恆,表裡如一,自然能成辦一切暫時與究竟的安樂事業。
卑者雖嗔高尚士,正士不會複發怒,
胡狐發出大嚎聲,獸王於彼起可憐。


卑鄙小人雖然習慣於以嫉妒和嗔恨的態度對待高尚的正士,而正士決不會對卑者發怒報復。猶如狐狸發出大嚎叫的聲音時,獸王雄獅會默默地用慈目垂視著它,並發起悲湣之心。
高尚的善賢正士常以悲心寬宏大量地待人,面對任何困難都是百折不撓,堅忍不拔,並不會因外境而改變自己的慈悲心,而那些卑劣小人常善於使用各種伎倆來誣衊陷害正士,說長論短,不容正士的存在。對於這些人的醜惡表演,正士不會以嗔恨去報復、爭辯等,只是以緘默來悲湣回向他們。正如《入行論》中所說:若對菩薩做違害之事,也是接上了解脫的因緣。雖然愚者本性卑劣,但菩薩常以大悲心來攝受寬容他們的行徑。正士所持的是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常行沙門四法:他人辱駡,我不還罵;他人毆打,我不嗔打;他人嗔恨,我不生嗔;他人尋機挑釁,我不尋過反爭。沙門意為修善,凡皈依佛門修持善法的人都應如是奉行,逐漸改掉惡習,以入慈悲之道。
狐狸常在獅子面前狂亂嚎叫,而獅子卻悲湣地望著它。同樣,正士對小人的嫉妒嗔恨也是如如不動的,並將自己的善根回向給他,願他的罪業悉皆消除,生生世世能常行菩薩道。曾經有位大德,他攝收了很多信眾並擁有很高的威望。在他的弟子當中,有位姑娘私下與一位青年相愛。後來她有了身孕,而那位青年逃到遠方去了。父母責問對方是誰,這位姑娘怕傷害情人,於是誣陷這位大德,心想父母絕不會傷害皈依師父。當時所有的信眾都仇視這位大德,姑娘生下孩子後,她的父母將嬰兒交給大德。他只好耐心餵養,並時時遭到眾人的辱駡。後來那位男青年回家詢問孩子下落時,事情真相大白。姑娘的父母及所有信眾都來向大德懺悔,這位大德只是淡淡地說:“孩子交給你們就好了,本來一切都是因緣,你們沒有任何過失。”看看世間,人與人相爭,國與國的戰爭,都是把“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作為座右銘的惡劣果。此乃顛倒之行,應當明白,爭鬥是不能泯滅是非的,應以安忍方能從根本上平息紛爭,而進入平等慈悲的高尚境界。
眾人尋查智者過,常人不會有如是,
如於珠寶尋瑕疵,誰管燼薪有裂痕。


凡夫眾生喜歡尋查智者的過失,對平常的人卻不會有這樣的觀察,就好像人們習慣在珠寶上尋找一點點微小的瑕疵,然而對柴薪上再多的裂痕也根本不會去留意。
智者以其廣博的學問、深邃的智慧以及諸多功德而被尊為人上人,名望和在人們心中的地位也是異于常人,他們就像璀璨的明珠一樣能成為世間的莊嚴。一種追求完美的心態促使人們對智者尤為關注,無論功德與過失都將成為眾人議論的焦點。智者雖然行為嚴謹戒律清淨,但不可能做到完美無缺,總有這樣或那樣的少許過錯與不足,所以恭敬他的人或不恭敬他的人乃至凡夫常人都會擦亮敏銳的眼睛加以觀察,吹毛求疵更是家常便飯。作為高僧大德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雖然他見解高深,行為如法,一旦言行稍有不妥,馬上就會招來眾人的閑言非語,並在茶餘飯後評論一番。曾有一位法師,學識淵博,常被佛學會及大小道場邀請傳講經論。每到一處,信眾皆前呼後擁,從頭到腳地審視法師,讚美聲與議論聲交織在一起:“瞧,法師今天剃了頭,真亮,噫?怎麼有股香味,莫不是塗了什麼香油?”“這叫戒定真香。”“哦?聽說他與一位女居士交往甚密,那能算戒律清淨嗎?”“對呀!戒律不清淨怎麼會有真香呢?”其實眾人議論的女居士實為法師的親妹妹,常為法師料理生活瑣事。後來法師得知眾人的非語,便與妹妹劃清界限,不可隨意親近,前來朝見也須兩人作陪。於是法師給自己制定了一項又一項清規,出入皆以小車代步,眾人除了在法堂上一睹尊容,其餘時間則是難得一見。如此眾人又說法師變得傲慢起來,行為怪僻,不隨順眾生等。凡夫就是這樣,把尋查智者的過患作為生活中的樂趣,常習慣於用分別心去推測、臆斷智者的行為,並把子虛烏有的事說得像真的一樣,若真實發現智者的過錯便如獲至寶,四處傳揚,大有“智者也不過如此”的感慨。當嫉妒心強的人知道後更是手舞足蹈,連唱帶跳,大擺喜宴以示慶賀。
然而一般常人卻不被人重視,即使違背世規和佛規,渾身都是過失,人們也不會對他品頭論足,總是聽之任之無動於衷。與關注智者的過失形成鮮明的對比。如同“白衣上的一個黑點十分顯眼,而黑衣上的黑點再多人們也看不出來”,也如同罕見難得且價格昂貴的珍寶,人們對其喜愛和慕求自是與日俱增,在購買珠寶之時,人們精挑細選,小小的瑕疵也不會放過。在展覽珠寶的盛會上,人們更會戴上放大鏡或是顯微鏡加以觀察評定。
不因贊稱而高興,不因辱駡而憂傷,
善持自之功德者,此乃正士之法相。


不要因為他人的讚揚而高興,也不要因為他人的辱駡而憂傷,要好好保持自己的功德,這就是正士的法相。
一般的人都是喜歡受到表揚而討厭批評指責。一聽到別人誇讚自己有才能有德行,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也不管是真是假,立即就會沾沾自喜。如果稍有能力的人更是眉飛色舞,“雲裡霧裡忘乎所以”,那得意勁兒真比吃了蜜糖還甜。而當他人譏諷辱駡自己無德無能或刁難挖苦時,諸如“你真笨,這點小事都不會;頭腦簡單,傻得出奇……”這時立即就會嗔怒於心,憤怒至極,甚至與對方吵罵爭鬥。而正士卻是“八風 吹不動,端坐紫金蓮”,他們以自己圓滿的修證、崇高的德行,向世人顯示著聖者的風采。
在此,我們應該學習正士不為世法所動的品行。對於他人的稱讚,要反省自己有沒有這樣的功德,即便有也是學修而得,更何況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而應謙虛、謹慎,爭取更上一層樓。如果沒有這樣的功德,就更不應以虛誇為榮,當精進學修。對於他人的譏毀,應以“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態度來對待。如果自己真有那樣的過失,就應感謝他人的指點,努力改正;如果沒有,就該引以為戒,沒有嗔惱的必要。《入行論》中講:“一嗔能摧毀,千劫所積聚,施供善逝等,一切諸福善。”所以,我們應從各方面善加護持以保護自己的功德。
依罪武力所得財,怎能算為真財富,
猶如貓狗雖充腹,皆是無恥之經歷。


依靠罪惡和武力得來的財富,怎麼能算作真正的財富呢?就像貓和狗,雖然能填飽肚子,但它們獲得食物的途徑,卻是卑劣無恥的。
社會上的惡霸奸商、貪官污吏,依靠欺騙、殺生、偷盜、強搶豪奪、殘酷剝削等卑劣的手段得到一些財產,這些不是真正的財富,而是無恥的罪業,最終會為他帶來難忍的苦果。某居士講述了這樣一段經歷:我家附近的別墅區搬來了一位陌生的鄰居。他並沒有從事任何正當或不正當、可以搛錢的行業,但一家人吃喝玩樂,過著豪華奢侈的生活。他家的錢財多得花不完似的,令人莫名其妙。然而好景不長,一個來月後,那令人羡慕的花園別墅卻被公安人員層層包圍。原來他是某財政局局長的兒子,當父親的一手遮天,貪污了國家巨額公款,讓子女都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如今已被查處,局長老爸判刑入獄,財產自然是全部沒收。
又有一位姓曹的生意人,以販牛為生。曹某有點小聰明,往往會利用各種手段來販賣牛。每當農夫前來選購牛時,他為了展示所賣的牛強壯有力,便故意將牛牽到爛泥田中,讓其拖運滿載貨物的車。牛拖不動時,他就以針暗刺它,牛痛楚不堪自然向前猛衝。這樣,買主便以為是頭身強力壯的牛,於是會以高價購買。在暴利的引誘下,曹某不顧牛的死活,經常給即將賣出的牛灌下米糠水,直至肥大好看為止。若不小心,將水灌入牛的肺部,牛便會呼吸阻塞窒息而死,牛所遭受的虐待真是苦不堪言。曹某正在為自己高超的賺錢手段而得意忘形之時,冥冥之中的惡業果報卻接二連三地降臨到他家。首先,曹某忽然得了重病,沒多久便哀號呼叫而死,死時兩眼瞪大如牛眼,那種淒慘的景象,令人見了毛骨悚然。四年後,他妻子的兩腳忽然無緣無故地不能動彈,整天在床上痛苦呻吟,拖了數月才一命嗚呼。他唯一的兒子本來事業還不錯,但後來卻不務正業,終日飲酒買醉,一日,迷迷糊糊地墜落橋下,死時才38歲。
以非法手段所牟取的不義之財,即便可以暫時享用,然遲早都會出現各種違緣疾苦,甚至殃及子孫,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這樣反倒不如一個流浪漢快樂自在。獲得那些不清淨的財富所付出的代價太大了,非但今生難享快樂,而且下世也要做牛做馬來償還呀!更何況還有那地獄的痛苦。
再反觀我們修行人,如果以邪命為生,豈不是豬狗一般低劣無恥。所以受人供養當如經中所說:“受檀越食,如饑饉世,食子肉想;受施主衣,如熱鐵纏身;入房舍時,如入鐵爐;受床坐時,如熱鐵床;寧破此身猶如微塵,不以破戒之身,受人供給……”
眷屬若得諸圓滿,此乃長官之光彩,
為馬嚴飾瓔珞者,豈非主人之莊嚴?


眷屬如果獲得幸福,一切圓滿,那便是其主人——長官的光彩。正如為馬嚴飾種種瓔珞,那難道不是馬主人的莊嚴嗎?
在賽馬場中,駿馬都被主人用金銀珍寶等做成的瓔珞裝飾得有如天界的神馬下凡一般,真是華麗無比。但馬兒競相爭豔,縱然被評為第一等的寶馬,眾人也不會以為馬有什麼光彩,卻紛紛誇讚其主人的福報,成為主人的榮耀。同樣,作為一個國王或總統,如果國富民強,百姓安居樂業,讓人聯想到的肯定是國王、總統施行仁政、廣行惠施等功德所致,並頌揚其宏偉的業績。就如各階層領導乃至家庭主人,如果其眷屬團結和合,幸福圓滿,那麼世人定會公認是其主人的功績偉大,英明蓋世。
在佛教團體中,高僧大德們主持著許多道場、佛學院。他們攝受了眾多海內外的弟子,弟子越多,素質越高,越顯示出上師的浩瀚功德。法王如意寶便是這樣一位典範,他培養了許多德才兼備的大堪布。這些大法師不管派到哪裡弘法,都會受到熱烈的歡迎,信眾更會憶念法王的功德:“法王太偉大了,他的弟子都這樣了不起……”真可謂“名師出高徒”。如今佛法遍及世界各地,圓融甚深的教理、威儀具足的沙門、虔誠至極的居士等等,這無一不是在訴說佛陀的功績和偉大。甚至世間上稍有歷史常識的人都知道:佛教的創始人——釋迦牟尼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他的教法流傳了幾千年,必有它存在的價值,影響之大,範圍之廣,信徒無量無邊不可計數。一代代的佛弟子,不斷顯露出他們高尚的人格、廣博的學識、令人神往的修證神通功德等,這些圓滿的眷屬,豈不是教主的威德顯現嗎?
長官如何以大恩,愛護一切諸眷屬,
如是所有眷民眾,亦對長官敬服侍。


作為長官,如何以大恩德愛護所有眷屬,那麼他的眷屬、臣民也會對這位長官恭敬承侍、忠心耿耿。
一位領導,不管地位、權勢高或低,都必須以慈悲心和善巧方便去攝持愛護他的一切眷屬。這樣才自然會得到人們的愛戴擁護,也就會政通人和。“天時、地利、人和”樣樣都要具足,眾人依此才能齊心協力,所謂“上施以令,下助以功”,一切事業都會圓滿承辦。那麼具體應該怎樣對待自己的眷屬呢?又怎樣才能深得民心受到擁護呢?古人說:“身先足以率人,輕財足以聚人,律己足以服人,量寬足以得人。”即是做任何事都要起好帶頭作用,身體力行地去做,才能統領大眾;不要在財產、受用上斤斤計較,應善待自己的屬下,這樣人們才會緊緊地聚集在你的身旁;要求別人怎麼做,就必須嚴格要求自己也那樣做,這樣屬下才會心服、口服,聽從安排;對待屬下要寬宏大量,不可於小事上添枝加葉、過於苛刻,這樣才能深得人心。所以不管什麼人,上級對下級,都應該如父愛子,切不可高持“人民的公僕”這一美名,反倒讓人民做奴僕。如果為官不仁,必定會讓人唾駡,甚至危及地位和生命,如歷代的暴君酷吏都沒有好下場。同樣,高僧大德也應以慈悲之心關懷愛護弟子,以善巧方便調化開示徒眾,那麼肯定會獲得弟子們的恭敬擁戴,繼而能促進弘法利生事業。
聖者居住之住所,誰有尊敬余學者,
太陽照射天空時,星星雖多亦不見。


在聖人居住的地方,又有誰會去尊敬其餘的學者呢?當太陽照射天空的時候,星星雖然有很多,但卻不見其蹤跡。
在高僧大德沒有出世或未涉足的邊地,所謂的學者異常活躍,他們欺世盜名以邪惡卑劣的手段得到一些名譽、地位。打著某某高僧大德的旗號,為自己大肆宣揚,想方設法包裝、推銷自己:“我是某某菩薩的轉世,某某大德親自授予我‘大法師’的學位,某某佛經中對我有如何如何的授記……”又擺出一大堆“堪布”和“活佛”證,好讓人們“認准商標,謹防假冒”,可憐那些沒有正知正見的信徒,“病急亂投醫”非但不能趨入解脫正道,反而令自己更增煩惱痛苦。但是當真正的高僧大德蒞臨之時,佛光普照大地,溫暖每一個眾生的心田,俱生的佛種開始發芽。所謂的學者們頓時黯然失色,已享受到旭日光輝的人們,又有誰會再去追隨那些如星星般的學者呢?黎明前那漆黑的夜,繁星閃爍,遍滿虛空,但當曙光來臨,旭日東昇之時,群星便自然隱沒蹤跡,再亮的星星也不復尋覓。同理,聖者大善知識住世時,稍有辨析智慧的人皆會前來皈投,絕不會有人去尊敬依止孤陋寡學之士。
關於對“名”的態度,古人做了三種分類:上等德行的人已經忘掉了名聲,致力體察事物規律,使言行符合道德規範,所以不會去執取名聲;中等德行的人努力樹立名聲,以提高品德修養,慎重對待自己的行為,時時擔心自己的榮譽不能顯揚,所以他們對名聲不會謙讓;下等德行的人竭力竊取名聲,貌似忠厚而心懷大奸,求取浮華的虛名,所以他們也得不到好名聲。第一類即是具足法相的高僧大德,他們不求名聲,而自然名滿天下,得到眾多信徒的恭敬、頂戴,人們不懼千山萬水,前來拜見依止他們。在這些聖人居住的地方,第三類的“學者”無有立足之地,而自然銷聲匿跡。另有一種人,假借我是某大德勸請而來“弘法利生”的名義,四處詐騙,雖獲得一些名聞利養,但又怎能長久呢?假的真不了,紙怎麼能包得住火呢?久而久之,假面具自然會被揭穿,名利越求越不可得,反而會臭名遠揚。“名如好聽之歌,聽過便空,利如昨日之食,食過便無,而求取時卻殫精竭慮,不得喘息。”所以,修行人切切不可為名利左右而耽誤修行。如雲:“不修身而求令名於世者,狀貌甚惡而責妍影於鏡也。”我們應該以此為鑒,通過對正士的觀察,應謹記這一條條喻事於理、入木三分的訓示警言,當清除習氣煩惱,勤習正規與有益的學士,以充實身心,陶冶情操,使自己逐漸成為一名德才兼備的正士。


格言寶藏論第二品終





第三品 觀察愚者



這一品作者為我們展示了形形色色的愚者之相。學人應以此為誡,親近善人正士,遠離惡劣小人。並且自我觀察,是否具有愚者之相,如果有,就該加以改正,努力成為智者善士。
惡人儘管得財富,行為變得更惡劣,
瀑布無論再阻擋,然彼一直往下流。


惡劣的人儘管以各種手段獲得了財富,然而他的行為卻會變得更卑劣可惡。就像飛流而下的瀑布,無論怎樣阻擋,它總是一直向下流淌。
這裡所講的愚者是那些不信因果、誹謗三寶、性格惡劣的人。他們以不正當的手段獲取財富後,行為變得更加惡劣,其貪心也會劇烈地膨脹,嗔恨心也會更加厲害。惡人的本性即是罪惡的根源,財富反倒成為助紂為虐的動力,其貪心又成為罪惡的增上力,嗔心成為顯現惡人內在卑劣本性的最佳導演。如此惡性循環,自始至終都是惡,使他們越陷越深,直至地獄。
人們曉知了惡人的醜惡嘴臉,那麼是否能以方便法門拯救他們悔惡向善呢?大多數惡人都是頑固不化、難以改變的,就如同一瀉千丈的瀑布,我們又如何能加以阻擋,使其不往下流呢?一般的修行人若是自不量力地去挽救那些惡人,則必然形成“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的慘局,將被罪惡的瀑流擊得一敗塗地,非但不能救度惡人趨善趣,自己反而被惡人渡化過去,成為“魔”的眷屬,實在令人惋惜。所以,我們修行未到一定境界之前,應該遠離這樣的惡人,一心修學佛法才是。
劣者有時變善良,此為即是偽裝相,
玻璃塗上珠寶色,遇見水即露本相。


惡劣的人偶爾也有變得善良的時候,但只是他為了某種目的而做的偽裝。比如把玻璃塗上珠寶的色彩,但一遇到水便立即露出它的本來面目。
那些罪業深重、貪嗔癡煩惱粗猛的人,當某種因緣契合的時候,他們也會變得行為端善。這要分兩種情況:一種是幸遇善知識,得到開導訓示,惡劣者也想趨入善法,雖然暫時能顯現善行,但其內心深處不信因果,且對三寶有邪見,所以善行也保持不了多久,一遇違緣馬上就會恢復本來面目。另一種是為了獲取名利等目的而巧裝偽善,他們或詐現佈施財物,修法閉關,勤聞習學,謹持戒律等行為。惡劣者的種種偽裝即如塗上珍寶色彩的廉價玻璃,怎麼也不是真正的珠寶,如果遇到水等溶解液馬上就會現出玻璃的本色。
某些剛入密乘的人,得知密法是如何殊勝後,那“發心”可是廣大:我一定要即生成就,要得至高無上的果位。於是不願聞法、誦經、念咒等,一心想找個寂靜的山林閉關一輩子或三年五載,擺出一副“大修行者”的姿態。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兩三個月,人就不見了,跑到大城市裡去閉“城市關”了。還有些剛受戒的人,口口聲聲持戒,連走路都不敢走,飯也不敢吃,唯恐觸犯了戒律。可是一段時間過後,就逐漸放鬆,若遇上違緣則連根本戒都保不住。
還有些人為了顯示自己的修行,跑到荒無人煙的山林中修習“忍辱波羅蜜多”,在他“大修”一番之後,遇上怨敵時,卻立即噴出嗔心怒火。難道他修的“忍辱”是不包括怨敵在內的嗎?另一些人安住在寂靜的山林倒也修行得不錯,很少有煩惱。可是一回到紅塵中,又恢復本來面目,還是煩惱粗重。所以修行來不得半點虛假,應腳踏實地的行持一切善法。
愚者雖然完成事,亦是運氣非本事,
如蠶會吐絲抽線,並非彼之巧本事。


愚人雖然也能完成一些事業,但僅僅是運氣,而並非真本事。就如同蠶會吐絲抽線,僅僅是它自身的本能,而不是技能,算不得機巧本事。
有些愚人偶爾也能成辦一些事業,但並不是以聰明才智和實際本領來完成的,而是歪打正著,運氣絕佳碰巧了。這種人極不可靠。古時候,有一個懶惰的農夫,一天,他在田中鋤草,幹了沒幾下就在地頭休息。這時,田壟上一隻兔子飛奔而來,一頭撞在他身邊的樹樽上死掉了。見此情景,他真是喜出望外,心想:真是老天爺在助我呀!他提起兔子回到家中美美地吃了一頓。從此以後,他每天都坐在田埂邊上等著撞死的兔子。任何憑靠他人之力和祈盼“天空掉餡餅”的行為,都是我們于世間成辦事業的反面教材。比如蠶一生的使命便是吐絲作繭,這談不上是精巧的本領。蠶有家蠶、野蠶之分,前者又叫桑蠶,吃桑葉長大,後者又叫柞蠶,以柞樹葉充饑。蠶在生長過程中要經過四次蛻皮,彼時不食不動,俗稱為“眠”。四次蛻皮以後,蠶就開始吐絲,製作蠶繭將己身團團圍住,蠶在繭裡變成蛹,蛹變成蠶蛾破繭而出複又繁衍後代。這即是蠶的一生,其吐絲即如人類吃飯一樣為己生活所需,也是其生滅發展的必然,故無人稱讚它這“巧本事”。
懂得了這個道理後,就要善加開發智慧,廣習佛法,切實從身心內外改造提高自己各方面的能力,不僅在出世間法方面趨向解脫,在世間法方面也應有所成就。不過,事情成功之後應反思、觀察,此事是依靠自己的能力還是“碰運氣”呢?抑或是二者兼具?無論怎樣,我們都應時時謹慎,不應該生起傲慢之心。
大者精勤成協議,惡人一瞬便摧之,
農夫累時種莊稼,冰雹一瞬即毀盡。


偉大的人士精勤努力而達成的協議,惡人一瞬間就能摧毀。農夫們成年累月耕種的莊稼,冰雹一刹那間就能摧毀無餘。
高僧大德或世間的偉人志士,他們經過長期醞釀、磋商和籌畫而操辦的事業,往往於行事過程中或成功在望之際,遭到歹毒惡人的破壞而功敗垂成。這些搞破壞的人即如冰雹一樣不吉祥。農民們辛辛苦苦耕地、播種、澆灌、精心護理的莊稼,在結出累累果實並準備收割時,突然降下一陣冰雹,將莊稼摧殘殆盡顆粒無收。同樣,惡劣的人在做違害時也顯出無窮威力。又如一些佛學院,以嚴持戒律、精進聞思修為主培養著許多僧才,其嚴謹的學風及高僧大德的威德吸引了眾多徒眾前來修學。在弘法利生事業蒸蒸日上之時,卻出現了幾個“害群之馬”,不知是嫉妒心作祟,還是受魔加持,他們開始對學院造各種違緣,諸如向上級誣告,在上師與弟子之間或道友與道友之間挑撥是非等。就這樣,一些佛學院被摧毀,人員分散。再如世間上的某些首腦人物,在競選總統、首相、參議等勝利在望之際,若有人公佈了一條競選者的‘醜聞’,於是前功盡棄,落選成了必然。以上種種卑劣的行徑,對世出世間事業都有很大的危害,所以我們要善加防範,剷除惡人,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
劣者自己之過失,總是染推於他人,
烏鴉自食不淨嘴,使勁擦於乾淨處。


惡劣的人對自己的過失,總是想方設法推諉給別人。就像烏鴉自己吃了不淨物,卻把髒嘴往乾淨的地方擦拭。
卑劣的人在是非面前,往往“攬功於己,諉過於他”。在某一事業成功之時,圍觀者或與此事情稍有關聯的卑劣者,便爭先恐後地施展各種“外交手段”,或捧他人以抬高自己,或阿諛奉承為得到些利益,或詐顯其能渲染他人而論作己功,或事先邀功以奪名聲……一旦事情失敗或出現過患之時,卑劣者立即會推卸責任,或退避三舍,或事先聲明脫離干係,或落井下石以顯示自己的正直,或對辦事人員橫加指責、百般譏毀等等。有些惡劣的修行人,自己不持守戒律,反倒誹謗他人戒律不清淨,他們自己做賊心虛,卻把罪行強加于那些清淨的行者頭上,唯恐天下不亂。或者在承辦某項事業之時,明明是自己的抉擇和操作失誤而導致的危害,卻不願承擔責任,反推給自己的同伴:“我說不能這樣做,你偏偏不聽,現在可好,你得負責任。”其實同伴曾多次提醒他這是錯誤的抉擇,但他貢高我慢不願聽取。如今遭受損失,非但不知反省卻倒打一耙,這樣的可憐人雖然暫時脫離困境,但因果絲毫不爽,自己釀造了苦果必須自己承擔。更何況噁心誹謗他人,妄添莫須有的罪名,實為明知故犯,最終害人不成反害己。
以上種種人,人格極其低劣,不用講承辦什麼大事,就算最普通的小事也是以自己的利益為最基本的前提。與這樣的人交往共事,會平添許多麻煩,使自己身陷維穀之境。所以我們要小心提防那些如烏鴉一般的劣者。烏鴉常常食用糞穢等不淨物,其嘴也自然染上諸多不淨。吃完以後它便會飛到一個高高的清淨地,左磨右蹭,直到把自己的髒嘴擦乾淨才飛到遠處去。它把清淨之地弄得污穢不堪,並不以為自己的行為卑劣,反倒認為理所當然。
若讓愚者辦事情,既是毀事又毀己,
如獸狐狸立為王,眾獸受苦自亦亡。


如果讓愚者去辦事情,非但不能成功,反而會毀壞自己。比如將狐狸擁立為獸王,不僅讓眾獸受苦,自己也送了性命。
愚笨人做事情不但不會成功,結局亦通常有三種:一種毀壞事情後,別人才了知他的無能;另一種不僅壞事而且還會給委託之人帶來災難;再一種不僅將事情敗壞,而且還毀壞自己和他人。這裡所講的毀壞自己也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毀壞現世,傷人害己;另一種是毀壞後世,以今世的惡業為因來世感受種種痛苦。因此,辦事擇人千萬不能委任愚者,否則會帶來種種災難和痛苦。
很早以前,森林中的百獸過著閒逸、安樂的生活。因沒有獸王,便商議決定尋找一個有資格做獸王的動物來領導群獸,於是四處尋覓。一天,有只狐狸跑到一家染衣坊尋找食物,不慎掉進了染缸。它驚恐萬分,拼命掙扎,等到爬出染缸時,已是筋疲力盡。狐狸再也沒有心思尋找食物,落荒而逃。它在河邊喝水時,見到水中的倒影,忽然發現自己身上的顏色變得美麗異常,與眾不同。狐狸自己知道那是在染缸裡染上的。正在這時,尋找獸王的動物們發現了它,驚奇地問它是什麼動物?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狐狸靈機一動,詐稱自己是天帝派來做獸王的。群獸從來沒有見到過它這樣的動物,又聽說是天帝派來的,便生起信心,擁立狐狸為王。
當上獸王的狐狸,得意忘形,作威作福。它不但役使所有的野獸為自己做事,還忘乎所以地讓獅子當坐騎,四處巡視遊玩。照理說狐狸當了獸王,應該對自己的同類特別關照才是,但這獸王並沒有這樣做,反而痛恨狐群,百般加以折磨。動物們本以為有獸王領導,生活會更加幸福、快樂,沒想到卻落得如此痛苦。眾狐狸更覺得是飛來的橫禍,大惑不解,暗地裡對獸王進行觀察,它們懷疑這天帝所賜的獸王可能是狐狸裝扮的。眾狐狸找了個機會,偷偷地詢問獅子:“每月十五,月圓之日,獸王是否仍要騎著你去遊玩?”獅子說:“不,獸王每月十五都給我放假,它總是單獨離去。”群狐說:“我們狐狸因為業力的關係,每到十五日就會昏迷一陣,好一會兒才能恢復。你可以在十五日那天跟蹤獸王,看它是不是狐狸所扮?”
等到十五日,獸王照常向遠處跑去。獅子便悄悄地跟在後面,到了一個山洞裡,果然看見獸王像死屍一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獅子這才知道動物們都上當受騙了,尤其是自己,居然被狐狸當坐騎戲弄了這麼長的時間,獅子羞怒難當,一躍而上將這只狐狸吞食了……
群獸因為沒有好好觀察,讓一隻卑劣的狐狸當了獸王。最後的結果是讓群獸都受到了莫大的痛苦,那自作聰明的狐狸也自取滅亡。同樣,如果讓愚者辦事,其結果定是兩敗俱傷。
愚者欲求為安樂,所作皆成為痛苦,
如同有些遭魔者,為除痛苦而自殺。


愚人欲求自己的安樂,而所作所為卻成為痛苦之因,如同某些遭魔害的人,為了消除暫時的痛苦而自殺。
佛經中講:一切安樂都從利益眾生的心而生,所有的痛苦都是從傷害眾生的心而生。愚蠢的人不知苦樂的根源,又不顧及自己今生薄福少德的根本因,卻妄求財富和身心安樂。通過正當的管道,他們得不到財富,為了滿足個人的貪欲便鋌而走險,欺騙、敲詐、盜竊、巧取豪奪……但往往又是財未到手,自己卻鋃鐺入獄。即使是僥倖成功得到大筆的財產,因來得太容易也就不知珍惜,整日花天酒地、揮霍、吸毒自我麻醉,如此耗盡了錢財又令身體備受毒癮等痛苦,囊中羞澀之時便又故伎重施。又有些人靠勞動賺了點錢,卻以賭為樂,有的輸光了全部家產,把自己的生命也變成賭本全部輸盡。贏的人自是樂此不疲,妄想靠賭博大發橫財,便以賭為業。還有些人以殺生為業,整日殺害無數旁生,僅僅為了吃穿二字,辛辛苦苦地造罪,孰不知來世將承受無邊的殺生果報。
這些利慾薰心的愚人,以各種惡劣行徑終究未能填滿無底的欲坑,反而墮入更加痛苦的火坑。世間本無真實的安樂,痛苦永遠緊隨那些私欲橫溢的愚者。他們的行為與那些動輒自殺的人相同。輕生的人有的是忍受不了病苦的折磨,也懼怕醫治的痛苦;有的被魔魘所困而恐懼萬分。他們缺乏勇氣和智慧,又不信因果,便做出了輕率的抉擇。有的是因憑空而來的委屈侮辱、感情上的挫折、生存的逼迫等等。他們認為沒有前生也沒有後世,選擇死便能一了百了。其實,死並不能了卻他們的痛苦,自殺的人當中,有的欲死不成反落下殘疾或留下其他的後遺症;有的雖然自殺而亡,但由罪業感召,將在無數劫中承受更大的痛苦。律藏中講:學佛受戒的人自殺,則犯殺生的佛制罪和自性罪;一般的人自殺也犯殺生自性罪。當年米拉日巴尊者也想自殺時,上師為他宣講了許多毀自身壇城的過失,詳見《米拉日巴尊者傳》。
對學佛的人來講,一切言行都應以佛法的教義來抉擇,如理行持,切切不可步愚者的後塵。
愚蠢又是憨直人,有者毀己有傷他,
林中直樹被人砍,筆直利箭會傷他。


愚蠢而又憨直的人,有的會毀壞自己,有的會傷害他人。森林中挺直的樹木往往遭砍伐,筆直的利箭一射出便會傷害他人。
愚蠢的人已是夠可憐了,如果他又性情憨直,那就更加可悲。從前,有父子二人相依為命,兒子又笨又憨而且十分聽話。一天,父親對兒子說:“今天,我的怨家會上門來鬧事,不管什麼樣的眾生只要傷害我,你就用斧子把他砍死。”於是那寶貝兒子將斧子磨得又快又亮,專心等待仇家的到來。可是等了很長時間,都沒有見到一個傷害父親的仇人。那兒子有點著急了,左瞧瞧,右看看,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看見一隻蝨子叮在父親的背上吸血,便立即舉起斧頭向蝨子砍去。不知蝨子被砍死了沒有,而他的父親卻因此喪了命。這位憨蠢的兒子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另外還有一種人,憨愚得往往傷害自己。以前,爐霍有個力大無比的憨愚人,一天,他和一個瘦弱無力的人打架。那位力寡的人自知打不贏,便對他說:“我們不如互相砍殺,你先砍我一下,我再砍你一下,看誰先求饒。”憨愚人點頭答應,舉起大刀向對方砍去,而對方左躲右閃用刀對抗,未受絲毫傷損;輪到對方砍他的時候,他卻自恃身強力壯,毫不躲避,任由對方砍殺。最後力薄的人身無寸傷,憨愚的人卻遍體鱗傷,血流不止。
以上兩個故事告訴我們心直而又缺乏智慧的人,不善取捨,像樹林中筆直的樹木一樣,終究是被砍伐的物件;也如同徑直射出的利箭,必定會傷害他人。一個人心直固然是好,但若缺乏智慧,反而會造成很大的危害。
平日不為利他想,此人行為如牲畜,
唯尋自己之吃喝,豈非牲畜亦能行?


平日只顧自己而不為他人利益著想,這種人的行為便和牲畜沒有什麼差別。只顧為自己尋找吃喝,牲畜豈不也能這樣做嗎?
很多人都有這樣一個分別心:能知言解義、直立行走的高級動物是人;四足伏地,全身長毛的是畜生。凡夫只能以身相、體形來區別人和畜生,而作者卻站在相當的高度,提出了耳目一新的區別方法,將是否具足利他之心作為衡量人和牲畜的標準。那些只顧自己吃喝享樂,不管他人死活的人,僅僅是外在的身體形狀與牲畜不同,其本質卻屬於只求吃喝的牛馬一類。牛馬羊等牲畜,從出生那天起,就已具足尋吃找喝的本領,在它們的全部生命中,除了吃喝玩耍以外沒有其他希求。同樣,也有不少行為與牲畜相同的人。他們短暫的一生中,唯有拼命找錢,滿足自己的吃喝享樂,從不會給他人施捨錢財,甚至點滴之物。為了吃好喝足,他們謀財害命……其無羞無恥的自利行為,常被眾人唾棄。相反,那些以利他為主的人,卻廣為人們傳揚。比如道孚縣的一位醫生,現于某甲亢醫院工作。他的宗旨是“工作第一,病人至上”。為了減輕病人的痛苦,他廢寢忘食地操勞、探訪,對待每一位病員都像親人一樣無微不至。眾人都歡喜地尊他為“菩薩”。又如中央電視臺曾報導過的一位元姓許的鉗工,他幾十年如一日地為周圍的群眾服務。其利他之心,感動了國家最高領導人,於是在全國範圍內受到表彰,並號召人們向他學習。由此可見,有無利他之心也是世人分別善惡的準則。學佛的人更應具足利他心,一個人格都不完美的人,又怎麼去圓滿佛果呢?如今在這個精神荒蕪的世界上,人面畜生的動物太多了!
不察有益和無益,不求智慧不聞法,
唯有尋求充腹者,真實一頭無毛豬。


不去觀察分辨事物有益和無益,也不求智慧和見聞學識,唯有一心一意尋求吃喝填充肚腹的人,純粹是一頭不長毛的老豬!
作為一個人,最重要的是應具足智慧。很多人都以為聰明就是智慧,其實不然。智慧的範圍很廣,通曉五明 才算真正具足智慧的人,而愚蠢的人,不知尋求增長智慧的方法,也不懂得觀察取捨,待人處事也自然不會抉擇利弊,更不會顧及四周四鄰的危害和利益。只要有吃喝,對自己有好處,他們就會不顧一切地胡作非為。比如抗戰期間出現的漢奸、賣國賊,他們引狼入室出賣忠良,危害鄉鄰,耀武揚威,人們對此痛恨至極,罵他們是披著人皮的狼、狗腿子、老豬等,這種人還能算是人嗎?又如一位愚者想吃樹上的果子,但樹太高,他夠不著,於是便把樹砍倒來摘果吃,別人見了都恥笑他。對於智者來講,與愚蠢的惡人相處,不如與一頭豬相處,因為豬很聽話,不會對與其相處的人造成威脅或損害。
豬在人的眼中是最愚笨的動物,所以文人常把沒有智慧的人比喻為豬,但有的愚者卻連豬都不如,在其吃飽喝足的情況下,也不會學習一點新知識。人自稱為高級動物,意即身形動作以及內在智慧等都圓滿超勝於其它動物。在此,作者為我們剖析只為私欲而活著的人並不比動物高級,他們既無智慧又不學習,只憑藉人的外形來自滿自足,實際上是一頭直立行走的無毛豬。所以,作為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學佛的人,必須不斷尋求智慧。
愚者之中歡欣游,學者之前怯而躲,
頸無垂胡頂無峰,具有上牙黃牯牛。


和愚人在一起能自在地歡遊嬉戲,而在學者面前既畏怯又躲避,這樣的人,雖然頸下沒有垂胡,頂頸上沒有項峰,但卻是一頭長了上牙的黃牯牛。
愚人與愚人相處是有共性的,他們會以各種庸俗方式玩耍戲樂,譬如賭博飲酒、吸毒鬥毆等。對於諸多低級趣味的消遣、卑劣的行為,他們並不覺得羞恥,反以為是當今最時髦的風尚:人生在世吃喝玩樂,遊戲人間“瀟灑一生”。但他們在智者跟前卻是又害怕又躲避,偶然碰上也會膽怯地哆嗦,惶恐不安,甚至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變個戲法逃之夭夭。在此,作者用了一個很形象的比喻,愚者就像具有上牙的黃牯牛一樣,見人就躲。牯牛具足兩種特徵:一是頸下有垂胡,二是頂頸有隆起的項峰。以因明的推理,滿足這兩種特徵的即為牯牛,但牯牛不具備上牙,所以說,愚者是長有上牙而無垂胡項峰的牯牛。他們僅具足牛的本性,而不具牛的形象,真是一種非常奇怪的動物。
身為愚者卻不自知的人,是難以引導促其覺醒的最可憐的人。他們於善法不學不聞,反倒覺得智者的勤學苦練是自討苦吃,自我挾制,所以他們遠離智者,並于背後譏議、誹謗。愚者之間有共同的語言、習氣,能臭味相投;智者也只會和智者交往共事,他們絕不會與妓女屠夫等卑劣人為伍。在修行人當中,有的不精進于聞思修,整天遊手好閒,一旦晃到住持大和尚跟前便會嚇得瑟瑟發抖,無地自容。曾有一位大師持戒嚴謹,德高聲隆,不苟言笑。調皮、貪玩的僧人都不敢接近他,無意中碰到,便會像木樁一樣釘在那裡,一動不動;若是問他兩句話,更是嚇得魂飛魄散,目瞪口呆,一有機會就溜之大吉。又如一些號稱是甯瑪派金剛阿闍黎的大氣功師,他們在漢地帶功傳法,大肆宣揚、牟取信財,當寧瑪派真正有成就的大德蒞臨之時,“大氣功師”便聞風喪膽,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以,人要有自知之明,通過上述事理,應仔細觀察,看看自己是否是一頭具足上牙的黃牯牛。
若有飲食至彼處,委託辦事時逃避,
雖能說話亦能笑,仍是無尾之老狗。


哪裡有吃有喝就往哪兒去,委託他辦事時總會想方設法地逃避,這樣的人雖能說話也會笑,但卻仍然是條沒有尾巴的老狗。
無論是世俗人還是學佛的人,彼中愚者往往見好就上,見事就躲。一聽說有好吃好喝或對自己有利益時,就會爭先恐後地去享受、撿便宜。當某處大擺宴席,此類人往往不請自來,美美地享用佳餚後便一抹嘴揚長而去,連“謝謝主人”也懶得說。一有勞動或委託他辦點事情,馬上就會以種種理由推脫逃避:我現在有病、我很忙沒空、我要閉關等。然後找一個清閒處蒙頭大睡,一覺醒來聞到餐廳飄來的妙香,便大大咧咧地前往,遇見辛勤勞作,揮汗如雨的功臣毫無愧色。有關領導問及勞動情況時,他也能冠冕堂皇地來一句:“十分抱歉,前一次突擊工作,我太賣力致使近日身體欠佳,下次有機會我一定好好幹,隨喜大家的功德。”等到下一次勞動,他又會堂而皇之地推脫。這些空頭支票開了一次又一次,又有誰會再相信呢?某些修行人也是如此,勞動場所總是隱身不見,而於齋堂飯廳以及分發單資卻是從不缺席。比如發新的法本,或者傳某個甚深密法、竅訣,這些人便立即出關,病體也不藥而愈,再忙也空了。法本則是要了一本又一本,妄說給親朋好友、師父、徒弟代領。聽密法得灌頂時,一躍而上,沖到法座前的最佳位置,分發加持品時,也會蜂擁而至,高呼“多多益善”。此刻他們逃避勞動等事的推脫之詞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去了。這樣的人與狗有什麼差別呢?當主人端出美味佳餚時,不需呼喚,狗便會聞香而至,對主人搖頭擺尾,或牽扯、舔蹭,表示友好……盡其所能百般討好主人僅僅為了獲得那一頓美餐。待它吃飽喝足後,伸個懶腰,馬上會找個舒適的地方打盹。這時,無論主人怎樣呼喚,它也置之不理,繼續美夢。性格好一點的狗也許會睡眼惺忪地看你幾眼,頂多再搖幾下尾巴算做了答覆。
的確,那些唯利是圖的愚人和狗在心性上沒有什麼差別,只不過前者無毛無尾,能說會笑,兩條腿走路;後者有毛有尾,四條腿走路罷了,實為“形象有異,本質無別”。懂得這個道理後,我們即應克服改正缺點,儘快趨入智者之道。
蹄窩易被水灌滿,小庫易被財裝滿,
小田容易播種子,淺學之人易自滿。



蹄印容量太小,極易被水灌滿,小倉庫也很容易被財物裝滿,小塊田地特別容易撒播種子,學識淺薄的人也非常容易自滿。

在此引用三個比喻來說明淺薄的人,不僅胸無點墨而且心胸狹窄,如果學了一點知識,馬上就會自我宣揚,正所謂“半罐水響叮噹”。他們以自滿自足之態顯示自己的學識,或者認為自己學識淵博,再無需求學。若有人請教,更是目空一切,自我推崇。或者修學外道邪法反執著自己所學是“放四海而皆准,亙萬古而常新”的真理。別人好言相勸,辯其謬論,他也會以種種邪理百般狡辯,辯不贏時只好大發“潑皮”之氣,責怪他人多管閒事。真如古人所言:“驕傲來自淺薄,狂妄出於無知。”淺薄的人求學問即如牛馬等動物所踏出的蹄窩,一點點雨水就能灌滿;如狹小的倉庫僅能儲存少量的財物;又如窮鄉僻壤依山開墾出的梯田,有些僅有桌子般大,耕種時,只能撒播極少量的種子,而且很快很容易就能播種完。
淺薄自滿的人在我們身邊隨處可見。有些人剛學會幾句英語,便認為可以和外國人對話,第一句“哈羅”,第二句便是“古德拜”,只能矇騙幾個沒文化的人。又有些人得了幾個灌頂,便認為已得到密宗的即身成就,於是對外行人宣稱自己是“金剛上師”;或者聞受中觀方面的某個論著,僅僅聽了個傳承,便自我標榜“我已通達了中觀”,實際連“中觀”二字都不會解釋。這種人實在可悲,但他們卻不知羞恥。古語說:“學海無涯苦作舟。”沒有經過一番精勤的學修、苦練,怎麼可能一下子通達中觀和大圓滿呢?只需提幾個中觀或大圓滿中最簡單的問題,他們就會瞠目結舌的。
所以,奉勸諸位學人,千萬不要自我滿足,應時時刻刻觀察提醒自己:“我學得太少,差得太遠。”或者多看一些歷代高僧大德的傳記,彼此對照,才能知道自己所學僅是滄海一粟,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應謙虛謹慎地學修一切知識。
愚者傲慢輕諾者,勢力再大亦失敗,
非天施給一步地,遍入天得三界也。


愚癡、傲慢而又輕易承許諾言的人,哪怕權勢再大也很容易失敗。非天因為傲慢而隨意施出一步之地,卻讓遍入天得到了整個三界。
有些愚笨的人,偶爾憑運氣會得到一些勢力,同時極易滋長傲慢情緒,甚至妄誇海口,輕許諾言,盡顯目空一切的狂傲本色,一旦機緣失去,他們必定會衰敗。常言“謙受益,滿遭損”講的也是這個道理。從前,阿修羅王(非天天王)因時運強盛,霸佔了整個三界,令諸天倍感憂慮。雖然阿修羅王勢力強大,但智慧低劣又傲慢無比。遍入天抓住他的這一弱點,為了奪回三界,以神通力變化成一個矮小的天人,到阿修羅王前恭敬地請求賜予一塊修行的靜地。阿修羅王傲慢地說:“我擁有三界,隨你所願,要多少都可以。”遍入天說:“我只需要三步大的地方。”阿修羅王滿不在乎地答應了。遍入天見時機成熟,遂以神變力化現出巨大無比的身量,一腳踏金剛地基,另一腳觸無色界頂,僅僅一步就把整個三界都跨占了。此時,阿修羅王後悔莫及,只好讓出了三界。這個典故表明愚笨的阿修羅王因傲慢無知而輕許諾言,最後慘遭失敗的下場。
同樣,世間上也有許多人誇誇其談,輕易許諾為他人承辦一切事情,到頭來,事情未辦成,諾言變成了謊言。就像行路的人,一腳未踩穩,而另一腳已抬起,那肯定要摔跟頭的。即便是有能力的人,如果驕傲自慢,輕易在他人面前承許諾言,也很容易令自己的事業衰敗。許諾言的時候非常簡單,一句話、一點頭便能博得他人的幾句恭維、讚揚,但具體辦事的時候才知其難度,面對重重困難若不做,他人會催迫、嘲諷、辱駡,這驕傲自滿的人怎麼受得了?只好硬著頭皮去做,打腫了臉也要充個胖子。許諾多了難免有失,也容易被奸險的惡人利用,又怎麼會不遭衰損呢?
所以,傲慢是人生的大敵,依此而毀壞自己。相反謙虛便成了良朋益友,依靠它可以增長許多知識,承辦一切事業。隨著智慧的增長也就有了取捨善惡業的能力,這樣才能遠離衰損而百戰百勝。
小人心藏懷恨時,害他之前露表情,
惡狗已見怨敵時,咬人之前狂亂吠。


陰險惡毒的小人暗藏懷恨之心時,謀害他人之前即會露出異樣的表情,就如惡狗見到怨敵的時候,在咬人之前它總會狂吠亂叫一陣。
一般的人,喜怒哀樂都會在言行上表露無遺,他們行於世間,面對各種順緣或逆境都很難把握。別人通過他們的言行、舉止、面部表情,即可推知其是喜是憂、何思何想,所以,這樣的人極難成就事業。其中一些人面對不共戴天的怨敵時,怒火中燒,雙拳緊握或躍躍欲上,或橫眉冷對。然苦於對方人多勢眾,若貿然行動,則無異於以卵擊石。稍有自知之明者便會強壓怒火,等待時機,圖謀報復。儘管如此,他的表情早已暴露了復仇的心思,對方也會有所準備。即便仇敵沒有察覺,但在他們籌備復仇的過程中也會因缺乏穩重而洩露機密,最終非但不能報仇,反倒被仇敵算計,遭遇不測。這樣的人就像狂吠亂叫的惡狗一樣,既害不了人,也成不了事。當小偷或強盜出沒的時候,惡狗一叫他們便逃之夭夭,主人本想抓獲、懲罰這些惡人,卻不能成功。或者惡人聽到狗叫便準備防範的武器,這樣的狗不僅沒咬成人,反而引來殺身之禍。正如俗人所言:“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
講這個道理並不是要教人如何復仇,而是告誡人們:為人處事,應具足穩重的性情,不可喜怒於形色。看看那些事業有成的偉人,在事業遭衰損時,毫不氣餒,不斷總結經驗、教訓,默默地用功、精進;當事業成功之時,不驕不傲,繼續努力以期更上一層樓。再如修證圓滿的高僧大德,他們對待好事不曾喜樂,對待逆緣也不曾憂憤,常人始終無法了知他的內心世界,總給人以高深莫測的感覺。所以,我們也應該堅穩如理地行持一切善法。
愚者唯受積財苦,始終不得積財樂,
又複尋求看守財,慳吝積財如老鼠。


愚者唯一承受的是積累財產所帶來的痛苦,自始至終都得不到積累財產的快樂,對於反復尋求財產而只知看守的人,慳吝積財就像老鼠一樣。
智者唯一重視的是法寶,而愚者卻對財產特別重視,追求、積攢錢財是愚者生存的唯一目的。他們的一生充滿了艱辛和痛苦,卻未曾得到因財產增多而帶來的快樂。初時他們白手起家,像揀芝麻一樣辛勤地積累財產;其間得到一些財產,又擔心他人掠奪破壞,不得不採用各種手段防範保護,同時又渴望得到更多的財富;最後財產被兒孫繼承或被他人掠奪等,自己卻在永無止息的追求、欲望中含恨而死。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愚者在積累財產的過程中,捨不得吃穿,唯恐財產消耗殆盡,一心鑽進錢眼裡,被財產束縛而成為財產的奴隸。比如一些牧民,他們擁有成百上千的牛羊,如果兌換人民幣,起碼也有幾萬或幾十萬。但他們卻穿得破爛,吃得簡單,住在四面吹風的牛毛帳篷裡,其中也只有幾樣少得可憐的家當。一旦有錢他們也絕不用於改善生活,而是迫不及待地去買些價值幾千、幾萬甚至幾十萬的珊瑚掛在身上,來炫耀家有萬貫。又如馬來西亞的一位商人,他起初制定了要積攢五萬元的奮鬥目標,後又計畫十萬,足十萬之數後,又謀籌五十萬,進而貪圖一百萬……等美夢成真,他卻一命嗚呼。可謂“人心節節高於天,越是錢多越貪求”。他的兒子對此深有感觸:父親一生辛勞,卻未享受一天的好日子。後來他的兒子深信佛法,從不以積累錢財為生活目的,一有錢就供養三寶,或用於學修佛法等生活所需。
那些想方設法積蓄錢財的人就像老鼠一樣,老鼠偷竊、儲存許多吃的東西,把得到的食物藏到許多地方,並且隨藏隨忘,自己享受不到多少。老鼠具有小偷的習性,那些為積累財富而以偷盜為生的賊人,下世往往會轉生成老鼠。
貪執財產的人死後,中陰很難度脫。二十多年前,一位叫讓洛的藏族人,家中牛羊成群,糧食堆積成山。當他臨終之時,一直叨念“我的青稞、我的犛牛……”,死時,鼻歪眼斜,兩手抓空,好像要抓住他的財產。幾年以後,有位具足神通的人說:“他太貪財,中陰時一直在倉庫裡看管財產,後來墮入惡趣。”於是人們給他誦經、印經旗等做了許多佛事,他才從惡趣得到解脫。據說有一位老喇嘛,把信眾供養的銀子藏在牆縫裡,他死後變成一隻蜘蛛看護著他的銀子。人們常常聽到牆角發出窸窣的聲響,便請直慶仁波切觀察。仁波切說:“老喇嘛執著心太大,轉生成了蜘蛛。”當人們把牆拆毀後,果然發現許多銀子,其間有個多腳的蜘蛛正來回爬動。
通過以上的事例,修行人應引以為戒,切不可貪執財物。尤其在臨終時,一定要放棄對人或物的執著,否則別說從輪回中解脫,就算往生善趣也很困難。
學者處於愚者前,不如耍猴之高貴,
耍猴之人得食財,學者空手而行也。


處在愚者跟前的學者遠遠不如耍猴子的人高貴,耍猴子的人能博取愚者的歡心得到許多財產和食物,學者卻什麼也得不到,總是空手往返而行。
清淨戒律的比丘、知識淵博的學者,乃至斷證圓滿的高僧大德,如果來到不知取捨的愚人面前,非但得不到重視,連最起碼的恭敬也得不到,更不用說供養了。甚至遭到輕蔑、譏毀和種種挖苦,說他們是“不懂得生活、享樂的書呆子;消極避世、不勞而獲的‘寄生蟲’”。在世俗人眼裡,高尚人士顯得一文不值,遠遠不如耍猴賣藝的人高貴。耍猴的人一出現,他們便聚集觀看,眉開眼笑地大呼精彩,並報以熱烈的掌聲,摸兜掏錢,傾囊以贈。這些人的生活庸庸碌碌萬般無聊,只好尋找種種刺激作為消遣。他們心胸狹窄,學識淺薄,即便學者不厭其煩地賜教,他們也覺得索然無味,或是習慣于放蕩行為而不願受約束,或覺言深難解又不願顯露自己的愚癡,乾脆加以誹謗,以顯示自己不同于學者的能力。
同樣,還有些學佛的人,追求神通,希望得到授記而一舉成名。對於嚴持戒律、德行內隱、不示神通的大德常常是不屑一顧,不聞不問。他們認為顯示神通以及給弟子授記的上師才是真正的成就者,今天皈依,明天就能開悟,後天就該為眾生作“福田”而廣納供養。現在的社會一切都顛倒了,那些顯示“神通”廣為弟子“授記”的“活佛”,口口聲聲以“普度眾生”為己任,實際卻欺誑哄騙:“你是觀音菩薩的化身,你是益西措嘉空行母的轉世……”蜂擁而至的信眾聽到授記個個喜上眉梢,爭先恐後地慷慨解囊,大興供養。這些盲目崇信的人從不反省,眼見他人被騙,自己仍然心甘情願地繼續上當。相反,當真語、實語的高僧大德應機說法,傳講發菩提心、開示走向解脫的甚深法義和竅訣時,他們卻不以為然,不會覺得殊勝,也就更談不上恭敬供養了。這種醜惡的世態,真讓人啼笑皆非。
無有學問之士眾,特別嫉恨有學者,
冬天雪域長莊稼,諸人視為不祥兆。


不學無術的淺薄之士,特別嫉妒、嗔恨有學問的智者,就像在冬天的雪域生長莊稼,那麼人們一定會認為是不吉祥的徵兆。
沒有聞思修和戒定慧的功德,而且懶惰放逸、業障深重的人,他們在待人處事方面最大的特徵即是妒賢嫉能,不容有學之士並存,挖空心思製造違緣,甚至給學者加上某種過失,大肆誹謗。在他們眼裡,學者即如冬天雪地裡長出的莊稼一樣不吉祥。西藏雪域,冬天氣溫下降到零下三十多度,滴水成冰,別說生長莊稼,即使青草也尋不到一根,如果一反常態地生長茂盛的莊稼,人們一定會驚恐萬狀,認為出現了違背常理的不祥之兆。同樣,在遍滿大地的愚人中,若出現了一位智者,愚人一定會以他為不祥之人。但是學者擁有淵博的學識、崇高的品格,無論愚者怎樣嫉妒、陷害也危及不到他們,相反去到任何地方,都會受到善男信女的歡迎,仍然可以繼續弘法利生的事業。比如大譯師貝若紮那,當他從印度求學榮歸西藏的時候,受到藏王的尊崇,因此引來卑劣大臣的嫉妒、迫害,最後不得不離開西藏前往嘉絨地區。他一邊修法一邊教化眾生,顯示不可思議的諸多神變,於神山的岩石上留下了許多身印、手印和腳印。又如六世達賴倉央嘉措,也是非常了不起的智者,後來卻被嫉恨他的人趕出了西藏。他潛行匿跡,在蒙古和五臺山等地弘法,利益了許多有情。
在漢地也有許多高僧大德被卑劣小人以各種手段陷害、驅逐,但是聖者有深厚的福報和善神的護持,別人越是陷害,他的事業、聲譽越廣大。在隋朝時,揚州白塔寺曾出現這樣一則公案。白塔寺有一位名叫道契的人,容貌醜陋無比,言談、性情粗俗鄙僻,雖居於寂靜道場,卻不求正法,淺識少慧。當時寺中住著一位叫德鄰的出家人,精通三藏,勤修戒定慧三學。他謙善祥和,深受世人敬信,而譽望隆重。道契看在眼中,恨在心裡,嫉妒之心日益彌盛,遂開始誹謗,以奸計謀害。德鄰逆來順受,反而對道契宣講正法,誘導令生慈悲仁義之心。道契不知悔改,給德鄰妄加種種罪名,誣告于地方官劉義處。劉義聽信讒言,判處德鄰還俗。幾天以後,四大天神降臨道契房中,各帶眾多將領,其中一天神怒目而視:“我是毗沙門,你殘害善人,罪不可赦。”然後命鬼卒將道契倒提出屋。寺內僧人及周圍百姓聽到哀號之聲都前去觀看,只見道契倒立懸空,離地數尺,頭手下垂,七竅流血,冉冉升空,仿佛有人提攜。到大街上時忽然墮地,氣絕復蘇,喃喃幾句便一命嗚呼了。地方官目睹這一慘境,痛悔不已,立即恭請德鄰回寺度化有情。
因此,作為修行人一定要精勤聞思,努力提高自己的學識,切不可嫉恨賢良,但求念念清淨,使嫉妒這一惡毒的火坑化為芬芳的蓮池。
有些學習邪道者,經常輕毀好學士,
如同某些島嶼上,無癭當為殘肢者。


有些學習歪門邪道的人,經常輕視、譏毀好學之士,如同在某些島嶼上,竟然把沒有癭瘤的人當作殘廢人。
佛陀創立佛教以後,應眾生的不同根基而派生出了很多傳承體系,如南傳、北傳、藏傳,每一體系又各有分支,但各宗各派的宗旨都是一樣,即“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最終的目的都是引導眾生離苦得樂,圓證無上佛果。除了佛教以外的宗派,所宣說的都是不了義的教法,甚至有些純粹是邪教。時下不少人崇信魔力、鬼通等邪道,還利用鬼通做些傷天害理的卑劣勾當。他們大多心存邪見,卻認為自己信仰的是無上正道,輕易地詆毀佛法,看到品德清廉的高僧大德也隨意妄加誹謗,甚至殘害。比如崇尚殺生的外道派,他們認為殺生越多福報越大,要是得知某人在一生中未曾殺害過一個生命就會認為這個人沒有福報,也沒有積累資糧枉活了一世。如果有人殺害一個高僧大德,便被尊崇為最有福報的人。他們不斷殺生,以殺生為榮,毫不知恥。同時也對戒殺放生視一切眾生如父母的佛教百般刁難,甚至揚言要消滅佛法。這些輕毀誹謗好學者的邪教徒眾,實在是善惡不分,顛倒是非的可憐蟲。他們真像在某些島嶼上生活的畸形人。據說某些海島上的人都長著癭瘤而且有惡形的疤痕,但他們卻以此為美,視為崇尚。當他們見到不具癭瘤的正常人時,仿佛見到了畸形的怪人,大呼小叫地辱駡其為肢體不全的殘疾人。釋迦牟尼佛在經中講,南贍部洲的正常人具足頭、雙臂和雙足。而那些島嶼上的人卻把“癭瘤”當作身體的分支,凡不具足癭瘤的人都是殘疾人,實在顛倒得厲害。
作為一個佛教徒維護自宗是應該的,但卻不可輕率地批評否認他宗。更不應該在內教的各派中互相攻擊,應知佛教派別都是觀待世間人的不同根基而安立的,實際上各派互不相違。
有些儀軌不全者,欺淩圓滿儀軌士,
猶如至於仔達地,凡長雙足不算人。


有些儀式軌范未完全掌握的人,偏偏要去欺淩儀軌圓滿的正士,就好比在仔達地方,凡是圓滿具足兩隻腳都不算作人。
儀軌原指密續中所宣說的密印、供養、三昧耶、曼茶羅、念誦等一切儀式軌則,後泛指記述儀式軌則的經典。比如秘密瑜伽觀行儀軌、三摩地儀軌等;或者稱為修行法、念誦法、供養法、三摩地法、密軌等。在此,儀軌還包括人的行為、言談、道德水準規則等。真正學佛修行的人,對自己的言談、行為都會嚴格遵循佛陀的教導,嚴持戒律,對於必修必學之法要,更是力求儀軌的圓滿。但愚者大多都是儀式規範不全的人,他們對儀軌一知半解,或根本不尋求儀軌的圓滿,甚至還妄稱自己是具足儀軌的瑜伽士。
愚者千奇百怪,內隱外現各不相同。為辨析智者和愚者,陳那菩薩在其因明著作中已做了詳盡的宣說。在此,作者概括性地闡述了愚者的特徵:儀式規範不全的人,或者行為、言談、道德水準等不如法、不合理、不全面的人。他們自己儀式規範不圓滿,卻輕視有學問、智慧、修養的善知識。此類愚者總是要誹謗、欺淩、辱駡智者,並且還以種種卑劣的手段對嚴守淨戒、圓滿通曉儀軌的高僧大德加以陷害。這些人往往愚不可及受人利用;或被邪惡勢力所牽身不由己;或為了名聞利養自贊毀他;有的在正士跟前相形見絀而心持不平;有的為了招攬更多的徒眾,尊己為有勢的大德。於是,圓滿儀軌的高尚人士,就成了他們見之即毀、聽之即諷的對象。他們以為這樣就能“普天之下唯我獨尊”而瞞天欺世,或為所欲為,不受約束。這正如仔達地方的人,顛倒是非,不辨黑白的世態觀一樣。因業力所感,仔達地方的人都只有一隻腳,便認為獨腳才是人的法相。如果南贍部洲具有雙足的人去到仔達地方,當地人一定會覺得稀奇,“快來看,這裡有個奇怪的動物”、“說他像人吧,卻多長了只腳”、“兩隻腳很難看,也許是個不祥的預兆,快把他趕走”。正常人去到那個地方受盡屈辱不說,弄不好性命都難保。
所以,無論世間的待人處事,還是修學出世間的佛法,都應當精進努力,增長智慧,切不可輕易譏諷、誹謗自己不瞭解的人。
有些邪行儀軌者,辱駡正行儀軌士,
如同自長狗頭者,美男譏毀為女人。


有些修持邪法儀軌而行為乖僻的人,常常噁心辱駡正行儀軌士,就如同那些自己長得狗頭狗腦的人,反倒嘲弄、譏毀俊美的男士是女人。
一個具足正行儀軌的人,定會謹守世間公認的法規和道德準則,或嚴持戒律,遵循佛陀的教導行事,力求圓滿的儀軌。反之,那些與世間、出世間儀軌都背道而馳的人,即是邪行邪修的人。有的人入於外道苦苦追求魔力、神通,沉迷於各種邪門咒術以及所顯現的威力。他們不懂佛教的精義,也從來沒有聞思過佛法,但卻自持異端,無故詆毀、誹謗如法修行的正士。佛教講究以理服人,無論世間還是出世間的一切事理,都能圓融地加以論證和闡述。凡是認真學習或研讀過佛經的人,都會被博大精深的殊勝佛法所吸引。真理不怕辯論,也不怕駁斥,反而會越辯越明。那些持邪見之人是不敢和正行儀軌者辯論的,因為他們所依靠的理論,相對於佛法顯得立論不足而且漏洞百出。所以他們只能像小丑一樣上躥下跳對正士做無理的誹謗,或言辭粗惡的辱駡。凡是追求真理的人,對於此等無稽之談都是嗤之以鼻的。如同那些長成狗頭狗腦的怪人,常常不知羞恥地譏毀英俊瀟灑的美男子說:“長得怪,真像女人。”現實生活中也出現過許多怪人。幾年前,在四川省江油地區就發現了一個上半身為人、下半身是蛇體的怪人,他白天與正常人無異,晚上就變成人首蛇身的畸形人。這種自己長得狗頭狗腦的人和辱駡正士者是同樣的可憐而且不堪一擊。
為什麼要將美男譏毀為女人呢?因為女身具有五種過患、五種障礙,相比男身較為低劣。五過者:思遷多即三心二意,膽量小,輕信他人之言,吝嗇財物,思想主觀即固執。五障指:(一)不得作梵天王,女人身器欲染之故。(二)不得作帝釋,因為女人雜惡多欲,而帝釋勇猛少欲,修持善戒才報為天王。(三)不得作魔王,魔王于因位具足十善,尊敬三寶,孝養二親,所以才報生欲界他化身自在天而做魔王。而女子輕慢嫉妒,不順正行,做魔王都成障礙。(四)不得作轉輪王,因女人不具慈湣,無有淨行,轉輪聖王則於因地中行十善道,慈湣眾生而得。(五)不得作佛,如來行菩薩道時,湣念一切眾生,心無染著,乃得成佛,而女人之身口意三業恒受情欲纏縛故不得做佛。佛教的許多經典和世間的一些歷史書籍都講述了許多男女之間的性格差異以及女人不共的煩惱、弊病。女眾修行人更應當堅定地走解脫大道,且發願:乃至菩提果之間,生生世世出家持淨戒,不轉女身。總而言之,修行要遠離邪修之士,選擇正行的儀軌,更不可譏毀高尚人士。
有些邪命養活者,特別蔑視窮學者,
猶如老猴抓住人,嘲笑說他無尾巴。


有些以不正當的手段來謀生的人,卻對清貧的學者特別蔑視,就好像低劣的老猴抓住了人,反而嘲笑他沒有長尾巴。
依不正當的方法謀取財產而生活即謂邪命。邪命養活的人憑奸詐、騙取、掠奪、賭博等手段輕而易舉地獲得種種受用,他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而得意忘形。清貧的學者將豐富的學識、純正的人品、如法的德行作為自己生活的基準,他們清淨戒律,精勤學修,樂於苦行。但邪命者卻視他們為眼中釘,肉中刺,處處攻擊、欺淩,唯恐不能顯露蔑視學者的能力,並以譏諷挖苦、欺負貧窮的學士為一大樂事。比如當今一些勤工儉學的人,利用課餘時間去打零工,為了多購買些學習所需的書籍,他們省吃儉用,拼命積攢那少得可憐的血汗錢。但那些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公子哥們卻常常欺負他們,故意找茬、尋事鬥毆,或嘲諷尋樂,毀壞他們視如生命般珍貴的書籍。又如一些清貧的僧人行腳參訪,路經大城市時,現代的超級邪命者們抖抖筆挺的西裝,掀起墨鏡的一角用鄙夷的目光斜視一下,然後與他的同類交頭接耳,時而狂笑:“哈!光頭和尚。”一些摩登女郎則擺出種種妖媚的姿態,妄圖試探:看這出家人是否真的看破了紅塵。有的還把眼睛安到了頭頂上,不屑一顧,甚至用手緊捏住鼻子,擔心修行人的浩然正氣會摧毀他們的妖風邪氣。他們也不想想自己在私底下那卑劣無恥的勾當以及黑暗裡的罪惡,是多麼的骯髒、污穢,這些邪命人的言行,就像猴子嘲笑人沒有尾巴一樣可笑可憐。
曾經有一群猴子於山間嬉戲,遇到一位迷路的人,便把他抓了起來。群猴對這個人從頭到腳仔細觀察後哈哈大笑:“他是個沒有尾巴的動物!”猴子以具有長尾巴為榮耀,卻不知尾巴是低等動物的形體特徵。可憐的猴子不知自己可悲之處,卻愚蠢地嘲笑有智慧沒有尾巴的高級生命——人。
作為人,尤其是佛弟子,不能隨意口出狂言,譏毀他人,而應當時時刻刻身處卑位,向所有優於自己的智者學習。
若遭業力之逼迫,智者亦入愚人中,
猶如芳香茉莉花,被風刮進糞中踏。


如果遭受業力的牽轉,智者也會被命運捉弄、逼迫而陷入愚人當中。就如同芳香撲鼻的茉莉花,被風刮進垃圾等不淨糞中遭人踐踏。
佛經中講業力不可思議。業力是造作一切的力用,即依善惡業而感受的相應果報。業有共業和不共業之分,不共業是眾生各自所造、互相差別之業,能招感眾生各自不同的身體以及受用等。共業為多數眾生共同所造或各個眾生所造業的共同性,能招感共業眾生的共同享用及依止的器世間等。業又分為共中共,如山河大地等;共中不共,如世界各地自然條件的差別等;不共中共,如各別眾生的同類身體等;不共中不共,如各別眾生身心資具稟性等。
在業力面前人人平等,如是因必得如是果,這也是萬有的因果規律所決定的。無論是愚人、惡人,還是有智有識之士,都必須承受自己造業而感召的果報。由於各自業力的支配,再加上共業的感召,某些德行高尚的智者,有時也會被逼入愚者的行列。在佛法慘遭衰損的苦難歲月中,不少修行人乃至高僧大德被迫脫下僧裝,強離寺院,遷至牧場、農莊、工廠與世間俗人共同勞作,放牧耕種等。如一百多年前,藏地一位叫紮洛的活佛,初時精進于聞思修行,曾經在寂靜的山林中閉關修行了十二年。後來他還俗娶妻,成為十二個孩子的父親。為了養家糊口,他四處奔波,尋求謀生之路,歷盡千辛萬苦也沒得到什麼財產。一次他跑了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去給別人辦事,才得到了五十斤青稞的報酬,歡喜之際禁不住熱淚盈眶:回想自己在山裡靜修的情景是多麼難忘啊!今後的路卻是那樣漫長而充滿了痛苦。這位活佛雖然落入凡夫愚人之中生活,但他很自信地說:“我雖然成了在家人,但從未殺害過一個眾生,依此不殺生和曾經出家修行的功德,我死後不需別人超度,可以把握自己往生的方向。”如他所言,死後出現了許多成就的瑞相。這一切可以說是他的業力,也可能是聖者的遊戲。當他在寂靜處修行的時候,深受人們的恭敬、愛戴,連牧民都不敢在他的茅棚附近放牧,唯恐打擾他的修行。但還俗以後,人們卻看不起他,對他議論紛紛、指手畫腳。不管怎樣,他和一般凡夫畢竟還是存在著很大的差別。
雖然智者也有與愚人為伍的業緣,但其本性和愚人卻存在著根本的差別。正如被風吹刮的茉莉 花也會落入不淨糞中遭踐踏,受污染。茉莉花是那樣的清香、淨潔和高貴,而不淨糞卻是那樣的骯髒污穢,可茉莉花也會落進了糞堆裡。雖然這只是一種緣分或巧合,但茉莉花與不淨糞仍然存在很大的差別,僅此一點便和智者落于愚人中的道理類同。
精勤持執諸過患,不存毫許之功德,
劣者即同濾水器,唯留渣滓漏精華。


精勤地持執自己的諸多過患,自然就不能留存毫許的功德,這樣的劣者即如同濾水器一般,把精華通通漏掉,唯有留存渣滓。
濾水器在過濾的時候,將清淨的水或有用的液體精華都放走,最終充滿器皿的僅是些骯髒、雜穢的殘渣。濾水器存在的唯一作用和表現是:漏流精華而留存渣滓。劣者就像濾水器一樣,本性愚昧、劣缺,而且死命地抓住自己的貪心、嗔心、癡心、傲慢等煩惱過患,對於聞思修、持戒、六度四攝等善法功德卻是不聞不問,無一遺餘地捨棄。有些口口聲聲修學佛法的人,雖然遠離繁城鬧市到寂靜的山林修行,但是經過很長時間,也得不到感應和功德,反而陷入更深的煩惱中。他們整天盲修瞎煉,未生起絲毫的定解,人在深山心在鬧市,不懂得對治煩惱,不明白修行的要領是調伏自心,對於自己的性格行為不做任何調整,相反時時增長貪、嗔、癡等過患。正如麥彭仁波切在《定解寶燈論》中所講:“因為盲修與瞎練,非為斷證功德因,反是生起功德障,故如漢茶篩檢程式,滅盡教證增煩惱,尤其不信業因果。”因為愚笨的修行人沒有生起正知正見,也沒有得到上師的加持等方便,他們一味地盲修,非但不能斷除障礙,獲得證悟的功德,反而會增加煩惱,障礙斷證功德的生起,就好像濾茶器,茶水倒進後,可以飲用的茶汁都漏盡了,剩下的僅是茶葉的殘渣。這些人以大修行者自居,行為上不修積世俗方便的福報,不對眾生修慈悲菩提心,也不取捨善惡,常喜妄語、綺語等。他們嗔恚嫉妒同參道友、濫用僧物、侵損常住的利益等,卻大言不慚:“我修的是最了義的法,一切不用執著。”口裡宣稱不執著,內心卻對五毒煩惱深深地執著。這樣的修行人得不到絲毫功德,反而會讓自己生起外道的邪見,墮入輪回的深淵。
了知上述道理後,修行者當精勤地斷除過患,對治一切煩惱,持守、積累功德,切不可如同低劣的濾水器一般。
無有辨別善惡者,學者之前受驅逐,
整天談論錢財食,此即雙足之畜生。


不懂得辨別善惡是非的人,在學者面前躲躲閃閃,最終卻被驅逐,他們整天只知道談論錢財飲食等事,這樣的人只能算作長有雙足的畜生。
人世間存在好壞、善惡與美醜的諸多差別。正士慈顏善目,樂善好施,所作所為能饒益自己和他人;劣者惡貫滿盈,無惡不作,其惡行所導致的盡是損人不利己的後果。有智慧的人,在欲言欲行之時或辦事過程中,會明辨是非,取捨善惡。愚笨的劣者因缺乏智慧,而不懂得辨別善惡,更不會取捨抉擇。他們遇到學識淵博的智者時,不敢前去拜問學習,而是惶恐躲閃,怯怕地避而遠之,所以他們沒有緣分依止善知識和學者。而學者們見到這種為非作歹、不求上進的愚者也會哀歎“朽木不可雕也”,並將他們從身邊趕走,因為這些愚者從早到晚只知道討論衣食或如何牟取財利等。愚人與愚人為伍,就像“烏龜戀王八,蒼蠅戀糞堆”一樣。比如有些商人,成天攪在一起互相算計,再多的錢也滿足不了。有了財富,他們更會無停息地追求享受,講求吃喝,互相攀比吃得如何豐盛,穿得如何華美,坐臥如何舒適等等,至於善惡、因果卻是隻字不提,毫不顧及。
對於上述愚癡可憐之輩,作者給他們下了個定義:即是長著雙足的畜生。畜生不懂得求善法,只求吃喝,好比豬、牛、馬、羊等成日裡吃了睡,睡了吃。所以說那些只知吃喝玩樂、一味追求錢財而不知善惡取捨的人,本性與畜生完全相同,不同之處即是形體上前者具足雙腳,後者擁有四足的差別罷了。
小人即使再多聚,不能成辦大事件,
猶如芨草捆再多,不能作為大廈柱。


懦弱的小人即便是聚集得再多,也不能成辦一件大的事情,猶如芨草,捆得再多再大也不能充作大廈的頂樑柱。
智慧淺薄的劣者或膽小怕事的懦夫都稱作小人。這樣的人雖然聚集很多,卻不能成辦一件大事,正所謂“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因為大事的成辦,需要以智慧來籌畫、抉擇並做周密的安排,行事的過程中要膽大心細,看準時機、合理運用人力物力。所以只有智勇雙全且具有領導能力的人方能成功地操辦大事。小人本性卑劣、淺識少慧,遇事不能如理地抉擇,行事不會全面有序地安排,總是逼著公雞下蛋,趕著鴨子上架。他們只有自私自利的發心,不可能為大事做出奉獻和犧牲,遇到違緣六神無主,召集眾多小人商議也得不到解決的辦法,只會釀成“人多嘴多瞎搗亂”的局面。如果把大事託付於小人,只會將事情搞得一塌糊塗,甚至毀壞國家和人民的利益。如清王朝末期,由於政府的無能和腐敗,使得眾多小人登場逞能,割地賠款,簽署種種不合理的條約等,使中國一敗塗地,受盡侵略者的淩辱。
相反,具足智慧的正士,一個人便能順利圓滿地成辦一切事業。就如品質高尚廉潔的清官和德才兼具的高僧,他們治國有方,度生有道,懂得合理地運用人力物力,絕不會叫猴子去看果,更不會讓水獺去守魚。他們知道把鋼用在刀口上,把勁用到關鍵處。所以成事在於順天應人,古人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智者即是得道之人,他們成辦事業的一切順緣也因此而圓滿具足。
那些本性劣缺、淺識少慧的小人,成辦事業的能力就如同芨草一樣軟弱無力。芨草是一種多年生的草本植物,其特點即質軟而無力。將芨草紮成捆,無論捆多大、多粗都不能改變其本性,根本不可能作為大廈的棟樑之柱。若不加觀察而強行使用,則非但建不成大廈,反倒會勞民傷財,受人唾駡而遺臭萬年。所以選擇成辦大事的棟樑之材,一定要仔細觀察,切不可輕信小人,否則終將毀壞所要成辦的事業。
未經觀察雖成事,誰會當彼為智者,
如蟲咬出花紋時,雖成文字非書家。


未經過觀察研究而碰巧把事情辦成功的人,誰會把他當作真正的智者呢?就如蟲子無意咬出的花紋,即便形成文字,但它們也不能算作書法家。
真正有智慧的人,在行事之前總會仔細觀察並抉擇方案和途徑。如果事先沒有以智慧來觀察,就算運氣十足,無意當中成辦了一些事情,人們也不會把他當作智者。然而這些人往往會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有智慧有能力,做出了如何的貢獻等,實際上這些根本不值得驕傲。如果是做了手腳拉他人墊背給自己臉上貼金而欺世盜名,則太過卑劣無恥了。
比如一些寄生在樹皮裡面的小蟲,它們整日咬食樹幹。經過長期的啃咬,樹幹就自然出現一條條錯綜複雜的紋路。善於觀察的人可以去驗證一下,當你揭開一些半幹半濕的樹皮時,便會看見裡面有很多又白又胖的小蟲,它們置身於彎彎曲曲的花紋中,仿佛在迷宮裡遊戲。如果對這些花紋仔細觀察,便可以在當中找出如漢文“人”字、“一”字,數字裡的“2”字,藏文的“:”(啊)字等比較簡單的文字,甚至還會發現幾個只有考古學家才能認識的甲骨文。也許小蟲們會因此而洋洋自得,但卻無人稱揚它們是高明的書法家。小蟲不懂文字又怎麼會書寫呢?那只是“碰運氣”在自己咬出的萬條花紋中,偶爾會有幾條碰到“文字”的一點邊兒,而且還需要具有豐富想像能力的人去首肯。
通過這個比喻就可以發現,愚人做事的態度和樹蟲“寫字”竟是如此的相似。他們所做的事情失敗了自然不會提及,偶爾成功一件便死死抱住,高高舉起,借此宣揚自己是有能力的人。殊不知,智者已經在他們和樹蟲之間畫上了等號。
愚者所說之誑語,未經馴服之良馬,
掉落戰場寶劍等,對誰有利尚不定。


愚蠢的人說出的誑語,以及還沒有得到馴服的良馬和掉落在戰場上的寶劍等,這一切究竟對誰有利尚不能做出決定。
愚者缺少智慧,不能辨別取捨善惡,而且相續中自私自利的發心很重。所以從愚者口裡吐出的誑語很難說對誰有利,對誰有害。有可能利益自己而傷害他人;有可能自他雙方都受傷害;也有可能只傷害到自己。比如一些外道本師宣講以火焚身供養天神便可升天享受安樂的竅訣,他們選擇一個“吉祥”的日子,舉行隆重的儀式,帶領徒眾高唱凱歌縱入熊熊燃燒的火坑。又如《百喻經》裡的一個故事。從前,有個婦女生了一個兒子,可她還想再有一個兒子,於是向其他婦女詢問方法。一個老太婆對她說:“我有辦法,但必須祭祀天神。”婦人問:“祭祀需要什麼東西?”老太婆說:“殺了你的兒子,用他的血來祭祀天神,肯定能再生幾個兒子。”婦人言聽計從,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這樣的誑語者真是又可憐又可惡,而聽信他的誑語去實行的人,則更可憐更愚癡。相反,智者通過觀察以智慧抉擇後說出的語言就是真實不虛的。比如釋迦牟尼佛宣說行善可以得安樂,這就完全可以信賴,因為佛陀是通徹宇宙一切事物的智者。對於論典也有同樣的觀察方式,如果是得地以上的高僧大德所著,就可以學修。如果是凡夫人所造的“邪論”、“惡論”則要加倍小心,它們就像愚者所說的誑語一樣,對誰有利尚不能決定。
同樣,未經馴服的良馬,對誰有利也不能作決定。擁有良馬固然是好事,但在沒有馴服之前卻是一匹烈馬。主人也不敢去騎乘,即便趁馬較溫順時騎了上去,也很可能被跌落、摔傷,因此而付出慘重的代價。再如掉落在戰場上的寶劍,如果被敵人撿起反過來對付自己,就很可能成為自己寶劍下的孤魂野鬼。或者自己搶先拾起掉落的寶劍,揮舞、衝殺,幸許會反敗為勝。因此,掉落在戰場上的寶劍,對誰有利也是不一定的。
世間上的萬事萬物不一定的情況有很多,作者在此僅列舉了兩個比較典型的事例,用來比喻愚者的誑語利害不定,有智者應謹慎對待。其他的就希望讀者舉一反三地去推理,道理都是一樣,凡事都應以智慧觀察抉擇。
無智愚者再眾多,亦會被敵所制服,
成群具勢大象眾,亦被一兔皆驅逐。


沒有智慧的人即便聚集得再多,也很容易被敵人制服。具有勢力的大象雖然成群結隊,卻被一隻具有智慧的兔子驅逐出境。
通過前面的分析、觀察,我們知道愚者在各方面都不善巧,尤其是缺少正確的辨別能力。這樣的人聚集起來非但沒有用,反而會弄巧成拙,一個聰明能幹的人就可以把他們制服。譬如:古時候有些牧民曾因地盤糾紛而發起一場戰爭,爐霍和色爾壩的人各佔據一個山頭相對開火。色爾壩的軍隊佔據了有利地形,火力猛烈,爐霍軍隊傷亡慘重,漸漸抵擋不住了。這時,爐軍中有一位叫卓瑪江的人出謀獻策,他繞到陣地附近的一個森林中,喬裝色軍,用色爾壩的口語大喊:“爐軍的大隊人馬從這裡包圍過來了,你們快來助陣。”色軍信以為真,紛紛沖出戰壕,向他喊叫的方向趕去,使身體完全暴露。趁此機會,爐軍發起猛攻,最後擊敗了勢力強大的色軍。誠然戰爭不是件好事,它使交戰雙方都造下了很大的惡業。在此僅僅借用這個事例,說明愚者聚集再多也只會一味地傻做蠻幹,做任何事情都會慘遭衰損的道理。
有一個非常有趣的故事。從前,山裡有個很好的水池。池水清澈透底,水味甘美香醇,四周果樹環繞,青草鋪地,鳥語花香,宛如一幅人間仙境的美麗畫卷。一群小兔子便在這裡悠閒地生活著。一年夏天氣候特別炎熱,幾頭大象為了躲避烈日的炙烤東奔西竄。無意中它們發現了這悅意的水池,便迫不及待地跳進去,池水被攪得渾濁不堪。繼爾青草伏地,花朵折腰,頓時人間仙境變得淩亂不堪,觸目驚心。兔兒們強烈地要求象群離開,而蠻橫無理的大象絲毫不把這些軟弱的抗議者放在眼裡,索性把兔兒們通通趕走霸佔了水池。兔子們憤憤地離去,不甘心受屈辱便聚在一起想辦法,其中一隻特別聰明的兔子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它讓幾隻兔子重疊起來,把自己送到水池邊一顆大樹上。晚上大象又來喝水時,忽然聽到空中傳來一陣怒呵:“站住!不准你們再進水池!”象群有點驚訝,就問是誰在說話。那個聲音說:“我是月亮派來的使者,天上天下的兔兒都是他的眷屬,如今你們欺負地上的兔子,月亮非常震怒,命令你們將水池交還兔兒,馬上離開此地。否則他今晚就要放出比太陽還要熾熱的光把你們都熱死!”大象本來怕熱,又聽說月亮發脾氣要讓它們晚上也得不到清涼,更加害怕起來。抬頭一看月亮上果然有個兔子的形象,還有一棵樹,接著那聲音又響起來:“現在月亮缺了一道口,已經開始收回涼光了,以後月亮會一天比一天小,最後就要發熱光!”大象們仔細一看,可了不得,月亮真缺了道口子,於是驚慌失措,紛紛求情,願意馬上離開,誓不再犯。那個聲音又說:“我這就去回稟月亮,請他明天把缺口補上。”大象為了表示決心,在水池邊一刻也不敢停留,全部離開這片森林。第二天正好是十五月圓之日,大象們見月亮“恢復”了圓滿,個個歡喜不已,從此再也不敢侵犯那個水池了。
就這樣,聰明的兔兒以善巧方便,趕走了成群具勢的大象,奪回了自己美麗的家園。
無智光有財富者,多半對自無益處,
猶如奶牛之乳汁,牛犢能喝極罕見。


缺乏智慧僅僅擁有財富的人,多半對自己沒有很大的益處,就好比奶牛身上的乳汁,牛犢能盡情地喝到那是極其罕見的。
愚者擁有眾多的財富,卻不會正確使用。自己不享用又捨不得上供下施,整天患得患失,擔心財產被他人劫奪或騙取。他們食不知鮮,寢不能安,死死地抱住這些財產,心甘情願地當個守財奴。現在的一些老闆雖然掙了很多錢,但卻整日為保護財產而擔驚受怕。他們採用一系列的措施:買保險櫃,安防盜窗、防盜門,把自己“囚禁”在鐵籠中,不得喘息,卻仍然心神不定。然而“樑上君子”又技高一籌,輕而易舉地破壞他們所設置的機關,將其財產一掃而光。家中無人還算幸運,否則定是凶多吉少。常言道“樹大招風”,錢多了必然會引來許多麻煩,非親非故的人也千里迢迢趕來認親戚;沾親帶故的人看在錢的份兒上更是親上加親。他們幾句甜言蜜語便會讓你心花怒放,再加上阿諛奉承,討好賣乖,便成為你最器重的人。然後他們以種種方便將你的財產名正言順地據為己有,當你發現時已為時晚矣。即使報案打官司也於事無補,非但不能給仇敵治罪,反而會賠上所有的財產。比如一個愚笨的商人,他借給別人半個錢,很久都沒有得到償還,於是前去討債。路上有條大河,要花兩個錢才能擺渡過河。到了討債的地方,竟沒有找到債主,回來時渡河又花了兩個錢。為了討半個錢的債結果卻用掉了四個錢,路上往返人又非常疲勞、困乏。他借去的錢很少,而討債花費的錢卻更多。沒有智慧的人擁有財富又有何用呢?徒增痛苦!
同樣,夏天的母牛生下小牛以後,也為牛犢準備了豐足的乳汁,然而這筆“財富”小牛卻很難享用到。狠心的牧民把母牛和剛生下來的小牛分開各拴一處,等牛奶擠完才把小牛放一會兒,晚上又將它們分開。牛奶本是母體的精華,牛犢命脈的根源,不幸的是這一切都被殘酷地剝奪了。強壯的母牛也承受不起這樣的掠奪,小牛便被活活地餓死,或者一出生即死於屠刀之下。倖免於難者,也是瘦弱饑饉,行步萎頓,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真是慘不忍睹!而母牛也只能暗自垂淚,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財富”被掠奪,自己毫無挽回的能力。想想我們視為最佳營養品的牛奶和酥油完全是從小牛口中搶奪而來的啊!再看看那些光有財富沒有智慧的人不正如母牛一樣可憐嗎?
學者處於愚者前,亦不一定會尊敬,
猶如陽光雖明燦,豈非魔鬼皆逃避?


愚者對於來到自己面前的學者,不一定會去尊敬和供養,猶如陽光普照大地時雖然光芒四射,明亮燦爛,但魔鬼難道不是都紛紛逃避開了嗎?
愚者本性惡劣,沒有智慧學問卻又驕傲自大。學者雖然具足無量功德,圓滿各種法相,但愚者仍然對此無動於衷,不知學者的高貴,不起信心,也不恭敬。相反愚者對於自己卻是“自我感覺良好”,他們滿足於無德無能的現狀,絕不會“屈駕”到學者跟前恭敬聞法。好心的人也許會勸他:“某某大德很了不起,講經時聽眾爆滿,座無虛席,我聽了幾次也覺得感受深刻,明天我們一起去聽吧!”然而他立場堅定冷冷地回敬:“聽經能填飽肚子嗎?現在的時代,有錢才是好事,無錢寸步難行,少去跟人瞎起哄。”好心人碰了一鼻子灰,再也不敢勸了。又如一位初中未畢業便輟學的小青年,家庭雖然富有,但他在家閒不住,跑到社會上結交了一幫狐朋狗友,依靠父母的錢財當上了“大哥”,到處惹是生非,攪得街坊四鄰不得安寧。父母無耐只好出高價將他送回學校,沒到一星期,他又從學校跑回家。後來他家一位當大法師的親戚回到故鄉,開辦道場,講經說法,攝受了許多弟子。他的父母皈依佛門後,也希望寶貝兒子棄惡向善,便將法師請到家裡應供。父母又開始循循善誘:“好兒子,去學佛法吧!你看大法師多受人恭敬。你不是一直想駕駛父親的小臥車嗎?只要你皈依學佛,小車就歸你管。”沒想到他卻一跳八丈高,指著父母和大法師劈頭蓋臉一陣亂罵:“哼!你們串通一氣,想讓我當和尚,沒門兒!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偏要過我的獨木橋,打死我也不學佛!”說完頭也不回地跑掉了。可見,不尊敬學者的人往往都是剛愎自用、目中無人的愚者。
愚者就像魔鬼見不得陽光一樣逃避學者。當陽光普照大地時,為世間帶來光明和溫暖,大多數眾生都會覺得舒適,都嚮往光明。但是魔鬼卻懼怕太陽強烈的光芒,紛紛躲進不見陽光的陰暗角落。經中也說:魔鬼白天很少行動,黃昏以後夜行魔鬼、死魔、病魔等種種魔鬼就開始出來活動、傷害眾生。所以許多人在晚上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懼,而白天這種恐懼感就會自然消失;又如一些病人,往往在晚間會病情加重,痛苦呻吟。無垢光尊者對出家人教導說:“何行長夜者,豈非是魔鬼。”即是說修行人不要像魔鬼一樣夜裡行走。又如貓頭鷹也只在夜間活動所以稱為“鬼鳥”。
懂得這些道理後,切不可明知故犯自甘墮落,應恭敬一切學者和善知識,勇敢地追求光明。
愚者唯顧積財富,此人怎有親友念?
苦罪積財如老鼠,終於人死財留世。


愚者唯一顧念的便是積累財富,這樣的人怎麼會有親朋好友的概念呢?在積累財富的過程中,他們既受痛苦又造罪業,就像老鼠一樣,最後死的時候,財產全部留在世間。
無論何時何地,愚者的欲願即是積攢財富,遇到任何事情,他都想從中撈一把大發橫財。甚至在夢中也盤算如何才能掙得更多的錢財,或到手的財物怎樣才不會損減等。他們追求財富的欲望永時不得滿足,坐在錢堆裡還想錢。有的人珍愛財寶勝過自己的生命,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捨棄財富,寧願為財寶獻出寶貴的生命,即如世人所呵斥的“要錢不要命”。這種人怎麼會顧及親情呢?為了得到錢財,他們不擇手段,不分對境,就算是父母兄妹等親友的財產也會強搶豪奪,有的居然會殺害父母、妻兒以謀財產。更有甚者會把妻子、兒女也秘密地賣給人販子而換取幾個充滿罪惡的銅錢。
50年代初,有一戶兩口之家,妻子非常富有,頭上裝飾的珊瑚、瑪瑙等少說也值幾萬元人民幣。丈夫一直想將這些財富據為己有。一日,他騙妻子說:“我帶你到某某地方去參加集會。”妻子信以為真,興致勃勃地用金銀珠寶裝扮自己,渾身上下洋溢著珠光寶氣,喜滋滋地和丈夫騎馬上路了。傍晚路經一個山洞,丈夫說:“今晚住在這裡。”於是兩人將馬拴在洞外,生火燒茶。當日還有一個人住在那山洞裡,因洞很深,夫妻倆一點兒也沒發現。夜裡,丈夫起身操起藏刀將熟睡的妻子殺死,割下她的頭髮,搜盡其身上的金銀財寶,棄屍河中,騎馬而逃。這一切被躲在山洞深處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卻不敢吭聲。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貪心的丈夫為了錢財竟狠心殺死自己朝夕相處的妻子,此人毫無夫妻情義,真是禽獸不如之輩。又如《大圓滿前行》中所講樂行王的兒子為了得到王位、財富,昧著良心殺害了父王,他又有什麼親情之念呢?
只求財富不念親情的愚人,雖然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財富,但同時造下了深重的罪業。他們在現世就會受到輿論的譴責、親友的唾駡,後世必定會墮地獄,感受各種無法想像的痛苦。真是機關算盡太“聰明”,逃脫了法網卻逃不過因果,待到海枯石爛、鬥轉星移,他們也不能出離罪業的苦海。這些人就像老鼠一樣,積累財富的同時也是在積累各種罪業“資糧”,用來購買飛往地獄的特快機票。老鼠原本是小偷的轉世,於一生中辛辛苦苦地偷盜財物,積累罪業,自己卻享用不了多少。罪惡的愚人和老鼠一樣,都只能赤身裸體轉到中陰下世,而他們的財產,哪怕一針一線也帶不走。實際上,錢財就是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所以佛陀說過錢財是毒蛇,不可貪執,修行人當遠離。
惡劣愚者聚會中,有學之士怎受敬?
猶如居住毒蛇處,燈火再亮不發光。


在歹毒愚徒聚會的地方,有學問的智者怎麼會受到恭敬呢?就如眾多毒蛇居住的地方,再亮的燈火也不能發出亮光。
愚者不懂得學問的可貴,對於學者也就自然不會去恭敬。他們的追求、嗜好與學者完全相反,再加上惡劣的本性,非但不會恭敬學者,反而還會加以毀損。這樣的人若是聚集一處,便是同流合污,在學者面前耀武揚威,狂傲至極。若指望他們對學者稍作恭敬,那便是太陽從西邊出來難得一見的事。即便真的恭敬,也很可能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背地裡不知又要耍什麼花招。曾經有位持銅缽的比丘在林中靜修。一夥強盜得知他出生富貴之家,便以為銅缽是金缽,於是前去騙取“金缽”,到修行人跟前,他們也合掌跪拜並請求開示。比丘說:“你們一個個酒氣熏天,言行粗魯,要想成為佛弟子應該……”話未說完,眾強盜已聽得不耐煩了,其中一人抓住比丘的衣領恨恨地說:“臭和尚,敢教訓我們。”其餘的人則四處翻尋“金缽”,得手後便揚長而去。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以上愚人就像毒蛇一樣卑劣惡毒。在毒蛇聚居的地方,再亮的燈火也顯不出光亮來,因為毒蛇口裡發出的毒氣有很大的污染能力,燈火光亮也由此黯然失色。如果常常接觸毒蛇的毒氣,動物會慢慢滅絕,植物也會逐漸枯死。它的這種能力和當今的核武器、原子彈一樣,一旦釋放出來,旁邊的眾生自然死亡不說,甚至連草木都生長不起來。古人也說:“毒蛇過,草木枯,壞人過,百姓苦。”可見壞人和毒蛇一樣令人憎惡。
所以,學者在愚者面前是不會受到恭敬的,了知此理也就犯不著和他們計較,應以大悲菩提心慈憫他們,以善根普作回向。
惡業深重慳吝者,有財亦無享受時,
猶如葡萄成熟時,烏鴉經常生嘴瘡。


惡業深重又慳吝無比的愚者,即便擁有豐足的錢財也沒有福報去享受。猶如葡萄成熟的季節,烏鴉的嘴卻經常生瘡而沒有享用葡萄的口福。
愚者以種種惡業積攢錢財,慳吝成性甘當守財奴,往往沒有享受的機會。因累世造業而成為罪業深重的人,行於罪惡的生財之道,縱然腰纏萬貫,也得不到幸福。他們總會忽生重病,或遭飛來橫禍,或住院耗盡資財,或被人搶掠等遭破財之災,或出車禍受皮肉之苦,終身殘廢乃至性命不保。
曾經有一位從事殺雞殺鴨的專業戶,他日宰數千而不知疲厭,受到親朋好友的誇讚,他便引以為榮越殺越起勁。逢年過節或重大假日,為了應付市場批發的需要,他就像機器人一樣,兩眼通紅,不停揮刀割開雞喉,不管有沒有死,便往沸水鍋中一擲。可憐的雞鴨,除了刀割的痛苦之外,還加上沸湯煮泡之苦,真是活生生的殺戮、沸湯地獄!這位“職業殺手”兩年時間便成了暴發戶,但他並不滿足於現狀,用賺得的錢添置機器設備,形成屠殺雞鴨的大廠家。新廠落成的第二天,他忽然由一個口才流利、滔滔不絕的青年變成訥訥不暢的半啞之人。接洽生意之時,許多動聽的理由也無法暢所欲言地表達,為此他常常痛哭,卻仍然執迷不悟。一個月中,經常喊喉嚨痛,飲食困難,去醫院檢查才發現是食道癌,回家的途中又出車禍,最後成了植物人。
這樣的人積財如山仍不知滿足,不用說佈施供養,就是用在自己身上都捨不得,到頭來落得如此悲慘的境地。更何況後世還要光臨地獄,其苦更是不堪設想。又有一位人事局的局長,托他辦事的人常常給他送些名貴藥材、滋補佳品、高檔服飾等。他每次交給妻子時都說:“這東西很珍貴,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他自己捨不得用不說,連兒子也捨不得給,更別說佈施外人了。等他死後,兒女翻箱倒櫃,搜刮他珍藏的“老窖”,能吃的燕窩、人參、熊掌之類,都已發黴、變色、腐爛了;新潮的服裝已經過時,高檔的絲綢卻也被小蟲咬得千瘡百孔。真是可悲可歎!他們就像烏鴉一樣,無法享用財富。秋天是葡萄成熟的季節,烏鴉早就對葡萄垂涎三尺,它們日日期待,好不容易盼來這豐收的時日,卻因業力的顯現嘴生泡瘡,總不見好,只能望著水靈靈的葡萄哀歎。
常依他人扶持者,一旦此人會遭殃,
猶如天鵝攜烏龜,終於摔死於地上。


常常依靠他人扶持的人,總有一天會因失去依靠而遭殃,猶如被天鵝攜帶“飛”到空中的烏龜,最終摔死在地上。
無論是國家還是個人,常常依靠他人的扶持而生存、發達,其美景一定不會長久,終有一天會遭失敗,甚至國破家亡。世間上,有許多人是依靠父母的地位而謀得一官半職,或一些好工作。但做父母的不可能和子女相處一輩子,到時定會撒手西去,更何況父母的地位也不是永恆的,怎麼可能成為這些寄生蟲般子女的永久依靠呢?做父母的也應反省,了知“兒孫自有兒孫福,莫于兒孫作馬牛”的道理。適者生存,劣者淘汰,這是世間萬物生存的至理名言,只要有真才實學,去到哪裡都能獨創一片藍天;否則,很難有長久的美景。
從前,有兩隻天鵝和一隻烏龜共同生活在一個悅意的水池裡。一年夏季,天旱地裂,眼看水池即將乾涸,三個夥伴愁眉不展,急得團團轉。兩隻天鵝互相商量說:“我們不能在此等死,應該飛往遠方的湖泊。”而烏龜卻怒容滿面,責駡天鵝無情無義。天鵝說:“我們有翅膀能飛,你不能飛,又有什麼辦法呢?”烏龜靈機一動說:“你倆口銜木棒各居一端,我口含木棒中間,這樣就能跟你們一起飛行了。”兩隻天鵝覺得有理,點頭同意。於是它們用木棒帶著烏龜飛往遠方的湖泊。當飛到一個村莊上空時,被幾個頑童看見,覺得非常有趣,便拍手大喊:“天鵝天鵝真聰明,帶著烏龜天上飛……”此時烏龜感到萬分委屈,心想:這個“飛行”的主意是我烏龜想出來的,怎麼會歸功於天鵝呢?雖然心懷不滿,卻不敢張口分辯,只好忍氣吞聲,隨著天鵝繼續飛行。到了另一個村莊上空,又被一群小孩看見,歡蹦亂跳地追著它們邊跳邊喊,稱讚天鵝聰明。烏龜聽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平,不顧一切地張口大喊:“這個聰明的主意是我烏龜想出來的!”隨著喊聲,它飛落直下,“啪”的一聲摔死在地上。
這只烏龜的下場就如同依靠他人生存的人最終遭殃的結局一樣,所以,任何人都應自立自主,努力提高自己各方面的能力。即如古人所言:“秀才不怕衣衫破,就怕肚裡沒有貨。”做真正的學者,走自己的路,以上所講的衰損便自然與你無緣。
不辨善惡忘恩惠,稀有談論不生奇,
現量所見亦詢問,膽怯盲從愚者相。


不知辨別善惡,又忘恩負義;對於因果報應等稀有的談論也絲毫不會覺得稀奇;親眼目睹的事實也要反復詢問;遇事膽怯逃避,抑或盲目愚從,這些都是愚者之相。
前文已對愚者之相做了細緻全面的宣說,在此作者又歸納為典型的六類,一一展示在我們眼前。


(一)不辨善惡:愚者淺慧少學,不明因果,不辨善惡,往往是黑白顛倒,對善事不願做,對善知識不恭敬不依止;對惡事笑臉相迎,做亦無悔。對待惡人則是一拍即合,親上加親,到頭來是非難辨,罪業遞增,只會變得更蠢、更惡、更痛苦。


(二)忘恩惠:愚者只會記住他對別人的付出,而自己落難時得到的無論大恩小惠,皆拋於腦後。不知恩且不說,即便知恩也不知回報,更有甚者恩將仇報,即是“過河拆橋,上樓撤梯”之人。就像農夫和蛇的故事一樣,農夫救活了凍僵的毒蛇,最後反被蛇咬而中毒身亡。


(三)稀有談論不生奇:愚者對善惡方面稀奇之事的談論,從來都是無動於衷。當聽到釋迦牟尼佛在因地修行時以身施虎等種種事蹟時,他們木然而立,既不會讚歎也不會隨喜,更不會發心效仿。再聽到有些人殺父殺母、誹謗上師時,他們仍是不驚訝、不憤怒,就像一個反應遲鈍的人毫無所覺。有者竟以“小聰明”來辨別取捨,聽到聖者的光輝事蹟便認為是愚蠢的行為;聽到惡人的劣跡,反倒以為是真正的“英雄”,隨聲附和,躍躍欲試,也想顯露一下自己“男子漢大丈夫的英雄氣概”。這些醜惡的嘴臉實在叫人噁心。


(四)現量見到也詢問:現量是因明的術語,即知覺及其所得之識,比如眼根所見(知覺)而了知某物的色彩、形狀(識)等。正常人所知中,親眼所見的事物即現量見。古人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對於現量見到的事物應該值得肯定,不必予以懷疑詢問。而愚者往往是自己親歷親見之事物,仍然不敢肯定,也不思維辨別,反而會反復盤問。這些人就算到了黃河邊也會不死心地反問:“這是黃河嗎?”


(五)膽怯:無論在世俗還是學修佛法,若想成就事業和圓滿修行,不僅需要智慧,而且需要膽量和勇氣。所謂“大智大勇”或“智勇雙全”,都是對仁人志士和高僧大德的褒獎之詞。而愚者缺乏勇氣,膽小如鼠,見事就躲,見難就逃。無緣無故地會覺得恐慌而萎靡不振,這樣的人做任何事都不會成功,對於修行中出現的各種境界也會畏縮不前,驚慌失措。


(六)盲從:有智慧的人對任何事情首先反復地思維、辨別,再作抉擇。而愚者遇事遇人,不加鑒別和取捨,盲目愚從,人云亦云。往往敗事毀己,無有適從,茫茫然荒廢一生。比如一些修行人,聽人說某某氣功學了好,便捨棄佛法修學外道之法;外道本師說無因果輪回、殺生無過失,他也積極宣揚,勵力隨行。
了知上述愚者之相後,聰明人自會反省、對比、取捨。能如理行持者,成功之路即在你的腳下。
懦夫僅嘴說滅敵,遠見怨敵恐叫號,
戰場遇敵敬合掌,返回家中說大話。


懦夫說要消滅敵人,僅僅是嘴上逞能,老遠看見怨敵就會驚恐地號叫,在戰場上遇到敵人只會恭敬地合掌求饒,返回到家中卻盡說大話。
懦弱的人膽小怕事,只會在口頭上說漂亮話,實際上任何事情託付給他都不能成功。特別是在面對是非恩怨和仇敵的時候,他們常常是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沒有面對個人或集體的怨敵時,他們表面一副滿不在乎、英勇無畏的樣子,其實內心充滿了恐懼。為了顯示頑強的“大無畏”氣概,只好硬著頭皮摩拳擦掌:“我要報仇,一定要殺了他!”“匹夫不可奪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好一派豪言壯語,若出於真正的英雄之口倒值得學習,由此可以鞭策我們處逆境而不變氣節,只可惜是出自懦夫之口,頓時變得一文不值。他們遠遠地見到怨敵時,便嚇得汗毛豎立,驚恐哀號,仿佛怨敵已來找他報仇了,於是像鬥敗的公雞一樣落荒而逃。在迫不得已逼上戰場之時,尚未交鋒便雙手合掌跪到怨敵跟前求饒:“我投降!請給我一條生路吧,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們。”這樣的人在歷史中已屢見不鮮,諸如叛徒、漢奸等,在未遇敵人之時也能侃侃而談,一旦上戰場或與怨敵對峙之時馬上會“威風”掃地,顯得萬般溫順恭敬,唯恐小命不保,他們喪盡天良,出賣國家、親人等。當返回自方時,不管光彩與否,他們立即成立“謊言出口公司”,大言不慚地宣說自己如何英勇,立下了何等功勞等。真是場下的英雄,場上的狗熊。
古人言:“疾風知勁草,困難顯英雄。”困苦可以造就人材,磨練意志。在修行的道路上,違緣是難免的,切不可像上述懦夫于逆境前束手待斃,一定要使自己成為一座冰雪壓不垮的高山。
懦夫商議時勇敢,一旦派差即算財,
出征之時複生病,遠見戰場亦懼喊。


懦夫在商議如何消滅敵人之時是勇敢的,一旦派遣時就開始盤算利害得失,待出征時他卻突然生病,遠遠望見戰場也會驚懼得失聲大喊。
人們在與敵方交戰之前定會商議,抉擇方案。此時,懦夫們儼然一副大義凜然的英雄氣概,咬牙切齒地鼓動叫囂:“我們要英勇頑強,徹底消滅敵人。”“寧願站著死,絕不跪著生。”但派遣他上陣迎敵或打探敵方情況時,他馬上就會在心裡盤算利害得失,怎樣才能得到功名利祿而又不危及生命呢?事成之後會得到什麼獎勵呢?……正式出征之時,如果知道敵眾我寡或凶多吉少等,他便會臥床不起,詐稱身患重病而加以搪塞,怯陣逃跑。為了假戲不被識破,寧願施展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或吃些不危及生命的毒藥等苦肉計。這種人不要說親臨戰場,即便是躲在一個安全地帶遠遠地觀看激烈的戰場,也會嚇得驚恐萬狀,哭天喊地叫爹娘,風吹樹枝響便認為埋伏有敵軍而嚇得抱頭鼠竄:“救命呀……”
在此作者形象地為我們描述了懦夫的精彩表演,查看一些戰爭史例,他們的事蹟是不難發現的。我們修行人面對五毒煩惱魔敵不也是常常需要出征應戰嗎?所以應反懦夫為英雄,誓不向邪惡低頭。
懦夫稍勝便自詡,一旦失敗恨親友,
集會討論引爭論,秘密商議亦洩漏。


懦夫稍微得到一點勝利就驕傲自滿,一旦遭到失敗就會怨恨親人和朋友,在集會討論的時候,他便起哄引起一些爭論,並且對秘密決議也要洩漏。
無論在戰場還是日常生活中,懦夫們稍微取得一點勝利便會沾沾自喜,自吹自擂是如何英勇善戰或是如何精明能幹。但在己方失利、事業衰敗或所做不成功時則怨天尤人,將失敗的理由強加在戰友或同事的頭上大加報怨。回到家中便大發雷霆,橫挑鼻子豎挑眼,看誰都有氣,仿佛親人都是他慘遭失敗的罪魁禍首,各打五十大板也難解他心頭之恨。
如果眾人聚集在一起商量事情,懦夫們絕不甘當沉默寡言之人,為了顯示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喋喋不休地瞎起哄。此類人常常抓住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強詞奪理,引起諸多不必要的爭論。對於秘密商議得出的決議,他會毫無保留地洩漏給他人,使其成為公開的秘密。他在告訴別人時會顯出神秘的表情,四處打探,覺得安全可靠後關窗閉門。首先給予警告:“此事是不能講的。”然後又露出相信大度的姿態說:“我倆不是一般的交情,現在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可千萬要保密啊……”之後他又如法炮製紛紛告訴別人,似乎要以洩漏秘密作為交友的手段。藏族有句諺語:“話一開口,定能傳遍全世界。”縱有千隻手也難捂萬人口,秘密便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洩漏。
懦夫有如此多卑行劣跡,辦事怎能成功?因此當反觀自己,處處警戒,爭做高尚之士。
沙場之上擦拭衣,遇見恨敵即躲避,
親近彼較敵生懼,武器送於怨敵前。


懦夫在沙場上只會擦拭衣服,遇見深仇大恨的敵人就會設法躲避,親近這樣的人比敵人更可怕,他反會將武器送到怨敵的跟前。
進入戰場,每一個戰士都應擦拭好武器,準備好彈藥,而懦夫們卻對自己的衣服百般整理,細細擦拭。不知他是笑對死神而作準備——迎接血與火的洗禮,還是已忘卻戰場而準備參加慶功喜宴。反正已是手足無措,卻又儘量裝出無事的樣子。一旦開戰,敵人猛衝上前,懦夫們一看便嚇得魂飛魄散,左躲右藏,唯恐撞到槍口上。更有甚者一不作、二不休,乾脆躺下裝死。
提起懦夫見敵就躲的本性,在此插一個秘密山洞的故事。以前有個喜說大話而膽量很小的藏族青年,名叫秘密。一次,兩個村子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戰鬥,他遠遠看見敵人便嚇得兩腿直抖,於是背上槍躲進了一個山洞。等雙方戰鬥結束,他假裝打過仗的樣子,就地摔滾幾下大步流星地趕回村子,口誇此次戰鬥多麼精彩、打得多麼漂亮、降服了多少怨敵,而且越吹越起勁。在戰鬥前,為了開槍順暢,人們都會在槍口擦酥油。當人們拿起他的槍,看到槍口擦的酥油尚存,便知他從未發射一枚子彈。真是“紙鳥經不住風吹,泥人經不住雨打”,在事實面前他無奈地低下了頭。從此,他躲藏過的山洞就叫“秘密山洞”,沿用至今。
懦夫往往還有貪生怕死、賣友求榮的本性,與他們論親交友倒不如結交怨敵顯得安全。因為對怨敵早有防範,不至於出大差錯,而對待親人中的懦夫卻難以把握,他隨時都可能投敵賣友。表面上笑呵呵盡說好話,背地裡一把刀壞事做盡,所以這樣的人比敵人還可怕。為了個人的利益,他們絕不會顧全大局,投敵賣友時反把武器送到敵人跟前,妄圖受嘉獎得重用。
在此宣揚所謂“英勇頑強,消滅敵人”之事理,並非要求學佛人以冤報冤,以仇報仇,而是讓我們認清懦夫的本性,對外加以防範,對內自我改造。在修行途中必須以大無畏的膽量面對一切困難險阻。
列隊上陣在排尾,凱旋歸回在排頭,
若見吃喝拼命擠,遇見難事設法躲。


列隊上戰場時懦夫們一定會排在最後,凱旋榮歸之時卻又排在第一位,如果見到吃喝等好事就會拼命往前擠,遇到困難的事情卻又想方設法躲避。
在上戰場之時,軍人都會排成整齊的隊伍,懦弱的士兵一般都會磨磨蹭蹭地排在最後,即便長官事先點名將他排在隊伍前面,他也會以各種方法拖到隊尾去。而戰爭勝利以後,他便勇躍地排在最前面,以功臣、英雄、豪傑自居。雪域有個叫卓瑪的地方,一次那裡的人和其他村落發生爭鬥。卓瑪地區的長官帶領人馬列隊出征,行至途中,長官就對手下人說:“你們先去正面迎敵,我去另一個緊要的地方把守,到時我們內外夾攻,定能大獲全勝。”說著他便往後山跑,躲進一個山洞裡。等戰鬥結束,人們得勝回歸的時候,他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人們面前,耀武揚威地排在第一位,不失一位首領“風範”對鄉親們頻頻點頭揮手,凱旋而歸。
像卓瑪長官那樣的人實在不少,他們會抓住各種機會在事後炫耀自己的“豐功偉績”。在慶功喜宴上,他們更是擠在最前面,好吃好喝先享受,“榮譽勳章”高高舉。好事一旦成功,他們就會不加思索地一口咬定:“這是我做的。”如果事情失敗或遇到違緣,他便腳底擦油,或者向眾人聲明“此事與我無關”、“不是我的責任”。這種好事向前擠、壞事推脫淨的做法完全是愚者的本性,與他們交往肯定正事辦不成。
有智之正士卻與上述愚者恰恰相反,他們遇事在前,榮歸排後,好吃好喝讓他人,困難險阻迎頭上,錯處過患自承當,這才是我們應學習的。
如此凡是惡人相,雖有不可思議數,
然誰願掏髒水坑,智者誰嘗嘔吐味。


如是等等惡人的體相,雖然數量眾多,不可思議,然而有誰願意再掏那骯髒的水坑,有智慧的人又有誰願意品嘗嘔吐物的滋味。
世間上惡人愚人醜惡之相無量無邊。他們皆因煩惱粗重而廣造惡業,沉淪生死,惡性循環。可憐的是他們竟不知何為煩惱,作惡而不以為惡,自甘墮落,不趨解脫。此等愚人的卑劣行徑,醜惡之態就像臭水坑中的污穢物一樣,有誰願意去掏去看呢?掏糞是一項極其下劣的工作,往往出高價都找不到人做。別說讓你親自去做,就算遠遠見到掏糞工人拉著糞車走來,你也會緊捂鼻子匆匆躲避,之後還要噁心半天連飯都吃不下去。同樣,卑劣的愚人也如嘔吐之物一樣令人厭惡。嘔吐的滋味自然是不言而喻人人都經歷過的,發作之時,翻腸倒肚似乎是在與死魔抗爭,痛苦不堪,有人甚至會想:寧可被人痛打一頓,也不願再嘗此嘔吐的滋味。至於嘔吐出來的髒東西,沒生病的人看了也會情不自禁地想吐。若逼著你去品嘗那嘔吐物,那更是不堪設想,可能只有嚴重的精神病患者和豬狗才會去享用,作為人特別是有智慧的人,絕不會去品嘗嘔吐之物。因此智者也不願過多地談論愚人醜惡之相,否則也要噁心嘔吐了。
了知愚者和智者的差別後,我們即應勇於發現自身弱點,改正缺點,趨善避惡,做一個人格高尚的智者。
為人指示撅嘴唇,說話之時僅眨眼,
聽聞傳記出呻吟,此人亦具庸俗相。


為別人指示時僅僅撅幾下嘴唇,說話之時擠眉眨眼,聽聞聖者傳記卻又長籲短歎地呻吟,這種人也具有庸俗的特徵。
從內容來看,本品於上一個偈子就可結束,而作者在此又補充一些通過外部表情來判斷愚者的方式,也許是為了再次提醒我們。如果有人問點事情或打聽道路等,愚者往往努努嘴就算了事,懶得出聲或抬手,別人看了也要疑心他是否是啞巴。心存不滿之時,撇撇嘴毫無指示便把人給打發了。他們在與人談話之時,常常擠眉弄眼,上下眼瞼頻頻扇動。這種狀態一是為了表現自己的“灑脫”,二是遇到難題,為了不顯露自己愚蠢的本性,便以擠眨眼睛之態來佯裝“挖空心思”的考慮。在聽聞正士、智者、高僧大德們的稀有傳記之時,愚者往往不被吸引,反而長籲短歎以“打哈欠”、“咳嗽”等方式哼哼哈哈地打擾寧靜的氣氛。不管他們是不由自主的生理反應,還是嘩眾取寵的故作姿態,總之一句話,都是愚者卑劣本性的暴露。
以上愚者真是醜態百出,被作者描述得惟妙惟肖,淋漓盡致,仿佛上演了一部讓人啼笑皆非的丑角電影。觀看的同時,我們自當引以為戒,步步緊跟聖者的足跡,“寧可正而不足,不可邪而有餘”。應虛心接受他人的指責,以“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態度處事。遇到任何危難,都要堅持真理,心正、人正,走正道,正所謂“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欲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


格言寶藏論第三品終





第四品 觀察多士



“多士”是指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他們所具有的本性繁多不一,有善良的、卑劣的、聰明的、愚癡的、堅強的、懦弱的……本品即是從不同角度、不同層次來對他們加以分析和描述。
劣者儘管具受用,被貧智者亦勝伏,
如饑老虎一聲吼,樹頂猢猻皆落地。


卑劣的人儘管具足財產受用,也會被貧寒智者制伏,猶如饑餓的老虎,只需一聲怒吼,樹頂上的猢猻們便會嚇得紛紛落地。
愚者縱然具足豐富的財產,擁有一定的勢力、圓滿種種受用,但因卑劣無智,一切都不能持久。他們的財產和勢力往往會被貧窮但有智慧的人佔有。
從前,有個叫梅朵堅巴的美麗地方,住著一位忠厚善良、聰明機智的人,名叫占賽。他家境雖然貧寒,但和妻子勤勞持家,日子過得和和美美。事也湊巧,當地酋長的名字也叫占賽,其家境殷實,奴僕前呼後擁,整天花天酒地享清福。一日,酋長和眾嬪妃在花園中遊玩,一個愛拍馬屁的僕人告訴酋長:“大王,有個窮苦百姓居然也叫占賽哩!”酋長聽了心裡很不舒坦,隨即派人找來占賽質問其為何要與酋長大人同名。占賽這才知道自己的名字惹惱了酋長,便回答說:“上至皓首老人,下至稚齒孩童,誰都知道您是占賽大王。小人我哪敢妄稱占賽,那都是別人的戲言。”酋長指著自己脖子上的一塊玉說:“聽說你很有本事,我就和你打個賭,限你三天內偷走我的這塊通靈寶玉!你若得勝,我就把一半的財產和屬地分給你。否則,我要沒收你的財產和妻子,挖掉你的眼珠!”即日,酋長派了四名精壯的騎士守衛王宮大門,四名咒師手持羊皮鼓守衛第二道宮門。並選派兩名男僕日夜守候在宮內大膳食房,兩名女僕晝夜守候在小膳食房,隨時準備點火報警。戴著通靈寶玉的酋長則不出寢宮半步,周圍由眾多僕人護衛。
兩天過去了,沒有絲毫動靜,第三天晚上酋長便安心地睡起覺來。而僕人、騎士、咒師們更是困得東倒西歪,連眼都睜不開。此時占賽養足了精神,化裝成一位少婦,背上一桶好酒,到王宮叫賣。騎士又冷又累,見到賣酒女一下子精神百倍,個個拿出隨身酒壺灌滿並放開喉嚨猛喝一陣,之後便醉得像一團爛泥攤在地上,不省人事。占賽就扶著他們騎上宮牆,將其馬匹拴在一旁的樹上。他又到了第二道門口,咒師們見後說:“賣酒女過來,我們要買點酒。”占賽不慌不忙地說:“酒本是送給酋長老爺的,既然你們想喝,賣一些也行。”當咒師們醉倒後,占賽乘機在四個鼓槌上各插了一把鋒利的小刀,之後又灌醉大膳食房的僕人,在他倆的長袖裡裝進了石塊,且用繩子紮緊了袖口。到了小膳食房,見倆女僕正在灶前酣睡,就在她倆頭髮上系了許多麥草。最後他摸到酋長的寢宮,見奴僕們也呼呼酣睡,便輕腳輕手地將他們的辮子紮在一起。至於酋長更是睡得像死豬一樣,占賽順利地從他脖子上取下通靈寶玉,隨即拿出一個羊肚子套在酋長的頭上。為了證明自己拿到了通靈寶玉,占賽跑到王宮門口大喊:“我是占賽!酋長的通靈寶玉被我拿走了!”這時王宮眾人才從夢中驚醒。酋長發瘋似的喊:“不得了,通靈寶玉被偷走了,快去追占賽!”一摸光溜溜的腦袋大驚失色:“我的腦袋也沒有了。”宮女們東奔西跑,但頭髮連在一起只能圍著酋長打轉轉。小膳食房的女僕懵懵懂懂地對著灶門吹火時,頭上麥草全燃了起來。大膳食房的兩個男僕一見,甩起長袖去滅火,誰知袖筒裡的石頭把兩個女僕打得頭破血流。咒師們舉槌一敲,鼓面就劃了個大口子,牆頭的騎士揚鞭催“馬”,可這“馬”就是不動。
第四天,占賽帶著通靈寶玉來到王宮,恭恭敬敬地說:“大王,您的吩咐我都辦到了。”而酋長卻叫來手下,揚言要將他砍頭市曹。占賽見勢不妙,取出通靈寶玉摔碎在地上,隨著通靈寶玉的毀壞,酋長也口吐鮮血,栽地身亡。
以上即是貧窮的智者以正義戰勝邪惡的故事。像酋長那樣惡劣的人,世上還有很多。在此將智者比喻為饑餓的猛虎,劣者比喻為樹頂的猢猴。猢猴雖然以其特有的本領攀附在大樹的頂端,但得意不了多久。當兇猛饑餓的老虎來到樹下,只需長嘯怒吼一聲,群猴便會嚇得昏死過去,紛紛從樹上掉下來,成為老虎的美餐。
愚者學問掛嘴上,智者學問藏心底,
麥秸漂于水面上,寶石沉沒於水底。


愚者常常把學問掛在嘴上,智者卻把學問默默地藏在心底。正如麥秸總是漂在水面上,而寶石卻自然會沉沒到水底。
沒有什麼學問的人為了遮掩自己的愚笨無知,經常會把剛剛聽到或看到的向人宣揚。有的僅得了點皮毛,卻也如數家珍地掛在嘴上,以顯示自己的見多識廣,往往還張冠李戴,弄巧成拙,引來許多笑話。從前有個貧人,他的鄰居是個大富翁,他常常聽到富翁對僕人講:“這些舊東西都拿出去扔掉,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貧人聽了便以為是句至理名言,認定是鄰居富有的原因。於是他見人便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卻沒人理睬他,回到家中反反復複地對自己妻子說,並讓妻子把舊東西也拿出去扔掉。因他家太窮,家產全是舊東西,扔完後卻成了“舊的已去,新的不來”,落了個兩手空空。有的愚人初學密法時剛知道一點大圓滿的“本來清淨”和“任運自成”就一天到晚不離嘴,見到一些初學密法的居士便迫不及待地炫耀一番:“快來,我給你們傳甯瑪巴最高的法……”講到“徹卻(直斷)”他說是頓超,說到“托嘎(頓超)”他反說是直斷,如是“誨人不倦”,口沫橫飛地亂講一通,真是“盲人騎瞎馬,盲師引盲徒”,愚笨到如此地步卻仍然振振有詞,毫無自知之明。
而智者卻恰恰相反,即便樣樣精通,也不會把自己所學輕易示人,還常常向他人學習各類知識,經過自我消化成為自己真正的學問。他們深藏不露,謙虛謹慎,了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絕不在人前自誇。比如一些高僧大德和學識淵博的正士,他們總對人說:我的修持不好,我是凡夫,這個法我不太精通等。他的學問只有在某些特定因緣具足的情況下才會宣講。
所以,淺薄的愚者即如麥秸一般只能飄浮於水面,動盪不安。因麥秸質輕中空沒有價值和作用,有如愚者的學問華而不實。而德才內隱的智者,則如沉入水底的寶石一樣穩重。寶石密度大於水自然沉於水底,其價高昂、用途繁多,有如智者的學問真實無虛。
淺學之人極驕傲,學者謙遜又溫和,
溪水經常嘩嘩響,大海從來不喧囂。


淺學的人往往顯得極其驕傲,有學之士卻是謙遜、溫和有禮。正如溪水經常嘩嘩地響,而大海卻從來不喧囂。
學識淺薄的人,不僅行為舉止輕浮,而且我慢心重、脾氣急躁,他們學知識時,僅是一知半解,馬上就自滿自足,覺得自己是世上最聰明、最有學問的人。有如古人所言“知識愈淺,自信愈深”。比如背誦過一些唐詩宋詞的人,便以為自己也是一位詩人,去到哪裡都要搖頭晃腦地來幾句詩詞,卻是東拼西湊,無病呻吟。又如一位剛受具足戒的比丘,自命清高,行路時見到地上落有一根女人的頭髮,便繞道折回原處,告訴同參:“前方是不清淨之地,有女人頭髮,而某某比丘卻毫不顧及。”言下之意即是自己是位多麼清淨的比丘。佛家以觀自身他身的污穢而對治貪心、我慢等,這位比丘卻只在表面做文章,自命不凡。
真正的智者謙遜溫和、行為穩重,待人處事坦誠仁厚。比如一位具足許多傳承而且已得證悟的大法師,上對傳承和根本上師保持猛烈的信心,恭敬承侍,下對道友信徒慈言善語,力所能及地為大眾服務。他毫無大法師的架子,俯首甘當大眾的公僕,人們恭敬、讚美他時,他卻說:“我什麼都不懂,我很笨,業障重,你們不必對我太恭敬。”這樣的智者如大海般博大深廣,大海納百川而不厭足,發出的聲音有節奏,顯得沉穩、寬厚,卻從來不會喧囂呐喊。同時作者又將溪水比喻為淺薄之人,溪水相比大海之水顯得太少、太微,但它卻嘩嘩地響個不停,顯得急躁、嘈雜,仿佛在對全世界宣揚它的存在。當人們循聲而去打水的時候卻大失所望,溪水太淺,打不起來。正如古人所言:“訥訥寡言者未必愚,喋喋利口者未必智。”
劣者輕蔑高尚士,高士不會如是行,
獅子善護諸狐狸,狐狸之間互爭鬥。


劣者總是輕蔑高尚人士,而高尚之士卻不會像他們那樣傲慢。猶如獅子對狐狸善加保護,而狐狸之間卻常常爭鬥。
卑賤之人經常對高僧正士表示輕蔑,從而採用誹謗和詆毀等手段對他們進行人身攻擊。世尊於因地做忍辱仙人時,受歌利王輕蔑,被無端地割截身體,他卻以平等慈悲心面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以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的境界來“品味”佛法,以忍辱波羅蜜多平息紛爭干擾。如果是一般的凡夫一定會暴跳如雷,拼個你死我活,或是發惡願詛咒等。但世尊卻以無偽的菩提心加持、攝受惡王,併發了殊勝大願。世尊成道後歌利王即是初轉法輪時度化的五比丘之一。
獅子貴為獸中之王,它威猛無比,卻從不會對可憐的狐狸施以欺淩。而狐狸卻自不量力,還會對獅子做些小小的違害,獅子也不與它們計較,總是一笑置之,視如兒童的遊戲,反以慈悲心來護持所有的狐狸。但在狐狸內部卻是常起爭鬥,互相欺辱。事實也是如此,卑劣者之間雖然臭味相投,但因貪嗔癡煩惱熾盛,極易為己之私利而相互誑騙、欺詐、爭鬥,即如世人所唾駡的“窩裡鬥”。
正士發怒敬而息,劣者發怒敬更嗔,
金銀雖硬可熔化,狗糞熔化生臭氣。


正士生氣發怒,只要對他恭敬就能平息,而劣者發怒時,越對他恭敬越起嗔,就如金銀雖然堅硬,但仍可以熔化,而狗糞熔化時卻盡生臭氣。
正士發怒往往是因一些不如法的現象而起,看到某些人以卑劣勾當、惡劣言行惑導眾生身陷危谷之時,便厲聲怒吼力挽狂瀾。而其內心並非真的生氣,只要你改惡向善,恭敬懺悔,正士的怒氣即會煙消雲散。比如一些高僧,他們攝受弟子時,因某些人的業力和特定因緣以及戒律不清淨時,他們也會顯現忿怒本尊,以威猛之相加以調伏。這種生氣都是以大悲菩提心攝持的,絕不會以分別心執著外相。那些犯戒或做了壞事的弟子,如果真心誠意到上師面前恭敬頂禮、懺悔祈禱,上師一定會反怒為喜、倍加護持的。
對於卑劣之人,發脾氣大多是因自己的煩惱而起,欲仗勢欺人卻反被制服,故而心懷不滿,大發潑皮之氣。如果無人理會,他鬧鬧自會覺得沒趣;若對他表示歉意和友好,反倒是火上澆油,使他更為憤怒。見別人說好話,他越是做作,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認為:“這件事我辦得沒錯,不能饒他,趁此機會收拾一下他,以後肯定沒人敢惹我。”這樣,他們有意或無意都會表現出氣上加氣,如同發高燒打擺子的樣子。此時的他,一如發狂的醉象,傲慢憤怒再加不滿,鼻孔裡一聲巨響“哼”,甚至反咬一口。
智者正士就如堅硬的金銀,用火便能熔化,卑劣之人卻像狗糞一樣本來很臭,用火去燒時更是臭不可聞。他們沒有能力智慧,只是氣焰囂張,動真格的時候只會四處躲藏。
智者具足諸功德,愚者具有諸過失,
寶貝能賜如意財,毒蛇唯能生過患。


智者具足許多功德,愚者擁有的盡是一些過患、缺點。好比如意寶能賜給所欲的財物,而毒蛇只能給人帶來災患。
德行高超的智者擁有各種功德,具足各種優點,諸如持戒清淨、智慧圓滿、學識淵博、樂善好施,其表裡如一,言行一致,無論哪方面都值得世人誇讚、學習。唐朝有一位禪師,是一位開悟的大德,卻以初入禪門的凡夫自居。他四處雲遊,行蹤無定,一次,到一叢林掛單,一住便是數月。當家師見他身強力壯就安排他幹種田、劈柴等雜活,他也任勞任怨。休息時,他常為人開示佛法,當家師得知後便請他升座講經。一部《金剛經》講下來,眾人收益頗大,有如茅塞頓開,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都願意請他當住持,這時他卻悄聲離去。
愚者渾身上下卻被諸多過患充滿,做任何事都受人指責、嗤笑。曾經有一個師父患了腳病,就讓他的兩個徒弟每人負責一隻腳,隨時按摩。兩個徒弟經常互相憎惡、嫉妒。大徒弟出去了,二徒弟就把大徒弟負責按摩的腳用石頭打斷。老大回來後,對老二做的事情非常憤怒,於是把二徒弟負責的腳也用石頭打斷了。愚人就是這樣做事針鋒相對,損人又不利己。
在此如意寶比喻為智者,要什麼有什麼,能隨人們的欲願賜予世間的悉地。愚者喻為毒蛇,誰接觸它都會引來各種禍患,因此人見人躲。
惡人住林亦粗暴,正士住城亦溫柔,
林中猛獸常發怒,市里良馬亦馴順。


惡人住在寂靜的山林也會顯得異常粗暴,正士住在宣囂的大城市仍然是溫雅又善良。正如森林中的猛獸會常常發怒,而鬧市裡的良馬卻非常溫順。
即使遠離鬧市、趨入寂靜的山林,惡人因為沒有對治煩惱的智慧,常被痛苦煎熬,性格脾氣也只能是越來越粗暴惡劣。比如一些煩惱粗重又沒有聞思的修行人,他們去到寂靜的山林而且信誓旦旦,不得成就決不離山。沒過十天半月,他卻坐臥不安,脾氣更火暴,苦於沒有發洩的對境。當親人或信徒為他送去日用品時,終於“稱心如意”了,人一進門便問:“怎麼今天才送東西?”一把奪過行李查看一遍後:“全是破爛,怎麼能用?”隨手一扔沒有好氣地說:“你們倒好,在城市裡享清福,我在深山裡苦修行,還受這份窩囊氣,通通給我滾出去。”逐客令一下,隨之“啪”的一聲關了門。
而正士大德則不一定要遠避人煙入山林,他們常處繁華喧鬧的大城市,隨緣度化眾生。面對世間形形色色複雜惡劣的人,他廣為接觸也絲毫不起煩惱,反而以此作為修道的助緣,時時反觀自心,以佛經教理調伏自心,其性格會愈來愈和順,待人會更加和藹可親。
在此所對比的猛獸,如獅、虎、狼等,雖然深居寂靜森林之中,沒有其它野獸來打擾,但它們暴戾兇狠的本性不會因森林的靜謐氣氛而有絲毫的改變,仍然兇殘無比,以飲血食肉為樂事,一旦其它動物撞上就立即會成為它們的美餐。與此相反,順服的良駒卻常常處鬧市,與人為友,但它自始至終都會保持馴順聽話,甘當人類跨下之騎的良好性情。前者即如惡人一般,人們不敢接近;後者指三門調服的正士,常常受人恭敬和讚揚。
聖士觀察自過失,劣者觀察他過失,
孔雀觀察自身體,鴟鴞給人起惡兆。


高尚的聖士經常觀察自己的過失,邪惡的劣者老是挑剔別人的過失,就像孔雀觀察剔洗自己的身體,貓頭鷹卻總給人起惡兆。
聖者大德以及人品賢良的高尚人士,他們從不去觀察、指責別人的過失,而是從各方面來反觀自己,身行如何、言語如何、意念分別如何等,並以善的三業對治惡的三業。比如噶當派的一位傳承上師,他每天都要觀察自己的心念是善是惡,並以黑白兩種石子作為善惡業對比的方便。當心裡生起一個惡念或做一件不如法的事時就放一枚黑石子,當心裡生起一個善念或做一件好事時就放一枚白石子。起初黑石多於白石,逐漸黑白各半,後來白多黑少,最後全是白石。他的修行終至究竟圓滿。高尚人士就是如此,不僅注意言行向善,且連細微的分別念也嚴於防範,不出差錯。
與此相反,愚人劣者卻是不察自己過,樂觀他人非,他們的眼睛始終向外看猶如望遠鏡,只望到別人卻看不到自己的污點。查找別人的缺點習以成癖,在觀察他人的時候細緻入微,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甚至戴上放大鏡,企圖在雞蛋裡挑出幾根骨頭。藏族諺語說:“不知自己臉上跑犛牛,卻看到他人臉上有虱蚤。”此等諸人品格低劣,性情卑下,卻毫無自知之明,他們對於別人的過失,稍有所得,就立刻充當“傳話筒”,廣為宣揚。對於別人的功德,他們往往視而不見,更不會隨喜讚歎,一看到過失便如獲至寶,興奮至極。宣講他過更是肆無忌憚,成為說是道非的“專業人才”。
鳥中極品除鳳凰之外即孔雀,其尾屏色彩斑斕,儀態萬千,總給人以美的享受。如此美麗的孔雀常常漫步溪邊,借水中倒影觀察自己的身體,一有污點立即剔除,使身體保持豔美無瑕的狀態。而貓頭鷹(鴟鴞)卻是一種不吉祥的鳥,它的聲音常常會給人帶來不祥的徵兆。佛教和民俗都有這種說法:若聞鴟鴞之鳴叫,即是不祥之預兆,辦事不能得成功,應念咒作祈禱。
溫柔正士護自他,固執愚者害自他,
猶如果樹利自他,枯樹燒人又焚自。


溫柔的正士會保護自己和他人,而固執蠻橫的愚者卻常常毀害自己和他人。猶如果樹能為自他做利益,而枯樹燃燒時卻毀滅自己和他人。
謙遜溫和、平易近人的高尚正士,能以智慧和善巧方便護持利益自己和他人。比如一些高僧,他們攝受徒眾,孜孜不倦地引導、救度落於煩惱火坑的罪苦眾生,使其趨入涅槃大樂聖城。眾生所得之利自是不可言說,大德們也會因此而圓滿資糧,增上斷證功德,獲得眾人的信任和恭敬。與此相反,蠻橫的愚者總以自私自利為出發點,待人粗暴無禮,所做都是越軌之事。雖然一門心思追求享樂,但其行為往往給自己帶來痛苦,同時也給他人引來災難。曾有一個常行偷盜的無賴,不僅偷別人的財產,還偷自己家中的財產,所得資金卻任意揮霍,盡情享樂,吃喝嫖賭無所不能,因此他自己也常常被送進監獄。
比如果樹常常結出豐美的果實供人食用,樹蔭也可避暑,為人類帶來涼爽、舒心和愜意。以此人們也會倍加愛護果樹,常常施肥、澆水等,辛勤地培育使其茁壯成長——這也是“自他二利”的典型吧!談到枯樹,給人的印象往往是衰敗淒涼之感,不能給人帶來絲毫的利益,它們身處荒山野嶺,一遇火災即成自他毀滅之因。
有財之時皆為友,一旦窮困皆成敵,
寶島雖遠皆來聚,海水乾涸誰肯遊?


有錢財的時候到處都是朋友,一旦窮困落魄之時朋友都成為怨敵。正如寶島,雖然遠隔重洋,眾人也會來此相聚,而海水乾涸的地方,又有誰願意去遊玩呢?
一個時運昌盛而擁有很多錢財的人,周圍會聚集許多親戚和朋友,其中大部分都是不認識的。人都喜歡恭維和關心,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於是富翁們也樂於接受,聽之任之,隨其所需而施捨一些錢物。富人在世間辦事也是“有錢吃得開,能使鬼推磨”,錢到事就成,同時也受到眾人點頭哈腰的奉承。然而世事多無常,富者不一定永遠富有,貧者不一定永遠貧窮。富翁一旦家境敗落,窮困潦倒之時,朋友就會紛紛遠離,甚至親戚也頓時變成陌路人。比如眾所周知的米拉日巴尊者,父親在世時,是遠近聞名的大富豪,每天都有許多親戚朋友前來拜訪,隆重節日朝賀者更是摩肩接踵,絡繹不絕。父親過世後,親戚成為剝奪他們家產的怨敵,昔日的朋友也開始蔑視、淩辱他們。世俗人就是這樣,有財富就能引來眾多送禮的賓客,遇難時卻得不到任何幫助反而招來冷眼。顛倒的愚人只管錦上添花卻不知雪中送炭,即如古人所言:“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又如藏族諺語所說:“財運興盛時,天鳥來幫忙,時運衰落時,兒孫亦遠離。”
富人即如具足珍寶的海島,雖然地處茫茫深海之中,人們為了獲取珍寶,還是不遠萬里,不畏艱險地來到寶島。而貧困的人則如乾涸的湖泊、海子,既沒有珍寶也沒有賞心悅目的美景,又有誰肯去遊玩呢?目前藏地的一些寺廟、佛學院信徒眾多,正是因為高僧大德的招感,人們才聚集一處求取佛法珍寶。一旦高僧大德不住世或去了遙遠的地方,又有誰願意到這個又窮又冷、氣候惡劣的藏地來呢?
愚者得財心安樂,正士施財心安樂,
癩者搔癢覺痛快,智者見癩心生懼。


愚者得到錢財心裡就會感到快樂,而正士佈施財產,令貧者富裕,他才會覺得安樂。即如患癩病的人,搔癢會覺得痛快,而智者一見到癩者心裡就會生起恐懼。
愚者終生追求的即是財富,不管採用什麼手段只要能發財,他們就會精勤地努力,稍微得到一點利益就高興得手舞足蹈。他們擁有財物後,即使不用,看著也覺得心情舒暢,喜不自禁,還會將財物展覽似的盡數取出一一清點、撫摸,認為那也是一種享受。而正士了知一切世法皆為有漏,如煙雲泡影,財物更是束縛眾生輪回的鐵鐐,所以他們不以得財生喜,而以施財為樂。其原因即是佈施後見貧者得衣、饑者得食、病者得藥等,眾生離苦得樂,他們正是以眾生之樂而樂。對於高僧大德,無論擁有多少財富,都會以各種方式供養三寶、佈施貧眾,一方面利益眾生,廣接善緣;另一方面也是修持圓滿的佈施波羅蜜多,那才是永恆的財富。
真正的修行人對財物的貪心是很少的。曾經有兩位比丘偕同一個在家男子前往拉薩朝聖,置身拉薩繁華的街道,五花八門的商品充塞了整個市場,來往的遊客左顧右看,忙得不亦樂乎。兩位比丘毫無遊覽之雅興,請了一尊精緻的佛像並購買了一點做法衣的布料,便匆匆返回下榻之靜地,途中還對貧窮的乞丐做了大量的佈施。而那位男子卻留連忘返,琳琅滿目的商品看得他眼花繚亂,精心地為妻子兒女選購大量的物品。同時盤算:這眾多物美價廉的商品若是販賣到家鄉,一定能賺很多錢。想到錢他不禁眉開眼笑,兩隻眼睛眯成了兩道縫,嘴角上翹,可以懸掛兩隻油壺。兩者差別之大不得不令人深思。
以獲得財物為樂趣的愚人即如搔癢取樂的癩者,所得的財物即如身上所患之疾,財物越多越痛苦,但卻以苦為樂。癩者奇癢難忍,便不斷地用手去抓撓,享受那種“痛快”。此時此刻,愚者並不認為自己身患重病,反而覺得是一種享受。作為懂得事理的人,不要說自己生癩病,即使見到生癩病的人也會畏懼萬分,覺得渾身不自在。聖天論師也說過癩者常為人所棄。目前醫學界對癩病的防治也沒有一個很徹底的方法,只能把癩病患者隔離治療,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可憐啊,患癩病的貪財愚人!
智者遇難成助緣,愚者遇難成損害,
如風助燃森林火,然彼吹滅小燈火。


智者遇到違緣困難能使其轉成助緣,而愚者遭遇危難卻只能成為損害。猶如狂風能助燃森林的大火,然而又能吹滅小小的燈火。
智者遇到任何違緣都能轉為道用,使其成為行事、修道的助緣。《佛子行》中說:“貧窮恒常受人欺,且為重疾惡魔逼,眾生罪苦自代受,無有怯懦佛子行。”即凡行菩薩道的人,對各種違緣逆境都能以歡喜心承受,使之成為逆增上緣。遇到病苦則修自他交換菩提心;面對他人無理的謾駡、誹謗等則修忍辱波羅蜜多……然而險難困境對於愚者往往成為衰敗之因,會使其遭受更慘重的災難。
比如古印度的月光國王,生性慈悲,慷慨大方,一生勤修佈施波羅蜜多。他所統轄的八萬四千小國皆國泰民安,因為他以經天緯地之才能善理國政,弘揚佛法,同時言傳身教,所行佈施毫無偏袒,眾生凡有所需皆能滿願,從而贏得臣民的擁護和愛戴。當時,一個偏遠小國的君王對月光國王極其嫉妒,生起了強烈的嗔惱之心,久而久之成了心腹大患。遂於全國頒佈告示:若人能以月光國王的頭顱獻我,則將半壁江山、國庫財物的一半以及公主賞賜于他……於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婆羅門揭旨前往,他抵達目的地之前,月光國王及其手下八萬四千小國君王都于夢中顯現月光王不久于人世的惡兆。不久,婆羅門來到皇宮門口,卻被守衛大臣阻攔。當晚仙人于夢中點化月光王:“魔王的使者已經到達你的皇宮門口,他能助你圓滿佈施波羅蜜多的功德,只可惜被大臣擋在宮外。”第二天,月光王傳令婆羅門進覲,並歡喜地對其作頂禮,詢問所需。婆羅門說:“只想要你的人頭。”王鄭重地回答:“完全可以,七天以後,我會親手將頭獻給你。”然後月光王告知國民,希望在佈施身體時,全部臣民予以證明並隨喜此善舉。而全國上下聽到這個噩耗,悲痛欲絕,有許多人當場昏死過去。一位叫達瓦的大臣用七寶做成五百個與月光王一樣大的人頭,欲換取國王的性命,卻被婆羅門嚴詞拒絕。
七天以後,王及眷屬、大臣、眾小國王等齊聚廣場,婆羅門狡猾地說:“你的眷屬臣民太多。我怎麼能得到你的頭?即便得手他們也不會放過我。不如我倆單獨到一寂靜山林去。”月光王歡喜應允,吩咐眾人一定要發隨喜心。到了森林的一棵樹下,樹神見此情景,十分憤怒,心想:這樣的好人,為何要被砍殺?就用手拉婆羅門的耳朵,婆羅門被拉得脖子向後轉,手腳散亂、失刀在地,動彈不得,這時國王就對樹神說:“我從過去到現在於此樹下曾用九百九十九顆頭顱作佈施,如今再施此頭,數量就達到一千,以此,我將圓滿佈施度。你不要阻攔我求取正道之心。”於是婆羅門揮刀砍下了月光王的頭顱,而國王竟以雙手捧著自己的頭顱恭敬地獻給婆羅門。霎時,天空吉相紛呈,天人縱相宣告:“月光國王已成登地的大菩薩了。”嫉惱月光王的小國君王聽到這消息後,氣極身亡。待婆羅門把人頭帶回小國時,君王不復存在,大臣們責怪婆羅門惹禍,欲捕治罪,他只好四處逃命。最終,惡劣的小國王和婆羅門都在地獄中飽受著長劫的痛苦。
以上事例中的月光王將違緣轉為道用,圓滿功德。而惡劣的小國君王和婆羅門卻因此遭受更大的損害——害人反害己,於地獄償報,即是智者和愚者鮮明的對比。在此狂風喻為違緣,森林大火喻為智者,小燈火喻為愚者。狂風怒吼之時,已經盛燃的森林大火,借其風力,火勢被風越吹越猛;而微弱的燈火卻是不堪一擊,不用說大風,即使微風忽起,它也會因此而“喪命”。
狹慧之人常辨別,此是朋友彼是敵,
智者仁慈一切眾,因誰有利不定故。


心胸狹窄、智慧薄劣的人常常會辨別:這是朋友,那是敵人。智者卻一視同仁,慈悲一切眾生,因為朋友和敵人兩者之間誰有利益還不一定。
愚者往往僅圖眼前利益,盲目地劃分朋友和敵人,好說人事、妄加品評,“某某對我很不錯,是一難得的知己;某某卻是我的冤家對頭,總跟我過不去,常常挑我的毛病,讓我在大眾面前下不來台,從來沒有好臉色……”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你對別人的褒獎之辭自然不會有什麼妨害,而對別人的惡言粗語卻會被多嘴的八哥傳遍天涯海角,從而引來困難和災禍。以佛理講,萬法無常,敵可成友,友可成敵,所以親怨都不是一定的。世間凡夫區分朋友和怨敵時,處心積慮,往往確定好後,又事與願違,引發更多的煩惱痛苦。然而智者悲心平等,對待有情一視同仁。雖明瞭“善友相交結,惡友互遠離”的道理,卻高瞻遠矚,從長計議,不會從表面上清楚地劃分敵友關係。他們維護眾生的一切利益,對善友悉心關照,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對損害自己的惡人非但不計較,反而給予各種護持。麥彭仁波切在《君規教言論》中也講,不能隨意輕毀別人,因其有利或無益不定故。佛在因地行菩薩道時即是本著這種道理行持的。
在世間說明以上道理的事例也是不計其數。歷史上著名的“管鮑之交”即是一個蘊含豐富哲理的故事。齊桓公和公子糾既是兄弟也是政敵,管仲沒有得志之時是公子糾的屬下,曾于戰場上用箭射中齊桓公,幸好沒有射死,只中了衣帶鉤。公子糾死後,齊桓公問其手下的名臣——鮑叔牙:“要想治理好齊國,誰是最佳人才?”鮑叔牙即推薦了管仲。而齊桓公也言聽計從,不記私仇,重用管仲這一難得的人才當了宰相。想想齊桓公也真是氣度不凡,完全可以與漢高祖媲美,因此他獲得了成功。
世間人尚且如此,反觀我們修行人更應以菩提大業為重,捨棄小我的執著。即如佛經所言:“慈愛自己災害百損門,慈愛有情一切功德基。”平等地對待一切有情,把他們都觀想成如來或自己的生身父母。同樣的道理,對於佛法也不能有好壞低劣之分,一定要發清淨菩提心恭敬受持。
有學之士愛學問,無學之士非如是,
猶如蜜蜂喜鮮花,蒼蠅從不喜愛花。


有學問的人酷愛一切知識,無學淺慧之人對知識卻毫無興趣。就像蜜蜂采蜜只喜愛鮮花,而蒼蠅從來不喜愛鮮花。
僅從對待學問的態度方面,世人大致可分為兩類,一者有學問愛好學習,二者沒學問厭惡學習。觀察一個人對學問有無興趣,只需看他的言行和居室就能了知一二,所謂“三句話不離本行”。愛學習的人家中擺滿各類書籍,去到哪裡最大的嗜好就是逛書店,買新書。與人交談也是以學習為主,涉及自己不懂或不精通的學問,總是刨根問底,不恥下問。而沒有學問的人卻從不追求學問,居室也與前者大不相同,現代化的設施,高消費的娛樂,吃的喝的充塞了整個屋子,頂多能找到幾本下三流的武俠、言情等小說或氣功雜誌,正規的書籍卻是遍尋不見蹤跡。他們大搞非法的活動,成為阻礙社會發展的沉渣爛泥。一個人品格的好壞,跟他的歷史串習有很大的關係,如果今世愛好學問,利益他人,那他前世也肯定是個行善積德有智慧的人;如果清淨戒律,精進聞思修行,那他往昔肯定是個修行不錯的佛門弟子。所以要想生生世世成智者,從現在起就應精進于聞思善法知識,培養良好的習氣。
世間名人也如此,比如中國歷代的文學家和仁人志士,李白、杜甫、魯迅、郭沫若等,他們熱衷於知識,不懈地追求、進取,創作了許多不朽的詩詞、文集,為東方文化增添了奇葩異花,並推動了社會的發展,影響甚巨。孔子的“學而優則仕”,也講了只有知書達理具有才識的人才能參政,這也是社會國家管理的正統方式。古往今來的高僧大德都是世法和出世法圓融的人,他們遺留下來的佛教巨著,在當代的大文豪看來也是超類絕倫的精湛學說,文句之美,內容之深,讚歎、佩服之心也油然而生。多數人還因此而成為虔誠的佛教徒,精研佛法。
蜜蜂為了釀造甘醇的蜜,而不辭勞苦追隨鮮花的足跡,采蜜的時候專心致志,對鮮花愛不釋手。而蒼蠅從來不釀蜜,卻樂意往糞堆裡鑽,逐臭而不尋香,它們對鮮花毫無喜愛之情,甚至懶得看一眼便匆匆飛去尋找不淨糞。而學者與無學之士正如蜜蜂與蒼蠅。古人也說:“學者如禾如稻,不學如蒿如草。”所以,學人應如蜂采蜜,采得百花,釀作佳蜜。
智者總知學者貴,愚者誰知學者高,
旃檀雖比黃金貴,愚者使彼燒成炭。


智者知道學者的可貴,總是互相尊重,愚者有誰能了知學者的崇高和重要?旃檀雖然比黃金貴重,而愚者卻把它燒成炭賣。
有學識、智慧的人特別注重知識,尊重有才識的正士。因為人類心靈的黑暗必須要用知識來驅除,而學者正是與無知作戰的勇士。他們能夠誠實地愛人,尊重人的勞動,懂得讚賞偉人志士和美好成果,同時也是一個多寶的庫藏,以此學者之間能互相溝通、學習和讚揚。只有懂得知識重要性的人才會去尊重學者,也才知道學者的可貴。比如一些智者在拜讀鳩摩羅什和玄奘大師等高僧的傳記和譯作時,會被他們獻身佛法、不畏艱難險阻的精神所感動,也會被他們博大精深的學識所折服,並肅然起敬,生起不退的信心。而愚者從來不會被高僧大德感人肺腑的事蹟打動,絲毫不會覺得學者高貴,甚至會說:“放牛娃有放牛的傳記,漁夫有獵漁的傳記,世間上的人都有各自的傳記,高僧大德的傳記,又有什麼新鮮呢?他們也是人,凡夫也是人,人人平等嘛!”不懂得學者的可貴自然也不會去恭敬,比如印度的高僧念智尊者到藏地以後,沒有得到任何人的恭敬,人們反而把他當作流浪的可憐人,安排他去放牧。
學者好比價值連城的檀香,而愚者不懂得其珍貴,反倒拿去燒成炭。檀香種類很多、價格不等,其中一種叫格西香的檀香,堪稱檀香之王,價格比黃金還貴。從前有一個人運了許多格西香檀香到某地出售,他和一個賣炭的人共住一家旅店。他問當地什麼貨物最暢銷?賣炭的人說:“炭最好賣。”當天他們外出做生意,晚上回來,賣炭的人炭已賣光,得了許多錢,而賣檀香的人卻兩手空空,一筆生意也未成交。賣檀香的人心想:既然當地人喜歡炭,我何不將檀香燒成炭來賣呢?於是他把所有的檀香燒成炭,卻只賣得了幾個燒餅錢。真令人惋惜!
智者自己能觀察,愚者總是隨聲行,
如同老狗狂亂吠,群狗亦是隨聲奔。


智者能夠對事物進行觀察、獨立思維,愚者卻總是隨聲附和,如同老狗聽到異響狂吠亂叫,群狗也附和老狗的狂叫跟著亂跑。
能夠獨立思考,並以理智抉擇事物的人,一言一行,穩重嚴謹,不論何事,都會首先加以觀察分析,通盤考慮清楚後才做決定。即便附和他人,也是“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而愚者做事盲目,說話沒有準譜,聽風就是雨,指鹿為馬亦點頭,總是人云亦云。比如有些人說沒有因果、沒有輪回,他馬上就隨聲附和:“對!佛教都是迷信。”同時還付諸行動,不敬三寶,毀壞寺院、佛經等,任意妄為。又如沸騰了許多年的諾查丹瑪斯的大預言:1999年有恐怖大王的降臨,人類則面臨滅頂之災。人們提及此事便會談虎色變,陷入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怖之中,絕望又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他們奔相走告,鬧得沸沸揚揚,實在是庸人自擾。事實勝於雄辯,神秘的面紗終於揭開了,並沒有聳人聽聞的恐怖大王,人類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是興盛還是滅亡都取決於眾生的業力。
不明事理的愚者,行事之前不觀察研究,往往信口雌黃,胡說八道,自己被邪說迷惑墮入罪惡的火坑卻仍然執迷不悟,又四處遊說,迷惑更多的人。他們就像瘋狂的老狗,一有風吹草動便“汪汪”一陣,有時莫名其妙地也會亂叫一陣,無聊至極還會望著虛空中的烈日狂吼亂吠。隨著老狗的叫聲,其它的狗也紛紛前來報到,組成一支狗隊,閉上眼睛自我陶醉地引吭高歌“汪汪汪”,叫了半天也得不到一個掌聲,自覺沒趣兒便垂頭喪氣地躲回自己的狗窩。可憐的人,可憐的狗,竟如此相似。這裡還有個“咕咚”的故事也說明了同樣的道理。從前,水池邊成熟的水果掉入水中,發出“咕咚”的聲響,小兔一聽嚇得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喊:“咕咚來了!”眾動物聽了也驚慌失措地跟著跑,跟著喊。最後碰到大智大勇的獅子才偵破了“咕咚”這一懸案。所以不論發生任何事情,即使聽說“天要塌下來了”,我們也不必大驚小怪,重要的是觀察思維,然後採取措施並付諸於行動。
智者極為艱難時,亦以格言令人喜,
愚者已成富裕時,唯以爭吵毀自他。


有學的智者在極為艱難的時候,仍然以格言安慰他人,令其歡喜。卑劣的愚人自己成為富翁時,僅僅以爭吵毀害自己和他人。
智者在名譽、財產、事業乃至生命遇到危難之時,能夠泰然處之,非但不生煩惱,而且還會用善言嘉語來教誨鼓勵天涯淪落人,以解除他人的憂惱、痛苦。因為他們深知人生道路充滿酸甜苦辣、悲歡離合,世事都是變化無常的本性。身位顯赫、德高聲隆之時不會得意忘形;身位卑賤或慘遭毀損之時也不悲傷自哀,正所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身陷危谷之境時更能體現出他們的高風亮節。比如藏傳佛教中的漾唐仁波切在“文革”時期被囚入獄,他卻常常安慰獄友,並用佛理為他們講述人生的道理。他說:“我們眼前受的這些苦比起造惡業下地獄的苦則顯得微乎其微,大家不必痛苦,總有一天我們能重獲自由。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即是祈禱上師三寶、多念心咒、好好修行。”他以身作則,率先而行,為了不讓監獄的看守發現,就在嘴上戴個口罩。當看守詢問戴口罩的原因時,他回答:“我嘴有病,不能摘掉的……”就這樣,他瞞過看守,修誦了許多本尊心咒。直至今日他仍然深有感觸地說:“把我關進監獄的那段時間,對我的修行確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然而愚者即使成為富豪,無論多麼富裕都不會利益他人,往往互相爭吵,成為毀滅自他的助緣。比如一個糊塗的國王,他臨終時將國家一分為二,由王后的兒子和愛妃的兒子分別掌管。然而這兩位王子品性惡劣,互相算計,見面即吵。鬧得不可開交之時,便興兵爭戰,一方想吃掉另一方。一場激烈的戰爭下來卻不分勝負,雙方損兵折將,勢力大減,胸中怨氣仍然不能化解。正在這時,鄰國大舉進攻,不費吹灰之力就侵佔了這兩個國家,兩個王子也在戰場上被亂箭射死。這即是愚者不知滿足、不求善法、唯起爭吵而自掘墳墓的悲慘結局。
對此,我們應該反復深思,看自己身處逆境是否能將其轉為道用。無論貧或富,修行人都應把利益他人放在第一位,切不可互相爭吵、詆毀,而應互敬互愛,和睦相處。
有些說後複辦事,有些不說而幹事,
惡犬見敵即狂吠,魚鷹貓兒潛伏擊。


有些人先說漂亮話,然後才辦事,另一些人什麼都不說卻在幹實事,猶如惡狗一見敵人就會狂吠亂叫,而魚鷹和貓兒卻潛隱自己,悄悄地伏擊。
愚笨的人總愛誇誇其談,無論辦什麼事之前他定會給自己臉上貼金,自吹自擂一番,等輿論興起,具體操辦之時,他卻悄無聲息,什麼事也不幹。所以判斷一個人的能力,不能光看他說得如何動聽,關鍵還要看他做的怎樣?否則一如紙上談兵,定會誤人也誤己。從前,有個富翁的兒子,他很會背誦入海駕船的口訣,說到了大海中,有漩渦回流和礁石的地方,應該怎樣駕、怎樣撐、怎樣停等。於是他常對人說:“入海駕船的方法我都知道了。”大家也信了他的話。一次,他和一些商人結伴去海中采寶,船到海中沒有多久,船師得急病死掉了。這時,眾人推薦富翁的兒子來駕船。到了有漩渦的急流中,他大聲地唱著駕船的口訣,具體操作一點都不懂。船在漩渦裡盤旋打轉,無法繼續前進,最後全船的人都落水死亡了。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看著容易,說著容易,做起來其實很難。
具有真才實學的人從不自我宣揚,事情籌備到具體實施乃至最後成功,他都是默默地去做。正如一些大修行人,從不宣揚我要修什麼法,要怎樣利益眾生等,他們總是保持沉默,於實際行動上修佈施、忍辱等。再說世間的辦事和出世間的修法,都不宜多開尊口,因為實事求是而不講空話的人,一定沒有許多話可說。況且,許多事情都需要保密,一旦洩露出去,就容易出現違緣和困難,影響事情的成功。所以大智者子思說:“有其言,無其行,君子恥之。”德謨克裡特也說:“一切都靠一張嘴來做而絲毫不實幹的人,是虛偽和假仁假義的。”
正如惡狗一看到怨敵就會狂吠不止,還自以為是英雄,然而通過它的叫聲,對方知道有狗,立即能加以防範。狗也因此暴露出自己的身份,直接對怨敵作了提醒:“我老狗在此,你有本事就過來。”而魚鷹和貓在捕食獵物之時,卻是潛伏不動,靜靜地等待機會,看準時機,立即出擊,手到擒來。愚者即如惡狗,智者則如魚鷹和貓兒。因此,說空話不如幹實事,這個道理非常深刻。
高士責難亦有利,劣者親近亦有害,
聖神發怒亦護眾,閻王發笑害他命。


高尚人士即使責難也會對眾生有利益,而劣者表現出很親近的樣子卻對眾生有害。出世神眾即便發怒也是在護持眾生,而閻王發笑之時卻是在殺害眾生。
善良的智士,有時會顯現忿怒的形象來調伏眾生,但絕不可能對眾生有絲毫的危害。因為他們以菩提心利益眾生為前提,外顯責難、不悅之色,內卻深懷慈憫,目的是從根本上教化、引導眾生棄惡從善。所以,在依止善知識的時候,遇到外顯忿怒形象的大德,千萬不要誤解他懷有嗔恨心。他對我們某些不如法的方面加以指責斥駡,乃是恨鐵不成鋼,同時也是一種善巧方便,能促使我們儘快改掉習氣毛病。正如慈父調教頑皮不懂事的孩子一樣,用心良苦。又如世人所言,用清水不能洗淨的衣服,應該用肥皂洗滌;同樣,業障深重、惡習難改的人,如果用寂靜、慈悲相無法攝受,那麼只有顯現忿怒相,用威猛法才能調伏。
然而,卑劣的人表面上對你很親熱,行為上步步靠近,同時對你也很恭敬,但不可掉以輕心,一定要對他作觀察,瞭解其動機。藏族有句諺語“壞人頭上並不長角”,即是說壞人從外表上很難區分,他的臉上不會刻有明顯的標記“我是壞人”。相反,他們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往往詐現慈悲恭敬之態,堂而皇之地親近你。一如“糖衣炮彈”,當你接受他、欣賞他,進而如膠似漆難捨難分之際,他會突然“爆炸”,害得你措手不及。那時吃再多的後悔藥也於事無補。所以,要時刻提防表面和善、內心狠毒的惡人,並且和他們保持適當的距離。
出世間的神眾,比如大威德金剛和普巴金剛等,他們顯現上形貌恐怖、青面獠牙、忿怒至極的樣子,令人望而生畏。事實上他們卻是佛菩薩的化現,具足無量的悲心,即使降伏邪魔外道,也是以慈悲的善巧方便救度他們,強迫性地送往清淨刹土。神眾發怒也是為了護持眾生,然而貌似慈悲的閻王卻總是在發笑的時候殺害眾生。閻王是鬼道的帝王,他的職業即是在眾生壽期將盡之時索其性命。所以,高尚的正士任何時候都是心地善良、慈湣眾生,而劣者卻恰恰相反,了知此理後,學人應特別注意,並正確取捨。
高尚之士如珍寶,何時亦無稍變質,
卑劣之人如小秤,稍有不平成高低。


高尚的人即如珍寶一般,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變質。卑劣的人卻像小秤一樣,稍微有一點不平,就會成高或低的局面。
黃金等珍寶有穩固的本性,無論何時何地,它們都不變色,更不會變質。高尚的人就像珍寶一樣可貴,他們氣節崇高,意志堅定,有著大無畏的氣概,任何艱難都摧垮不了。比如人格賢良、品性高潔的聖人,為了眾生的利益,不畏千難萬險,即使危及生命也不會背棄三寶,更不會退失利益眾生的發心。當弘法利生事業興盛、廣大之時,一切名聞利養不求自得,但他們仍然是謙卑調順,不變高尚的品行,毫無驕慢之心,穩固得就像須彌山王,不為“八風”所動。世尊正是一位最完美的高尚之士。他在因地苦修時,為了眾生的利益置生死於度外,捨身飼虎、割肉救鴿等,從無悔心,堅毅頑強。圓滿佛果時貴為三界導師,卻更加精勤地救度眾生。他平等地對待一切眾生,愛親人、朋友,也愛冤家仇敵,無有偏袒,這種“博愛”才是最偉大的。
卑劣的小人不要說遇到大風大浪的摔打,即使一點小事也會斤斤計較,如同小秤,物品重量稍有差別,馬上就會顯出高低不平的樣子。他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面對上級點頭哈腰,對下級或與自己相當的人則是昂首闊步,目中無人。當聽到一句不入耳的話時會顯出不悅之色,當聽到甜言蜜語時又興奮得眉飛色舞。他們的臉刹那變化即如藏地春天的天氣一樣,該喜慶的事他生氣發怒,該悲傷的事他卻歡欣喜悅。真是喜怒無常,顛顛倒倒,令人難以捉摸。
同心雖遠亦得益,異心雖近將遠離,
如同蓮花泥不染,太陽時常撫育彼。


同心的人雖然遠隔重洋也會互相得利,不同心的人雖然近在眼前也必然要分離。如同蓮花出淤泥而不受污染,也能時常受到太陽的撫育。
兩個人如果行為目標一致,同心同德,那麼即使他們離得很遠也會互相利益。比如師徒之間,道友之間,由某種因緣而遠隔千山萬水,但為了圓滿菩提聖道共同發願、互相鼓舞,廣行六度四攝,精勤積累資糧。在殊勝時日,他們處異地而同行放生、供燈、回向等佛事,並相互告知共用法樂。不遠的將來——功德圓滿之時定能相聚在極樂世界,永不分離。正如古人之言: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
然而社會上一般的人因為工作等關係而朝夕相處,但卻常常出現矛盾,或者人與人之間關係淡薄,互不相干。其主要原因即是目標不一致,心思各異,難以溝通。這樣相處在一起也沒有什麼意義,最終都將別離。比如一些在寺院或佛學院暫時做工的世間人,面對成就的大德、活佛以及數量眾多的僧眾,生不起絲毫信心和恭敬心。他們雖然近在咫尺也得不到任何利益,短短的時間內便會各奔東西。又如共命鳥,一身二首,其中一個頭常吃好果,使身體強健,另一頭卻生嫉妒心,說:“我吃不到好果,乾脆取毒果吃吧。”結果兩個頭都被毒死了。兩個頭共用一個身體,世間可能再也找不出比這兩個生命距離更近的了,但是它們終因不同心而匆匆別離,各赴中陰後世。
如蓮花雖然從淤泥中出生卻不受穢染,正如心異身近之人。而遙遠的太陽遍灑光芒,時常撫育蓮花,每當太陽升起的時候,蓮花就會競相開放,即如心心相應的人雖遠隔千里也能相互利益。
乃至具有羞恥時,爾時彼有勝德飾,
設若不顧羞恥時,則離功德增惡言。


乃至具有羞恥之心時,這個人才會有殊勝的功德作為嚴飾,如果一個人不顧羞恥,那時他肯定會遠離功德而增上惡言。
不論是學佛的人,還是社會上的普通人,都需要具足羞恥心,這也是一項最重要、最基本的美德。孟子說:“無羞惡之心非人也。”朱熹解釋說:“羞,恥己不善也;惡,憎人之不善也。”所以說,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不如法,即應勇於發掘自己的缺點,不隱匿自己的短處,而且感到慚愧,同時也知道他人的作為是善還是惡,常常贊人之善、厭人之惡,這都是具足羞恥心的表現。這時,你就能正確取捨善惡,所作所為自然增上善業功德。所以說,知羞恥知慚愧的人一定具有殊勝功德的裝飾。從功德方面講,一個人發菩提心、戒律清淨和精進聞思修等善業都是功德,但都是在具足羞恥的基礎上產生的,也可以說知羞恥本身也是一個大功德。一個初學佛法的人,如果沒有羞恥心,則連起碼的人格都不具足,又怎麼談得上守戒和發心等功德呢?即使他在往昔修得了一些善法功德,若內心深處無廉恥,那些浮泡般的功德很快會被摧毀。未知取捨善惡,行非法之事,自然會受到世人的譴責,惡語的謾駡等。比如一個不知羞恥的人,認識不到三毒的過患,生貪心時,不論貪戀人還是物,他都會沉浸在貪心迷宮裡,不管多少人議論、唾駡,他都覺察不到。當生起猛烈嗔心時,哪怕百人規勸,他也聽不進去,肯定會造殺人、偷盜等惡業。此時功德會毫不客氣地離開他,只有罪業和惡名伴隨他墮落。
藏族人對毫無羞恥的人也有一個精妙絕倫的比喻:“人若無羞恥,就像是老狗。”老狗是沒有什麼羞恥之心的,它不以吃大便為恥,反覺香甜,吃得津津有味。動物無善惡的分別,不知行為端正與否,而人卻是能思維、有善惡之心的,應該有一個廉恥的執著才好!學佛之人,應經常自我品量,知慚愧,知羞恥,發現不如法的言行,應猛勵髮露懺悔才是。
未托聖者亦善示,詢問賤者反邪說,
蔑視佛子亦仁慈,敬奉閻王反遭害。


沒有託付聖人任何事,他也會以善言開示、教導;如果去詢問卑賤的人,他反而會胡言亂語地邪說。雖然蔑視具菩提心的佛子,但他卻照樣仁愛慈悲;如果對閻王恭敬供養則反會遭到違害。
只要是對眾生有利益的事,即使沒有人委託、祈請,聖者都會主動地出主意籌辦。比如高僧大德具足殊勝的菩提心,所言所行,任何時候都是為了眾生的利益。他們自願、自發、自覺地創建佛學院,攝受信徒,講經說法,善導大眾修法積資、放生懺罪等,不需他人託付和祈請。又如一些修持較好的佛門弟子,他們有慈悲心作前導,當道友生病或煩惱痛苦之時,無需別人的託付,即會主動前去探病、護理或盡己所能開導,幫助遭違緣的道友。
如果遇到困難而去詢問那些卑賤的人,卻得不到任何解決的辦法,心血來潮時還會胡言亂語地講些所謂真理的邪論。那些人無德無智,不管世法還是出世法都是一竅不通,委託他們辦事,也是懶懶散散,拖拖拉拉。比如在問路時,人格好的人不僅詳細指點,甚至不顧勞累親自帶路;卑賤的人也許會裝作沒聽到,或者沒有好氣地吐一句:“不知道!”甚至來個惡作劇,本應往東指他卻指向西。又如一些人本想尋求解脫善法,不幸碰上了外道邪師,被邪說誤導而落入痛苦的深淵。
雖然有的人輕蔑大乘菩薩或做種種危害,但菩薩卻不會生起絲毫嗔惱之心,反而慈憫這些卑劣無智的罪苦眾生,仍然會盡心盡力地饒益他們。比如佛于因地行菩薩道時,曾化現為猴子菩薩,它在寂靜的山林為群猴說法。一天,來了位尋找牛的迷路人,他饑渴難忍,爬到懸崖邊的一棵長滿果實的樹上,摘食鮮果,不小心踩斷了樹枝,跌落到深崖之中。懸崖四壁陡峭,下面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水潭,那人掉在水中,掙扎著抓住一塊木頭爬上岸邊,但沒有能力攀登峭壁危崖。他絕望地放聲哀嚎,驚動了正在不遠處修行的猴子菩薩,它循聲趕來,了知情況後說:“我很想救您,但我身單體弱,能否將你背上來,沒有把握。不過我可先試背一塊與你等重的石頭,如果半途出現危險,也傷不到你。”然後,它到淵底用藤條將一大塊石頭捆在背上,慢慢地攀抓石縫和小樹枝條,艱難地向懸崖頂端攀爬。終於,它到了崖頂,稍加休息,又發起猛烈的精進之心,重新到懸崖底部,背上那人,一點一點向上挪動,經過很長的時間才爬到崖頂。
那人獲得新生,激動得熱淚盈眶,對猴子說了許多感謝的話。因疲勞過度猴子有些體力不支,便對那人說:“我要休息一會兒,你幫我放哨,以免猛獸出來危害我們。”那人轉了幾圈,肚中饑餓,很想吃肉。看到沉沉入睡的猴子,頓生歹念:不如吃它的肉,吃不完還能帶回家去。於是他揀起一塊大石頭,照準猴頭砸了下去。因那人膽小如鼠,幹壞事也畏畏縮縮,沒有擊中,僅蹭破了點皮。猴子驚醒過來,一看即明白了眼前所發生的事,那人卻裝模作樣假惺惺地說:“不知哪掉下來的石頭,你傷著沒有?”猴子說:“你好沒羞,恩將仇報,如果不懺悔將來要墮惡趣受苦的。”那人聽了羞愧地低下了頭,想回家卻找不到走出森林的路,只好又哀求猴子。猴子暗想:此人心行卑劣,靠近他定是凶多吉少。思量再三仍答應給那人引路,但提出了一個要求:“你必須跟我保持一定的距離。”就這樣,猴子菩薩將那人送出了群山峽谷,臨分手時囑咐說:“我救了你的命,你反起害心,一定要好好懺悔才行呀!”此中的猴子是一位了不起的大菩薩,它不顧個人安危,精勤地利益眾生,雖受惡人危害,卻仍不退失慈悲之心。
如果對閻王等鬼類和邪魔外道的神靈去恭敬供養,反而會遭到種種危害。古代爐霍有一位國王,死後轉生為餓鬼道的大魔王,它常常殘害牲畜。當地有些人供奉它,以求人畜的平安,雖然暫時起到一些作用,過不了多久更會變本加厲地作危害。人們屢遭災禍,供奉它也不靈驗,就請具有神通的人觀察或詢問善於占卜、打卦的人,所得的回答都是因那惡魔的違害。世間的鬼神護法不能隨便供養,否則總有一天會倒大黴,因為供養它們就必須天天供,而且供品要潔淨,如果你因事忘記供養或供品不清淨等,這類鬼神護法就會發怒對你制裁。相反,出世間的護法神都是佛菩薩的化現,比如格薩爾王以及甯瑪巴的三大護法神等,不管供養與否,他們都會精勤地護持佛法和修行人。所以應對他們恭敬供養。
一方有利之事情,余方或許會有害,
猶如升出月亮時,盛開睡蓮閉荷花。


對一方有利益的事情,對另一方或許會有些危害,猶如月亮升起的時候,睡蓮會競相盛開,而荷花卻因此而閉斂。
世間上的任何事物都是互相觀待的,對某方面有利,而對另一方面則會有一定的危害。如古人有言:“有利必有弊。”比如說密法很殊勝,是一個方便、迅捷的法門。對具足信心而且是密乘根基的人傳授密法的確如此,有可能今生獲得成就,如果不能即生成就,那麼在中陰或下一世也能得到解脫。然而如果將密法傳給不具足信心和不持守密乘戒的非法器之人,則是誤人誤己,上師和弟子都會墮入金剛地獄。又如傳授別解脫戒,如果求戒的人懂得戒律的學處,發心持守則利益很大,傳戒師即是交給他一把開啟解脫大門的鑰匙。如果求戒的人不懂得戒律學處,不持戒反破戒毀戒,則傳戒師無疑是將一把利刃交給了瘋狂之人,後果不堪設想。求戒人會墮惡趣不說,傳戒師也因此而造了罪業。就佛法和世間法兩方面講,行事都要從大局出發,看有無大的利益和功德,再三衡量,趨利避害。比如修佈施和持戒,一般都講持戒的功德遠遠超勝佈施的功德,但經中也說,如果是利益極大的佈施,暫時可以捨棄微細戒相(非根本戒)。所以了知上述道理後正確抉擇是很重要的。
在此將利害得失比喻為月亮升起之時,睡蓮即是得利益的一方,蓮花卻是受害的一方。睡蓮又名鄔波羅花,與古代詩人描寫的“夜舒荷”相似。每當皎潔的月亮升起之時,睡蓮馬上就會盛開。在藏文詞藻學中,睡蓮被描寫為“月亮的情人”、“月亮的親友”等。相反,荷花倒成了月亮的冤家,在睡蓮開放的同時,荷花即會悄然閉合,也不知它和月亮之間到底有什麼仇隙,但這必定是世法的一種規律。
有些造罪雖成事,智者對此怎羡慕,
若造善事成錯過,智者對此不恥笑。


有些造罪業的人雖然也能成辦一些事情,但是智者對此怎麼會產生羡慕之心呢?如果在做善事的過程中犯了錯誤或造成過患,智者對此絕不會恥笑。
智者能掌握辦事的規律和原則,他們事先會考慮周詳,善行則取,惡行則舍。而愚者卻沒有這樣的能力,他們從來都是輕舉妄動,盲幹瞎煉,東插一腳,西伸一手,往往摻雜各種罪業。比如有些人通過說妄語做生意掙到許多錢,還有些人通過殺生積累財富……像這樣的財富,積累得再多也是不清淨,帶染汙性的。在智者眼裡,這樣的錢財即如糞土一般,骯髒污穢,對於以上種種邪命取財的事業,智者豈會羡慕?他們認為依靠造罪業發達、富裕的人不如一貧如洗未造罪業之人。因為智者所作所為都是為利益一切眾生的。反之以損害眾生的利益而獲取財物的事業都是邪命養活,對於這種人,作者在前文已做了細緻的觀察和深深的呵斥,所以,智者對此絕不會生起羡慕之心。
如果以慈悲菩提心為前導,在創辦善事的過程中出現過錯,致使事業不能成功,一般的人定會站在一邊譏笑、指責。智者卻不同,非但不恥笑,反而鼓勵那些發心清淨、行為也清淨的人不要氣餒,並幫助他重整旗鼓。此處也有“依靠一泥像,三人得成佛”的公案,說明發清淨心做事則得善果的規律。以前有一個人在路邊看到一尊小泥像,他想:這尊小泥像如果露天放置,很快就會被雨水淋壞。為了泥像不受損壞,就撿了塊破鞋墊蓋在它上面。又有另一人看到這種情景,認為骯髒的鞋墊蓋在小泥像上面很不好,於是將鞋墊扔掉了。乍看來蓋鞋墊和扔鞋墊並不是很如法的行為,甚至都有過失。但他倆和塑泥像的人都以清淨的發心攝持,暫時得到王位等善趣的樂果,究竟播下了解脫的種子,逐漸也已成佛了。又如星宿婆羅門子長期在林中修持梵行,一次他去城中化緣,一婆羅門女對他生起猛烈的貪心,欲絕身亡。星宿婆羅門子生起大慈悲心,捨棄梵行,與她結為夫妻。表面上看來婆羅門子破梵行是一過失,但他以菩提心攝持救度了婆羅門女,所以圓滿了四萬劫的資糧。對於這樣的善行,智者怎麼會恥笑呢?
有些收益正收益,有些收益成仇怨,
騍馬懷駒增財富,騍騾懷胎則死亡。


有些人的收益是正當的、真實的收益,而有些人的收益卻會成為仇敵和怨恨。猶如母馬懷駒能增加財富,母騾如果懷胎則會死亡。
收攬財物,獲取名譽、地位等收益,如果是依靠善業而得,沒有摻雜染汙心,也沒有造下任何罪業,則是真正的收益。比如在國家一些正規的企事業單位就職的人,他們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地工作,同時得到相應的報酬——國家所發的工資。有位局長常說:“國家把我養得這麼胖,如果我的本職工作沒幹好,就對不起國家和人民。再者,我應該修持些佛法,因為得到一個人身不容易。我有兩個願望:一是忠於黨,二是對佛法做貢獻。”又如一些精進修學嚴持戒律的出家人,獲得一些信徒的供養等。以上都稱為正收益,亦如世人所說:“行得正,走得直,穿清淨衣,吃清淨飯。”
另一些領導幹部或工作人員的收益卻很不清淨,他們貪污受賄,損公肥私,盡幹些投機倒把的勾當,拿國家的工資,卻以種種不正當的手段牟取私利。為什麼說不正當的收益反而會演變成仇怨呢?因為他們在行事的過程中,往往會引誘強迫別人,這樣就播下了別人告發其罪行的種子。俗語說“沒有不透風的牆”,罪業終有一天會暴露無遺,不但會招來他人的輕蔑、非議,而且必定要受國家法律的制裁……又如偷盜的人,無論其罪行有沒有被人發現,從佛教因果規律講,他們即已和被盜人結下了怨仇,業果不虛,來世必定要償報。同樣,出家的修行人,如果未清淨持戒,又以邪命養活,講吃講穿,無慚無愧,這樣的修行人邪魔怨鬼定會與他親近。正收益就好比母馬懷了小馬駒,它能給主人帶來更多的財富,而不正當的收益則如母騾子懷孕,非但不能給主人增上財富,反而會帶來損減的過患。因母騾沒有生殖能力,一旦懷胎,母騾與腹中胎兒都只有死路一條,對主人來說則是財物兩空。而邪命所得之收益與母騾懷胎一樣,最終的結果都是仇怨和痛苦。
正士難分而易合,劣者易分而難合,
樹木難砍易生長,木炭易解難相合。


高尚的正士很難分開而極容易相合,卑劣的人極易分離而很難相合。樹木難以砍伐卻極易生長,而木炭很容易分解卻極難相合。
正士交友坦誠相待,極易和他人結成良友。他們都是寬宏大量的人,愛心多於怨恨,有著崇高的品格,樂觀、愉快、豁達、忍讓,而絕不輕易顯現悲傷、消沉、焦躁、惱怒之態。對朋友的不足之處,以愛心勸慰,述之以理,動之以情,使聽者動心、感佩、尊崇。這樣他們之間就不會存在感情上的隔閡、行動上的對立以及心理上的怨恨。比如高僧大德,心胸寬廣如大海,平等地對待一切眾生,與他們相處極易親近。無論是師徒關係還是道友關係,概括起來都可以稱為朋友。一旦和高僧大德交上朋友,即如福星高照,終身受益,與他們產生矛盾卻是很難,即使出現一些矛盾彼此也難以分開,只需講明事情的原因,即能和好如初。就算你欲考驗正士的修行而故意把事情鬧大,所謂的矛盾也只能像肥皂泡一樣立即破滅。古人言:“孤掌難鳴。”正士是相當理智的,怎麼可能與你計較,當發現你的錯誤後,觀察你的接受能力,和顏悅色地加以糾正,勉勵你走上正道。
卑劣之人卻是“小人怨天,人人都嫌”。他們交友往往都是為了某種利益:金錢、名譽、地位、權勢等。常常用富麗堂皇的語言打扮虛假的友情,因為他們對人不誠懇,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認為與他相處的人也是偽善、不誠懇。所以他們很難與人相處,更不用說結交朋友了。即使有朋友,也很容易分道揚鑣。小小的矛盾,一句不好聽的話、一個不好的臉色,甚至一個誇張的微笑都會促使虛偽友情火山的爆發。他們相互不能理解,在無法調和的情況下必須分手,並且孕育了深深的怨恨。
柳樹的生命力極強,長成大樹後難以砍伐。即使把它砍倒,樹根仍然會繼續生長,不久便發出新芽,或者將砍下的樹枝插到地裡,也能生長。但木炭與其迥異,稍微受到外部的擠壓或振動,就會散裂破碎。此時卻沒有辦法將裂散的木炭重新組合,即使萬能膠水也粘接不好。然而砍斷的柳樹枝杆重新包合,仍然能生長在一起。
雖是弱者若謹慎,強者亦難以消滅,
雖是大者若放逸,亦被弱者所摧毀。


有些人雖然是弱者,若能謹慎地做事,那麼再高強的人也難以消滅他。有的人雖然是強者,如果放逸不軌,也會被弱者所摧毀。
如果弱者能精進努力,謹慎不放逸地做事,就能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反之,一個強者行為不端,懶散放逸,卻很容易被弱者摧伏。無論是個人還是國家都是一個道理,有的國家雖然很小,若政通人和,就不可能被大國所吞併。比如不丹是一個很小的國家,王臣上下都信奉大乘佛法,即寧瑪和噶舉兩派。1990年法王仁波切應邀前往不丹弘法,當時的不丹正危機四起,周圍的大國都想吞併它。君臣上下憂心忡忡,國王求教于法王,法王說:“只要你精勤地護持大乘佛法,再加上如理如法地治理國家,同時常常提高警惕,注意國防,那麼你的國家肯定會興旺發達,人民也會得到幸福。”國王虔誠禮拜,發誓依教奉行。時至今日,不丹未曾遭到毀損,正如法王所言,更加興盛發達。
放逸即是一切衰損、毀滅之因,《二規教言論》說:“孩童沉迷遊戲樂,成年沉迷貪嗔境,老年迷惑身心衰,皆為放逸所迷住……擁有寶座傘幡等,然而放蕩不羈者,刹那墮入險惡處,如遭魔王鐵鉤牽。”以前有一位聰明能幹的君王,名優陀羨王,統治著一個強盛的國家。後來國王對世間生起厭離心,立子為王,自己出家並證得了阿羅漢果。其子治國,信用讒佞小人,常時放逸不理朝政。他厭惡僧侶,謗毀佛法,聽信讒言,甚至派人殺害了阿羅漢父親,造了不可思議的罪業。最後業果成熟,王城四面落下鐵門,天上降下土雨,整個都城被土填滿成為土山。任意胡為、漸泯人性的暴君在佞臣的誘導下終於走向了徹底的滅亡。
多財勢力亦增大,耗財勢力亦減弱,
西瓦意單寶被盜,偷盜之力亦失掉。


隨著財富的增多,其勢力也會相應地增大,當資財耗盡,其勢力也會隨之削弱。正如西瓦意單的寶貝被別人偷走後,他偷盜的能力也隨之失掉。
擁有的財富越多,勢力越大,對個人而言即是有錢有勢,對國家而言,則是國富民強。從世間法的角度講,有錢就容易辦事,有錢就必定有勢力。錢和勢力這二者是相輔相成的,當財富耗盡的時候,勢力總是保持對財富的忠誠而以身殉職。曾經有一個窮獵人,在乾旱饑荒之年,他將家中僅有的一碗麥飯供養了辟支佛。爾後,他於田間尋找食物的時候,一具屍體撲到他身上,怎麼也甩不掉。帶回家後卻變成一具金像,無論截割哪一部分,都會奇跡般地長還原樣,他搖身一變成為當地的大富翁。從此他的身位提高了,勢力增大了,左鄰右舍皆對他刮目相看,最後還與國王交上朋友,成為皇親國戚。
目前社會上存在著一種扭曲的金錢關係,即是以種種非法手段謀取大量財富,繼而又用這些骯髒的錢財去買個官職。目不識丁、毫無管理才能的人,居然也當上了局長、縣長、區長等,但是資財耗盡後,他們的權勢也隨之消失。此時,威望落地,昔日的屬下反倒成了他的上司,再也沒有人恭維他、聽從他的調遣。
在此用一個故事做比喻,進一步闡明上述道理。從前有一個叫西瓦意單的人,他有件偷東西時不被人發現的寶貝。他依靠這個寶貝偷了許多東西,因此他家越來越富,勢力也越來越大。當地有位婆羅門對西瓦意單的暴富表示懷疑,於是他查看婆羅門教典。教典中講,擁有什麼寶貝的人就會變得越來越有勢力。之後,他把懷疑之事告訴了別人。有些小偷聽到了這件事,就去觀察西瓦意單的行為,終於發現了他的寶貝,並將其偷走。西瓦意單丟失了寶貝,心裡十分苦惱,其勢力則日益衰減,因為他什麼也偷不到了。
依靠寶貝或某種加持力而具有神通勢力的事例很多。色達縣有一位名叫俄博的喇嘛,他出家以前一直擔任某村的會計。1980年,一次奇妙的經歷促使他對佛法生起堅定不移的信心。當時他被色達境內冬青神山的山神攜走,托他將一寶盒送到青海省班瑪縣境內的唐亞神山。兩地相距幾十公里,他攜帶寶盒前往唐亞神山,途中他竟能顯現種種神變,十幾米寬的大河一躍而過,身體變得高大無比,縱身一跳,即能騰空十幾米,並停在空中做各種動作。而且還能隱形,他能看到別人,聽其講話,別人卻看不到他。當他把寶盒寄放到樹頂,自己如山一樣寵大的身體即會顯現出來,凡是見到他的人都嚇得魂飛魄散,還以為見到了魔鬼。最後他抵達目的地,見到唐亞山神與其母親,於是親手將寶盒奉上。這期間花了七天的時間,他未曾吃喝也不覺饑渴、疲憊,反倒認為是自己有生以來唯一最奇妙舒適的享受。使命完成後,他開始往回趕,那時才覺得饑渴,先前的諸多神變也蕩然無存。漸至家門,聽到陣陣僧眾念經的聲音,詫異之際他被人重重圍住,親朋好友們驚喜交加,七嘴八舌地說:“你突然失蹤大家很擔心,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問了法王如意寶,他老人家說你今天一定會回來。要是你今天不回來,明天就要給你做超度佛事了。”通過這一件事,俄博遣除了對因果輪回的懷疑,對法王生起了猛烈的信心,並於座下出家,如今他仍健在。
造有福德施捨者,財富如雨而湧來,
若無福澤唯積財,當思誰人會享受。


曾經積累過福德而又願意佈施的人,他的財富就會像暴雨一樣不斷湧來。如果沒有福澤,只知辛勤積累財富的人,應當思維所積之財由誰來享受?
往昔行持佈施等善法而積累福德的人,如果繼續行善,上供三寶下施貧眾,那麼他的財富就會像夏天的雨水一樣不斷地湧進,而且無需勤作不求自得。比如給孤獨長者,具足很大的福報,是佛陀座前首屈一指的大施主。他常常對佛和僧眾做廣大、豐盛的供養,同時又佈施許多貧眾,但他的財富卻越來越多,怎麼也用不完。有人心生嫉妒,想和他比試財富,卻是望塵莫及。因為給孤獨施主累世修積善法,成熟廣大的福德因緣,能任運自在地開取世間寶庫,取不之竭,用之不盡,無與倫比。時下也有一位正信的佛教徒,他每天念經修法,悠閒自在,沒有做任何違法的事情,卻相當富有。穿的是名貴服裝,住的是豪華別墅,出門有高級轎車代步,渾身上下皆以金銀珠寶裝飾,儼然一副現代帝王的氣派。他慷慨大方,樂善好施,常常對上師三寶做廣大的供養,盡心盡力地護持佛法,對僧眾做了許多利益的事,耗資甚巨,從無悔心。去拉薩朝聖之時,許多乞丐圍著他,他毫不猶豫地從包裡抽出一疊面額為十元的鈔票,一一分發……他的福報的確不可思議,這肯定與他往昔修習善法有直接的關係。
但是沒有福澤的人,一生勤勤懇懇地努力工作,積蓄一輩子卻也得不到多少財產,更談不上隨心所欲地享樂。貧窮的人往往不懂得自己窮苦的原因,認為單純的勤勞就能脫貧致富,他們一味地追求財富,哪知財富越追求越遠離,苦惱至極,冥思苦想,希望找出一條致富捷徑。有的人僅在夢裡做了一夜富翁;有的人祈盼天上掉下金子,大發橫財;有的人窮思竭慮地想拉個海外關係而飛黃騰達……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以上的如意算盤卻總是泡湯。自以為聰明的人就開始為非作歹,張開血盆大口“吞食”種種不義之財,而且來者不拒,一一“笑納”。雖然他們也有了錢財,但不知滿足,繼續鋌而走險。往往自己還未享用便已大禍臨頭,擁有的財產付之東流,並且要遭受無量的痛苦。沒有福德唯一積財的人,賺得再多的錢財也沒有享用的機會,頂多當個“守財奴”。所以說只有上行供養、下行佈施才,能生生世世具足財富,福德即是財富的源泉。
高士暫時雖受衰,複盛猶如上弦月,
劣者若遇一次衰,則滅猶如熄燈火。


高尚之士雖然暫時受到衰損,但很快就能恢復往日的興盛,就像月亮處在上弦的階段一樣。劣者如果遇到一次衰損,就像燈火熄滅一樣暗淡。
對於那些有崇高品格、深廣智慧的正士來說,雖然遇到一些違緣致使事業衰敗,但也只是暫時性的,他們絕不會氣餒,仍以堅忍不拔之志抵抗狂風暴雨,以迎接那煦暖的陽光。他們能化衰損為動力,懂得“逆境能塑造偉人”這一道理。伏爾泰說過:“不經巨大的困難,不會有偉大的事業。”在衰損的鐵拳擊中要害的時候,也只有大勇大智的人,才能夠處之泰然。他們視一切困難險阻為事業興盛的逆增上緣。《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一書的作者奧斯特洛夫斯基也說:“人的生命似洪水奔流,不遇著島嶼和暗礁,難以激起美麗的浪花。”所以高士能笑對衰損,短短的時間內,即能恢復昔日的風采。重新興盛的事業就如初一到十五的上弦月那樣,日趨圓滿。世事都是無常的本性,上至高僧大德,下至貧民乞丐,一切事物都在不停地變化。高僧大德雖然示現無常,但多與眾生業力有關,抑或是往昔願力所致。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坎坷,他們內心都一瀾不起,始終堅持“隨緣不變,不變隨緣”的原則。在經歷各種考驗後,依自己對佛法堅定的信心、完美的修持、百折不撓的精神和清淨的戒律,再次向他人證明了佛法以及學修佛法者的偉大。比如班禪大師曾被關押十多年,但他出獄後,更加受到人們的尊敬和愛戴。他的後半生致力於佛法興盛的偉大事業,並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正如孫中山先生所言:“吾志所向,一往無前,愈挫愈奮,再接再厲。”
但是,那些劣者如果遭到一次打擊,一次衰敗,他就一蹶不振,無從恢復。就如同熄滅的燈火,燈油已盡,怎麼會複燃呢?凡夫遭衰損,只能被業力牽著鼻子走,毫無自在。他們的本性也是膽小懦弱,遇到一點點困難就會灰心失望,繼而動搖,最後失敗。比如一個膽小怕事的病人,雖然病不是很嚴重,他都會在病床上歇斯底里地狂叫,做出種種痛苦不堪的表情,拉著親人拽住醫生絕望地說:“這次我死定了。”大文學家、戲劇家莎士比亞說過:“懦夫未死之前,已死過數次。”這些人於事業生活方面遇到打擊,就垂頭喪氣,好像面臨世界末日的災難一樣,自暴自棄,不求上進,最終只能使損失更慘重,導致徹底的滅亡。他們一味地將衰敗歸罪於命運的捉弄,孰不知摧毀他的敵人正是自己的意志薄弱和愚蠢。
智者寬待敵人故,最後怨敵被制服,
愚者報復敵人故,遭受苦難無間斷。


智者懂得寬待一切人乃至敵人,所以最終怨敵會被制服。而愚者只知道對敵人作報復,因此會無間斷地遭受種種苦難。
智者有著高尚的人格、甚深的智慧、遠大的目光、寬廣的胸懷和慈悲利益眾生之心,基於此,他們能平等地對待一切眾生。高尚人士大多與世無爭,根本不可能有怨敵或與之發生衝突。即使遇到剛強難化的怨敵,也能以悲心容忍他們,以善德和慈憫來感化他們,最終攝伏他們。更何況,人都有良善的本性,有意識、有頭腦的怨敵遲早能悔悟自己的過錯,明白之際,他會覺得慚愧內疚,自然會向智者求懺悔。佛陀時代拘尼彌國有一位婆羅門輔相,脾氣暴烈,行為不軌。他的夫人也非常邪惡,與他不相上下。一次,丈夫對妻子說:“佛正在國中,如果他來,關上門不要開。”一天,佛刹那間出現在他們家中,那個婦人見到後沉默不語。佛說:“你這婆羅門女愚蠢而又持邪見,不信佛、法、僧三寶。”婦人聽後,大為惱怒,自己拉斷首飾,穿著髒衣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丈夫從外面回來問其原因,婦人哭訴著:“佛辱駡我。”丈夫說:“我要替你報仇。”第二天,他們敞開大門等待佛的到來。當佛再次出現時,婆羅門手持利劍對著佛一陣狂舞,卻如砍虛空一般。只見佛飛身空中,顯現種種神通變化。夫妻二人愧悔不已,五體投地,對佛說:“請世尊下來,接受我們的懺悔。”佛於是從空中降下,接受了他們的懺悔,並為其說法。夫婦二人皆得須陀洹果,並隨佛出家。
卑劣的愚者卻不懂得心存善良慈悲心的重要,對待仇敵總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看到敵人時分外眼紅,恨不得立即將其殺死。想盡種種辦法,採取一些卑劣的手段企圖達到消滅敵人的目的。如果運氣好,有可能如願以償,若運氣欠佳,則有可能被敵人消滅。從因果方面來講,贏與輸,都沒有什麼實質的意義,所謂的“冤冤相報何時了”就是這個道理。為此,你和仇敵將在生生世世中糾纏不休。若心懷不滿,外在的怨敵會有很多,你不可能一一消滅,何況怨敵各自又有許多眷屬,如《入行論》所說:“頑者如虛空,豈能盡制彼?若息此嗔心,則同滅眾敵。”如果愚者不考慮這個問題,僅以匹夫之勇盲目地去摧伏敵人,那麼,他會遭受更多的苦難。性格乖僻的人,總以為這是敵人,那也是敵人。如此敵人自然是越來越多,從而把自己陷入恐慌的境地,只能在“刀光劍影”中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藏族有句俗語:“飲食越多越好,敵人越少越好。”聰明人自然會以熄滅自己的嗔心怒火來平息種種紛爭,以慈悲心降伏一切怨敵。
學者避開險惡境,此乃英勇之本志,
獅子弑殺水牛時,躲開牛角豈膽怯?


學者知道避開險惡的境地,那才是英勇本色,正如獅子在弑殺水牛的時候會躲開牛角的攻擊,那怎麼會是膽怯呢?
有學的智者,對於外在環境有所思量,他一定會設法避開險惡和邪惡的環境。比如嚴持戒律的比丘,去任何地方首先都要觀察這個新環境是否會有持戒和修行的違緣發生,如果覺得有障礙,就刻不容緩地離開,去尋找“安全”地帶。對於每個人來說,肯定都會面臨違緣的挑戰。違緣的出現是不定的,如果事先預知有危險事情的發生,時刻謹慎小心並以善巧方便使之化險為夷,這樣的人卻可稱得上是英雄。因為英勇不是蠻橫逞狂,而是要鬥智鬥勇,只有戰勝煩惱的人才是最偉大的英雄。世間論英雄,一般指兩個人打架,一個把另一個打敗打傷乃至打死,就講這個人是英雄。實則不然,以嗔恚心引起的爭鬥,就算打得血肉模糊,同歸於盡又有誰讚歎他們是英雄?
對於學佛修行的人來說,最大的險惡環境在內而不在外,即是五毒煩惱。比如嗔恨心:只要稍稍生起一念嗔心,它便把你推到了地獄的邊緣。若嗔心不斷則如毒蛇盤聚在心頭,不但傷人而且傷己,故應斷除嗔心,以寬容心待人。即所謂“戰勝自我”或“超越自我”。這個道理正如獅子殺水牛一樣。獅子聰明又勇敢,它與水牛爭鬥時會巧妙地避開牛角。它深知水牛的角既尖銳又堅硬,如果碰到就會有危險。所以獅子不會正面應戰,而是從側後展開攻擊,最終大獲全勝。對於獅子避開牛角一事,有誰會說是獅子怕水牛而膽怯呢?
畢竟一切不觀察,盲沖敵眾即愚蠢,
飛蛾撲打油燈光,彼者豈能成英雄?


任何情況不作觀察,對待敵人只知盲目地衝殺,這是一種愚蠢的行為,猶如飛蛾撲打油燈的火光,難道會有人把它們當成英雄嗎?
有智慧的人做事常常會仔細觀察,周詳考慮,而愚者做事總是輕舉妄動,不顧後果。誠然,戰爭是殘酷的,會使作戰雙方都遭受巨大的損失,給百姓帶來莫大的痛苦。此生雖然我們不曾親臨戰場,但也可以想像戰爭的場面。一些戰鬥的影片中,在戰場上總有一個指導員揮手高喊:“沖啊……”然後百萬大軍隨著衝鋒號猛撲向敵人,浴血奮戰,最後取得了勝利。獲勝的關鍵在於指揮員,他需要對戰況做細緻周密的觀察、分析,兵馬未動,策略先行,時機成熟才談得上衝鋒陷陣,否則定會被敵方殺得片甲不留。所以說將不在勇而在謀,對於士兵來說必須聽從調遣,如果不聽指揮,見到敵人便熱血沸騰,憑著自己強健的體魄任意衝殺,逞一時之勇,卻成為暴露無遺的活靶子,那能算是英雄嗎?實是位悲壯的蠢材!又如只有巴掌大、人口寥寥無幾的日本帝國,以膨脹的貪欲為後備力量,妄圖一鼓作氣吞併幅員遼闊、泱泱數億人的中國,不知分析自己的實際情況,在無後備軍隊補充力量的情況下深入中國腹地,終被中國人民趕了出去,最終落得人心渙散、經濟蕭條的慘景。所以對待敵人必須小心謹慎,若不觀察而盲目行動定會招致損失慘重的後果。所以,做事情也不能盲目瞎幹,計畫好了以後才能實施。
同樣,愚笨的飛蛾總是橫衝直撞,不顧一切勇猛頑強地撲打油燈,妄圖將燈火撲滅,最後卻落得自焚的下場。這些飛蛾又怎能算是英雄呢?
劣者摧毀自所依,正士保護自所依,
如蟲吃儘自所處,獅子保護自居地。


劣者往往會摧毀自己的依靠,而正士卻懂得保護自己的所依處。正如蟲子只知道吃盡自己賴以生存的環境,而獅子卻時刻保護自己居住的地方。
對待自己的生存環境,正士和劣者有很大的差別。劣者對自己的靠山或眷屬等所依毫不顧惜地摧毀,只顧眼前的薄利,而不在乎愚蠢行為帶來的過患。《百喻經》裡就有一個類似的例子。從前有一夥商人,想去大海取寶,但入海必須找一位有經驗的嚮導。他們四處尋覓,終於如願以償,於是跟隨嚮導出發了。經過一座必須用活人祭祀的天神廟時,商人們撇開嚮導聚在一起商量:“我們都是親友,怎麼忍心相互殘殺呢?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死那個嚮導。”然後,他們把嚮導殺死,用來祭祀天神。雖然他們順利地通過了天神廟,但卻因失去嚮導而迷失了方向,結果這些商人都被困死了。
與此相反,正士能夠保護自己的所依。比如自己的上師、學院、信眾、父母等,他們總是想方設法地保護,盡己所能地做利益之事。對於修行人來說,自己的依怙主——上師至關重要。在漫長的人生旅途中,上師就像持執明燈的人,照亮前行的路,使我們不至於迷失在黑暗中。所以我們應當勤勤懇懇、細心周到地侍奉保護上師,就如阿難尊者侍奉佛陀一樣,無微不至。當上師的生命遭到危害之時,應挺身而出,保護上師不惜獻出自己的生命。
在此把劣者比喻成蟲子,如肉中的蛆或樹幹中的蟲子。它們總是毫無保留的將身邊的東西全部吃盡,在食無可食之時它們自己也必然死亡。而正士卻像獅子一般勇猛、有智慧、有能力保護自己的眷屬,維護居住地的完整,不受他力侵犯。
劣者隱瞞不密事,該密之事處處說,
高士不隱非密事,寧死亦隱應密事。


卑劣的人對平凡小事作隱瞞,而需要保密的事他卻到處亂講。高尚的人對無需保密的事不作隱瞞,而對應該保密的事寧舍生命也不洩露。
對不用保密的事情做隱瞞毫無意義,而愚者往往喜歡耍小聰明,故弄玄虛,無關緊要的事也要打妄語。比如問從哪裡來,他本是山東人,偏講是河北的;下次再問是哪的,卻又說是山西的。或者出於關心而詢問學習、生活、事業等近況,他卻故意隱瞞事實,說東道西、誇張杜撰、鬼話連篇。為了些平凡小事,盡造口業,搞得神秘兮兮的,太不值得。而對真正需要保密的事情,他卻大肆宣揚。比如學密法,需要保密的事很多,三昧耶戒中有詳細的規定。對於所學密法中某些甚深的見解和行為,不能隨便講給非法器或未得灌頂的人聽,否則即是違犯了密乘根本戒。無垢光尊者在《勝乘寶藏論》中講,沒有正知正見的人不能看密宗的法本。再者某些密乘戒條講:法本被別人看到,罪過不是很大,如果別人看了此法本生起邪見,那麼法本的主人就犯了密乘戒。愚笨的人對於以上應該保密的事卻常常洩露給別人:“我得了密法的大灌頂,這是法本,聽說即生能成就,大家都來學吧。”他把密法當禮物隨意贈送。
正士對無需保密的事總會如實宣說,絕不自欺欺人;對於應該保密的事情,哪怕別人以生命相威脅,也不會吐露實情。曾經有個被仇家追殺的男子逃到寺院,請求老和尚的庇護。老和尚將那人藏到藏經樓一個極隱蔽的地方。當仇家追來的時候,老和尚正襟危坐,無論惡人怎樣逼問、威脅,他都說:“我不知道。”那些人不死心,將他狠狠地打了一頓,又四處搜尋,卻沒有找到。老和尚救了那人的性命,這即是正士為眾生利益寧捨身命也不洩露應密之事的崇高品格。又如智悲光尊者,他在密乘某些修法中講,自己專修本尊、念心咒所用的念珠也不能給別人看。他總是將念珠藏在身上,需要念咒的時候,便悄悄地摘下來用長袖蓋著,默默地持念。因此,我們在接觸外人時,該保密的事一定要小心,切不可胡言亂語,讓人聽了生邪見,起誹謗。應向高僧大德們學習,一方面誠實地待人,另一方面對要求保密的事情,寧死也不洩露。
劣者有財起慢因,高士有財和好因,
狐狸充腹便嚎叫,獅子充腹安靜睡。


劣者擁有錢財即是生起傲慢之因。高尚之士具足財富卻是團結和好之因。好比狐狸填飽肚子後就會到處嚎叫,而獅子吃飽以後卻會安靜地睡覺。
從對待財產的態度和享受財富的方式上,劣者和高士也大相徑庭,性格卑劣的愚人,財富只會使他更加傲慢,認為天下再也沒有比自己更富強的人了,講話的腔調也變得和以往大不一樣。按理說,擁有財富沒有什麼可以值得驕傲的,因為財產是有漏法,其本性是無常變化的,只知享用而不懂得積累福報的人很快就會用盡他的財富。好比從銀行取款,只取不存,再多的款也會取完。隨著財物的增多,貪嗔癡等煩惱也在劇烈地膨脹,無論是自己受用還是對待他人都越來越吝嗇。佛經中講,餓鬼界雖也有許多富裕的眾生,但它們未曾享用過財富,如守財餓鬼等。而劣者積累財產、擁有財富與它們相同,全然沒有實義。
高士財富增加後,懂得正確使用,上供下施,使自己的眷屬、朋友之間團結和合。比如歷代的高僧大德,他們對財產毫無貪愛,即使四眾弟子供養了許多財物,他們也會把所有的財產佈施給四方疾苦的眾生,或者用於弘揚佛法的事業上,但持三衣一缽足矣。正如無著菩薩所講:“美名遠揚眾人敬,亦獲財如多聞子,然見世福無實義,毫無傲慢佛子行。”霍西堪布曲恰仁波切即是這樣一位楷模,藏曆每月的二十五日,他都要把一個月來信眾供養的財物全部供養給僧眾,而在其寮房裡只看得到一個糌粑口袋。高士擁有財產不會生起絲毫的我慢、執著,他們視錢財如露如電,故能如法地支配財產,結緣于有情成為和好之因。
狐狸吃飽喝足以後,就嚎叫連天,如同愚人稍有錢財就在別人面前炫耀,露出種種得意的表情。而獅子在吃飽之後卻會找個地方安靜地睡覺,不會發出任何聲響,如同高士,不執著財產,無有傲慢之心,將財富轉為道用,成辦自他二利。
高士劣者之行為,此二皆依串習力,
如蜂尋花鴨喜水,此等不學亦自知。


高尚的人和卑劣的人,在行為作風方面之巨大差異,都是二者無始以來的串習力形成的。正如蜜蜂尋花采蜜、鴨子鳧水一樣,不學也自然會懂得。
每一個眾生現世的行為都與其前世有很大關係,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受自己的業力和串習的支配。形成高士和劣者天壤之別的主要原因即是無始以來的串習力所感。比如,有些人從小就敬信佛法,自然而然地慈悲一切眾生,恭敬三寶,而有的人天生就喜歡殺生、偷盜、說妄語等非法罪行。同性等流果即是這個道理,前世喜好什麼,今生於這方面就會有濃厚的興趣。某些人在孩提時代即顯露出非凡的才氣和智慧。他們學習各類知識都很容易掌握,往往是一點就通或無師自通,於是世人將之冠以“天才”或“神童”的美稱。其實這一切都是往昔的串習所致。《因果經》中講:“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做者是。”今生有什麼習慣,前世肯定有類似的習氣,今世的一些習氣又必定會帶到後世去。有些人總想了知自己的前世,按佛法的教義和因明的推理,不需要去問瑜伽士或空行母,不需求神通,觀察今生就能明瞭。如果一個人對甯瑪巴的教法生起信心,說明他前世學過甯瑪巴教法,或多或少有些因緣。有些人一見到某位大德便會汗毛豎立,激動得淚流滿面,仿佛找到了自己失散已久的父母,即已說明這位高僧往昔對你的恩德很大,你也曾做過他的弟子。
如同蜜蜂生來即對尋找鮮花、採集花蜜有興趣,而水鴨從小就會鳧水,也對水有深厚的感情,所謂尋花覓水即是蜂與鴨的天性。劣者不求善法和學問與正士追求善法、不造惡業的反差,正如蜜蜂不喜歡水,鴨子不喜歡花一樣。了知此理後即應培養良好的習慣,使自己生生世世成為智者。
惡王若遇怨敵時,反而懲治自眷屬,
有些愚者未成事,亦以自殺而送命。


惡劣的國王在遭遇怨敵的危害時,反而懲治自己的眷屬。同樣,一些愚笨的人不能圓成事業,卻以自殺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一個惡劣愚蠢的國王,當他受到怨敵的沉重打擊之時,雖然內心有強烈反擊的欲願,但苦於自己沒有反敗為勝或懲治敵人的能力,於是怒火填胸,無處發洩,只好找自己的眷屬出氣,甚至將自己的眷屬當作敵人肆意殺戮以解心頭之恨。古代藏地有個小國,國王暴戾恣睢,嗜好爭鬥。一次,他帶領人馬征討鄰國,不曾想對方軍事勢力強大,殺得他落花流水,敗陣而逃。回到自己的大本營,他怒火中燒,操起寶劍將自己身邊的幾個隨從殺死,之後仰天狂笑,近似瘋人之態。有些脾氣不好的人也是一樣,在外面和別人打架吃了虧,敗陣回家時,就跟自己家裡人過不去,在家裡扮演一個“英雄”角色,對親人罵罵咧咧,摔杯子,砸櫃子,惡劣至極。
同樣,一些心胸狹窄又愚笨的人,如果自己圖謀之事未得成功或慘遭損害,他便自暴自棄,不再奮發圖強,哭喪著臉沒有絲毫進取之心,自怨自哀,乃至想走絕路。他們認為死就是最佳解決辦法,可以一了百了。其實選擇自殺是很愚蠢的做法,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害不了別人,只會傷害自己,由此造下自性罪而墮落受更大的苦楚。這種行為,作者在前文也作了呵責。另一類人,雖然沒想到死,但也因辦事不成功而生厭煩心,用棒子來敲自己的頭,或者咬自己的手指,或以絕食等方法表示對自己的懲罰。其實這些都沒有意義也沒有必要。如果自己沒有本事應多向他人求教,請求支持,再沒有勇氣的話,也應安分守己,規規矩矩地活下去。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應該做一個知足常樂的人,切不可被貪嗔癡煩惱怨敵所左右!
法王若遇怨敵時,對自眷屬更慈愛,
如于生病之孩子,母親更會起憐惜。


當正士法王遇到怨敵危害時,他對自己的眷屬會更加慈悲和愛護。好比生了重病的孩子,做母親的會對他們倍加憐湣和慈愛。
真正以佛法護持國家的法王,當他的國家遇到怨敵的侵害時,他首先顧及的不是個人的安危而是眷屬、臣民的安全和利益。世尊于因地時曾化現為獼猴王,它有五百隻獼猴眷屬。一時遭旱災,所有的果樹都乾枯致死。離山不遠有一座王城,之間隔了一條小河,王城中有一片禁苑,花果繁多。猴王就帶著群猴到禁苑去偷吃果子。看守禁苑的人發現後,就稟告國王,王即下令:“嚴密守護,群猴一一治罪,不得讓它們逃跑。”猴王知道後,悲傷地說:“我作為群猴的首領,是禍福的根由。為了活命貪食果子,反而害了大家。”它急中生智,令群猴採集野藤條,然後連成一根結實的藤繩,一端綁在大樹枝上,另一端猴王自己系在腰間,爬到樹巔縱身一躍,攀住河對面一棵樹枝。因為藤繩不夠長,加上猴王的身體才湊成一條群猴藉以逃脫的通道。猴王命令群猴:“快沿著藤繩過去。”群猴過盡,猴王的兩腋都被踩斷了,掉在河邊,昏死後又蘇醒過來。國王早晨來禁苑巡察,見捕獲的猴子叩首自陳:“野獸貪戀生命,倚靠山澤住在王城附近,時逢大旱,果子缺乏,冒犯禁苑罪過在我,望能赦免其餘。我身上的肉,可供大王做一頓早飯的菜肴。”國王深受感動,仰天讚歎:“獸中首領能捨身救眾,較古代賢王的宏大仁慈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的仁恩如同絲發,它卻可超昆山。”國王隨即下令解開它的綁繩,扶著它送回山林。
以上故事中的猴王雖非人王,卻也堪稱正士法王,所作所為感人至深,催人淚下。它對待自己的眷屬即如慈母愛護子女一般。世間上母愛是極其偉大的,對子女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噓寒問暖,疼愛呵護,好的衣食先給兒女。尤其是獨生子女,母親的掌上明珠,心肝寶貝,一旦生病,做母親的則是心急如焚,百般疼愛,細心照料,若是病重危及生命,母親更是痛不欲生,寧願以自己的生命換取孩子的性命。那種悲切心情不正是仁德法王所應有的嗎?
高士相合與劣者,則受惡習之薰染,
恒河水味特甘美,若進大海成鹵水。


高尚人士如果時常與劣者交往,就會受其惡習的薰染。好比味道甘美的恒河水,一旦流進大海,就會變得如海水一樣苦澀。
古語說:“與善人交,如入芝蘭之室;與惡人交,如入鮑魚之肆。”所以擇友相交極其重要。前文已詳細地對高士和劣者做了觀察,親近高士自然會增長功德,親近劣者增長過患,即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然而一個高尚之人若常常與劣者打交道,無形當中也會滋長惡劣的習氣,就好像一粒優良的種子落在毒汁浸泡的田地中難植嘉禾。以前甘孜師範學校有個叫西繞讓布的學生聰明好學,成績優異,深得師長的器重。後來他結交了社會上的一些爛哥們兒,逐漸變壞了,終於鋃鐺入獄至今未得釋放。本頌所講的高士非指得地的大菩薩,而是指品行較好的凡夫善士。凡夫的心不穩固,極易受人和外境的影響。作為一個修行人,在未達到穩固的境界之前都應遠離惡友,于寂靜處依止善知識。就算修行好一點的人,如果到了物欲橫流的環境中,接觸複雜而持邪見的眾生則極易受污染,退失善法功德而增長三毒過患。《佛子行》告誡我們:“交往惡人增三毒,失壞聞思修事業,令成無有慈悲者,遠離惡友佛子行。”阿底峽尊者也曾說:“損害我們的人就是惡友和邪師。我們要把他們當作嚴重的傳染病一般遠離、捨棄。”《念住經》中也提到:惡友好比毒樹,從樹根到樹葉都是毒,吹過毒樹的風也是毒,任何人接觸彼都會受毒害。
恒河是印度著名的河流,水味甜美,經中說其具足八種功德:涼、輕、香、柔、清、淨、飲之不傷喉、飲之不傷腹,故又稱為八功德水。飲用恒河水能開發智力、消除業障、增長福報。然而如此殊勝的恒河水一旦流進波濤洶湧的大海——印度洋,便與海水融為一體,八種功德蕩然無存,和海水一樣苦澀。正如高士交往惡友,被其“度化”轉為劣者一般。古人言:“友正直者日益,友邪柔者日損。”所以交友不可不慎,修行不可不精。
劣者若依高尚士,則生高尚之行為,
猶如塗抹麝香者,散發麝香之芳香。


卑劣的人如果能依止高尚之士,則一定會產生高尚的行為,猶如將麝香塗抹在身上的人,定會散發出麝香的芳香。
劣者若能依止一位具德的善知識,受其加持影響,他定會效仿高士的某些善行。如果高士常精進于聞思修,其身邊的劣者也會耳濡目染,身體力行;若高士常行佈施、放生,其弟子也會樂於隨行,常時熏習,惡劣的人也會逐漸變得高尚、具足功德。歷史上不是有許多惡人悔悟向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嗎?如世尊度化的孫陀羅難陀、央掘理摩羅等。又如一些初入佛門的居士有許多惡習,如抽煙、喝酒、妄語等。但他們有恒心和毅力,依止善知識,交結虔誠的佛教徒,精勤學修,逐漸由不明事理到通情達理,取善除惡,最終有的會成為大居士,有的成為大法師。《佛子行》中講:“依止正士滅罪業,功德增如上弦月,殊勝上師較自身,更為珍愛佛子行。”這一句即明示了依止善知識的重要性。《菩薩寶鬘論》也講:“遠離一切惡伴友,依止殊勝善知識。”劣者依止善知識能轉為高尚之士,那麼大乘佛子若能如理如法地依止善知識則利益更大。佛經中宣說依止善知識的七種功德利益為:(一)速時得成佛;(二)諸佛歡喜;(三)生生世世不離善知識;(四)不墮惡趣;(五)惡業煩惱悉不能勝;(六)終不違越菩薩所行;(七)能成辦現前究竟一切利益。
以上道理即如一個普通人將麝香遍身塗抹,這樣他無論去何方都會散發出麝香的味道。或者將劣者比喻為從不淨糞裡爬出的臭穢之人,先給他沐浴,然後塗抹香水,於是此人身上也能散發濃郁的香氣。同理,沉溺於輪回糞坑的罪苦眾生,也是骯髒穢濁,入佛門也要舉行沐浴儀式,即皈依發心、懺悔罪障,然後塗抹香水,即依止善知識,精進修持。
聖者巍然極穩固,猶如山王不動搖,
劣者行為變化多,如同柳絮隨風飄。


聖者巋然不動極其穩固,猶如須彌山王一樣不易動搖,而劣者的行為卻是變化無常的,如同柳絮被風一吹便東飄西蕩。
真正有智慧的人和聖者大德具有堅定的意志,對信仰有著永恆不變的信心,對困難險阻有著百折不撓的精神……他們精勤護守身口意,使惡不生,令善自增,堪為世出世之楷模。以上品格歸納起來即是穩重。許多高僧大德都讚歎並提倡穩重的行為,如全知麥彭仁波切曾說:“身體穩重如獅子,不受蔑視大威嚴,語言莊重如仙人,眾所信任且歡喜,性情穩重如珍寶,降臨自他之所欲。”可見其重要性非同一般。佛弟子若不具足穩重的品性,別說修行,就連在自己的屋子裡也呆不住,總喜歡尋找閒散放逸的消遣打發日子:逛商店、聊天、旅遊等。華智仁波切曾說:“身體恒時應有心,床榻恒時應有身。”穩重的人作者喻為須彌山王,按佛經的講解,須彌山是山中之王,屹立於世界的中央,日月都圍著它轉繞,其有穩固、巍然的特性。了知一個人的修行好壞,觀察他的行為是否穩重便能明瞭。無垢光尊者于《三十忠告論》中對修行人教導說:“村落寺院以及深山等,雖住何處不應交親友,於誰相觸不怨亦不親,穩重自主即是吾忠告。”阿底峽尊者說:“修持大慈大悲心,恒常堅固菩提心,斷除十種不善業,時時穩固勝信心……遠離一切散亂境,依止殊勝寂靜處。”
而卑劣的人輕薄、躁動、不耐寂寞,總是追名逐利或是隨波逐流,正如秋天的柳絮微風拂過便會翩翩起舞,狂風大作之時更是縱橫飛揚,動盪不安。這種人沒有堅定的志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做事沒有計劃。貪心重的人常被惡人厚利所誘墮入泥淖,越陷越深,嗔心重者常於地獄邊緣徘徊,五毒熾盛皆因放逸而起。某些出家人身出家而心戀紅塵,雖然住在寂靜的山林,心卻關注著外面的世界,假名朝山拜聖,依止善知識,實則四處遊蕩,像新聞記者一樣,這看看,那瞧瞧,今天要求灌頂,明天就閉關,一會兒要禪坐,一會兒要研經學論,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得不到真正的收益。所以說穩重如理行持,一心安住,精進不放逸極為重要。


格言寶藏論釋第四品終





第五品 觀察惡行



奸詐者雖說愛語,是為私利非真敬,
親近鴟鴞雖發笑,此乃凶兆非真喜。


奸詐的人雖然說話委婉動聽,但那只是為了一己私利,並非真心對人恭敬。附近的鴟鴞雖然發出笑聲,但那是凶兆而非喜訊。
在與人交往、共事之時,一定要善加觀察,以智慧抉擇。因為世間上的人,有忠厚耿直者,也有奸詐狡猾者。忠厚耿直的人自是良朋益友,可以放心地和他們交往。對於口是心非的奸詐小人,則應加倍小心,因為他們醜惡的心靈上披著一層善良的外衣,他們的語言甜美動聽,宛如一把塗抹蜂蜜的利刃,當聽者津津有味地品嘗甜言蜜語時,也正面臨著利刃刺傷的危險。那表面上的恭敬愛語即是違心之說,他們並非見到你的功德生起敬信而作讚歎,卻是施展種種偽善伎倆成辦私利,或贊他以顯己,或博取他人的歡心和信任,以便拓展自己的邪惡勢力等。不僅世間凡人如此,在修學佛法的人當中,類似情況也頗多。正直的人依止上師生起無偽的信心,淚流滿面、汗毛豎立,以無比恭敬之心,讚頌、謳歌上師的功德,堪為真敬。有的人四處尋訪名師,用盡世間上的手腕,以串珠似的美妙言詞極力吹捧,實是為了個人的名聞利養,好讓名師及其身邊的信徒重視他,這即是奸詐者的虛偽愛語。
一般的人都喜歡聽悅耳的話,樂意別人讚歎自己的功德,即便是莫須有的功德也不揭穿,在別人大唱讚歌的同時,自己也就飄飄然、樂陶陶地隨著別人轉,以致蒙受損失,後悔莫及。有智慧的人經常觀察自己和他人,在奸詐者讚揚之時,絲毫不為所動,同時以深邃的慧眼直窺其心,衡量此人的居心,如是則能輕而易舉地戳穿他的把戲。但是,並非人人都具有這般殊勝的智慧以及敏銳的觀察能力,這又應該怎麼辦呢?全知麥彭仁波切曾教給我們一個甚深的竅訣:在別人稱讚自己的功德時,應內省自心,思維所贊功德是否具足,若有,不必為這讚歎而歡喜,因為你本有的功德非由他人的讚揚而生;若無,不管他人如何稱讚,你也不會因此而生起功德,所以更不能欣然自喜。
在此作者將奸詐者的愛語比喻為鴟鴞(貓頭鷹)的笑聲。前文已多次提及,貓頭鷹是一種很不吉祥的鳥,它的“笑聲”給人帶來的是凶兆,而並非對人的恭敬和歡喜。相傳很久以前,一隻貓頭鷹飛到三十三天的宮殿上放聲長笑:“嘿嘿、嘿嘿、嗚呼、嗚呼……”天人們聽到後極不歡喜,準備將它殺死,剛要動手時,貓頭鷹卻狡猾地說:“我這是在為你們念吉祥咒,六種妙音之一,你們怎麼能殺我呢?”它講了許多娓娓動聽的妙語,騙過了眾多天人。事後不久,天人被非天打敗,才知貓頭鷹的笑聲是很不吉祥的惡兆。
劣者先用言所哄,安心之後再欺騙,
漁翁先放香餌後,誘殺極多魚類也。


狡詐的劣者先用言辭來蒙哄,等你安下心來然後再進一步欺騙。好比漁翁,先放許多美味的香餌,之後便誘殺極多的魚類。
劣者在欺騙別人的時候是不擇手段的,這裡所講的“先用言所哄”即是騙子們慣用、眾人最容易上當的一種方式。他們施以騙術的前行便是察言觀色,從嘴裡噴出各種符合對方心理的花言巧語,一次又一次不懈地努力,直至達到邪惡目的為止。而被騙者,初時或多或少會有些戒備之心,最終經不起甜言蜜語的攻擊,慢慢地他會覺得“嗯,此人不錯,是真心對我好”、“他的話有道理”。在攻破最後一道心理防線、博得你完全的信任後,騙子們就神色泰然地坐收漁利。當被騙者蒙受巨大損失之時,才猛然驚呼:“我上當了!”縱然悔恨萬分,痛苦不堪,卻也於事無補。時下出現一些高舉“佛教大師”旗號的騙子,以類似方法矇騙智慧欠缺、不明取捨的信眾,獲取不義之財。迫切追求法義和利益的信徒,在未經仔細觀察的情況下,覺得“大師”的言行、威儀無上賢妙,便大興供養,恭敬承侍。追隨一段時間後,“大師”原形畢露,自己非但未得到法義反而使煩惱毒焰更熾盛,此時才會發現自己已經走偏了。
同樣,漁夫捕魚之時,事先總會在魚鉤上放置香餌,靜等魚兒上鉤。魚類首先會試探,經過一番“調查”確定沒有危險才放心吞餌,孰不知與此同時卻被漁夫從水裡釣了上來,任其宰割。魚兒雖然後悔,但除了做一些無用的垂死掙扎之外,也沒有什麼逃生的辦法。曾經有一群小魚在一個寂靜的水池裡自由自在地生活,水池旁邊一隻年邁的魚鷹早已對小魚們垂涎三尺,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傷心至極時,它常垂頭喪氣地望魚哀歎。一天,一隻小魚遊到魚鷹身旁,見它一副可憐的模樣,就問:“你為什麼難過,是遇到傷心事了吧?”老奸巨猾的魚鷹一聽,心裡不禁一陣狂喜,立即從腦袋裡蹦出一個壞主意。它表面仍然裝著十分悲傷的樣子對小魚說:“眼看著水池要乾涸了,我怎麼能不傷心呢?失去水池這個依靠處,我們只有死路一條,想到日後的悲慘命運,我就傷心不已。”小魚一聽非常著急,立即回去跟夥伴們商量對策,卻是一籌莫展,不得已又去和魚鷹商議。魚鷹說:“小山的那一面有個比較大的湖泊,如果我們都遷移過去,便能解除危難。”小魚們先是一喜,但馬上又沮喪地說:“你有本事飛過去,而我們卻萬萬做不到,只能等死了。”魚鷹臉上露出悲憫之色說:“你們不要太傷心了,我不會見死不救的。我把你們叼起來送到大湖裡,不就都得救了嗎?”小魚們高興地歡呼,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於是魚鷹叼起一條小魚飛到山坡上吃掉,來來回回小魚就快被吃光了。然而這一過程被隱藏在暗處的青蛙看到了,它一開始就對魚鷹的“好心”起懷疑,便悄悄地跳到魚鷹常下落的山坡上仔細觀察,終於見到了小魚慘死的一幕。等魚鷹又在行持它的“慈悲”事業——來叼最後一條小魚時,青蛙看准機會,撲上去咬住魚鷹脖子,除掉了惡劣的魚鷹。儘管這是一個傳說,但也充分揭露了劣者先用言語蒙哄以作穩君之計,待對方安心之後再進一步欺騙的醜惡嘴臉。
劣者乃至弱小時,本性尚是善良者,
有毒荊棘未成時,爾時不能刺傷人。


惡劣狡猾的人在各方面都處於弱小的時候,其本性還是善良的,正如有毒的荊棘樹,在其幼小的時候沒有能力刺傷任何人。
這裡講的劣者弱小時所具有的善良本性,是指奸詐者在其年齡、智慧、能力等未成熟時,不得已而顯現出善良、溫順的一面。他們並不是真正具有善良的本質,爾後經惡劣環境影響變成惡人的。比如提婆達多,生生世世與佛作對,有時他也顯得善良、溫順。一旦各方面條件成熟後,其隱藏的一切惡劣習氣便暴露無餘。出家為僧也惡習難改,成為破壞僧團、謗佛、害佛的惡劣之徒。世間凡夫多因恩怨而互相仇殺,失利的一方因為沒有能力,往往會立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誓言,仇恨的火焰在其本人乃至後代的心中持續盛燃著。他們勤學苦練,伺機復仇,在各方面能力不具足時,他們也顯得謙善、和順、吃苦耐勞、逆來順受等。當能力、時機成熟時,他們則一反常態,行為舉止也不再如以前那樣溫順,完全變成一個惡毒、陰險、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如殺害釋迦族人的帕吉波國王。
此種惡劣狡猾的人,最初好比未成熟的荊棘樹,嫩枝嫩葉,柔弱嬌小,不管人們怎樣折打、揉捏,它都能默默地忍受,毫無怨尤,顯得異常溫順。但我們絕不能認為它的本性永遠如此軟弱。它也是在等待機會,一旦生長成熟,它會揚起尖而硬的銳刺虎視眈眈地面對一切有情,稍有接觸或冒犯定會被其紮破手指、皮膚,乃至遍體鱗傷。而遭到奸詐惡人傷害之後的感覺比被毒刺紮傷的滋味更難受。為此作者教誡我們,待人處事小心謹慎,當奉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原則。
心裡思維一件事,口上言說另一事,
此乃名為狡猾者,亦是愚人裝學者。


在心裡思維盤算一件事情,而於嘴上卻言說另一件事情,這樣的人就稱為狡猾者,也是愚笨的人偽裝學者的伎倆。
一些人為了成辦一件事總是在心裡籌畫盤算,但口中說出來的話仿佛是與此事不沾邊的另一件事。他們企圖用這種方式矇騙別人以期達到自己預定的目的,這即是狡猾者的本性,也是我們常說的“口是心非”之人。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比如錢財、名譽或權勢等,嘴裡卻口口聲聲地說是為了救度可憐的眾生,為了人民的幸福、快樂……乍聽其言,一定會為他們那種“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無私奉獻”的豪情壯志所感動,但落到實處時卻令人大失所望。他們非但未曾利益眾生,甚至為了私利不惜傷害眾生。有的人說:我一切都是為了你。但實際卻是為了他自己。還有的人口頭上說為上師做事,而事實上卻是拿上師做招牌牟取自利。人心不古!這類人像瘟疫一樣四處流散,一不小心就會受到他們的損害。
口是心非的愚人還常常裝扮學者。目前漢地一些修行人連五十萬遍加行都沒圓滿,就說自己是金剛上師。更有甚者連佛法中最基本的教義,如人身難得、壽命無常、輪回痛苦等都不懂,卻說自己是弘揚無上密法、救度眾生的瑜伽士。當別人向他請教問題的時候,他會把眼睛瞪得像乒乓球一樣,呆呆地直視虛空,好一會兒才從“定”中出來,驚歎不已:“啊!大圓滿的境界真是太妙了,不可思議,不可言說!”接著對提問者說:“這些都是大圓滿的境界,只能體會,用言語是無法表達的,你慢慢地修吧……”盡拿些密宗的高調來支吾搪塞,這些就是所謂的愚人裝學者。
有關狡猾者的公案很多。古印度曾經有一個憨直老實的人,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得到一個金瓶,卻不知其價值。於是詢問他人,一個狡猾的人對他說:“這是金瓶,價格昂貴。但是我們應該共同擁有它,因為找到金瓶的是你,而發現其價值的是我,所以我也有權利享用。”憨者覺得有理,便爽快地答應了。他們商量把金瓶埋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需要時一起來取。事後狡者心生一計,為獨吞金瓶而將其轉移到別處。過了一段時間,他邀約憨者同去挖取金瓶,卻遍尋不見金瓶蹤跡。狡者先發制人,對目瞪口呆的憨者大吼:“一定是你把金瓶偷走了。”見對方嚇得愣在那裡,於是順水推舟裝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唉!算了,只怪我們福報不夠,可能是金瓶長翅膀飛走了,自認倒楣吧。”當憨者緩過神來後,並未按其制定的“套路”走,突然口齒伶俐起來:“我絕對沒偷,否則當初就不會答應與你共用,肯定是你偷了。”狡者一招不靈又使第二招:“如此,我們可請國王決斷,弄不好可要坐牢啊!”一方面想以“國王”和“坐牢”來威脅對方;另一方面想,憑自己的聰明才智,能言善辯,定能獲勝。而憨者心胸坦蕩,毫無懼色。到了國王處,狡者搶先陳述經過,並一口咬定是憨者偷了金瓶。幸好國王是位正士明君,他說:“你的理由不夠充分,我要調查核實。”狡者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說:“我有個好主意,不如明天我們約個時間一起去埋金瓶的地方詢問土地神。”因當地的土地神非常靈驗,國王思索了一會兒就同意了。
狡者回到家中,唆使父親假扮土地神。第二天一早,父子倆到了藏金瓶的森林,兒子把父親裝進一截朽木,兩頭堵住只留了一點供呼吸的縫隙。一切準備就緒後,他才去與國王等人匯合,來到藏寶之地時,首先火祭,繼而念誦祈禱土地神的祭文。狡者說:“請土地老爺顯靈,指明偷金瓶的人。”此時從朽木中傳出了“土地神”的裁決:“是憨者偷的。”國王覺得有些蹊蹺,但默不作聲。憨者急了,用力地推搖朽木:“你說是我偷的,可以把我燒死,但我認為你冤枉了我,所以我決定先燒掉這塊土地神木頭。”說完就從口袋裡掏出火石,撿來樹葉枯枝要燒這截朽木。狡者見勢不妙,急忙上前阻擋:“不能燒,否則要受懲罰。”憨者一把推開他:“有什麼不能燒的,燒了它之後就燒我。”火焰盛燃,越來越旺,煙也熏進了木頭裡,“土地神”實在忍受不住了,大喊:“放我出來,我不是土地神。”至此狡者的陰謀完全失敗,金瓶也回到了憨者手中。
口是心非的狡詐者裝腔作勢害人不成反害己,也即是我們常說的“聰明反被聰明誤”。也許有人會想:我的手段高明些,不會露出馬腳。但是業果不虛,即使今生僥倖逃脫,來世也會遭受因果的制裁。
若是極為狡猾者,暫時雖成終摧毀,
驢蒙豹皮偷食禾,最後被人殺掉已。


如果是一個詭計多端極為狡猾的人,雖然暫時會成辦一些事情,但最終將被摧毀。好比蒙上豹皮的驢子去偷食禾苗,最後還是被人殺掉了。
心懷不軌的狡猾者以惡劣的發心、卑鄙的行為牟取私利,如果短期內做一些壞事,暫時可能不被人發現,然而最終必定會遭到毀滅。比如社會上那些大盜宵小,殺人越貨、貪贓枉法之人,暫時可以用種種手段得到利益,並且盡力掩蓋。但是“做賊瞞不過鄉里,偷食瞞不過牙齒”,幹的壞事多了就容易露出馬腳。正所謂“久走夜路必遇鬼”,一旦東窗事發,只有後悔不迭而捶胸頓足了。
曾經有一個狡猾的人養了一頭驢。一次,他偶然得到了一張豹皮。看著豹皮,他心生一計:如果我給驢蒙上這張皮,然後把它放到別人家的田裡吃莊稼,就算被人發現也不敢怎樣,因為人人都怕豹子,時間一長,就能省下一大筆飼料錢,這可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呀!第二天,這頭披著豹皮的驢子就大搖大擺地去吃別人的莊稼了。初時,人們見到豹子吃莊稼的確不敢管,以致驢糟蹋了很多莊稼。眾人雖然沒有懷疑豹之真假,但一致認為,長此下去後果不堪設想。於是招集眾人一起殺掉了這頭吃素的“豹子”,最後才發現是頭披著豹皮的驢。當然那個狡猾的人自是得不償失,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目前,有些冒牌居士和出家人也正披著佛教徒的外衣,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欺騙虔誠的信徒,若不馬上回頭,勢必越陷越深,終究沒有好下場。在此,作者已對他們發出了警告,希望沉淪惡途的狡猾者能懸崖勒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知過能改者仍可算是有智之士。
若是奸猾詐巧者,公開謊言能騙人,
盜者山羊說為狗,婆羅門便舍山羊。


如果是一個老奸巨猾、權巧善詐之人,那麼他們公開地說謊言也能欺騙對方。正如盜賊詐說山羊是狗,其婆羅門主人便拋棄了山羊。
狡猾的人在欺詐方面,口才技巧等都具有一定的能力。他們的言語動聽,表情誠懇,不僅在背地裡損害眾生,而且也以公開的謊言欺騙有情。比如一些妄稱有神通的“瑜伽士”到處撞騙:“看你的氣色不佳,嗯!有一冤鬼纏上你了,需要斬妖除害。”“你是天人下凡,與我有殊勝因緣,曾發願輔助我‘弘法利生’……”又如一些外道邪師,宣揚反佛教反科學的謬論,患病不求醫、以惡為功德、自焚可生天等。奇怪的是居然還會有無數的愚人上當受騙而不覺醒,欣樂隨行,虛張聲勢以致生靈塗炭,紛墮險坑。
此頌用一個盜賊欺騙婆羅門的故事來說明惡人以公開的謊言行騙的情形。以前有五個盜賊結伴而行,此時遠遠的路上有個婆羅門牽著一隻山羊正朝他們走來。為了騙取山羊,盜賊們湊在一起商量,決定五人各自拉開一段距離,待婆羅門走到跟前,每人都說山羊是狗。當婆羅門走到第一個人面前時,盜賊面帶奇怪的表情,驚訝地問:“尊敬的婆羅門,您牽著這只狗做什麼?”婆羅門猛吃一驚:“分明是山羊,怎麼說是狗?”盜賊說:“哈!山羊!誰見過這樣的山羊?你若不信可問問其他人。”說完做出趕路的樣子匆匆離去。婆羅門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認定此人是個瘋子,搖搖頭繼續趕路。沒走多遠就碰到第二個盜者,他以同樣的表情和語氣說羊是狗並勸他馬上扔掉。婆羅門申辯:“這不是狗,是山羊!你看這羊角、尾巴、蹄子,狗不是這樣的呀!”盜者說:“反正這是只狗,趁早扔掉吧!”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緊接著碰到第三人,也說是狗,婆羅門生起了一點懷疑,開始注意這只山羊。此時第四人走過來又說是狗,婆羅門疑心大增:“幾個人都說它是只狗,看來這東西八成是狗,不是羊……”當碰到第五個盜賊,聽到同樣的一席話後,婆羅門完全相信了,他自言自語:“我一定是著魔了,把這只狗當成山羊牽著走了這麼遠。”於是毅然拋棄了山羊。就這樣五個狡猾的盜者用公開的謊言騙取了婆羅門的山羊。
狡者親自行罪惡,反以誑言欺哄人,
大天口出傷歎聲,騙人而說苦諦聲。


狡猾的人親自實行的諸多罪惡之事,反以誑言妄語明目張膽地欺哄他人。正如妄稱比丘的大天悔罪叫苦,發出種種傷歎聲,卻又騙人詭稱是在宣講苦諦。
詭計多端的人犯錯誤、造罪惡之事後,絲毫不會承認,或者將罪名強加於人,或者為自己找名正言順的理由,以種種妄言誑語欺騙眾生。他們於騙人方面有一定的能力,暫時能騙取一些人的信任、恭敬,讓人覺得他的過失也是一種功德,但這些把戲早晚會被戳穿,騙得了鬼卻騙不了神。
以前印度有戶富裕的人家,但苦於膝下無子,於是四處祈供土地神。不久果然遂願,生下了個詐看起來具足福報的兒子。父親喜不自勝為其取名大天,為籌備盛大喜宴慶賀此事,父親隻身下海求取如意寶。這個嬰兒以前世的業力,成長得異常迅速,僅十年時間就長成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然而父親尚未歸來。大天淫欲熾盛常與母親行不淨行,其母也樂意隨順,並對他說:“你若想與我長此生活就得殺掉你父親。”大天聽後前往海濱,待父親歸來時,殺死父親後返家。過了一段時間其母又與另一個男人有染,大天嗔心大起,殺死了母親。他認為自己的罪行凡人不可能知道,只有附近一位具六種神通的羅漢知道,於是一不做二不休,悄悄地把羅漢也殺了。此後因大天的惡行使當地受到大災難,百姓缺衣少食,困頓不堪,儘管如此,人們仍然對出家僧人很恭敬並盡力供養。大天走投無路,就自己剃掉頭發,從屍陀林找得一些衣服披在身上假扮出家人,因此也得到了足以維持生命的供養。初時他到牧場上為牧民講故事,開示一點佛理。因為他本來就十分聰明,騙術也很善巧的緣故,牧民都恭敬地依止承侍他。他還自稱具有神通,於是名聲逐漸傳開了,甚至有許多出家人拜他為師,請他傳戒。當時附近有許多阿羅漢因厭煩世間而靜居山林。相比之下沒有大天“度化”眾生的能力大,故爾羅漢身邊的弟子也轉而依止了大天。他的眷屬多達十萬。據歷史記載:釋迦牟尼佛涅槃後,再也沒有一個凡夫能像大天一樣攝受如此眾多的眷屬。
大天在僧眾中不僅以大比丘身份自居,而且還宣稱是滅盡煩惱我執的大阿羅漢,因此他越來越受人恭敬,名聲也越來越大。說來也怪,聽他傳法的弟子也有許多證得了阿羅漢果。大天到了晚年,才覺得自己的做法很不對,一天晚上,他準備睡覺時,回想起往事心裡愧悔難當,終於忍不住發出種種愁歎、痛苦的聲音。這些傷歎之聲正好被附近茅棚裡的比丘們聽到。第二天早上,眾比丘去他座前發問:“您是已經斷除煩惱痛苦的大阿羅漢,為何昨晚發出種種傷歎之聲?”大天說:“你們弄錯了,我並非因痛苦而傷歎,而是在宣說四諦法語‘嗚呼苦諦、嗚呼集諦、嗚呼道諦、嗚呼滅諦’……”一部分比丘相信了他的話,另一部分比丘尚有疑惑,於是又提了一些問題。也許是大天業力開始現前了,他竟然沒能回答。比丘們又問:“您不是羅漢嗎?怎麼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能回答?”大天說:“我雖是羅漢,但智慧未達究竟,舍利弗也有解答不了的問題,只有佛的智慧才是最圓滿的。”此後大天越來越煩惱、痛苦,眾比丘又問:“您得了羅漢果位怎麼還會起煩惱?”這時,大天不得不承認:“我已經退失了羅漢果,現在成了一介凡夫。”眾弟子聽到後相繼離開了他。最後大天業果成熟,落得墮入地獄的悲慘下場。
在佛法興盛的時代,大天比丘竟能欺騙眾多修行人,如今時處五濁惡世,狡猾者的欺騙手段自然更是高超精明。所以待人處事需要多方面的觀察,依止善知識更應小心謹慎,善加抉擇。
狡者偽裝語甜蜜,未經觀察勿輕信,
孔雀身美聲悅耳,然彼所食皆為毒。


狡猾的騙子極擅偽裝,說出的話也非常甜蜜,在未經觀察、瞭解之前千萬不要輕易相信他們。比如孔雀不但體態優美,而且聲音悅耳動聽,然而它所食用的都是毒物。
歹毒狡猾的人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常常把自己裝扮成老實、誠懇的樣子。他的行為如同正人君子,語言也要經過一道特殊的工序——攙拌蜂蜜,一出口就能使聽者心花怒花,戒心全無。受騙者往往會迷醉在甜言蜜語中,未經觀察便輕信萍水相逢的朋友,將自己的事和盤托出並委託其代辦重要事情。初時,狡猾者為了得到對方充分的信任,也有可能把一些小事做得很圓滿。但是好景不長,一旦時機成熟,他們就會大刀闊斧地做損人利己之事,定要讓被騙者吃盡苦頭。所以,逢人遇事都要認真觀察,俗話說:“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在未詳細瞭解一個人時切不可全拋一片真心。否則僅憑表面現象便覺得此人誠懇、熱情、心地純善,完全可以信賴而視為知己,但卻事與願違,上當受騙後才後悔不迭,大呼小叫又有什麼用呢?
在修學佛法方面也特別強調觀察,比如學密法,首先上師和弟子都應互相慎重地觀察。甯瑪派祖師蓮花生大士曾說:“不觀上師如飲毒,不察弟子如跳崖。”如果弟子未經觀察便輕率地依止一位能說會道、喬裝偽善的邪師,終將墮入三塗。又若上師未仔細觀察弟子是否具足法相而隨便給狡猾者傳以甚深密法的灌頂和竅訣,則此弟子一旦生邪見,打罵、誹謗上師或嗔恨金剛兄弟等就犯了嚴重的密乘戒,必墮金剛地獄。按密續的觀點,弟子犯戒,金剛上師也有過失,雙方都將墮入金剛地獄。由此不觀察的危險程度和觀察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在此,作者將上述道理做了個比喻。狡猾的人猶如孔雀,其體態、尾屏、色澤美麗非凡,是整個鳥類中的佼佼者,它的聲音也婉轉動聽,但我們卻不能由此斷定孔雀是十全十美的。有經驗的人都知道,孔雀常以有毒的食物充饑,其體內遍滿毒素,即是典型的內外不一;外表華美,內在惡毒。古人說:“美不在外表而重在心靈。”所以任何人都要努力使自己具足善良美好的心靈,缺乏賢善品性者,佛法也難以將其教化。
狡者偽裝老實人,一旦他會引誘人,
無恥之人賣驢肉,先用獸尾讓人看。


狡詐的人起初會偽裝老實人,一旦機緣成熟,他就會引誘欺騙別人。正如一個厚顏無恥的人,賣的是驢肉,卻先拿野獸的尾巴給人看。
心地險惡的狡詐者,往往面善心惡,行騙之前總會裝出一副忠誠、和善、老實的樣子,做什麼事都是既相合佛法又不違反世間法律規則的模樣。背地裡卻圖謀不軌,見縫插針,想方設法鑽空子、找機會。一旦得勢或贏得別人的信任,他就開始實施陰謀詭計,引誘、欺騙、傷害別人以達目的。以前有個國王領地遼闊,牛羊奴隸無數,妻妾成群,財富有如多聞天子。他無子嗣,只有一對眉清目秀如花似玉的女兒,一個叫金花,一個叫銀花。國王視兩女兒如掌上明珠,疼愛至極,並為她們派了個貼身女傭名辛達瑪。女傭容貌一般,心地歹毒,但表面上卻裝出溫順和藹的樣子,盡心伺候兩位公主以博得主人的歡心。金花銀花心地善良,平易近人,將辛達瑪視若姐妹,常常一同遊玩戲耍。天長日久,女傭摸透了兩位公主的脾氣,認為她倆傻氣老實。於是暗自盤算:我若將她倆害死,國王這份家產豈不是垂手可得。主意已定,她更加盡心地伺候兩位公主,同時找機會接近國王夫婦,端茶送水,噓寒問暖大獻殷勤。她首先巧設計謀使大公主投水自盡,隨後冒充二公主銀花嫁到另一國王家。此時女傭反僕為主,百般虐待銀花公主,令其放牧牛羊,打柴做飯等。最後辛達瑪的詭計被丈夫識破,遂活埋斃命,狡猾的人雖逞一時之威,而終究不會有好下場。
曾經有個毫無廉恥的人在街上出售驢肉,因為驢肉有一股騷味,人們都不喜歡,所以一直賣不出去。這個狡猾的人為了儘快賣掉驢肉,便去找了條野獸的尾巴掛在驢肉旁邊,鼓吹此野獸肉營養豐富,其味上佳,存貨不多,欲購從速……很快驢肉被搶購一空。這個故事和“掛羊頭,賣狗肉”的性質是一樣的。目前商場上一些狡猾的商人也是如此,他們在偽劣產品上標注名牌商標,詐宣是進口原裝、國內名牌、出口轉內銷等。當消費者使用產品時,就立刻會咬牙切齒地咒駡。如是等等,不一而足。
以前藏地的佛教徒紛紛結伴前往漢地朝拜五臺山。當地的飯店老闆雖然知道藏人不吃馬肉,但為了賺錢,就把牛頭掛在馬肉旁邊,把馬肉當牛肉賣。當時許多藏人吃了馬肉,最後看到馬蹄才發現原來店主是在“掛牛頭,賣馬肉”。又有些奸詐的俗人見出家人常得許多供養,就馬上將腦殼剃光,穿上僧裝,跑到經濟發達而虔信佛法的地區趕經懺、做佛事。他們以“短期出家”為業,謀取信眾的供養和恭敬,待到名利雙收之後,便脫下工作服——僧裝,換上筆挺的西裝,打道回府。如是諸多狡猾者惡劣、卑鄙至極,必定會遺臭萬年。
有些寡廉鮮恥者,以他財物裝門面,
如同友衣當坐墊,以表對客之尊敬。


有些寡廉鮮恥之人,總是以他人的財物給自己裝門面。如同一些無羞的人,將朋友的衣服拿來當坐墊請客人落座,用此方法來表示對客人的尊敬。
無慚無愧的人自己不具足財物,卻強裝大富人家,將他人的財物當成自己的佈施給別人,以表示慷慨大方,或供養上師以顯自己信心深厚。如是不掏分文,借花獻佛,便撐足了門面。社會上有些人在請客送禮、走親訪友時,借來高級商品、時髦服裝以顯闊氣,有的為了不使自己顯得寒酸,只好忍痛割愛,“打腫臉充胖子”,將自己積攢的血汗錢拿去買高級禮品,門面倒是充足了,但回到家又會因買的禮品花錢太多而心痛得唉聲歎氣。
還有些人把三寶的財物當作自己的東西隨便送人:“這個送給你,啊沒事,我說了算。”說得簡單輕鬆,仿佛他一個人就能代表三寶,而事實並非如此。佛經中講,三寶是殊勝的福田,僅以微薄的供養就能獲得巨大的善根,若私自挪用、盜用、隨意轉贈三寶的財物,哪怕一針一線也終將墮入地獄,受獄火燒灼。《百業經》中即講述了許多此類公案。
如今以他人財物裝己門面的寡廉鮮恥之人非常多。比如有些人在請客的時候,把朋友的衣服鋪在座位上,請客人在上面安坐,以此表示對客人無比的恭敬之心。當然,客人也會覺得此人“真夠意思,對我如此看重”。這些無慚愧之人既沒有損害自己的利益,同時又得到別人的稱讚,他自然還會對這類事情樂此不疲。這在正直的人看來會覺得可恥,若要表示對客人的尊敬,盡可拿自己的衣服去當坐墊,而用朋友之衣來充門面實不應理。所以,不管做什麼事情,自己有能力就盡力去做,沒有能力就不要輕舉妄動,切不可違背世間道德和佛教因果。
本來稍無羞恥者,醜事亦是當光榮,
甘存地方諸王族,擂鼓慶賀殺父者。


本來沒有一點羞恥的人,把醜事也要拿來當光榮炫耀。好比甘存地方的王族,將殺父之人視如英雄而為其擂鼓慶賀。
“醜事”藏文原頌為“醜語”,指醜惡的言論,比如誹謗金剛上師及佛法僧三寶,或大談邪見以及宣傳自己所做的種種惡劣之事等。而“醜事”範圍更廣,且包括了醜語。又如偷盜本是值得羞恥的行為,但小偷和強盜們總是宣揚自己偷盜的技術是如何高超、手法是怎樣嫺熟、偽裝是多麼善巧、所得是如何豐厚等。他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並由此而感到自豪,盡力炫耀、交流和推廣。有些人不學佛法,也不遵守世間法規,這本是一種醜惡的現象,他們卻自以為灑脫、自在。還有些人在誹謗上師三寶時,顯得口才出眾,喋喋不休。這本是業障深重的表現,但有的人卻隨聲附和,對此醜事大加讚賞,認為他們能言善辯,說得有“理”。而智者對此等行為只能悲湣、同情,並如不淨糞一般捨棄遠離。
在甘存地方,世代相傳一種惡劣的習俗。王族中,若王子將父王殺死,王族眾人就要擂鼓慶賀,然後把他送上國王的寶座。以前,當地有位國王因公事常處異國。他有二子,小王子大部分時間和母親在一起。小王子8歲之時,一次問母親:“我什麼時候才能當國王呢?”母親回答:“你可能沒有機會當國王,因為你父王健在,就算父王過世,也該由你王兄繼位。你現在若能殺死父王就可以登上王位,這是歷代延續的風俗。”小王子聽後,為王心切,決心弑殺父王。他準備了一把鋒利無比的短劍暗藏於身,等待時機。一次國王回國小住,小王子撲到父王身上撒嬌,問候辛勞。父親自然不會對兒子心存戒備,於是小王子趁機抽出寶劍,砍斷了父王的脖子。消息很快在王族中傳遍了,人人都稱他為英雄,並敲鑼打鼓慶賀這個殺死國王的良辰吉日,然後把他擁上了國王的寶座。在藏地也有個惡劣的習俗:兩人打架,獲勝的一方,眾人會對其讚不絕口:“哦,他很了不起,用刀子捅了對方幾刀,確實是個英雄……”好勇鬥狠的惡劣風氣由此蔓延不絕。真誠祈盼上師三寶賜予加持,令眾生改掉顛倒的惡劣習氣,使娑婆化為清淨祥和的淨土。
愚者雖做有利事,有些亦成大禍根,
如同雛鵲拔母羽,尚自以為報母恩。


愚笨的人雖然想做一些有利益的事,但有的卻會變成巨大的禍根。如同幼小的喜鵲拔掉母親的羽毛,還自以為是報答了母親的恩德。
有的人雖然發心純善想做一些好事,利益眾生、弘揚佛法等,但因缺少取捨的智慧,不明何事當做、何事不當做、怎樣做會有好效果,結果非但無益反會成為禍害的根源。以前有一個大富翁,身邊的人都想討他歡心,對他畢恭畢敬。富翁每次吐痰的時候,左右侍者爭先恐後地搶著用腳把痰蹋掉。有個蠢人從來就沒有找著機會蹋痰,他冥思苦想:“如果等痰吐到地上,全被別人爭著蹋掉了,看來只有在富翁想吐的時候搶先去蹋。”於是他“看准”時機,當富翁正想咳嗽吐痰時,便抬起腳踏在富翁的嘴上,結果嘴唇被踏破、牙齒也踏斷了。富翁大發雷霆,狠狠地懲治了他。做任何事情都要合乎時宜,明辨取捨,否則,強設功力愚昧妄動,只會弄巧成拙。又如某些佛弟子對其上師有很大的信心,確實想讚頌上師的功德,使更多的人生信得利。但他們面對聽眾,不觀察,不取捨,走到哪兒說到哪兒,見人就說,而且添油加醋,不切實際地胡言亂語,以致有些聽者當下生懷疑、起邪見。有些人當時相信,但後來發現上師不具足這樣或那樣的功德,便立刻退失信心,生起邪見,甚至加以誹謗。若此人又把邪見到處宣揚就會讓更多的人受損,如此“利益眾生”無疑已為自他種下了三惡趣的禍根。
在明媚的春天或是收穫的秋季,小喜鵲們便會用嘴把母親的羽毛一根一根地拔下來,拔光後就吃母親的肉,它們歡喜地看著母親死去,認為那是盡了最大的孝道。藏族人有個傳統說法,即是將不孝順父母的人稱作“喜鵲兒子”。由此我們應該認識到利益眾生不但要有純正的發心,而且還應有取捨是非的智慧,知時勢具智慧者方為俊傑。
有些薄情寡義者,他恩所得裝門面,
龍王勤降之雨水,農夫以為自福德。


有些薄情寡義的人,把依靠別人的恩德所得到的利益拿來裝門面詐顯自己高強。好比龍王辛勤降下的雨水,農夫們卻以為是自己的福德所致。
見識膚淺的人,不能明瞭許多道理,無有學識和辦事能力,常常需要依靠別人的恩惠來維持生活,但他們在感恩戴德方面卻做得很差。這類人薄情寡義,往往會把從恩人處得到的利益看成是自己福報顯現出來的,或詐說是自力成辦的。比如玉琳國師前世的弟弟天賜,幼時父母雙亡,兄弟倆相依為命,過著窮苦的生活。哥哥天仁謹記母親臨終的訓示,盡心盡力地撫養弟弟,含辛茹苦地供其讀書,粗重的活計全部自己擔承,像一個奴僕侍奉主子一樣照顧弟弟。而弟弟卻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稍有不周便對兄長謾駡、責打,但學問方面一無所成。兄長學問深廣,不但能做好文章,而且還寫得一手好字,繪畫方面也是一絕。有一位虔信佛法的富家小姐對學問、字畫尤為賞識,天賜為了討小姐歡心,將哥哥的字畫拿去送給小姐,詐說是自己所作。其行為、發心惡毒卑劣至極,但最終沒得好下場。
一些人學佛幾年,知道了一點佛法知識,他們會認為自己很有善根福報,或者認為是自己精進努力的結果。這些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善根、精進固然重要,但其中最主要的還是依靠善知識和道友的幫助,不然單靠自力學修佛法,只能得到一些膚淺受用。若想從輪回中解脫或成就佛果,依止善知識是必不可少的。在此作者又一次強調了知恩報恩的重要性。《二規教言論》中也說:“父母上師長老等,利己人前不報恩,護法諸天恥笑彼,失卻助伴如僵屍。”俗語“飲水思源”也是這個道理。所以智者時時刻刻都應憶念他人的恩德,切不可成為一個薄情寡義之人。
好比龍王為了莊稼豐收,辛勤地降雨,極大程度上幫助了農夫。按理農夫應擺設供品酬謝龍王才對,但是他們非但不這樣做,反而認為是自己的福報,矢口否認龍王的功勞。《俱舍論》中講,降雨也需要一些助緣,最主要的還是靠龍王。所以農夫需要雨水灌溉莊稼的時候,可以念一些供養龍王的儀軌,心誠則靈,往往上午祈請,下午就會降雨。當然與眾生的業感也有很大關係,若是惡業深重,承受乾旱惡報的地方怎麼祈請也不會下雨。祈雨時還要看龍王的心情,若高興就能如願,若不高興也很難如願。
愚者以業享福時,以為自己精勤果,
啃骨刺破上顎血,老狗當作骨髓精。


愚笨的人在享受往昔善業所成的福報時,以為是自己今生精勤勞動的成果。比如老狗在啃食骨頭時,尖骨刺破自己的上顎所流出的血,反而認為是骨頭裡的精華。
《中阿含經》中說過:“彼眾生者,因自行業,因業得報。”種善因必得善報,得人生、聞佛法,乃至榮華富貴、名聞利養無一不是累劫積聚善業資糧所致。而愚癡的眾生不明因果真理,只看表面現象,認為通過自己勤勞的雙手和不懈的努力才換得了如今幸福美滿的生活。過去波斯匿王有一位女兒,名叫善光,聰明又美麗,父母疼愛她,全宮廷的人也都敬愛她。父王對女兒說:“我精勤地治理國家以致國富民強,你也正是因為我的緣故,所以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女兒對父親說:“這些都是我善業的力量,不是你精勤的結果。”國王三次問她,三次回答都一樣。國王很惱怒:“那今天就試試你業力的福報。”隨即下令:將善光嫁給最卑賤的乞丐。善光很坦然地說:“我自有業力福報。”於是空手和窮人一同離開了王宮。而這位窮人卻是舍衛城最有地位家族的後裔,他倆來到化為廢墟的家址,隨所行處,地表下陷,地下埋藏的財寶顯露出來。然後二人以珍寶雇人建房,不到一個月,宮室屋宇拔地而起,其中宮人奴婢不可勝數,絲毫不遜于國王。所以說因果定律是放四海而皆准、亙萬古而常新的真理。《涅槃經》說:“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三世因果,迴圈不失。”
有些出家眾或居士共同聚集在一個清淨的道場,人數多達萬人,共同聞思修行。這也是無始以來積累善業資糧成熟的果報,而愚笨的人卻認為是靠自己精進得來的,他們會想:如果不是我精勤努力,不畏艱難地長途跋涉,肯定沒有機會來這清淨道場。如是把一切都歸功於自己的精勤,但事實並非如此。因為要與幾千乃至上萬數以上的僧眾共同聞思修行大乘佛法,需具足很大的善根,而這樣的善根僅靠短期內的精勤努力是決定無法成熟的。
不明因果的愚人就像老狗一樣。老狗在啃食骨頭時,太專注、太用力,一不小心尖銳的骨刺就會紮破它的上顎,自然是鮮血直流。但老狗並不知道那是自己的血,反以為是骨頭裡流出的精髓,越啃越覺得好吃,越啃越起勁。
有些愚者奪親人,僅為養活無關人,
如于砍首嚴飾尾,除非瘋人誰肯為?


有些愚人掠奪親人的財物,僅僅是為了養活與自己無關的人,如同砍頭來裝飾尾巴的荒唐之舉,除了瘋子外又有誰會去做呢?
一般來說,對貧苦人發放佈施是應該的,但也要根據實際情況而定。如果親人都贊成,那麼施捨點錢財是很有意義的事,若是在自己家境拮据、親人也反對佈施的情況下,就沒有必要掠奪親人的財物去養活那些無關的人。因為這樣做親人會對你生反感,社會中人也會對你有種種不好的看法,甚至使一些欲學佛而舉棋未定的人產生誤會,遠離佛門。
進一步講,親怨平等,顯宗和密宗都共同承認,大乘發菩提心也要求學人修習自他平等。若未真實生起親怨平等的廣大舍心,此時作為一個平凡的人,仍應分清親人和怨敵。對於怨敵當然不能報仇,應該對他們發慈悲心;對於親人則應該知恩報恩,特別對於生身父母,更要盡力承侍,這也是一個佛教徒應該做的。佛經雲:父母之恩德,縱使兩肩負,不能報萬一。退萬步說,就算不能報恩,也不能以詐騙偷盜甚至強奪的形式,把親人的財物送給無關的人或怨敵。
奪親人財物養活無關者的人,與砍頭飾尾的瘋人一樣愚蠢。以前有一個靠馴養動物演節目掙錢維生的人,一時獲得一隻美麗的孔雀,他用這只孔雀賺了不少錢。可好景不長,一段時間後,孔雀尾巴上的羽毛開始一根根地脫落,最後落得光禿禿的一毛不剩。此人非常著急,無可奈何之際,忽然發現孔雀頭頂尚有些美麗的羽毛,於是頓生異想,把孔雀頂毛剪下來貼到孔雀那光禿禿的屁股上。這樣一來非但未達預期的效果,反而使孔雀變得更加難看,他自己完全斷掉了孔雀這一生財之路不說,還要忍受著做別人的笑料。
愚者不至所需處,反而常詣無用處,
無用泉水夏天流,春天需水時乾涸。


愚者往往不會去到需要自己的地方,反而常詣不該去的地方。泉水在夏天無用之時不停地流淌,當春天需要水的時候,它卻乾涸了。
愚笨的人不知取捨,顛倒而行。比如某個地方對他很適合,別人也歡迎他,若去無論對自己還是對眾生都有很大的利益,但愚者就是不去。而別人不歡迎,同時對自己的事業或持戒修行等都沒有好處的地方,他卻興趣十足,經常光顧毫不厭煩。一些愚笨的修行人,常住上有公事或勞動的地方他們從來不會露面,總是千方百計地躲避,好像善業資糧已積累得太多而無處存放了。當有人責問的時候,他卻振振有詞:“我這也是發菩提心嘛,把積福報的機會讓給道友們,願他們早成佛道。”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這類人對聞思修也不精進,聞法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還美其名曰在家中修“睡夢瑜伽”,其實像老豬一樣睡得昏天黑地,一塌糊塗。“出關”以後又四處遊蕩,逛商場、下飯館、郊遊、娛樂比誰都來得精勤。破壞紀律的地方如影院、歌廳、爭吵鬥毆之處,卻是十處敲鑼九處都有他。去到紅塵中放逸地生活,他也有一個絕妙的託辭“我這叫入世修法,體驗世間人的苦楚,以便應機施教”云云,真是自欺欺人!
夏季,人們在山上會發現許多泉眼,從中冒出的水不但清澈,而且相當充足,但沒有什麼用處,只是白白地流淌,正如愚人去了不該去的地方。當春天真正需要水的時候,泉水卻早已乾涸,一滴水也擠不出來,好比該去的地方愚人偏偏不去。這樣的人著實不少,無需幫忙時,他們天天都跑到你家來,真正要他們幫忙時,卻遍尋不得尊影,這種反常現象真讓人啼笑皆非。
對於善良之正士,劣者特別會欺淩,
如同火舌會焚燒,含油燈芯非餘爾。


對於慈悲善良的正士,愚笨的劣者會特別地對他們加以欺淩,如同火舌,它只會焚燒飽含油脂的燈芯,而不燒其餘的物品。
有正士善知識的地方,也必然會有惡劣的人出來對他造違緣。因為惡劣的人嫉妒、我慢等煩惱非常熾盛,他們雖然不會嫉妒與自己平等或不如自己的人,但一見到具足無量功德的善知識處處受人恭敬供養時,嫉妒的火焰便會盛燃,燒得他焦頭爛額,坐立不安,繼而引來嗔恨大將軍助陣。這種狀態下,誹謗挖苦、恐嚇威脅等魔子魔孫也紛紛出場,瘋狂地對大德們發起猛烈的人身攻擊,迫其遷往他方。歷史上的許多大德雖然以慈悲心為眾生普降法雨,卻經常遭到惡劣者的欺淩,如全知無垢光尊者被趕出寺廟,大譯師貝若紮那被流放等。歷代很多高僧大德學問深廣,修證圓滿,無論哪方面都無可挑剔。但他們的功德越大,劣者越不能容忍,好似眼中釘、肉中刺一般非拔掉不可,又如水與火一樣不相容。相反,那些不學無術、不分善惡的人卻不會受到誹謗,因為他們與劣者同出一脈,見行一致,臭味相投。
點燈時會發現火舌總是焚燒滿含油脂的燈芯,而且越燒越歡。因為含油的燈芯特別易燃,比如具功德的正士遭受劣者的欺淩。但如果是其他一些不易燃燒的東西,如石頭、水、鐵或是不含油脂的燈芯等,火焰是不會去焚燒的,即便去燒,也不可能盛燃。同理,一個不具足功德的人,也就不容易遭到誹謗。
劣者如是欺淩大德,而大德不記恨不報仇,反而愈加悲憫他們。以前在寂靜的森林中,住著一位菩薩化現的犀牛,性格忠厚,心懷寬廣,具大悲心。附近的一群猴子每天都欺負犀牛菩薩,肆無忌憚,但菩薩從不反抗,聽之任之。過了很久,住在樹林裡的一個夜叉看在眼裡,恨在心裡忍無可忍,便來對菩薩說:“這群可惡的猴子天天害您,您怎麼不反擊呢?您的角是金剛角,連堅硬的岩石都不堪一擊,摧毀這些猴子更是易如反掌。”但菩薩卻說:“它們能成就我的忍辱波羅蜜多。它們也很可憐,所以不能報復。”夜叉聽後,十分佩服,遂悄然隱去。高僧大德與劣者之間的差異從來都是如此的鮮明。
粗者方能調粗暴,溫者對此怎調伏?
拔除癰疽須炙割,和緩治療將毒化。


以粗暴的行為才能調伏性情粗暴的人,而溫和的態度怎麼能夠調伏得了?好比拔除癰疽毒瘡,必須用火燒、刀割的方法,若以和緩的方式治療將會使毒瘡更進一步惡化。
粗者是指一些高僧大德為了調伏剛強難化的弟子,而在外表上顯現比較威猛之相,即身體做出嚴厲可怕的樣子,口說令人畏懼的言詞,其實內心充滿著大悲菩提心。比如甯瑪派的祖師蓮花生大士、普巴金剛、馬頭金剛等,就連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有時也會顯現忿怒之相調化眾生。對於劣者,用溫和的方法是很難調伏的,因為劣者性情粗暴,蠻不講理,其中也有魔的眷屬,他們常時傷害眾生,且對佛法的弘揚作種種障礙。
高僧大德調教弟子並非一味的忿怒,有時也需要溫和,他們極善於靈活運用,溫和但不失嚴厲。以前有一位大德——堪布達日仁波切,他慈悲地攝受了許多弟子,但經常對弟子發脾氣,有時甚至大打出手,將弟子們打得鮮血淋漓。乍看來他完全是一個嗔心十足的粗暴之人,但正是因為這種粗暴的調教方式,才使他身邊那些性情暴劣的弟子改掉了惡習,獲得殊勝的功德乃至共、不共之成就。醒悟過來的弟子心懷感激,常言:“上師的打罵是最殊勝的加持,沒有上師的打罵,我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聞思過《三十忠告論》的人也許會有疑惑,因為無垢光尊者曾說:“濁時中於野蠻之眷眾,為其面責等雖是善意,依彼生起煩惱之因故,言談平和即是吾忠告。”也就是說末法時代的眾生野蠻、不易調伏,雖然以善意來對他責駡等,但依此責駡,弟子會生起煩惱的緣故,所以應該說溫和的語言。那麼無垢光尊者和薩迦班智達的觀點是否相違呢?不!這兩種觀點並不矛盾,只是側重點不同罷了。一方面要以慈悲心平等心善待一切眾生,儘量說溫雅之語,另一方面以更大的慈悲心顯現忿怒之相,用強硬的手段令暴劣之徒棄惡從善。也即是當溫和時一定要溫和,該嚴厲時一定要嚴厲,目的都是為了度化眾生。
用粗暴的方式調化眾生,正如治療癰疽之類的毒瘡。毒癰又名有頭疽,瘡形圓如輪,皮色青瘀,奇癢難忍。若不及時治療就會逐漸潰爛,擴散為大面積的化膿性炎症,是一種傳染性很強的毒瘡。俗語“長痛不如短痛”,這種毒瘡只有用炙燒、刀割等果斷的方法才能立竿見影頓顯奇效。如果僅用平常的藥,以溫和的方式來治療勢必令毒瘡惡化、擴散、傳染。這樣越發不可收拾,終將導致難以治療的慘局,患者將感受更大的痛苦。正如暴烈的人若不及時採取忿怒的方式進行調化,自是後患無窮,他們定會惡化變質,害人害己,最終必墮惡趣。
國王依法當護國,否則彼將會衰敗,
太陽若不除黑暗,則定彼受羅睺食。


作為國王必須依法治理國政,否則他就會走向衰敗,太陽若不能驅除黑暗,那麼它定然是被羅睺星吞食了。
一個賢明的君主若能依法執政,那麼他的國家必定會興旺發達。國家富強之後,人民也自然能得到很大的安樂。這裡所講的“法”包括兩個方面,一個是世間法規,一個是佛法。世間法規帶有強制性,而佛法重在調心,可以讓人民自覺地依法奉行,故佛法比世間法規更為重要。如果一個君主既不依佛法也不依世間法規治理國家,則此國定會逐漸衰敗。正如三次出兵攻戰、屠殺釋迦族的惡王,幼時因爭坐佛的寶座而被釋迦族的勇士呵斥、羞辱,遂懷恨於心纏著母親要求做太子。母親即以妖術蠱惑老國王,順了兒子心願。於是老國王立了兩個太子。國王死後,國家一分為二,仁慈的庶民尊奉大太子為王;兇惡的民眾則跟了惡太子。惡王得勢即令屬下製造武器,各種軍用器械齊備後,就驕縱著猛將武士前去攻戰釋迦王族。攻破城門,士兵如同堤岸決口一般湧入城中,他們掘地為坑,將釋迦族人齊腰埋入土中,又驅趕大象拖著橫木概殺之。有的遭馬踏,有的被刀砍,此情此景慘不忍睹。事後惡王於湖中洗浴,天神變作毒蛇來咬惡王及士兵。當時近半數的士兵被咬傷,毒液遍佈全身,肢體發黑,有的在水裡死去,有的跑了一百步或一裡地死去。倖免于難的士兵與惡王逃回王宮,然而惡鬼也隨之雲集宮中,夜晚時有人聲、怪物聲相交雜,顯得陰森恐怖,眾人聚在一起與鬼物相持不下,直到天明才算撿了條命。那時佛告阿難:“釋迦族的業報結束了,惡王的罪孽現前了,七天后太山地獄的鬼將用烈火焚燒國王和他的臣民。國王的罪孽難以挽救,就如同釋迦族的災難一樣難以解救。”果然悖逆的惡王及其邪惡的眷屬都活活地墮入了太山地獄。這即是未按法規行事的結果。
太陽本來具有一種不共同的能力——遣除黑暗,若太陽不能遣除黑暗,則一定是被羅睺吃掉了。太陽被羅睺食即是我們所說的日食,日食有兩種,一種尚有光明仍能除暗,就是平常所見的日食;另一種是光明盡失完全不能除暗,是極為罕見的。據藏族老人所言,三十多年前出現的一次日食現象,驚心動魄著實令人感到恐怖。那次日食發生在中午十二點,當時整個大地完全被黑暗籠罩,與夜晚一樣伸手不見五指,持續了近兩個小時才逐漸複元。
若在惡人當管下,或速坍塌樓房下,
或將崩潰山峰下,則會時時心生懼。


如果在惡劣者的管制之下,或是處在快要坍塌的樓房下面,以及行將崩潰的山峰底下,那麼人的心時時刻刻都會產生恐懼。
世間人大都珍視生命,看重財產、地位、名譽等利益。然而三界有情常時生活於火宅之中,無有片刻的安寧。人心是何等的脆弱,人生又是何等的痛苦,忙忙碌碌,人的一生就在輾轉感受欲火煎熬、提心吊膽中度過,擔心的事多,恐懼的事更多。本頌即用三種常見的比喻說明了心不堪忍而時時生懼的對境。
首先,自己若在一個性情暴躁、人格低劣的人手下幹事,則會對此上司時時生懼。雖然自己沒有做任何違法之事,但此劣官喜怒無常,總會找岔,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對自己下毒手。那可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任何一個屬下都可能成為惡官手上的玩具,任其擺佈,高興時一手提拔,生氣時一腳踩扁。這樣每天都要從各方面來考慮,當真猶如“驚弓之鳥”。
再就是置身于搖搖欲墜的危樓之下,時時擔心危房倒塌而危及生命,可謂觸目驚心。在這種情況下,人們絕不會久留,路過也會繞道而行或是百米衝刺般一晃而過。就算危樓下充滿種種欲妙也無暇顧及,絲毫不會生起歡喜之心。且不說危樓,就是一些低矮泥房的牆壁稍有傾斜,人們也不敢久居。曾經有位新龍喇嘛住在一所簡陋的房子裡。一天夜晚,他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總覺得房子馬上要塌下來,不敢住在裡面,於是搬到外面睡了一夜。第二天一看又覺得沒什麼問題,但仍然不敢住,遺為空屋。事過七年,那無人居住的危房依舊“健在”,可主人還是不敢住進去。
又如行至即將崩潰的山峰之下,也會使人感到恐懼。夏季雨水的浸潤,山上的土石開始鬆動,常常會崩裂滑坡。山峰突然塌垮之時山石飛瀉,勢不可擋,山下的人若不及時躲避,自是難以倖存,慘遭活埋一一斃命。從成都坐車到色達,途中要經過多段險路,懸崖危壁高聳入雲,略向公路傾斜,好像馬上就要倒下來一樣,猛一看似乎上面一些小石頭已經開始往下滾了,在這驚心動魄的時刻,旅客們立即會合掌祈求三寶的護佑。雖然坐汽車從下面經過只需短暫的幾分鐘,卻好像過了很久,要是長期呆在下麵,就算有十個膽,也會被嚇破的。
即使具有高智慧,性情惡劣亦被舍,
毒蛇頂上雖飾寶,智者誰肯抱懷裡?


一個人即使有高深的智慧,但若性情惡劣也會被人捨棄,好比頂上裝飾有如意寶的毒蛇,有智慧的人誰肯把它抱在懷裡?
性情惡劣者是污穢、犯罪的人,也是危害社會的毒蟲,他們的靈魂與行動是“醜”的,弑親的逆子、賣國賊、無恥的野心家等。衡量一個人的好壞首先在於品格,學識和智慧固然也很重要,但必須在崇高的品格上才能顯出他的高貴。古今中外的名人志士尤為看重的也是品格,他們用樸實無華的言語譜寫了無數優良品格的讚歌,同時以激烈尖銳的言辭唾駡、斥責了惡劣的品性。一個人無論具有多麼高深的智慧、廣博的學識,但若性情惡劣也必然會被世人拋棄。學校裡培養學生要求德智體全面發展,德也是放在第一位,足見其重要性。一個學生無論成績多麼優異,若無良好的品格則不可能被評為“三好學生”,也不會得到師長的重用和同學的恭敬。就算他拿到大學文憑或碩士、博士等學位,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因為心靈骯髒者,總使人望而生畏、敬而遠之。凡是與他交往過的人都會搖頭哀歎:“枉有一身聰明才智。可惜!可惜!”不得已只能棄他遠去。同樣,一些修行人只重理論不注重修心,講、辯、著樣樣第一,成績顯著,但沒有良好品格,爭強好勝,常與金剛道友發生衝突,而且強詞奪理,惡語中傷,那時他所學的佛言祖語全都拋到九霄雲外,這樣的人定會受人鄙視,終將被遺棄。哲人烏申斯基也說過:“在惡習的包袱下,真不知有多少崇高的事業,甚至傑出的人物遭到失敗與墮落。”
有智慧而品性惡劣的人,作者在此喻如頭上裝飾如意寶的毒蛇。如意寶自然是貴重至極之珍寶,也是世人夢寐以求的。但毒蛇卻不會因有如意寶嚴飾頭頂而顯得尊貴和崇高,它內藏劇毒,不停地向四周噴射毒氣,任何人接觸它都會遭到傷害。除了瘋人以外,智者誰會把毒蛇抱在懷裡呢?人的品性有多種,有的口噁心善,嘴上說得凶,但心地卻很好;有的口善心惡;有的口噁心惡;有的口善心善。但不管怎樣,品質越惡劣的人越容易被人拋棄,而品質端正、性情賢善之人則備受歡迎尊崇、被人重用。
有些國王如烈火,親近彼難滿其願,
疏遠亦懼不攝收,不親不疏亦畏懼。


有些國王就像烈火一樣性情暴烈,對他太親近了很難使他滿意,但若太疏遠了又怕不被他攝收,即不親近又不疏遠地對待也會感到畏懼。
創業的帝王都是雄籌偉略之人,但兩三代以後“長於深宮寺人女子之手”的皇帝便連米從哪棵“樹”上長出來都不知道了,即是不知民間疾苦的昏君。這類天生一定為王的人也可稱作“職業皇帝”,他們嫉妒文臣因其文才學問比自己好,又反感武將的武略高於己,往往會做出殺戮重臣、罷黜能臣等莫名其妙之事。對於此等暴君若太親近了也難使他滿意,無論你多麼忠心,多麼賣力,他始終不會覺得你好,反而總在“雞蛋裡挑骨頭”。正是因為接觸的太多,暴君怕自己的惡事被宣揚而對你心存戒備。承侍這樣的國王,自始至終都不要生起“我要使國王對我感到滿意”的念頭。
基於此,有些人就會說:“既然與國王太親近了無益,那麼就遠離他吧。”但疏遠後又怕國王不攝收自己,如是諸多願望便不能實現,比如升官發財、光宗耀祖等都將成為泡影。在煩惱深重的國王面前,你若對他太疏遠,他也許會認為你桀驁不馴、目中無人,竟敢對我一國之君如此輕視冷淡……國王一旦生起這種看法,自己以後的命運如何就很難說了。所以有這諸多顧慮之後,也不敢太疏遠。
有問:“太親近了不行,太疏遠了也不行,那不親不疏總行了吧?”仍然不行。因為在惡劣的君王面前,處中道而行乃是前怕虎、後怕狼的兩難境地。天天都在心驚膽戰中過日子,無論怎樣精勤也沒有使國王滿意的時候,這正如我們通常所說的“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同樣,對待世間惡劣的長官也是如此。所以說惡劣的國王就像烈火一樣,讓他的屬下左右為難。親近時會被灼傷,遠離時得不到溫暖,不遠不近又是倒痛不癢的狀態,仍然不能脫離恐懼的籠罩。
劣妻惡友及暴君,此三誰人肯親近,
猛獸橫行之林中,智者誰人常安住?


卑劣的妻子、邪惡的朋友以及殘暴的君主,這三者誰人肯去親近呢?在猛獸橫行的森林中,有智慧的人誰會在那裡常時安住呢?
龍樹菩薩說:“稟性報怨如殺者,欺輕夫主如男偶,縱使片物必行偷,宜可棄茲三賊婦。”做妻子的如果好吃懶做,心胸狹窄,出點小事也會大吵大鬧,充分體現“潑婦”之特性,說明她是卑劣之人。有的對家裡親人如同怨敵一般,抱怨不休,輕則打罵,重則提刀砍殺,對丈夫更是常加欺辱,丈夫就像她的木偶一樣毫無自由,或是貪欲心極重,瞞著丈夫盜取家裡哪怕是很微小的東西,更不要說貴重的物品了。這樣的妻子一定要捨棄。
邪惡的朋友自私心重,唯利是圖,為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不惜“賣友求榮”。此類事例從古至今層出不窮,與之相交即應如毒蛇一樣防範。如言:“在歡樂時,朋友會認識我們;在患難時,我們會認識朋友。”一旦認識到朋友的惡劣行徑,一定要如敝帚般捨棄。莎翁說:“朋友間必須患難相濟,那才能說得上是真正的友誼。”
至於暴君不能親近的理由在前頌已明示,故不再贅述。親近以上三類人,非但無益反而會引來無窮的後患。比如在森林中遍佈老虎、獅子、豹子等猛獸,它們橫行霸道,四處尋覓獵物,一旦發現,它們就會發起猛攻,將其碎屍萬段,分而殘食。一個有智慧的人怎麼可能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中吟詩作畫、優哉優哉地安然居住呢?他們定是刻不容緩地離去,絕不會讓這些殘暴的傢伙對自己製造違緣。如《君規教言論》中所說:“遠離傲慢之愚者,昏庸暴君與劣妻,一切惡劣之環境,則已獲得諸安樂。”
傲慢令人變無知,貪欲令人變無恥,
若常輕視自眷僕,則此長官定衰敗。


傲慢之敵會使人變得無知,無止境的貪欲則會令人變得寡廉鮮恥。一個長官若常常輕視、欺淩自己的眷僕,那麼他一定會遭到衰敗。
傲慢令其主人不見自己的過失也不見他人的功德。如果自傲而輕人,自信而自滿,即已將自己封閉,不向外面吸收可貴的精神食糧,也即是對朋友關門,拒絕他人的批評和意見。這種人如若擁有智慧、學識或功德會使他驕傲自滿,除了自己以外,眼中看不見別人,如是固步自封,他的特長就逐漸退失,最後成為愚人。大作家海明威說過:“炫耀廣博見識或淵博學問的人,是既沒有見識也沒有學問的人。”
傲慢和貪欲都是煩惱,本質相同而作用有別。貪欲使人變得無恥,可以從兩方面講,一是貪人,二是貪物。為滿足自己的貪心,人們拋棄了世間的準則也放棄了對佛法的遵奉。其實貪心大的人永遠也沒有滿足的時候,這即是世人所呵斥的“貪得無厭”,他們會無羞恥地做出種種傷天害理、違背道德良心的事。
作為君主或長官,若不以德治天下,常常對自己的眷屬加以淩辱,無故責罰、打罵等,那麼他的事業、地位、名譽很快就會遭到衰損,甚至喪失生命。以前,印度有位叫真空巴的國王,他有兩個兒子,小王子自知當國王的希望渺茫,志願修道。征得父王同意之後,他離開皇宮進入人跡罕至的密林,專心修持外道仙人的苦行。時日不長,國王駕崩,太子繼位後不久也死去了。俗語說:“國不能一日無君。”群龍無首的大臣們商議後,決定迎請潛居深山的小王子回宮繼位。初時小太子道心堅定不願下山,但經不起大臣們的屢屢哀求,遂回宮登上了國王的寶座。新國王淫欲心猛厲,為了滿足貪欲,他立下了邪惡的法規:“國中未婚的女子,國王都擁有初夜權。”手下大臣極為反感,紛紛對他善言勸誡,但這位貪心熾盛又傲慢無知的國王根本聽不進去,一怒之下將勸告他的大臣殺死。這樣過了很長時間,一天,一個女人在眾人面前裸體奔跑且站著小解。人們都指責她不知羞恥,可她卻說:“大家都是女人,有什麼不好意思,你們這些女人能站著小便我為什麼不能?”旁人說:“我們明明是男人!”那女子立即反駁:“不!這個國家只有國王一個人是男人,否則你們怎麼會容忍自己的妻子、姐妹和女兒受侮辱呢?國王的行為比我更可恥,你們為什麼要忍受呢?”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早已忍無可忍的臣民沖進王宮,消滅了這個荒淫無度的暴君。這個故事裡的主人公集傲慢、貪欲和輕視下屬的過失于一身,因此成為一個無知無恥、終遭衰敗的可憐蟲。
有利之語說者少,聽受彼言更為少,
高明醫師極難得,遵醫囑行者更少。


能說有利語言的人很少,而聽受良言的人就更少了。醫術高明的醫師極其難得,但能謹遵明醫囑咐療病的人更少。
俗言:“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耳中經常聽到一些不中聽的話語,心中經常想一些不順心的事情,這才是磨練自己德行的磨刀石。如果聽到的話句句中聽,遇到的事件件順心,那就如同把自己泡在了毒酒中。但世間上,能說有利言辭的人少之又少。比如某人行為越軌,有失檢點,旁觀的人會教育他、幫他改過嗎?經驗告訴我們,世人多抱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只掃自家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更有甚者看到別人做壞事,犯錯誤乃至墮落時,他會幸災樂禍地手舞足蹈,又怎麼談得上對人說有利之語呢?說有利語者如此鮮少,而能接受別人的善語而樂意改正錯誤的人就更少了。人最大的敵人就是驕傲自滿,總以為自己對,好像真理都在自己手裡;總以為自己有能力,別人都不行,好像世界上沒有自己,地球就不會轉動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去聽受那逆耳的忠言呢?比如時下能傳講佛經教理的真善知識已是很難得,但是再看看聽聞的人又有多少?卑劣之徒持邪見為正見,對真理的語言絲毫也聽不進去。
說利語者和聽受彼言者之間的關係,同高明醫師與遵醫囑者之間的關係非常相似。從古至今高明的醫師如華佗、扁鵲等應世神醫屈指可數,但面對此等藥到病除之神醫,身患惡疾的病人又有幾人能遵醫囑按時按量服藥、不違犯禁忌呢?太少!太少!最終自食其果,苦上加苦。佛在世時,一時與諸比丘共住曼嘎達聖城。由於種種因緣佛示現生病,繼而舍利子、提婆達多以及諸比丘都病了。鑒於這種情況,當時最高明的醫生——耆婆詳細診斷後,為佛開了二兩藥,其他人只有一兩。此時提婆達多不高興了,他想:“果達瑪(佛陀之名)有什麼功德要吃二兩,我和他一樣是王族種姓卻只能吃一兩,這太不公平……”於是他吃了二兩藥,但因他不具足佛的功德,所以藥力發作,他劇痛難忍而在地上扭曲翻滾。無奈,又請來耆婆醫生,然而醫生也束手無策,他說:“藥可以治病,但若用藥過度,便會轉成無藥可治之病。”提婆達多疼痛難忍,只好請佛加持。佛將手置於他的頭頂說:“如果我對常損害我的提婆達多和我親生之子羅睺羅沒有絲毫偏袒、分別之心,如是願他的病馬上痊癒。”因佛早已遠離貪嗔等煩惱,對一切眾生都平等對待,以諦實語的加持,故而提婆達多的病當下痊癒。
過越狂妄自大者,不斷遭受諸痛苦,
獅子極為傲慢故,狐狸讓它背象體。


過分狂妄自大的人,將會接連不斷地遭受諸多痛苦。正如獅子極其傲慢的緣故,而被狡猾的狐狸利用,讓它背大象的屍體。
在嫉妒和傲慢惡魔的毒害下,人會顯得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由此便會遭受諸多痛苦。如楚霸王項羽也正是因為自尊自大的緣故而痛失天下,暴屍荒野。狂妄之心,人皆有之,但程度不同就會有不同的結果。過分狂妄便會自吹自擂,忘乎所以,結果又常常是精力耗盡,原形畢露,或因能力有限,誇下的海口無法自圓其說而受人懲治,終將陷入無盡的煩惱痛苦之中。
獅子傲稱獸中之王,但也因為狂妄自大而中了狐狸的奸計,為其當了一回“苦力”。曾經獅子殺死了一頭大象,當它正津津有味地美餐之時,狡猾的狐狸厚著臉皮上前撕了幾塊肉。獅子有點不高興,卻故意逗狐狸說:“這象肉你怎麼有權利享用?不過你若能將這一整塊象屍背到另一個地方去,我就不治你的罪,並且將這頭象屍賞賜給你。”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狐狸受了諷刺,臉上火辣辣地一陣痛,認為獅子太狂妄了,決心報復。於是它大大咧咧地說:“好吧!我這就把它背走,不過您要在後面為我唱頌歌。”獅子大惑不解:“憑什麼要我為你唱頌歌?”狐狸說:“您真不知道?”獅子搖搖頭。狐狸神秘地說:“有一部論典中講,能背象體行走的野獸是高貴的,而那些不能背象體的劣等野獸則應跟在後面為它大唱讚歌,這樣,天神才會生歡喜心。現在我要背象體,只有委屈您……”獅子暗想:如果我為它唱讚歌,豈不成了卑劣者?若消息傳出去,我還有什麼臉面當獸王呢?想到這裡它對狐狸說:“既然論典中有這種說法,我身為最高貴的獸王,自然應該由我來背象體才對。如此你跟在我身後唱頌歌。”說完他就背起象體得意地往前走……無有智慧又狂妄自大的人就像獅子一樣可憐、可笑,終究要感受無量的痛苦。
烏鴉埋藏之食物,或為惡人謀福利,
或于瘠田撒種子,此等望多受益少。


烏鴉埋藏的食物,或者去幫惡人謀求福利,或是在貧瘠的田地中撒播種子,這些行為往往是期望甚多而受益鮮少。
將勤苦奔勞而尋找到的食物埋藏在地下是烏鴉的天性。每次烏鴉找得食物僅用少許填肚充饑,將大部分節餘下的作為“伏藏”,以待來日缺食之用。它銜起食物匆匆飛走,認准一個安全地帶,便用嘴於地上刨坑,存放食物。為了便於尋找,它會選用天空中的一朵白雲作為標記,觀察許久,牢記於心。但是空中的白雲總在刹那不停地移動,不一會兒,烏鴉那美好的希望就隨著它認定的白雲一起飄走,然後永遠消失了。當烏鴉急需食物而前來尋找之時,白雲杳無蹤影,即便找到一朵相似的白雲,但其底下的土地中也挖不出食物,它只有失魂落魄地哀嚎。
對於惡人的種種劣跡,通過第三品“觀察愚者”與本品“觀察惡行”的宣說,應該有一個深刻的認識。惡人最顯著的特徵即是忘恩負義,因此無論以什麼樣的發心去為他們謀福利,都沒有實義,你不可能得到任何回報。他們不會記住你的恩德,永遠是一副吃倒泰山不謝土的本性。必要之時,他們會恩將仇報,正如救起落水的惡狗,上岸來反倒咬你一口,好讓你刻骨銘心。若是渴望更多的回報而對惡人施以錢財,委以重任,授以絕技,或是鼎力相助,盡心侍奉等,則是大錯而特錯,事與願違,那可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買賣”。
有經驗的莊稼人都懂得精選優良種子撒播於肥沃的土地,才會有豐碩的成果這一道理。而愚者不觀察取捨,不詢詰討教,總是孤注一擲,反其道而行之。他們將種子撒播於貧瘠的土地上,仍然期望得到豐收。受了委屈的種子聯合抗議——稀稀拉拉地冒出幾顆又小又瘦的苗芽作為送信的使者,其餘的則拒絕出土。本頌三個事例都犯了原則上的錯誤,雖然付出努力,寄予厚望,但最終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引用烏鴉藏食和瘠田播種的例子作鋪墊、陪襯,以便再次強而有力地揭露惡人的本性。
若無詳細觀察前,對誰亦不應信任,
放逸之中出過錯,親友往往成怨仇。


如果沒有經過詳細的觀察和瞭解,在此之前對任何人也不應信賴。常時放逸、麻痹大意中會出過錯,親友往往也會變成怨敵。
對於一個人的信任,來自於反復詳細的觀察。如果他的語言、性情、人格各方面都正直可靠,才能信任於他。對方無論是高官或偉人,學者或是乞丐,對之若未經觀察或是只經粗略的觀察都不能信任。不輕信的理由很多,因世間善於偽裝的狡詐者甚多,他們說出話來言真意切,死人都會被說活。若僅聽聞片面言辭、僅觀表面現象而輕信他人,於蒙受巨大損失後才大呼上當受騙又有何用呢?那可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放逸是一切過錯的根源,世間的許多過錯、各類事故往往都緣於放逸。待人處事,若不謹慎仔細,常時粗心大意,不觀察取捨,草率行事,輕信別人,最終會損害集體的利益,毀壞自他。比如一位元建築公司的老闆,在接工程後,若自己不精勤,閒散放逸,輕信下屬,又不去現場督察,就會導致建築材料被浪費,品質不達標的後果。有的工程未完全竣工便已倒塌,令員工傷亡,老闆傾家蕩產不說,還要吃官司。又如寺廟裡為常住服務的人,若放逸不負責任,毀壞、遺失、任人挪用或轉贈三寶的財物等,必將導致無窮的過患。因三寶的財產都緣於十方信眾,無義地毀損後,僧眾無法享用,施主也不能增長福德,管理財物的人員必定要負完全的責任。這樣的過錯引來的後患自是不言而喻,其果報在《百業經》中已有詳細的論述。
有些人雖然也很謹慎,但他的警惕性只限于外人,自以為親友是可靠的,無需觀察。但親友也是人,也有貪欲和嗔恚等煩惱,若疏於對親友的觀察,自己同樣會遭受他們的傷害。沿海一帶曾經有一位資產數百萬的大老闆,他經營有方,使自己的公司越辦越紅火。後來,他安於閒散的生活,樂於養尊處優,便把公司業務移交給自己的親弟弟。時過一年,弟弟將公司作抵押,以兄長的名義于銀行貸取鉅款,事後又將公司轉賣他人,自己則攜家眷移居海外。當銀行對其兄索要貸款之時,因無力償還而氣極至狂,成為一嚴重的精神病患者。所以,未經觀察任何人都不可輕信。
世上劣物雖眾多,然無劣人更可惡,
其餘劣物可改造,改造劣人除非滅。


世間上劣等的物品雖然很多,但卻沒有惡劣的人那樣可惡,其餘壞的東西可以改造,而要想將劣者改造好,除非他死掉。
劣物泛指所有品質不好的東西,動物中有,植物當中也有,在人類生活所需的物品中更多。一提起劣質產品,人們就會皺眉搖頭,長籲短歎,絕對找不到一個“崇拜者”。雖然劣等物品對人類無益甚至有害,但沒有劣人可惡,若劣物劣人並到一處強迫人去選擇,那麼稍有智慧,明事理的人肯定會選擇劣物而捨棄劣人。有者感言:“遇此劣物而未遇劣人,實乃不幸中之萬幸。”何以故?因為劣者心性卑劣蠻不講理,不求善法,不講因果,為非作歹,任何地方出現此等劣人便不得毫許安寧。在正士眼裡,劣人就像嚴重的精神病患者,無可救藥,既怕他們又可憐他們。若對其宣講倫理道德或佛法真理,無疑是對牛彈琴,他們充耳不聞,隨時可能對你來一陣“狂轟濫炸”,令觀者聞風喪膽,唯恐與其相遇。
劣人比劣物更可惡可怕的主要原因,即是劣物可以改造,而劣人卻無法改造。比如一間粗陋的房室,經過維修裝潢後可以變得華美;貧瘠的土地可以通過施肥、灌溉等方法夷為良田;一件衣服如果款式不佳或穿起來不合身,也可以修改;家電用具出故障都能修理或改裝。甚至一座年久失修、搖搖欲墜的大型建築物,如佛塔、廟宇、高樓等皆可通過技術人員的努力,經過一番改造而煥然一新。人們常說:“征服自然界,改造自然界。”也即說明人類是具有深廣智慧的高級生命,有能力改造好劣等的事物,故而人類驕傲地自稱為萬物之靈。然而對於惡劣的人卻無力將其改造,這萬物之靈唯獨對劣人不靈。很多人做過試驗,企圖將惡劣之人改造為賢善之士,他們耗盡畢生的精力換來的只有失敗,沒有成功。在科學技術蓬勃發展的今天,仍然沒有研究出改造惡人的新方法。劣人醜惡的品質是無始以來養成的,並且是在五毒染缸中精心炮製而成的,要想在他短短的一生中斷除,談何容易,那簡直比登天還難。對於容貌醜劣的人,可以通過美容術改造為殊妙天仙般的絕代佳人或是英姿颯爽的俊男。但在這裡所講的劣人特指其醜惡的心靈,即使聘招天下能工巧匠雲集也無力改造,有志之士的確愛莫能助。此等人堪稱“活死人”,即便華佗再世,扁鵲重來也無有“妙手回春”之力。只有在惡人的生命畫上句號之時,才算是對他做了相似的改造,那時街坊鄰里乃至親戚朋友都會拍手稱快:“他終於死了,感謝上蒼。”除此之外,世間上不可能找到一個改造劣人的辦法。如格魯派大德雲:“弟子若愚癡,聞思可增慧,若人格惡劣,則無法改變,故不應攝收。”所以,無論何時何地,惡人都是最可怕的,令人生懼的程度比之虎豹狼等猛獸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用百種知識來,助利劣者亦不喜,
凡諸親近人成敵,此乃劣者之特徵。


即使運用百餘種知識來幫助劣者使其得利,但他也不會生起歡喜之心,凡是與他親近的人最終都會變成仇敵,這些即是惡劣人的特徵。
“百種”即各種各樣的意思。對待惡劣的人,無論用智慧、學問還是欲妙受用,來幫助、利益他們,欲使其生起歡喜,但劣者不生歡喜反生嗔惱,這即是惡劣人的特徵之一。比如提婆達多,佛慈悲地將其攝為眷屬,授以甚深解脫妙法,苦口婆心地教導。但他利令智昏、無有滿足,不憶念佛的恩德反而嗔恨、嫉妒佛陀。他犯下了三大忤逆之罪:推倒高山,企圖鎮壓佛祖,傷佛腳趾;又放縱醉象害佛;離間僧眾,並殺死眾多比丘尼。
如果給人格賢善的人傳授顯密甚深竅訣,或者開示一些基礎佛理,他們就會激動得熱淚盈眶,歡喜地頂禮、膜拜,千恩萬謝無以言表。如是佛法於恭敬中求,他們定是受益不淺。但對於惡劣的人,道理講得再清楚,他也不會接受,行為反而越來越壞,態度也越來越惡劣。凡是與他接觸、親近的人最後都將變成他的仇敵。在交友的過程中,他們喜新厭舊,見異思遷,今天跟這個人好,明天又去討好那個人,然後遊說詆毀,挑撥離間。結果凡是與他相識的人都跟他產生了矛盾,有多少朋友就有多少仇敵,這也是劣者的特徵。
作者介紹惡劣人的眾多特徵,其目的是為我等擦亮眼睛,明辨取捨好人和壞人。在沒有證達大平等的境界前,善惡取捨是極其重要的。
劣者無論再改造,性情不會變賢善,
煤炭無論再改造,其色無法變雪白。


惡劣的人無論怎樣改造,其性情也不會變為賢善。好比煤炭,本性為黑色,無論對它怎樣改造、洗滌,其顏色也無法變成雪一樣白。
前文明示,對劣者傳佛法或講世間道理都不能令其改惡從善。他的性情、人格、品質、言行無一不是惡,如是“本來面目”無法改造。此類人生來粗野兇惡,常時殘害、欺淩眾生,無有慈悲良善之心。他們膽大包天,違法亂紀,犯下彌天大罪而被公安人員“攝受”入獄,於農場等地進行勞教改造。在獄中他們也會耍手腕,百般討好看守,裝出一副改造好了的賢善之態,以便減刑,提前釋放。一旦出獄,他們就如出籠之鳥,重獲自由,卻未得“新生”。他們惡習難改,重操舊業,又將從獄中爛友處學來的作惡絕技付諸實踐。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們又蹲進了監獄,如是反反復複,只要不判死刑,便視進牢獄如歸家,毫無懼色。
又有一因果面前的“英雄”,口吐“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之類的豪言壯語。這種愚癡的劣人自稱效仿地藏菩薩,欲去地獄走一遭,瞭解獄民疾苦以便救度。他們以願力不能去,便想方設法以業力前往。造惡業竟也如此理直氣壯,完全不懂佛法的真義,僅是斷章取義,歪曲、篡改歷來用以攻擊邪論惡敵的法寶。中正之論從邪惡的嘴中說出來也染上了邪惡的色彩。惡劣人的性格確實無法改變,下地獄不怕,又何必學佛呢?違犯世間法規進監獄,就算判無期徒刑,也最多關你一百年。但無間地獄的壽命是多少劫,學佛之人應該很清楚吧,那金剛地獄就更不用說了。若真下地獄,他們也許不會再這樣狂妄、頑強,被閻羅獄卒抓走的時候,溜鬚拍馬也無濟於事,閻王善惡分明,鐵面無私。惡劣的人的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放著解脫大道不走,硬往地獄鑽,雖得珍寶人生,終不能被善法調伏、改造為賢善之人。
比如煤炭,內外俱黑,本性如此,無論用什麼方法,如用洗衣粉、漂白粉、肥皂之類的東西浸泡或鋼絲刷洗刷,都無法使它變成白色。有些脾氣暴劣的人,進入佛門後能正視自己的缺點並依法對治:“我是個壞人,脾氣很不好。”遇到逆緣時,會想:我乃佛門弟子,不能生嗔,否則有失佛法的莊嚴。能有這樣深刻的認識,說明他是個可以改造的好人,而真正的惡劣者從來看不到自己的缺點,也就自然無法改造了。
遭受惡人所欺處,遇見賢人亦會舍,
如被毒蛇所害處,雖見金鏈亦逃避。


在曾經遭受過惡人欺騙的地方,受騙者遇見賢善聖人也會捨棄。正如在被毒蛇傷害的地方,被蛇咬過的人就算見到金鏈也會嚇得逃避。
俗語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世上許多邪惡的勾當都是打著正義的旗號進行的,而許多傷害也是在愛的名義下實施的。卑劣之人行騙的高超技藝著實驚人,有時假的比真的看起來還要真實。於是人們往往把李鬼當成李逵,而真的李逵來了,卻被當成假李逵。但是假的終究要露出馬腳,一旦假面具被戳穿,顯出醜惡的本面,人們便痛悔不已,連呼倒楣。在被惡人騙了很多次以後,人們有了經驗教訓,“免疫”能力也增強了,也就是說警惕性大大提高了。在這種狀態下就算是遇到真正具有法相的賢者也會滿心懷疑,不恭敬看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了。比如外道邪師誤導民眾,宣揚放縱欲望、作惡為功德、無勤得安樂等邪說,自己則裝出一副灑脫自如的樣子。當親見外道師煩惱深重,貪婪暴斂等醜惡本面時,人們大失所望,心想:宗教全是騙人的把戲,馬列主義、無神論說得很有道理。並發誓不再學任何宗教。又如在臺灣有大量從尼泊爾等地過去的騙子,他們穿著莊嚴的僧衣行騙。早期,臺灣的佛教徒信仰甚篤,對所有的出家人都恭敬供養。很多人就是利用這一點來行騙,有些去“灌頂”,有的去“傳法”。他們什麼儀軌都不懂,只是拿一個手鼓無有章法地亂打一氣,嘴裡“呢呢、啊啊”也不知是哪一國的語言。據說這類人有一個專門的團體,他們先在尼泊爾搞個假護照,到臺灣後就給信眾發通知,預告“傳法、灌頂”的時間和地點。屆時,他們擁簇一位肥頭大耳、面色白皙的人當“活佛”,在眾目睽睽之下,恭恭敬敬地將其送上法座。這位“金剛上師”灌頂時什麼儀軌都沒有,什麼心咒也不念,只是在一連串誰也聽不清的囈語中加些“嘭嘭、劄劄”將法器置於信眾頭頂,只念“嗡,阿比肯紮 ……”灌頂結束後詐騙集團股份公司的成員便開始分享勝利果實。首先有成千上萬的人接受灌頂,繼而人員漸減,最後真相大白便無人問津。經過幾次類似的折騰,當真正的高僧大德蒞臨之時,他們也不敢去親近依止,便用“警惕”的鎧甲保護自己,多可憐!這裡不是說佛教徒愛騙人,是說不懂佛法不信因果的人,利用佛教行為來牟取暴取,此類虛偽的惡人于其他各宗教和黨派中都屢見不鮮。
這種情況就像某人曾在一處被毒蛇咬傷以後,當他再次經過此地時,心有餘悸,即使一條金鏈擺在地上,他也會疑心是毒蛇,使內心的恐懼感平增幾倍,不考慮不觀察拔腿就跑。此人並非不愛金子,而是擔心被蛇咬的恐懼感作祟。所以,在曾受騙子欺誑之地,佛教大師非但不會受到尊敬,反而會被當作騙子而受人攻擊。
恭敬之境即聖者,恭敬劣者即禍根,
乳汁對人是甘露,若喂毒蛇則增毒。


真正應該恭敬的對境是德智雙具的聖者,若恭敬惡劣的人即會因此而埋下禍根。好比乳汁,對人來說它是無上甘露,若用來餵養毒蛇,則只會使其增盛毒素。
聖者即是品格高尚、學識淵博或是修證圓滿的高僧大德。有殊勝的功德者,慈善、和藹、樂於無私奉獻,凡事都以眾生利益為出發點,對別人施以的毫許恩德也牢記於心,這些都是高尚的行為。他們即是聖者,也是最殊勝的恭敬對境,對彼等恭敬承侍或供養則有利又有義。佛門中人對上師更應恭敬,因為上師是一切加持的來源。若人缺乏恭敬心,則傲慢心橫梗於胸,因此看不到別人的功德,更看不到自己的過失。這樣就連世間上的智慧也不能提高,那又怎能生起證悟的空性智慧呢?
對於劣者卻不能恭敬,因為劣者沒有功德和智慧,恭敬他們非但無益,反而會成為禍害的根源。正因為你的恭敬,劣者會覺得你是害怕他,一方面他越發驕傲,另一方面他還會想出各種手段來害你,從而使更多人害怕和恭敬他。曾經有一個邪師自稱學識淵博,對於各種星相占卜的技藝無不精通。他裝出一副慈悲的樣子,用欺騙的方法傷害一些善男信女牟取利養。求神問卦的愚夫愚婦接踵而至,此邪師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口若懸河地高談闊論,弟子們畢恭畢敬地俯首聽令。為了顯露自己廣大的神通,他指著一個極虔誠的弟子說:“你心懷鬼胎,觸惱了天神,不日即將大禍臨頭。”那弟子聞言,嚇得瑟瑟發抖,連聲祈求護佑。邪師則裝模作樣地來回踱步,時而望天,時而跪於神像前,口中念念有詞,最後婉言說道:“你不用害怕,我已替你在天神前求了情,你陽壽盡後直升天界,望你在天神前也替為師多美言幾句。你回去焚香沐浴,今晚即是你升天的吉日。”為證明自己的預言,當夜邪師便將其謀害。
恭敬劣者是禍害的根本,好比牛奶對人類來說是一種營養豐富的飲品,老少皆宜,經常飲用能增強體質,延年益壽,使人精力充沛,因此對於人,牛奶可以說是一種甘露。然而用牛奶餵養毒蛇,牛奶一進其體內便轉為毒汁,結果只能是使毒蛇更惡毒,助長其殘害眾生的能力。故牛奶對於毒蛇來說則變成增長罪業之因。通過這個比喻我們應該明白,同樣的恭敬,若對境是聖者則為解脫之因;若對境是劣者則為輪回痛苦的根源。
縱使設法依劣者,然而不會成齊心,
如同麻雀再餵養,彼亦不會安心住。


縱然使盡各種方法去親近或依止惡劣的人,卻很難與其達成一致的目標。如同餵養麻雀,無論怎樣努力,它也不會安心地住在你身旁。
高尚的人和低劣的人之間有很大差別,前者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後者卻渾身帶刺,暴烈乖僻,難以接近。即便想盡種種辦法靠近劣者,欲使他生起歡喜心,卻難於上青天。因為他惡劣的性情促使彼此不齊心,目標始終不能達成一致。一時碰巧芝麻落進針眼裡,幸許他會高興一陣,說幾句隨順你的話,但一會兒又“舊病”復發,高唱反調,為所欲為。有的人出於好心欲以自己的才識,崇高的品格感化劣者,初時以柔和語、利他行一步步靠近劣者,博取好感。趁對方高興的時候便開始婉言勸導:“你道德品行都很好,只是有兩個缺點,一是容易生氣,二是做事莽撞。”此時劣者的笑容頓時凝固,霎時晴轉多雲,繼而狂風怒雨,他抓起好心人舉手就打:“我什麼時候容易生氣,又什麼時候做事莽撞啦?你可真會瞎編亂造,認識你這朋友倒了八輩子的大黴。”此類劣人無論別人怎麼做,也滿不了他的願,其性格始終好轉不了。因此乾脆不要接近他們,這樣就能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曾經有位隱居深山的老禪師,救得兩個落難的盜賊。禪師細心地照料他倆,親自上山采藥為其療傷,時時以佛理相慰。不到半月,他倆傷勢痊癒,體力恢復,便在老禪師的勸導下假意拜佛,而得見寺中珍寶——一尊一尺高的純金釋迦牟尼佛像。他倆不禁內心一陣狂喜,互相對視露出會心的一笑。當晚他倆施展飛簷走壁的絕技盜走了金像。
上述劣人如同麻雀一般情義寡薄。某人喜得一隻麻雀,為其製作了一隻精緻的鳥籠,每天喂以可口的飲食,對它輕言細語地安撫。這樣過了很長時間,小麻雀時時鳴叫,聲音悅耳動聽,主人滿心歡喜。一次主人清洗鳥籠,無意當中將籠門打開,那麻雀便如離弦之箭,頭也不回地直沖雲霄,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麻雀本是一種躁動的小鳥,它自由之時且不說,即使被關在狹小的鳥籠子裡,也是跳來跳去無有片刻安寧,主人對它再好,也始終得不到它的好感。所以,對於麻雀般的惡人,真心對他好,他也不領情,不知恩不報恩。度化眾生也是如此,對惡劣之人講佛法只是浪費時間,徒費口舌,起不到一絲一毫的作用,就算佛祖親臨,他們也不會被感化,即是佛所說的“無緣不能度”之人。這種惡人如果出現在佛友之中,則應毫不吝惜地捨棄。
時常精勤分裂者,甚至好友亦離開,
如同河水常沖刷,岩石亦會出裂縫。


經常挑撥離間、搞分裂的人,甚至最親密的好友也會離他而去。如同河水長時沖刷的地方,再堅硬的岩石也會出現裂縫。
這裡又講了一種惡人的特徵——喜歡搞分裂,挑撥離間。他們時常都很精進地在世人之間、佛弟子之間、佛教徒與非佛教徒之間說各種各樣的離間語,搬弄是非。其精進若用於修學佛法則成佛有餘,但他們偏偏精勤于充當張家長李家短的長舌婦,結果無益於己,反害自他。印光大師教導我們:“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論人非。”又有人言:“隱惡而揚善。”可惜此類人充耳不聞,常常反其道而行之,豈不悲哉!如果分裂的言行僅是一次二次還有可能得到他人的諒解,但若頻繁地挑撥,不用說一般關係的朋友,就連最親密的朋友也終會分道揚鑣。就算好到極限成為一家人,若丈夫經常打罵自己的妻兒,或妻子于丈夫和公婆之間搬弄是非等,這樣的家庭怎麼能長存呢?總有一天會妻離子散,輕者夫妻反目、父子相仇,斷絕往來,重者會導致妻子服毒上吊、兒子弑父的悲劇。本來父母妻兒、親朋好友皆是以因緣業力而會聚一處,不會恒久,業盡即散,照理應互敬互愛,和睦相處,然而卻因惡劣者的暴烈性情不待業盡便匆匆告吹。印度的帕單巴尊者說:“夫妻無常聚時睦,勿起爭惱一家人。”真誠地祈望惡劣之士能通過這些言教的加持而醒悟。
河水或飛瀉直下的瀑布常時沖刷的地方,不用說一般物體,就連堅硬的岩石也會出現裂縫。通常用此讚美堅強的毅力,凡事持之以恆終能達到預期的效果,但這裡用“滴水穿石”或“水到渠成”的道理做了反面教材,充分展現了搞分裂者所帶來的危害。
自己騙人或害他,或談上師友等過,
彼等若假不必信,或若真實令人驚。


自己招搖撞騙或是謀害他人,或是談論上師和道友的過失,如果是假的則不必相信,但若是真實的則令人吃驚。
一個人不管是騙別人還是騙自己都不應理,騙來騙去,最後倒楣的還是自己。謊言無論包裝得多麼富麗堂皇,但其本性畢竟是虛假的,終究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騙得了一時卻騙不了一世”也正是這個道理。騙人和害人都是因自私自利的發心所驅使而採取的一種愚癡卑劣的伎倆。以這種卑劣的手段雖可達到某種目的,如不勞而獲、巧取豪奪不受制裁或有怨報了怨,無怨也因戲弄、殘害了他人而快慰一時等,實則是一種心理扭曲的變態狂。這些都是不懂因果、無有慈悲心的表現,同時這種行為也是極其可怕令人吃驚的。其中又以殺害眾生為最惡,三界中除了地獄以外,天、非天乃至螻蟻之類的眾生又有哪個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呢?貪圖暫時的微利而毀壞自己的未來,真是因小而失大,所得也只是南轅北轍的效果。如《正法念處經》中說:“殺一有情命,當一中劫住地獄。”而從地獄中解脫後,因惡業果報的關係還要被殺五百次償命,可見害有情生命已遠遠超過其他罪業。明知此理者即應詳細取捨以便脫離惡業的羈絆。
再者,談論上師以及道友的過失也是非常可怕的惡業。上師有多種,如引導上師、灌頂上師、傳法上師、皈依上師、懺罪上師等,乃至施予自己一句法恩的善知識都可稱為上師。道友也有遠、近、密等多種。佛陀教導弟子恭敬一切善知識,團結一切道友,慈愛一切眾生,以平等心視一切眾生與佛無異。常具清淨心,不可談論上師及僧眾的過失,即便僧眾真有過失也不能向人宣講。尤其不能談論金剛上師和金剛道友的過失,否則即違犯密宗根本戒。許多密宗經典都明確指出,若對金剛上師生一刹那的邪見,此人就會在金剛地獄中長劫感受痛苦,那可是“萬壽無疆”啊!如果講上師的過失,所得之等流果即是將成為盲啞之人,甚至生生世世不得人身。此理在《妙法蓮華經》、《華嚴經》等顯教經典中也有宣說。
以上諸多過患若是他人居心叵測而虛構捏造,那當然不用去理會,古人說“人正不怕影子歪”,無論別人怎樣誹謗,若無中生有,他便是罵他自己,你絕不會因此被抹黑獲罪。你若真具有上述那些過患,他人宣說你的過失,無論善心還是惡意對你來說都是極好的教義,鞭策你于修行途中不出偏差。這樣就能使智慧的你速時從惡業迷霧中驚醒過來,修正前進的道路。對於宣說上師過失一患,從深一層意義作分析,則具足法相的上師不可能有過失。但有些業障深重的人,不見上師功德,僅見上師過失,甚至將功德視為過患。卻不知上師為三世諸佛的總集身,其所作所為無一不是為了調伏、救度眾生而做的示現。基於此,無垢光尊者和華智仁波切一緻密意異口同聲地宣講了甚深竅訣:在聽到某人誹謗自己的上師時,自己若有能力則應馬上制止;若沒有能力或因某種原因不便當面制止的話,即應捂住耳朵不去聽,並以大慈悲心遠離此人。同理,當聽到他人談論金剛道友的過失時,也不要去相信,更不能去參與或詢問瞭解,應立即制止或遠避,這才是智者的行為。
本來不應所說事,他人之前誰講說?
無論虛假或是真,智者對此當小心。


本來不應該向外宣說的事情,有智慧的人誰會在別人面前宣講,若人洩露秘密,無論是虛假還是真實,智者對此都應加倍小心。
不應向外宣說的事情於世出世間都有,個人、集體、國家等都有不同程度不同性質需要保密的事情。在佛法方面如密宗所宣說的甚深見解和行為等,於非法器面前則應保密。再者,自己修法的驗相也不能隨意告訴他人,上師或道友要求保密的事也不能向外宣講……華智仁波切於《自我教言》中說:“恒需隱秘有三種,隱秘自己之功德,隱秘他人之過失,隱秘未來之計畫。”特別是那些於自他皆無利反而有害的事情更不能公開宣說。對於此等應保密的事情,了知利弊者有誰敢說呢?智者之行為即是當密則密,縱遇命難也不會隨意吐露半句。
對於自他皆無益的語言,比如談論僧眾的過失,若了知某出家人有過失於你自己又有何利;你若將此醜事輾轉相告於他人又有何利?你自己起煩惱不說還要將此煩惱傳染給他人,讓自他同造惡業,這種於自他非但無益反而有害之舉,作為佛弟子即違背了佛陀的教言。所以,遇到這種處境,不管事情是真是假都不能向別人宣說,智者對此應當小心,以“沉默是金”的態度對待。高僧大德欲言之時會詳加觀察,何言當說,何言不當說,審時度勢明辨是非真偽。如麥彭仁波切在《君規教言論》中講:“無利無害話語中,心中斟酌之大事,若于非時脫口出,眾人皆知事不成。應當極其保密語,切莫洩露任何人,密友傳與其密友,最終傳遍全世界。無論關係再密切,無有必要莫洩密,因向女人說密語,多數身敗名裂矣。”凡夫的心中橫盛種種分別念,若未權衡利弊而隨意宣說,定會引來無窮的後患,那時便捶胸頓足也無濟於事。俗語:“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一樣難以收回。”鑒於此,諸大德著重宣說,再再提及的也是“觀察語言至關重要”。有志者欲入智者之行列則應將此理牢記於心。
貪欲財富之劣者,雖是親友勿信賴,
大人面前受賄賂,多被親友毀滅之。


對於貪受財富的庸俗之輩,即便是親友也不能輕易信賴,劣者為了自利,隨時都可能在大人物面前受賄賂,而最終不得好報,多數人都被親友毀滅過。
貪欲猛厲的人無論對財產名譽還是權勢地位都非常貪著,而且貪得無厭,永無滿足之時。這種人是不可以信賴的,即便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也概不可信任。他們良知泯滅,利慾薰心,在大人物的厚利誘惑之下便顧不得什麼恩情、親情、友情,肆無忌憚地賣友賣親,甚至殺友殺親。
以前有位菩薩化現的鹿王于森林中度化眾生。一日,一人失足落水被急流吸卷而時隱時現,命在旦息,他噓唏啼哭:“龍天聖靈,為何不懷湣搭救我這危難之人?”鹿王循聲而至,立即跳入水中將他救起,那人感激涕零,傾言:“是您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我應該以什麼樣的方法來報答您呢?”鹿王說:“如果別人知道我的住處,便會加害於我,你只需對我的下落作保密就是最好的報答了。”落水之人滿口答應,承諾之後就走了。
事後,當地國王之妃夜夢鹿王,毛有九色,角白如雪,美麗非凡。王妃欲得九色鹿,以其皮毛做衣,角做拂塵柄,朝思暮想,憂盼成疾。她趁國王探病之機述說了心中欲願,國王說:“愛妃勿憂,我乃一國之王,何愁得不到這九色鹿。”於是下令徵求:抓獲九色鹿者,封以官吏,獎賞金缽銀粟。落水之人聞之喜出望外,暗自思忖:天助我也,得此重賞可以享樂終身,鹿自己喪命,與我何干?他頓生惡念,違背誓言,當即稟告國王:“我知道九色鹿的下落。”言畢,落水人馬上受到惡報身生癩瘡,但他財迷心竅,不顧一切地對國王說:“此畜生具大神力,需國王帶兵前往,否則誰也抓不住。”國王即刻帶領眾兵隨落水者一起來到鹿王所住林中。當時鹿王正在睡覺,驚醒過來已在王軍重圍之中。鹿王冷靜地四下環顧,然後徑直走向國王,說:“大王住在深宮之內,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的呢?”國王手指癩者:“他告訴的。”鹿王聞言,淚如泉湧:“大王,此人曾經落入水中,向天哀呼而無人挽救,是我不顧性命將他救出。他為報答我的恩德,曾發誓不向人說出我的住處。如今看來,此人沒有良心,恩將仇報,還不如水中浮木。”國王聽後慚愧不已,驚呼:“我的子民不講信義啊!可恥!可惡!”嚴厲呵斥落水人並令他悔罪,隨即解圍回宮,頒佈聖喻:任何人不得傷害此鹿王,違令者判以死罪。
由此公案揭露出劣者的卑鄙,這類人貪求財利,不顧惜恩情、道德、良心、仁義。又有兩位相依為命的兄弟,平時感情不錯。一次老大在外面殺了人,詳情只有其弟知曉。事後被害者的家屬許諾:說出兇手者,定以三千元作酬謝。弟弟聞之頓萌貪念,迫不及待地前去告密並收下了賞金。所以貪圖錢財之人是人生大敵,智者何時亦不能貪戀財物,同時也應防範此等貪財的卑劣小人。
口說害人之語者,此等怨敵易制服,
心恨口說利人者,此等怨敵難制服。


僅在口頭上說要害人,這種怨敵很容易被制服。而心中憤恨,口中卻偽善說利益他人之語,這種怨敵是很難制服的。
此頌是站在世間法的角度來宣說制伏敵人的方法。一類人經常把害人掛在嘴上,說什麼“我要殺他、揍他”,總喜歡將心中的怨恨不滿通過咆哮發洩出來。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的厲聲狂吼便是給對手通風報信,提醒其注意。比如他說:“我明天要用槍來收拾你,等著瞧吧!”這樣就能使對手防患未然,可以躲避或收繳其槍刀等方法破其戰術。前文已明示“懦夫僅嘴說滅敵,遠見怨敵恐叫號,戰場遇敵敬合掌,返回家中說大話”,這種怨敵沒有什麼真實本事,只是把口號喊得震天響罷了,所以很容易被制服、摧毀。
另一類人把仇恨深深地藏在心底,暗中發誓:“此仇不報非君子,總有一天,我要……”而在表面上他不會顯露分毫害人的行跡,所說盡是甜言蜜語:“我倆可謂是不打不相識,通過觀察我認為您是一個正直善良的好人,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摯交。您的膽識、才能令我欽佩,若能常時親近您,做牛做馬也甘願!”這樣一說,對方將心比心,以善眼觀待一切眾生,深信這一番“肺腑之言”,便放鬆了警惕,認為我們以前雖有些摩擦、過節,但現在看來已經化敵為友了,他既然如此看重我,我也自應扶持善待他,大人不記小人過,且以“你敬我一尺,我必敬你一丈”的坦蕩胸襟對待劣者。卻不知這陰險的怨敵城府頗深,早已在心裡制定好一系列對付、傷害你的策略,隨時可能向你進攻。所以,這樣的敵人是很難制服的。
了知上述道理,作為一個智者無論行于世間,還是致力於出世修法,在人與人交往之時切不可輕信甜言蜜語,而應仔細觀察,善加抉擇,以防被人暗算產生不必要的違緣。
巧治餘痕能癒合,惡語創傷難複愈,
如同烏鴉謗鴟鴞,累劫彼此成仇恨。


通過善巧醫師的治療,身體上的傷痕能夠恢復,但惡語對心靈的創傷卻難以癒合。如同烏鴉誹謗鴟鴞,致使彼此累劫成為仇家。
目前的醫療技術相當發達,並且在日新月異地飛速發展,對於人類自身的內傷或外傷都比較容易治療。比如一些在車禍、火災、地震等事故中造成的創傷可以通過手術得以恢復,矮小的人也可以服用一些藥物促使身體長高,就算內臟出現嚴重病症也可以移植新器官,至於一些跌打損傷就更不用說了。曾經有一位被鱷魚咬得遍體鱗傷的女士,其容被毀,宛如一個面目猙獰的魔女,觀之令人不寒而慄。後來幸遇一位醫術高明的美容師,在其精湛的技藝、細心的照料下,其容貌大為改觀,竟比毀容前更為美麗。
身體上的傷痕可以恢復,但被惡語攻擊後,在心靈深處留下的創傷卻是無形而難於恢復的。俗話說:“利劍割體瘡猶合,惡語傷人恨難消。”假如某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惡語中傷,其臉部立即呈現不悅之色,性情暴烈者當場便會 “以牙還牙”。有者雖不及時還擊,但對這也是悶悶不樂,憤恨於心,甚至耿耿于懷乃至終生。古人言:“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比如你沒有偷東西,但別人一口咬定是你偷了,或自己沒有誹謗上師三寶而別人硬說誹謗了……這時真正能安忍而住的人極為稀少,在此情況下結成的仇恨也往往是最難化解的。有位六旬老人吃齋念佛虔誠至極,一日,她遠嫁外地的胞妹回鄉探親,老居士閉門不接見。原來年輕時代,其妹曾罵她為狐狸精,害死了父母,並告諸鄉鄰迫其背井離鄉多年。直到她臨終時仍搖頭不願再見這妹妹。所以佛陀教導弟子“時時言語要平和”,阿底峽尊者也講:“設使目見他人時,當說溫和誠實語。”
烏鴉和鴟鴞累劫為仇,其根源也來自於惡語中傷。相傳很早以前,在森林當中有許多鳥類共住一處。在一次競選鳥王的盛會上,鴟鴞名列前茅,眾鳥一致認同它的優點:有一雙很特別的眼睛,在夜晚的辦事能力極強,它頭頂上的角堅而有力,小巧玲瓏,其身體也比較莊嚴……總之,鴟鴞比較具足當國王的條件。正在它春風得意、昂首闊步地邁向那豪華的寶座時,烏鴉發話了:“鴟鴞根本不能當國王!第一、人類公認它是一種不吉祥的鳥;第二、它頭上那看似美麗的角,實際也是一種惡兆;第三、它的眼睛、嘴巴之所以為黃色,便是以前偷吃母親食物而感召的果報……”真是一語驚人,眾鳥皆對鴟鴞另眼相看,而且越看越不順眼,自然鴟鴞的國王夢便落空了。從此鴟鴞同烏鴉結上了深仇大恨,直到今天仍未化解。略作觀察便會發現,若在白天看見貓頭鷹,眾多烏鴉便會群起而攻之;若在夜晚,烏鴉們也往往在夢鄉中遭到貓頭鷹的偷襲。兩者之間並沒有其他的矛盾,僅僅因為幾句話便生生世世成為仇家,真是冤冤相報何時休啊!所以眾中出言應謹慎,特別是金剛道友之間,更不要因為幾句不必要的惡語而結下仇怨,時時應以正知正念和甘露妙法對治自己的煩惱。
心裡總是掛仇恨,嘴上盡說善妙語,
此乃惡劣仙人教,即違聖者之法則。


有些人總是在心裡牢牢地記掛著仇恨,而在嘴上卻盡說好聽的善妙之語,這是惡劣仙人的教誡,違背了聖人的法則。
一些本性惡劣的人很容易與人結仇,一句不中聽的話,一個不好的臉色,無意之中的傷害等都會使他在心裡結下一個個堅實的疙瘩。他以惡毒的心來觀待一切眾生,甚至會認為世上無好人,人的本性都是惡。若兩個惡劣的人互相磨擦,惡意違害,那仇恨便會成為刻骨銘心、永不磨滅的印跡,致使他們在背後竭盡誹謗之能事或者細心策劃伺機報復。而在遇到怨敵時卻盡力賣乖,百般討好,極力吹捧“你很有能力,很了不起,若沒有你這許多事情都辦不成”、“你是我們的驕傲和莊嚴”、“不知什麼緣分,我一見到你就高興……”,真是說得天花亂墜,令怨敵全無防患之心,當受到迫害時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對我說的甜言蜜語是別有用心。更有甚者遭到致命的攻擊後仍不能明白其中的奧妙。
表面上以善妙語言讚揚他人,而心裡時刻都在盤算報仇雪恨的人,實際上是在遵奉惡劣仙人的教法。以前印度的一些婆羅門仙人如“阿卓唐”和“瑪熱 加”等,他們對弟子的教導便是:凡有怨仇皆當隱藏心底,面對怨敵之時不能顯露分毫,應以春天般的溫暖妙言奉承,迷惑其心,這樣才能出其不意地攻擊,輕而易舉地報仇。這便是婆羅門教中的一種邪規,然而與聖者佛陀的教規背道而馳。此中聖者指的是引導眾生出離輪回苦海的怙主釋迦牟尼佛。佛陀教導弟子:心懷慈悲而口吐溫和之語,心口一致,視一切眾生如父母。而心懷仇恨口說大悲利他的甜言蜜語,此種行為與佛法恰恰相違。
作為佛的弟子自然就應該奉行佛的法規。如偈雲:“皈依佛竟,寧舍生命,永不皈依天魔外道;皈依法竟,寧舍生命,永不皈依外道典籍……”佛門中人若奉行心惡口善的婆羅門教法,是否已捨棄了皈依戒呢?鑒於此,眾佛子皆應自省、深思,若有此患即應深生慚愧猛厲懺悔,勵力改之。
王規論中雖宣說,一切怨敵全消滅,
應如拔出毒樹根,然愛如子待如父。


在國王的教規論典中雖有宣說:對於一切怨敵都應像拔出毒樹之根一樣完全、徹底地消滅。但佛陀卻教導弟子:于一切眾生都應如慈愛子女和尊敬父母般地對待。
“王規論”又名《王典》或《國王修身論》,是一部國王必學的古典,也即是國王修身養性處理世法的指南。王規論中明確地指出:凡與國王作對的怨敵都要完全、徹底地消滅,不管採用什麼方法,該罰則罰,該囚禁則囚禁,該打則打,該殺則殺,毫不留情,就像剷除毒樹要連根拔一樣,以絕後患永遠不給其再生的機會。正如世人所言“斬草除根”,歷代一些國王在懲治其怨敵時往往是株連九族。明朝大史學家方孝孺,秉筆直書,罪罪惡惡,因為他將明朝的黑暗朝政一字不漏毫無含糊地記入史冊,便被誅殺十族(加老師一族)。然而以佛法治國的君主對怨敵則不能殺,也不能用惡劣的手段進行鎮壓,凡是發了菩提心的佛子,對待怨敵的態度應是愛如子、敬如父。也就是說我們對待自己的子女是如何慈愛的,對待父母又是如何敬重的,那麼對待怨敵也應如是。如聖者無著賢菩薩所說:“吾如自子愛護者,彼縱視我如怨敵,猶如慈母于病兒,尤為憐愛佛子行。”這樣也許有人會疑問:“此處要愛如子,那與前面說的國王可以制裁自己的怨敵,兩者難道不相違嗎?”不相違!因為即使制裁怨敵也是以菩提心為基礎,正如慈父為使兒女改正錯誤而採取一些威猛的手段一樣,沒有嗔恨心與報復心。同樣作為仁慈的君王為了國家的安定,也不得不使用一些刑罰懲治惡人,關鍵的一點即是須以菩提心為基礎,以善巧的方法令劣者棄惡從善,但絕不可動用酷刑或是殺害眾生。如法王松贊干布在其一生中從未殘害、殺戮一個眾生。一般的人在對待怨敵的時候都會奪口而出“以法規制裁”,這便違背了佛陀的教義,作為大乘佛子應慈愛一切眾生,觀一切眾生為父母,故很少有怨敵。因為菩薩不傷害任何一個眾生,所以不會有被害的果報,但為了圓滿忍辱度,菩薩歡喜怨敵做違害。寂天菩薩在其不朽名著《入菩薩行論》中這樣稱讚怨敵:“世間乞者眾,忍緣敵害稀。若不外施怨,必無為害者。故敵極難得,如寶現貧舍;能助菩提行,故當喜自敵。敵我共成忍,故此安忍果,首當奉獻彼,因敵是忍緣。”對待怨敵如果能按照經論中所說的那樣去行持,就能很快圓滿忍辱度。
專為厲求私利者,誰肯與彼交為友,
農夫勤耕田地中,難以成長餘雜草。


專為自己打算求取私利的人,誰願意與他結成朋友呢?在農夫辛勤耕耘的田地中,別的雜草是難以成長的。
生生世世修習菩薩行的人,因發心和串習之力,其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利益眾生,有的甚至犧牲自己來成辦別人的利益,這些便是高貴的大乘佛子之行為。但有的人,生就一副自私自利的性格,不為眾生安樂而奮發卻專門力求私利,往往自以為是,認為自己了不起而瞧不起別人,凡事皆把“我”放在第一位。比如乘坐汽車,僅僅因為座位,自私者便會展開一場激烈的唇槍舌劍,“這是我的座位,你往那邊挪一下嘛,擠死了”,“這個座位不好,我要換一個”“我要靠在視窗邊”,“後面太顛,我要坐前面”……你如果滿足了他的要求,他也不會感激,因為他認為那是“應該的”。如果你沒有按他的意思去辦,或者動作稍慢了一點,也許挖苦、諷刺甚至破口大駡便如疾風暴雨般湧來,讓你不得喘息。所以跟這樣的人結交為友,實在是件非常痛苦的事。佛陀住世時,有一貧者私利心極強,看到什麼皆欲據為己有,張口閉口全是“給我”,別人都討厭他,誰也不願與他交友。一次他看見一位長者為佛陀供養了上妙飲食,便毫不客氣地向佛陀伸手:“給我。”佛了知他生生世世皆說“給我”而輪轉苦海,感受痛苦,為對治其私利心,佛告之:“你若說‘我不要’,我便將此美食盡數賜給你。”
在大乘佛教中,對於自私自利的言行從來都是嚴厲破斥和譴責的,發菩提心最主要的便是利益他人,如果碰到事情老說“我我我……”,那肯定是不行的。就世間的道德規範來說也是提倡、讚美“助人為樂”的風尚,曾經還有人提出“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口號,這些都是私利者應學的善規。作為一個佛門弟子,如果不捨棄自私自利的發心言行,就會被世間善士恥笑,如此又怎麼配稱為“佛子”或“菩薩”呢?如若做一次社會調查“誰願意與自私心強的人交友”,那肯定是走遍天涯海角也難覓“知音”,就算有也必定是他的同類——自私自利者,而且猶如晝間星辰一樣稀少。如同農夫辛勤地耕種莊稼,施肥澆灌,清除雜草,扶植麥子、青稞、穀子等農作物茁壯成長,一有雜草便會及時地連根剷除,不給其生長的機會。
何人不知報恩惠,誰肯與彼交為友,
勤勞亦無熟果地,農夫誰肯去耕耘?


若人不懂得知恩圖報,那麼有誰願意和他交朋友呢?在勤勞耕種也無成熟果實可收的土地上,又有哪個農夫肯去耕耘呢?
前文反復介紹了兩種人的法相,一種是知恩報恩的賢善之人,僅受人滴水之恩也要以湧泉相報;另一種即是本頌著重宣講的劣人,對他人施予的深恩厚德尚不報答,小恩小惠又何足掛齒呢?這種人恬不知恥,即便為他免去性命之災他也不會感激,還以為自己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之人。更有甚者,倒會疑慮這救命恩人懷有某種企圖,從來不會想到對恩人作報答。所以,有智慧的人怎麼可能與這樣的劣者交往呢?就算成為朋友也無法長久,很快會翻臉,這種人終身無法得到一位真心實意的摯友。拉法特曾勸導世人:“那個有過三個朋友而先後失去的人,你不要做他第四個朋友。”這也說明惡劣的人難以相處,他只能孤獨終生。
還有一類頭腦迷糊的人,生來就不具足分辨親怨好壞的能力,對他人給予的恩德或損害都極其木然地對待。當然,修行好的人奉行的親怨平等不分別與此類愚劣人的不辨恩怨迥然不同,如登地菩薩乃至佛陀便是將恩德仇怨平等對待,受供養不生貪執,遭打罵也無嗔恨。而迷茫無智的人卻沒有這樣妙高的境界,如果今天給他一百兩黃金,他只“嗯嗯”兩聲,若對他嘲笑挖苦,他反當成是真正的稱讚而興高采烈。如此恩怨“一視同仁”甚至“頭尾倒置”的人絕不會有很多人去親近他。某些密乘弟子薄情寡義,求法灌頂猶如獵人打獐子取麝香一樣,達到目的便捨棄上師,當面背面都會說:“他不是我的上師。”更談不上對上師報恩了。此人便已犯了密乘根本戒,其他的上師不敢再攝受他,金剛道友們也紛紛遠離他,不能共住乃至不能共飲一江之水。不知報恩之人也為世間人所唾棄。比如拜師學藝講究的也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要恭敬恩師,感恩圖報,否則非但學不到精深的技藝,反而會被師父開除,遭同行的排斥。
比如,春天在一塊田地上播下種子,中間辛勤培育苗芽,秋天若能獲得豐收,農夫肯定樂意在這塊田地上長期耕種。假如秋收之時一無所獲,一年汗水付之東流,在希望的肥皂泡破滅的同時,定會賭咒發誓永遠不去耕耘這塊“瘠田”了。
蠻橫又是魯莽者,此人速將遭失敗,
厚顏野象極橫暴,豈非急受被閹割?


蠻橫而又魯莽的人,速時將會遭到慘痛的失敗,厚顏難馴的野象也正是極其橫暴的緣故,豈不是很快被閹割了嗎?
不管什麼人,如果不觀察自己的身語意,那麼他所做之事定會成為既背離佛法教規又違犯世間法規的罪業,遲早有一天會受到國家、人民以及因果的制裁,而失敗衰損。此任意妄為、性情蠻橫之人想平平安安地活一輩子是不可能的。從前有一小國,國王是位暴劣的昏君,其臣民憤恨他的昏庸無道,便聚在一起議論國王的罪過:“君王暴虐無忌,治國無道,苦死百姓也。”國王得知震怒異常,不加調查只聽信身邊佞人的話,將一個個賢臣捉來施以酷刑,殘害至死。從此朝中缺少賢能的大臣,國事不能處理,國王以爛為爛,重用佞人,最後江山淪落,自己成為亡國之君不說,且險些斷送了性命。
印度有一類未經馴服的大象,脾氣蠻橫暴躁,而且臉皮厚得賽過城牆拐彎,恬不知恥,時常橫衝直撞,目中無人。在其前進之時橫行霸道,不允許眼前有障礙物存在,茂密的樹林在其經過之後定被夷為平地,慘不忍睹。印度還曾多次發生城市被野象群摧毀的事件。所以在印度人心中最為忿恨的便是野象,他們窮思竭慮採用閹割或砍頭斷足等方式來收拾它們,總之是想盡一切辦法使其不能繼續撒野。
有些人甚至修行人在業力顯現時若不能調伏自己的身口意,定將導致今生下世遭受眾多難忍的痛苦。為令諸眾生能懸崖勒馬,於解脫道上大步前進不落三塗,作者以大慈悲心在此反復旁敲側擊,撥開迷霧令我們重見天日。
如何佈施惡劣者,自需之時不回報,
鉗子雖常夾鐵球,鐵球怎能夾鉗子。


無論佈施給惡劣的人多少財物,當你自己需要的時候他們也不可能做一點回報。雖然鉗子經常夾起鐵球,但鐵球怎麼也不能去夾鉗子。
無論如何對本性惡劣的人施以錢財,為其事業耗盡精力,付以鼓勵,佈施國政、妻兒、己身血肉等,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卻得不到他一絲一毫的回報,哪怕僅僅是一個好臉色。比如一個來自異地他鄉的劣者,因人生地疏一時未找到工作,生活無有著落。另有一位好心人與他是同鄉,且有一個好工作,常對他施以生活所需,為其工作四處奔波。後來劣者順利地參加工作了,但卻對曾經大力幫助過自己的同鄉無有絲毫報恩之念,而且不聞不問視如陌路。當好心人生病或遭違緣之時,他袖手旁觀,連一句安慰的話語都沒有,又何談去報恩報德呢?這便是劣者的本性,誰也奈何不了他。
誠然,大菩薩修行佈施不會計較得失,但從世間法的角度講,得到惠施卻不知回報的人始終受人唾棄。大乘佛子修持的佈施度,其意為佈施到彼岸,內容即是要慈惠地撫育憐憫一切迷惑邪行的眾生,饑者予食,寒者予衣,病者予藥,炎熱之時送去涼爽,乃至車馬舟輿、各種珍寶、妻兒、國土,凡有索求,一一施捨。其救護眾生之恩澤超越天地,深過海洋卻未要求任何回報,即便遇到惡劣的求施者知恩不報反報以怨,他於自己所行惠施也毫無悔心。如義成王子、月光國王等,他們於人施捨財物時,就像養育自己的孩子那樣慷慨無私,即使遭到驅逐或佈施生命,其心中也只有悲憫而無怨恨。若佈施行善者有望于積善余慶、轉世受福,那麼這種“零存整取”式心理終將使普救眾生的佈施精神蒙灰降格。
世間的倫理道德以及佛的教義皆提倡知恩報恩,古人言:“知恩不報非君子。”這也是做人的基本美德。比如鉗子輕而易舉便能將鐵球夾起來,即是賢善之士常行佈施的比喻。而鐵球卻不會反過來夾起鉗子,因其渾身上下圓溜溜的不可能夾起鉗子,這便是對常受人恩惠而毫不知回報之劣者的真實寫照,其本性惡劣如此。由此修行之人應仔細對照自己,做鐵鉗還是鐵球你尚有選擇的餘地。
劣者藉口為利他,反而行持罪惡事,
是為假裝利眾生,智者誰肯毀自己?


卑劣的惡人總是藉口利眾生,但其真實行持的卻全是罪惡的事情,這種即是假裝利益眾生的狡詐行,智者誰願意去假裝利人而毀壞自己的名聲呢?
惡劣的人總是偽裝賢善,對人也是笑容可掬,常說利他之語。然而他內心真正有利他的菩提心嗎?所作所為真的是為利益眾生嗎?不!!!在他心裡塞滿了“害人利己”的惡念。他們時常高喊“我要利益一切眾生”、“我是弘揚佛法的”、“我是在為上師做事情”等冠冕堂皇的口號,只是為達到目的所慣用的一種“善巧方便”,實為典型的“口蜜腹劍”。有位初入密乘的居士依止上師不久,得出一個結論:當上師真好,受人敬仰不說還於無勤中得種種供養,大有享用不盡之勢。於是他上下求索,居然也想出一條掙錢的門路。他弄到幾張上師簽蓋印章的信箋,上面滿是藏文,他雖隻字不識卻也狂喜不已。不日他即下山“弘法利生”了。藏地自然無他大顯身手之地,便遠赴沿海一帶的經濟特區,打出招牌:“我是某某活佛的弟子,今奉師命特來貴地化度有緣。”說著便掏出那幾張藏文信箋以及與活佛的合影:“噥,這便是活佛發給我的金剛阿闍黎的證書和對我弘法利生事業的授記。”繼而他又拿出一顆碗豆大小的純白舍利:“這是活佛傳給我的佛陀真身舍利,靈感甚大,將來要建塔供奉,念你多世做我的大施主,助我弘法功不可沒,今將此舍利暫存你處供奉。”那老闆受寵若驚,對面前的“活佛”俯首禮拜,並奉以妙高法座,招募親朋好友、名流大亨前來種“福田”。假活佛又以修建道場、印經放生等為名,令眾人籌款。得此鉅款,假活佛一樣善事不做,只顧享用,偶爾給弟子“依利哇啦”地灌個頂。當眾人對他生起懷疑而調查其底細之時,他便一溜煙地漂洋過海到別處逍遙去了。
此種卑劣者欺騙了別人,同時也欺騙了自己。他以巧計使自己“功成名就”,享盡五欲妙樂,卻毫不考慮這種假裝利眾所造的罪業已促使自己踏上了一條通往三惡趣的不歸路,真真實實地親手摧毀了自己的今生來世,上演了一幕“飛蛾撲火”式的悲劇。作為懂得因果的智者深知假說利他所造之惡業,實是毀壞自己的高能核武器,對此他們只會望而卻步。如果有能力,他肯定願意去真實饒益眾生;如果他還不具足利益眾生的能力,那麼智者此時會好好保護自己——認真修行,積資懺罪。若能了知此理,便能掃清修行道路上的障礙,弘揚佛法時也不會有很大的危險。
債務尾數餘恨敵,惡劣刑法惡語論,
賤種以及劣行為,彼等自然會滋長。


世上惡劣的事物,如債務尾數、遺留餘恨的敵人、殘酷的刑法、惡毒的語言、卑賤的種族以及惡劣的行為,這些不用宣導自然也會滋長。
本品宣講了愚人、惡人的種種卑劣行徑,彼者惡行雖然沒有人想要去發展和宣傳,但它們仍舊如同瘟疫一樣滋生蔓延。下以六種事例詳細闡述此中道理。


(一)債務尾數:“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然而有些人債務的尾數,隨著時間的流逝,非但不見減少反而越發增多。欠債之人竭盡全力欲控制債務的增長,甚至傾家蕩產試圖減少債務,但苦於沒有額外的資金來源,總是入不敷出,不得已又出示借據。他們用借來的錢圖謀發展,預計一本萬利,大發橫財,而結果卻總是石沉大海,自然會陷入更窘困的境地。面對如此繁重的債務,心中萬分困惑,若繼續借必導致惡性循環!所以,在未遇到如天上掉下金子等意外收穫前,他們永無翻身之日,債務於今生恐怕是還不清了……


(二)餘恨敵:作為人都會遇到不同類型的敵人。對世間人來說有戰場上的敵人、商場上的敵人乃至世襲祖上流傳下的怨敵等;出世修行人也有眾多煩惱敵,如果自己沒有辦法徹底調伏他們,便很少有“相視一笑泯恩仇”的機會。最後敵眾勢必更加興旺發達,其網羅羽翼,子子孫孫親朋好友直接、間接地都會成為你的怨敵,那時終將達到“一望無際”的程度,何時何地都可能遭到威脅和攻擊。


(三)惡劣刑法:古往今來帝王君主們為了統治國家安撫臣民,制定了多種刑法,目的僅是制裁罪人,殺一儆百,警誡惡人切勿再犯。雖然其中也不乏比較和緩的刑法,比如古代的一位官員,他用茅草做成鞭子象徵性地抽打幾下,當罪犯感到羞愧時即將之釋放,或罰以長跪、禁坐等。但此類和緩的好刑法卻很難流傳和推廣。相反,那些非常殘暴、惡劣的刑罰,如五馬分屍、截四肢、入缸、灌酒、抽筋、剜眼、火燒等酷刑卻很容易興盛,備受暴君青睞,廣為“弘揚”而且著書立說,重賞發明創造之人。


(四)惡語論:俗語“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里”,的確好人好事鮮為人知。如高僧大德的傳記等除虔誠的佛弟子外,世間諸人便毫無所聞。相反醜聞、髒話、粗語、下流的口頭禪等卻很有市場,廣為人知,爭相宣揚。對於此等惡語,人們便顯出非凡的智慧和記憶,往往是過耳不忘,並且舉一反三、添油加醋、創造性地改編,廣作演講,使其越傳越惡。比如誹謗上師僧眾和本來不宜傳開的事情卻如長了翅膀似的,傳遍天涯海角,仿佛已被眾人親見、罪不可赦了。


(五)賤種:比如卑劣的種姓、貧困的家庭,其子孫後代極易興盛。曾有一對乞丐夫婦終日乞討維生,但卻生養了十八個兒女,以殘羹穢飯餵養倒也健康地成長起來,無一夭折。命運總是這樣捉弄人,貧窮的人不求子嗣卻人丁興旺,富貴的人往往是恐怕後繼無人斷了自家“香火”,而又求子不得,即使得到也不易養活,心懷憂惱。其實這些都是善惡果報所致,無需怨天尤人。


(六)劣行為:指惡劣、不如法的行為,比如吸毒、賭博、詐騙、偷盜等行為。雖然國家、社會、學校等各階層、各部門都三令五申,嚴格禁止,但這些惡行不但未見減少,反而更增盛、繁多,甚至有些惡劣行為已逐步納入“合法化”的管理,明目張膽地掛牌營業,開辦賭場、妓院等,還按時向國家繳納稅金。通常惡人的行為在其萌芽階段並不盛行,總是在少數人的實踐和宣傳後,眾人覺得“對胃口”於是就跟著實行,很快它們就能風靡起來。而奉持善行者為數多少,比之喜好惡行之人即如手上塵與大地土之差別,這也是五濁惡世的一種自然規律,故而形成當前“行十善者寡,造十惡者眾”的惡劣風氣。


以上已圓滿宣說了劣者之種種惡行,望讀者閱後細細思維,以“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態度審視自己的言行,進而達到完善自我的目的。同時也要仔細觀察與自己交往的人,具足惡劣品行者應及時遠離。當然,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儘量去説明劣者改正惡行,也是我們學習本品的目的之一。


格言寶藏論釋第五品終







第六品 觀察性情



本品所論述的性情泛指人的道德品質、人格修養以及人的本性。如果以佛法最甚深的道理來抉擇人的本性,即每一眾生皆具如來本性,故說眾生是佛。但眾生清淨的如來藏已慘遭無明的侵害,於漫長的輪回中迷惑不已,有如明鏡蒙塵,不現本來面目。因蒙蔽的深淺程度不同,大致可分為上、中、下三等根基。所以無論修學世間法或出世間法,人的智慧都有著明顯的差別。而智慧和性情之間又有著必然的聯繫,有的人性情善良、忠厚,有的人卻惡毒、狡詐。
設若何人當長官,難以了知自過失,
如眼能見諸餘法,觀察自體需鏡子。


任何人若擔任了長官職務,就很難了知自己的過失。如同眼睛能明見外境餘法,而要觀察自己的身體時,就需一面鏡子的幫助。
人一旦為官,便容易擁有錢、權、勢,往往只能聽到讚美,處處受人恭敬。久而久之,長官便難以了知己過,即使釀成禍端,眾人也因畏其權勢而不敢提及。世上真正聞過而生喜的人又有幾個呢?上至君王將相,下至縣令鄉官,都喜歡阿諛奉承而不樂逆耳之忠言,致使社會上拍馬溜須盛行。即使有幾句看似批評的話語,實際上卻是刻意的奉承。為官的人大多擁有一雙雪亮、犀利的眼睛,但卻是用來觀察他人過失的工具。對於世事他清清楚楚,瞭若指掌,講起來也是明明白白,有條不紊,但反察自己時卻是老眼昏花,糊裡糊塗。古人說“知人易而自知難”也是這個道理。
以前有位英勇善戰的武將,鎮守邊關,屢立戰功,故而朝廷冊封其為總督。總督大堂之上高懸了一面“明察秋毫”的金匾。此總督大人的確名副其實,是一位正直、善察民情、秉公執法、備受崇敬之人。久之,總督府已異於往昔,戒備森嚴,重兵層層圍繞,持刀槍而立,凡求見總督之人,皆有如進宮朝見皇上一般,須經過重重關卡、跪拜請安,違者處死。一日,當地有一窮學士陪同好友前往拜見總督。友于大人前殷殷跪拜,他卻傲立一旁。總督勃然大怒,拍案質問:“何方狂徒,竟敢如此無禮?”學士笑臉相迎:“大人息怒,小人既未吵架又未打架,如何無禮了?”“你見本官不拜,即是無禮,亦是死罪。”學士不驚不詫,正色道:“歷來只知登朝見聖有此規矩,今日才知拜見總督亦與拜見當朝天子無別,總督大人難道不怕‘蓄意謀反,自立為帝’的罪名嗎?”總督大人如遭致命一擊,頓然醒悟。他下令去除總督府如此格局,又請學士上座以禮相待,感其厲言相責之恩。所以身居高位之長官難以照見己之過患,若不能巧用善言勸誡之明鏡,定將形成無可挽救的慘局。
譬如:眼睛能清楚明瞭地現見外境色法,但是要觀察眼睛自體就必須借助於明鏡。又如眼睛裡若落入微塵或生了眼病,只有依靠明鏡方可了知自己出了什麼毛病,而且也只有依靠明鏡才能使自己的形體、容貌清晰地映入眼簾。同樣,欲明己之過患也需借助“明鏡”。能自己照見自己過患的人除高僧大德外,確實罕見。大修行者樂於反省己之過錯,如古德雲:“吾日三省吾身。”修行人在向外觀察的同時也應反省自身,若見他人有過失、不清淨等,則說明你已具足同等的過患,因為外境皆為自心的顯現,即如一面明鏡。
僅有一方智慧者,亦難精通一切事,
極為敏銳之眼睛,亦是不能見聲音。


僅專長于某一方面的智者也很難精通一切事物,好比極為敏銳的眼睛,也不可能看見聲音。
世間凡人的智慧是極其有限的,據生命科學家的報告說:人類潛伏的智慧很深廣,目前能啟用的智慧僅占整體的百分之十(也有說為千分之十)。根據佛陀的開示,其原因即是:無明的蒙蔽使眾生的智慧不能完全顯露。佛陀遍知一切世出世法的真諦,故又稱為全知。佛弟子中即便是十地菩薩也有尚未清淨的細微所知障。而薄地凡夫,無論如何聰慧機敏,勤奮求學,也只能精通某方面的世間知識,不可能了徹天下一切事。比如受世人崇拜的化學家、物理學家、藝術家們,能於自己的研究領域做出卓越的貢獻,但對其專業以外的知識卻只能瞭解一點皮毛,甚至一無所知。所謂“隔行如隔山”,若讓物理學家去彈鋼琴或是讓音樂家去研究核能、原子能,他們便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修學佛法也是如此。有些學人精通因明,極善邏輯推理與辯論,但對大圓滿法的奧妙卻知之甚少;又有者雖廣研唯識,但對中觀的究竟理趣卻不甚精通。無垢光尊者在《心性休息》中講,乃至菩提果之間,行者的功德都需要繼續增上。所以人要有自知之明,若執一技之長而驕傲自滿、唯我獨尊,則無疑已被魔王波旬的毒箭射中要害。
譬如某人生得一雙極為敏銳的眼睛,洞察外境色法不差絲毫,但此利目對聲、香、味、觸四種所緣境卻“無能為力”。聽聲得用耳朵,嘗味需用舌頭……這也算是各有所長吧!當然具足大神通力的聖者能用耳朵識字,看來眼睛見聲音也不無可能了。但這畢竟是特殊情況,本頌泛指世間常人,故不應以某一特長而驕傲。
有時實話成過失,歪曲之語成功德,
筆直道中亦遭難,右旋海螺成吉祥。


有時講實話也會成為過失,歪曲事實的語言反倒成為功德。如在筆直的道路上也可能遭到劫難,而右旋的海螺卻成為吉祥之物。
在世間法方面,講真話、著淨衣、吃淨飯等行為是崇高的美德。不妄語既是自性戒也是佛制的根本戒,然而功大於過的情況下適當的妄語也有特殊開許,戒律中講的舍小取大即是以功德的大小作衡量的標準。比如一些人急於出家而遭到家人的反對,於是妄說到外地讀書,又找一個好友作掩護定期轉送書信,實則自己已於寺院出家為僧。一段時間後親屬才知他們出家的真相,見其志不可奪,無法挽回,只好任之。由此這種妄語反倒成為一種功德。又如一些初入密乘而未了知密乘戒的人,受灌頂後返家,旁人(非密乘中人)問及,他便淨持不妄語戒,一五一十地詳細彙報,甚至密名也毫無保留地和盤托出。這種“不妄語”卻導致了更嚴重的過患,真是因小失大。
歷史上也有許多歪曲事實而成為功德的事例。朱元璋稱帝后,一日偕馬皇后到御花園遊玩,談及往事感言:“想不到我朱元璋也有當皇帝的命,哈哈哈!”說罷手舞足蹈,以種種有失體面的動作博皇后歡心,此時朱元璋卻忘記了身旁隨行的兩個侍從。趁其登山攀嶺顯露武藝之時,馬皇后命令兩個侍從一人裝聾一人裝啞。當朱元璋回到皇后身邊時,猛見兩侍從,心想:“唉,我今日在下人面前如此失態,若傳出去……”遂起殺念,他便向兩侍從問話,其一裝聾,問牛答馬,另一裝啞,口中咿咿呀呀,手上胡亂比劃。皇后笑言:“他倆一聾一啞倒也怪逗人的。”朱元璋聞言心下大慰,便打消了殺人滅口的念頭。馬皇后堪稱智者,她的妄語救得兩個無辜的生命,可謂“善莫大焉”!
通常情況下,直人、直心、直話都受歡迎,但並非所有直的東西都好。比如說高速公路,筆直平坦,汽車行駛時,速度慢者每小時一百公里,快者每小時一百五十公里乃至更多。如此雖然可以節約時間,駕駛員也覺刺激過癮,甚至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但出車禍時卻慘不忍睹、令人痛心。1995年廣州某一高速公路出車禍時,25輛車連連相撞,傷亡慘重。這即是筆直道路上遭到的劫難。而出產于印度加爾格達城的右旋海螺雖彎彎曲曲凹凸不平,卻成為吉祥物。據佛經記載,右旋海螺為八吉祥物之一,若將之供奉於寺院或家中,能賜予吉祥。世事無常,變化多端,但萬變不離其宗,凡事衡量功過,只要能利益眾生,某些時候不妨也如右旋海螺般拐彎抹角地成辦度生之事業。
若無福分光有學,學問即將毀自己,
猶如蚌殼有珍珠,因此彼者送性命。


沒有福分僅有學問的人,學問也有可能將他自己毀滅。猶如蚌殼內長有珍珠,它也正因此而斷送了性命。
對於人類,學問就像空氣一樣不可缺少,它能使精神和物質鄙薄的荒野變成肥沃的良田。比如佛法既能使自己得到解脫,也對眾生的利益起著關鍵性的作用。古今中外,諸多高僧大德依靠佛法得到共不共的成就,同時也利益了無量有情。但並非所有的知識都對人類有益。某些世間的學問不但對自他無益,反而會成為毀滅自我之因。若人往昔從未積累福德,無有福慧資糧,僅憑今生的勤奮學習而精通世間法或佛法的某一學問,對其本人來說,究竟是有利還是有害呢?這很難說。也許這種學問將毀壞他自己,成為墮入惡趣之因。比如某些精通電子科技的人通過電腦盜取銀行鉅款,而事發後卻會受到法律的制裁。再如某些研究唯物主義無神論的專家,他們以所學攻擊、誹謗佛法,以那三寸不爛之舌大肆宣揚無因果、無輪回的邪說,迷惑人心。又如從事軍事武器研製的科學家,他們絞盡腦汁創造性地發明了各種殘害眾生的武器,雖得到軍事部門最高的榮譽勳章,但卻已成為地獄之墮石。這便是因往昔未積善業福報,今生也無修善的福分,故而引以為榮的學問反倒毀壞了自己。
對修行人來說,有學問即如擁有如意寶,能成為學修佛法的正因助緣。但學佛後若以自己的小聰明作資本去坑蒙拐騙,假戲被識破後倒楣的還是自己。以前藏地有一些精通因明的佼佼者,他們在文革期間背棄佛法,捨棄上師三寶,借用因明的推理誹謗佛法。於批鬥大會上他們大顯身手,口皮翻動,唾沫橫飛,大說特說,振振有詞。當時許多人被矇騙,紛紛為他們的“愛語”所懾服,便跟著起哄,高唱反佛教的“讚歌”。此類聰明人看似學問淵博,卻應了麥彭仁波切的教言:“學問雖眾多,卻未達究竟,言論雖精妙,未知深勝義,此人極危險,害他且毀己。”
僅僅有學問而不為自他謀福利者就如同蚌殼一樣只會毀滅自己。蚌是生活在水中的一種軟體動物,貝殼長圓形呈黑褐色,殼內有珍珠層能產生珍珠。正因為它體內藏有珍珠,故而被人挖取,最終丟掉了性命。
過分親近有學者,多半亦會生厭煩,
如同甘蔗極甜美,若常食用則厭棄。


過分地去親近依止有學的智者,最終往往會產生煩惱厭離心。如同甘蔗雖然異常甜美,但若長期食用則會令人生厭而捨棄。
依止善知識因根基的差別而有不同的限度,如地域的遠近、時間的長短等。以佛陀為例,有的弟子經常親近他能增長信心,如阿難尊者;有的經常親近卻反生邪見,如善星比丘。大多數人在長期親近依止善知識後便不見其功,反見其過,或視若常人,不覺其貴而生厭離。善星比丘伴佛二十四年不離左右,其精研佛法通曉諸多佛理,因此自以為佛學造詣與佛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唯一的差別便是世尊頭頂上有個光環,而自己沒有。此外他再也看不出佛有什麼功德,甚至覺得佛也是凡夫,同樣要吃飯、患病,最後生起很大的邪見離開了佛陀。
時值五濁惡世,人與人相處總免不了是非。有的人過分親近侍奉上師雖未生邪見,但常遭受他人的嫉妒與誹謗,於是生起煩惱。回顧依止上師的心路歷程,發現未得多大利益,便開始對上師生厭離心,此時他們即成為善星比丘的傳承弟子。以前藏地的某些大德雖然信徒眾多,但從不讓他們過分地親近自己,於行住坐臥皆密不人知。弟子們大多都會生起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故將之視如佛陀再世,偶爾被接見,尤感佛恩浩蕩,沐浴更衣,覲見之時躬身低頭以示恭敬。得受傳法灌頂更是激動不已,心裡如吃了蜜糖一般甜美,又如揣了只小兔久久不能平靜。這些高僧之所以如是行持自有甚深的道理。因為佛菩薩度化眾生示現人身,有許多方便善巧的行為常人難以理解,弟子若過分地親近,通盤“了知”後就很容易生邪見。
世間聖者也是如此。大學者孔子功德深廣,眾多志士慕名前來求學,但他的鄰居卻未見其功德而反生邪見。好比滋味爽口、甜美的甘蔗,初次品嘗或偶爾吃一次會覺得香甜可口,味道上佳,但若經常食用便覺得無甚稀奇,甚至見到就噁心。同樣初次拜見高僧大德的人都會虔誠地求加持、求灌頂,但若朝夕相處,日子一久便覺得“不過如此,與我何異?”了知此理,無論做上師還是為弟子者都應適度地掌握分寸。
性情儘管善良者,若常折磨亦生嗔,
猶如檀香本清涼,若常摩擦亦燃燒。


儘管有的人性情極其善良,但若常常被人折磨,他也會生起嗔心圖謀報復。猶如檀香的性質本是清涼,如果不斷地使之互相摩擦,它也會燃燒起來。
若對稟性善良、性格和柔的人常時欺辱,至其忍無可忍之時,他也會進行有力的反擊,甚至不惜生命,如言“逼急的兔子會咬人”。曾有一對夫妻,丈夫脾氣暴躁,凡有怨氣皆發向妻子,拳打腳踢已是家常便飯。妻子膽小怕事,性情柔弱,總是逆來順受,任其折磨。久而久之,妻子越來越懼怕丈夫,日日小心侍奉,不敢出半點差錯。一日,妻子做好晚餐靜候丈夫歸來,而丈夫卻在外面與一幫酒肉朋友賭博酗酒,最後輸得精光、喝得爛醉。待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時已是半夜十二點。妻子一心等著他回來吃飯,不知不覺中已靠在飯桌上睡著了。丈夫見狀狂笑著撲到桌邊將桌子掀翻、踢垮,壓向驚魂未定的妻子,豐盛的晚餐連湯帶水潑到妻子身上,餐具盡碎。他又一把抓起妻子推到牆角,“我在外面賣命,你倒在家裡享清福,眼看家裡缺錢,你還做這些好吃的!我叫你吃!”說完抓起落地的飯菜配上老鼠屎往妻子嘴裡塞。發洩完後,他自往臥室倒頭便睡。其妻被折磨得昏死過去,整整一夜便在牆角度過,第二天醒來時渾身疼痛,動彈不得。丈夫見後破口大駡:“瞧你這副死樣,真叫人噁心!懶得像豬,蠢得像驢,醜得像鬼!還不快給我收拾好!”說完頭也不回地出門了。妻子痛不欲生,越想越氣,她掙扎著起身幹活。晚上丈夫歸家時,她仍然笑臉相迎,似乎毫無怨尤。當晚,同樣是半夜十二點,丈夫睡得很熟,手無縛雞之力的妻子操起菜刀砍斷了他的脖子,然後換上新衣坐待天明。當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射進窗口之時,她便徑直向公安局投案自首去了。
古人言:“物極必反。”猶如檀香,雖本為涼性,但若將兩段檀香木不斷地摩擦,則會逐漸升溫,超過一定的極限,它便會產生火花劇烈地燃燒起來。人與人之間相處也是如此,凡事不可做得太絕,欺人不可太甚,否則將導致毀滅性的反擊。若一個國家經常侵略另一個弱小的國家,總有一天這個國家會自食其果直至毀滅。作為修行人更應精勤地守護三門,勵力斷除損毀他人的惡念和言行。
天下國王雖眾多,依法護國極少數,
天上神仙雖眾多,無如光明日月輪。


普天之下雖然有很多國王,但真正能依靠佛法護持、治理國家的君主卻極為稀少。如同天上的神仙雖然有很多,但卻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太陽和月亮的光明。
在我們生活的星球上有許許多多國家,20世紀末,僅於聯合國登記入冊的國家竟達183個,而其中真正遵循佛陀的教導、依佛法治國的國家卻非常稀少。如不丹、泰國、斯里蘭卡等佛國與出世的佛法有著不解之緣。他們所有的法規都以佛法為依據,政府機關、企事業單位與學校等各部門經常都會組織集體性的佛學培訓和禪坐實修。國中無論舉行什麼法會,僧王和出家人都居於上首,而總統、總理以及其他政府要員則心甘情願地尾隨於後依次落座,所有參加法會的在家眾包括總統都要對僧眾頂禮供養。佛教在緬甸雖然也很興盛,但從以佛法治國這一點來看卻差之千里。就算不完全以佛法統理國家,僅以仁德治國,不違因果規律、廣行善法的國家也極為稀少。中國注重的是以國法護國,廣宣“依法治國,全民安樂”的號令。這種做法對於一個國家來講是十分必要的。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為了自身的安定,每一個國家都會建立一系列必要的法律制度。若任憑惡人惡事氾濫成災,定將禍國殃民。雖然聯合國強烈呼籲“各國人民團結起來維護世界和平”,但卻因許多國家不能以法治國而使之成為空穀回音。目前世界上許多國家仍在頻頻地爆發戰爭,其實那都是因嗔心和貪心增上而引發的災禍。
文人墨客大多喜好描寫星宿,稱它們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或者直呼某某神仙,如月亮和太陽便分別被尊為月神和日神。由此紛紛暢演了諸多神奇美妙的故事。夜晚繁星閃爍,遙望那璀璨的星星禁不住想高歌一曲,讚美它的神奇與美麗。但是當一輪滿月冉冉升空之後,那皎潔的月光映地生輝,銀光萬縷遍灑大千,群星霎時黯然失色。而一輪紅日由東方躍起之後,光芒萬丈普照世間,因緣和合之時往往還會呈現七色的光蘊。此時則遍尋不見星蹤,縱然群星的光芒聚集一處也無法與月亮和太陽的光芒相比。星星們大概也有自知之明,相形見絀又豈敢與太陽媲美。同樣,佛國就像日月一樣稀有難得,無與倫比。
何人能做害人事,彼者亦有利人力,
如能折砍人頭王,彼王亦能施國政。


任何人如若能作害人的事,那麼他肯定也有能力利益、保護人民。比如敢於砍下別人腦袋的國王,那他必定也能以善法行施國政。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而知過能改者也就是逐漸靠近聖賢之人。古德雲:“認識自己的過錯並勇於改正的人也是一位智者,其棄惡從善便是一種莫大的功德。”有的人好事做不來,壞事也做不來,這種無關利害之人只有渾渾噩噩地度過一生。而另一種作惡多端的人,若能醒轉過來行持善法也同樣具足能力,從有恩必報到上供下施,或學佛持戒等,他們都會幹得相當出色。以前在佛教遭劫難時,爐霍地區有個名叫巴塔的人帶頭摧毀寺廟,誹謗因果,親手殺了許多人。當時人們咒駡他為殘暴魔王,對他恨入骨髓。幾年後,佛教重興之時,他幡然猛醒,愧悔自己昔日造下的彌天大罪,立即改惡向善,盡力彌補過失。沒想到他造善業的能力也同樣大得驚人,弘揚佛法、利益眾生、修建寺廟……以致扭轉乾坤,如一刹那便從地獄榮升到了天堂一般,前後判若兩人。人們對他的豐功偉績自是讚不絕口,紛紛恭稱他為“法王”。
同樣,君主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勢和地位,若恃勢恣橫、專權跋扈,對臣民以酷政統治,濫殺無辜,任意肆虐,定會怨聲載道受人痛駡。若有幸被大德高僧調伏或良心發現,轉而行施仁政,那麼他令平民百姓安居樂業的能力也比一般人高出百千萬倍。若能進一步依循佛法治國,對佛法的弘揚也會做出巨大的貢獻。佛教史上興建八萬四千座佛陀舍利寶塔的阿育王便是這樣一個典範。又如唐王李世民在位時,因一位極擅占卜的星相家告訴他大唐的江山此後將落武姓人之手。於是他命令殺盡天下姓武之人,致使眾多無辜的生命毀在他的手中。一次李世民暴病臥床,迷迷糊糊中他的神識因往遊陰曹地府而悲呼哀嚎,驚恐不已。後得高僧點化,遂對因果輪回深信不疑,之後他尤為推崇佛法,大興土木,修建寺院,在歷史上亦留下了輝煌的篇章。
具慧正直之大臣,能成君民諸事業,
如同巧者射直箭,瞄準何處皆中鵠。


具足深廣智慧而又賢明正直的大臣,有能力成辦君主和百姓的諸多事業。如同善巧的神箭手射出的直箭,瞄準任何一個地方都能擊中箭靶子的中心。
能定國安邦之大臣肯定是有智慧、人格賢善且正直無私的人,他上利君王,下益百姓,不僅能成辦自己的事業,也能成辦國家之大業。不論是弘法利生還是定國安民,只要是利益眾生的事業,他都能大公無私地操辦。如藏王松贊干布的大臣嘎冬贊以及唐太宗身邊的大臣魏征,還有近代深入人心的某些總理,都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良臣。如果一個國王真正擁有這樣一位賢能的輔臣,那麼他即可高枕無憂了。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前,德國的著名宰相俾斯麥與國王威廉一世是一對極佳的搭檔。德國之所以能成為一個極強盛的國家而雄居於世,俾斯麥便是一位關鍵性的人物。他具足深廣的智慧和正直的品性,雖然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顯赫地位,但在處理國事時卻是勵力精進,體恤民眾疾苦,承受諸多心懷不滿之民眾的怨氣,為國王、為國民排憂解難從無怨言。這樣的良臣十分難得,是任何時期、任何國家、任何君主都迫切需要的。
從佛法方面講,佛陀宛如賢明的君主,真正能引導眾生行持善法趨入解脫勝道的人便如具慧正直的大臣般珍貴。無始以來,眾生皆為謀求私利不斷地造作諸多惡業,使“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成了一切行為的準則,而收穫卻與欲願相去甚遠。於此濁世中,真善知識自然也如鳳毛麟角,難逢又難遇。在佛教團體中,如果能多些具足智慧、正直無私的人,那麼弘揚佛法的事業定會如上弦之明月一般,蒸蒸日上。
古時射擊用箭,當今射擊用槍。射擊也是奧運會上一項必不可少而精彩的比賽專案。榮獲冠軍之人必是彈無虛發之神射手,不用說在比賽場上,即使場下練習之時,也可隨意射中“鵠”(即射箭靶子的中心),而且百發百中。同理,作為一個好的修行人,最起碼的條件即是心地善良、性格穩重、忠厚正直並且具有智慧。這樣的人就像神射手一樣百發百中,定能將自己乃至一切眾生“發射”到安樂的果位。
若王何人不理睬,全知亦無人尊敬,
如同離開命根時,屍體再妙有誰取?


無論何人如果不為國王理睬、重用,那麼即便是一位全知的智者也不會受到眾人的尊敬。如同一個人離開命根時,這具屍體再美妙又有誰會去求取呢?
如果一個君主常常高高在上、孤芳自賞、不理睬任何人,那麼他對輔佐國政的賢臣就不可能倚重,對自己的眷屬也不會愛護。在這種狀況下,無論是誰,即便是智慧圓滿的全知或是於世法出世法圓融無礙的大德,在國王手下也不會得到器重,同時也不會受到眾人的尊敬。比如名著《菜根譚》的作者洪應明即是位飽讀詩書、才高八斗的奇人智士。他不是生於王朝鼎盛、士子得意的時代,而是不幸的明末嘉靖萬曆年間,那時明朝政權已是危機四伏,內憂外患不時地折磨著這即將衰亡的明王朝。當時的帝王是個不理睬、不重用仁人志士的糊塗蛋,故而英雄難覓用武之地,只好慘澹無奇地度過一生。廣而言之,君主除了帝王外還泛指世間一切領導。如在工廠裡,君主的桂冠則非廠長莫屬,若某個職員有才幹並且也得到廠長的重用,則其他職員就會對之另眼相看加以敬重。反之,雖工齡長、技術高、學問深,但與廠長關係不甚融洽,此人在整個工廠裡就會顯得無足輕重,甚或一錢不值。
佛教團體中,諸如佛學院、寺院以及大小道場都有各自的君主。比如某佛學院有一位精通三藏、講辯著無不精湛的法師,若院長對其不重視也從不稱讚他的功德,那麼眾學僧自然會覺得此人與我不相上下;如若院長對他尤為器重且常於僧眾前宣揚他的功德智慧,那麼眾人也會油然而生恭敬之心。所以,不管做什麼事,無論哪一個人,都必須與主尊和長官保持良好的關係。
譬如:一位花容月貌、國色天香的妙齡女子,以豔絕人寰的姿色,令成群結隊的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惜自古紅顏多薄命,這位風華正茂的絕世佳人卻慘遭命難,頓時香消玉殞,棄屍荒野而無人問津。不受人理會的才子正如美妙的屍體一樣可悲,所以欲成辦大事之人就必須和領導搞好關係。否則雖然你已“萬事俱備”,但因缺乏領導重視的“東風”,定將功虧一簣,即使是一件芝麻綠豆大的事情都會讓你充分體會“山窮水盡”的滋味。
倘若眾人一齊心,弱者亦能成大事,
如螞蟻曾聚成群,最後弑殺幼獅也。


假如眾人團結一致,齊心協力,弱小者也能成辦大事。比如弱小的螞蟻曾經聚集成群,最後殺死了幼小的獅子。
弱小者有身體弱小者、能力弱小者或智慧弱小者。俗語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此等弱小者若能團結起來,同心同德齊心協力也能產生巨大的能力而成辦驚人的事業。世人極為重視這一道理,做任何事都強調並呼籲“萬眾一心”。為了國家的統一、安定和強盛,各國首腦均大力宣導、宣傳“全國人民一條心……”,藏族有句俗語也說:“一個人抬起百斤的東西是非常吃力的,而一百個人共同抬一百斤重的東西則輕若鴻毛。”如幾年前學院計畫在一山頂上修建一座大型的密宗壇城,挖地基背石頭的任務分派給了身力不佳的藏族尼眾。對個人來說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盡其終身也難以成辦。但是藏族尼眾齊心協力,數千人聚集一處共同勞動,幹勁十足,短期內便將山頭夷為平地,同時背來的石頭也堆積成一座座小山。最後經過建築工人的堆砌,以及藝術家們的精心雕刻和繪畫,一座莊嚴肅穆、金碧輝煌的大型壇城終於落成開光了。這座壇城在整個世界上也是絕無僅有的。又一次內地供養了一尊重達十噸的釋迦牟尼佛臥像,當時由一輛加長的大型卡車送到學院。在高原缺氧、又無裝卸機械的藏地,這樣的巨型佛像如何才能卸下來呢?目擊者不由自主地擔憂起來。奇跡出現了,當日就在眾多僧人的共同努力下單憑人力便將巨像順利地卸下,前後僅花了幾十分鐘的時間,後又遷入一座莊嚴的佛殿供奉。
又如弘揚佛法,只靠一兩個人的力量則難以使佛法興盛於世。若很多人共發殊勝菩提心擔負如來家業,從各方面協助合作,定能實現普度眾生的壯舉,那麼佛國盛世也就指日可待了。曾經有一隻幼獅於山上玩耍,累極了便躺在草叢中酣然大睡。時值夏季,螞蟻家族丁頭異常興旺。當它們發現這龐然大物時,欲“獵”作美食。於是召集千千萬萬隻小螞蟻兵分數路進攻“敵城”,它們從幼獅的耳朵、鼻孔等處進入“敵軍”腹地,最後竟殺死了這獸中驕子。所以,就個體而言能力是有限的,但若萬眾一心,則不論世間事還是出世間事都能輕而易舉地成辦。
膽怯不肯勤奮者,雖有強力亦衰敗,
猶如大象力雖大,牧童役彼使作僕。


膽小怯懦又不肯勤奮努力的人,雖然具有強大的能力也終將遭到衰敗。猶如大象雖然力大無窮,但牧童卻能役使它當作奴僕來用。
有的人憑著前世的福報而成為有財勢、有地位的人,如小王子、小貴族或轉世活佛等。但若他膽小怯懦,不勤奮求上進而於原地踏步或是後退,那麼總有一天會被衰敗的陰影所籠罩。社會上的高官,若能忠於職守奮發向上,而且妥善處理事務,那就必定能得到人們的信賴和尊崇,他的地位也可得長久。如若無勇無謀又懶惰成性,這樣誰會重用他呢?這種人即使身為帝王,其地位和事業必定也會受到威脅乃至徹底的衰損。比如唐明皇李隆基,他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國王,初時將國家治理得井然有序而坐享太平盛世多年。後來奪媳為妻,冊封貴妃而變得荒淫無度,不理朝政,整日沉迷于後宮的嬉樂,常時暢遊於香雲靄靄、繁花豔豔的頤園。最終導致安祿山叛亂,堂堂帝王卻無計可施,嚇得他離開京城倉皇逃命去了。
又如一些法師,雖得到了“堪布”的殊榮,但若滿足現狀不再精勤修學,於弘法利生方面也未擔負起責任。長此下去,他的聞思修等功德便會一落千丈,以致不再受人恭敬。其名聲和地位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人淡忘。此類法師真的需要打上引號,徒有虛名罷了。同樣,某些人雖然被認定為活佛,但若不給自身多“裝藏”些佛法知識,整日遊手好閒、虛度光陰,逐漸也會淪為平常之人。
再如大象,身似山丘,力大無比,但它的愚癡卻也與其身體等量。曾有一位牧童欲馴服大象,他於棍子一端系上長繩,繩上綁紮香蕉,如漁翁垂釣之勢,手持棍棒於大象眼前直晃。大象貪吃香蕉便隨著牧童東奔西竄,然後牧童讓鄉鄰將砍伐好的樹木綁在大象身後,自己則手持香蕉在前面引路,大象只顧追逐香蕉因而受牧童擺佈時常充當苦力。在印度和尼泊爾一帶大象繁衍極盛,但大都被人們驅役充當勞力。
在此須作一個申明,本論運用多種比喻,形式不拘一格,有時說大象有能力,有時又說沒有能力;有時講狐狸聰明能幹,有時又諷刺它愚癡無智等等。也許有人會覺得前後矛盾,其實不然,因為整個世界上,比喻和所比喻之事物無法真正相同。與正面某個事物相似可以比喻;從另一角度類同於某反面事物,則自然也可做另一個比喻,《量理寶藏論》中講:世界上真正相同的事物是沒有的。故比喻僅是在一方面相似而已,所以只能從某個角度上說“相同”。
充滿自信精進者,強者亦能被勝伏,
海螺軀體雖渺小,而能啖食摩羯魚。


精進而又充滿自信的人,勢強力大者也有可能被他戰勝壓服。雖然海螺的軀體極其渺小,卻能啖食強大的摩羯魚。
古人言:“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不管做什麼事情,若能堅定信念,具足勇往直前、百折不撓的精神,那麼在遭受權勢高強或具大神力之人的危害時也能化險為夷,甚至將之制伏。無量阿僧祇劫前,在一個叫婆樓施捨的大城市中住著一位富甲寰宇的婆羅門,膝下有一子名大施。其子自小聰明,勤奮好學,能憶誦十八部俗務典要之書,曉知天文地理,精通百般技藝。成年後,為救拔民間疾苦而廣行佈施,很快就將父母收藏的家產耗盡了。為了繼續救濟貧苦的眾生,他隻身前往大海求取如意寶,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從三位賢善的龍王處求得了三種不同的如意寶。他返回之時,依靠寶珠的神力而能騰雲駕霧,不多時便飛出了大海之外。
度過海中危難後,大施小睡休息了一會兒。此時,惡龍聚眾商議:“三顆寶珠乃是鎮海之寶,我等怎能眼睜睜地看著被人取走而視若無睹呢?”於是它們運用神力悄悄取走了寶珠。大施醒後不見了寶珠,焦急萬分,略一思忖便認定是惡龍所為。他發誓:拿不到如意寶珠絕不空手返家,我要竭盡全力來排幹海水,為實現志願,死而無悔。於是他用一隻死龜甲殼盛海水以排之。一海神前來相勸:“海水又寬又深,有三百六十萬里,即使天下所有百姓都來排水也不能使它減少,何況你勢單力薄,又怎能如願呢?”大施回答:“只要信心堅定,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我求這寶珠為使一切眾生受益乃至究竟成佛。只要我堅持不懈,為什麼不能成功?”說完一心一意繼續排水。首陀會天神知道後感其誓願,欲助他一臂之力,於是告諸天神共同前往大施所在之地。在眾天神的大力幫助下,大施每排一次,海水便減退四十裡,如是兩次、三次……惡龍們惶恐不安,紛紛來到他面前跪拜求情:“停下快停下,求您不要再排了,我們願將寶珠雙手奉還於您。”大施將寶珠帶回國後,以清淨的願心令天下民眾衣食無缺,接著又教化大家勤修十善之德,節制行為、語言、意念,不妄自作惡。所以一個勇敢又精進的人無論成辦世法,還是修持出世法都能圓滿所願。
學修佛法若不精進,不具備大無畏的精神就失去了向上的動力。懦弱者別說大的危難,即使感冒頭痛也可能承受不了,哭天喊地仿佛天要塌下來似的。解脫大道上還有重多磨難等待著每一位行者,若缺少勇敢和精進又怎能超凡入聖呢?一般意志脆弱的學佛人往往遇到違緣就退失信心,萬念俱灰。由此信心和精進的重要性可見一斑。比如海螺的軀體雖極其微小,在弱肉強食的海洋世界裡,它卻有著獨特的生活方式非但不被強者所食,反而能啖食身體龐大的摩羯魚。據說摩羯魚體大如山,有翻江倒海的能力,一張口便如無底的黑洞,船隻商主、大小魚類無一不被它吸捲入腹。但它非常懶惰,總喜歡呆在一個地方睡大覺,那時充滿精進和自信的小海螺們便紛紛向它發動攻擊,吸附在它身上暢所欲為地啖食其肉。
大者無需自傲慢,劣者傲慢有何用?
真寶不用語誇讚,假寶再誇亦誰買?


有才能的人用不著傲慢,而渺小的劣者傲慢又有什麼用呢?好比真寶石不需要用語言誇讚,假寶石無論怎樣誇口也沒有人購買。
有真才實學又具足功德的人是極其偉大的,去到任何一個地方,無論做什麼事都能顯露出自己的鋒芒,也就自然能得重用受尊崇。這樣的人無需用傲慢武裝自己,毛遂自薦也成為多餘。比如一位高僧大德,雖從不自我宣揚,但與其有緣分又如饑似渴求取善法的弟子卻如潮水般湧來。他反倒謙虛地說:“我也是凡夫,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好,所學也有限。你們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我們應互相學習才是。”儘管如此,他的美名卻不脛而走,響徹寰宇。假使是屬於“隱士”型的瑜伽士,他們於人跡罕至的密林深山中潛心修道,雖然不為人知,但是非人和他身邊的旁生也會有意或無意地親近他從而受益。
反之,一些愚癡卑劣、不學無術的人又有什麼傲慢的資本呢?他們品行惡劣,學問、功德都不具足,卻妄自尊大,還黔驢技窮似的搔首弄姿,以便引人注目,但往往只會召來人們的嘲諷。他們所做的一切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宛如一個饑餓的乞丐裝出富翁般的傲慢。曾有一位家境敗落的富家子弟,雖然已經到了窮愁潦倒的地步,身無分文,卻仍然裝出一副闊少爺的氣派。他不學無術,四處閒蕩,一日從父親的莫逆之交處討得一千元錢,然後到一家高級餐館點了幾樣喜歡的菜。身上的香煙不大好,他又吩咐拿來一條最喜歡抽的英國加立克牌高級香煙,獨自一人慢慢享用。最後從口袋裡掏出那張面額為一千元的台幣全部給了老闆。當老闆找錢給他時,他卻擺擺手,慷慨地說:“不用找,多餘的算作小費。”儼然是一位腰纏萬貫闊佬的派頭,其實他所有的花費不過三百元。
不管哪一類型的傲慢,都只能使人厭惡,自己生起傲慢的同時,也就為自己帶來了不欲的罪業和由此而產生的痛苦,所以傲慢于己於他皆無益。真正的寶物如黃金、鑽石等珠寶不需要用華麗的言辭來吹捧其貴重性,它們的價值也是一定的明碼實價,不管將它放置何處都會有人去詢問和購買。而假的珠寶,無論主人怎樣標榜鼓吹,就算講得閉月羞花也不能抬高它的身價,在慧眼識寶的人面前它無力以假亂真,無人問津將成定局。
聖者財富能長久,劣者發財速衰失,
太陽時常放光芒,月過望日便薄蝕。


聖者擁有的財富能得以長久,惡劣者即使發了財也會在短暫的時間內衰失。如同太陽恒時放射光芒,而月亮過了十五的望日便開始一天天薄蝕。
這裡的聖者不一定是指登地以上的大菩薩,凡是具有一定智慧、知道善惡取捨、人格高尚的人都可稱為聖者。麥彭仁波切於《中觀莊嚴論釋》中講:“聖者視財如牛糞,絲毫不生貪執心,唯一希求智慧故,尤為看重佛法寶。”而凡夫對財寶視如生命,卻輕視智慧與法寶。作為聖者的高僧大德,從來不會為求取錢財勞神費力,但因無邊的福德所致,財富還是如泉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流進他的倉庫。此時他又將所得賑濟貧苦、修塔建寺等,如此福報不失,財富自然也就可以長期保持下去。
劣者的業力、煩惱都很深重,無福無德,他們處心積慮地謀求財富,卻往往是越求越遠離;即使暫時以非法手段擁有一些財產,那也是極其骯髒罪惡的。比如以說妄語、盜竊或以其他邪道來積累財物,得到這種財富是一種偶然,而失去卻是一種必然。以前有一個山民偷得國王庫藏中的一些衣物,逃到很遠的地方。當時國王張榜捉拿盜賊,同時又派人舉國搜尋,最後終於將他捕獲。國王責問他衣物的來源,答言:“都是我祖輩傳下來的。”國王聞言即令其穿上衣物,但他根本不懂怎麼穿戴,該戴在手上的套到了腳上,應該纏在腰上的卻圍到了頭上。國王見狀厲聲怒喝:“大膽山民竟敢偷盜王宮之物,今又犯欺君之罪,實不可赦,給我拿下,送往牢獄嚴加管教!”所以劣者擁有的財富,即如早晨的露水一樣很快就會消失。
太陽和月亮都能放射光芒,雖同是發光的星體,但太陽的光芒恒常穩定,每時每刻都散發著同樣的光和熱。而月亮本身不能發光,其夜晚所發的光卻是從太陽那裡“偷”來的(月亮的光為太陽光的反射),因此它的光芒也總是在刹那不停地變化著。只要過了十五的望日(滿月)它就開始薄蝕了,形狀逐漸變小,光芒日趨淡弱直至完全消失。
國王過越贊地位,則彼最後將毀滅,
如同雞蛋扔高空,最後必定摔粉碎。


作為一國之君,若過分地炫耀、稱讚自己的地位權勢,那他最終肯定會遭到毀滅。如同把雞蛋扔向高空,最後必定是被摔得粉身碎骨。
任何人在身居高位、財廣勢浩之時更應謹慎行事,言談舉止入微入細。所謂“高處不勝寒”,王者乃是普天下百姓關注的焦點,賢明之君應戒驕戒躁、愛護臣民,輕徭役,薄賦稅。人民安居樂業,天下始能太平,否則國王的地位和權勢就不能長久。若過分地稱讚、誇張炫耀,常常陶醉於自己的地位,便極易遭至毀滅。就算是文韜武略權傾朝野的國王,一旦忘卻為民造福,妄自尊大,終會再現“大意失荊州”的慘局。鴉片戰爭以後,國力衰微民不聊生,內憂外患侵襲著腐敗的清政府。1843年,洪秀全起義,各地紛紛回應,其勢力很快席捲了大半個中國。不久洪秀全自封為天王,建立太平天國。此後,他滿足於現狀,不籌略進一步鞏固政權,亦不緊密團結下屬增強力量,僅注重天王的面子問題,日常起居出巡皆與大清皇帝比排場、講豪華,若有人竊視王后就要被施以酷刑。其下屬也爭相效仿,王臣上下不思進取,唯爭名利與外在之威嚴排場,於是天國內部紛爭四起。大將韋昌琿強烈要求加封自己為“萬歲”,另一大將石達開極為不滿,遂率軍殺其全家大小幾千,然後逃往他方。如是等等變故嚴重削弱了天國的內部力量,最終被中外勢力聯合鎮壓,洪秀全本人也喪命于其下屬將領之手。至此,曾叱吒風雲的太平天國宣告滅亡。洪秀全之所以遭此慘敗,便是因為他自身的缺陷——狹隘、自私、目光短淺、居功自傲所致。
本來世事多變,今年貴為國王轉年卻有可能身陷囹圄或淪落街頭,如此巨變也已屢見不鮮了。官者對自己的言行若未善加把守而恃勢縱驕,則再高的權勢、地位都會遭到衰損。比如雞蛋,其外殼脆弱,若人將一袋雞蛋不經意地拎在手中,任它們互相擠壓或自己失手落地等都會使之破碎。若人故意將雞蛋扔向虛空,拋得越高就摔得越慘,粉身碎骨不說,甚至連屍骨也難尋。“驕必敗”即是這個道理。修行人縱然才華橫溢,位高聲隆也不應引以為傲,無才無能無德的人則更不能驕傲。
世上多半士夫眾,常受同類所損害,
如同陽光普照時,星宿皆成無蹤影。


世上大多數的眾生常常都會受到同類眾生的欺淩和損害。如同陽光普照寰宇之時,星星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論動物還是人類往往都容易遭受同類的損害。如獸中雄獅,它們為了爭奪獸王之位也常常發起爭鬥互相殘殺。以獅子的能力,其它獸類都不敢對它作損害,即便敢向它挑戰也動不了它的一根汗毛。但獅子自己身上的一些小蟲卻能輕而易舉地啖食它,任意妄為地損害它,最後斷送其性命。間接說來,小蟲出自獅子之身,故而也可稱為同類。人類互相爭權奪利而造成的損害之事例更是多得不勝枚舉。常常可見不睦乃至爭端發生在大團體小團體之間、國家之間、同門道友之間、家庭之間……比如佛教團體往往受到的也是內部人員的損害。釋迦牟尼佛曾說過:“我的教法,天、非天乃至邪魔外道都無法作違害,但是穿出家衣卻不行持我教法的人將來會摧毀佛法。”在藏傳佛教歷史中,王族中出現了許多佛菩薩化生的法王,如松贊干布、赤松德贊、赤熱巴巾等,他們弘揚佛法的豐功偉績是不可磨滅的。然而正是這一高貴的種族中出生的朗達瑪(法王赤熱巴巾的弟弟),瘋狂地毀壞佛法,殺戮大德高僧等種種罪行,仁人志士思之莫不憤然淚下,深惡痛絕之至,人們咒稱其為“魔王朗達瑪”,以留待千秋作駡名。
譬如,日月星辰皆屬星宿一類,且都能放射光芒。黑暗無法遮蔽星宿的光芒,但當太陽升起的時候,光耀太空,天空中無數星宿的光芒全被它遮蔽,不留餘地。同理,在佛教內部,教外人士造的危害極小,往往毀損的根源來自內部。內部心續未得調伏的惡劣者互相嫉妒而向政府部門誣告,或是出家人經常只顧追求享受而不持淨戒、不聞思佛法教義等,那麼佛教團體就已名存實亡了。所以我們應攜手共進,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防範、抵制佛教敗類的損害,在日常生活中乃至行於漫長的解脫道中,一定謹慎細緻、小心翼翼。
若利敵人亦接近,若害親人亦遠離,
海寶雖遠亦購買,腹疼雖近亦治療。


如果有利益,哪怕是敵人也要去接近;如若有害處,就算是親人也要設法遠離。海中的寶物雖然遙遠但也要去購買,腹中的疼痛雖然極近也要治療。
無論何人,只要對修行、智慧乃至生活等各方面有利益,即使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也應以大局為重,高瞻遠矚,義不容辭地去親近依止他。比如吃人魔王“暫桑”初時殘殺百姓,惡貫滿盈,成為威脅世人生命的魔敵。後來經菩薩調化,斬斷陋習,修持、奉行佛法,他的臣民便不記前仇再次親近他、簇擁他恢復了王位。又如佛於因地為求四句佛法而依止惡毒的婆羅門、羅刹鬼王,不惜生命,供奉己身血肉、剜己身肉做燈,使身體感受針刺、火燒、睡刺床等種種難忍苦行。然對於修行、生活等各方面有危害的人,哪怕是父母、兄弟、姐妹等都應刻不容緩地舍之遠去。曾有一個婆羅門,膝下有二子。他自詡學識淵博,於各種星相占卜的技藝無不精通,為了顯露自己的本事就帶著兩個孩子來了另外一個國家。他手牽長子,懷抱幼子,于人聲鼎沸的大街上嚎啕大哭。眾人前來問及原因,其答言:“我懷中的幼子七天以後就要死了,他才3歲呀,如此可憐!我怎麼能不悲傷呢?”當時有人對他說:“人的壽命是很難推測的,算卦也很容易出差錯,興許七天以後他也不會死。你又何必如此呢?”婆羅門說:“縱使日月不發光,我的占卜也不會出錯。”為了博取名利,第七天他親手將兒子毒死,以證明自己預言不虛。當人們聽說他的兒子真的在七天后死去了,都讚歎他是一位智者,並生信起敬,紛紛前來卜卦,而婆羅門的長子卻因此捨棄父親偷偷地逃往他處。
目前漢地許多佛教徒失去了信仰的自由,而如此明目張膽地侵犯人權的往往是與信徒血脈相連、朝夕共處的親人。他們高舉反對的旗幟,拼死拼活地摧毀佛堂,燒毀經書,甚至用刀子相逼或是將信徒軟禁,非要爭個你死我活。悲哉!怪哉!對此等惡劣的親友講道理純屬白費口舌,只有為他們懺悔,並以修持佛法的善根回向,所以應該用各種方法來遠離他們。學佛修行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人身已屬難得,若再將此珍寶人身虛度,任憑親友擺佈而中斷學佛是很可惜的。這種親人其實是安樂的死敵,遠離他們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海寶指珊瑚珍珠以及稀世之珍——如意寶等寶物。雖然它們產於遙遠深海之中,但是卻有很多商主冒著生命危險前去求取或購買。當人們食用不悅意甚至有毒的食品後便會導致劇烈的腹痛。腹疼有肝癌、闌尾炎等多種,此等過患很近,就在自己的體內,但對患者本人來說,卻是迫不及待地以服藥、動手術等各種方法“忍痛割除”。
內有稍微財富時,便外露出傲慢相,
如同飽含雨水時,濃雲飄動雷聲響。


愚笨的人在稍微擁有一些財富的時候,便會盡顯於外露出傲慢之相。如同天空飽含雨水之時,濃厚的烏雲滾滾翻動,雷聲陣陣。
此處財富除了外物財產還包括內在的智慧和福德。溫和正直、具足深廣智慧且德高望重的賢聖大德,外表上他們從不會顯露聲色,而是虛懷若谷謙虛得宛如一個平凡之人,正是古人所贊的“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而愚者卻生來喜歡賣弄,一點財富或學問也要盡數顯出,於家門口掛牌廣而告之:我家有銀三百兩。少有功德之人也將獎章佩戴於胸前,好讓世人知曉“我是立過功的人”。一些學者內有一斤的智慧便毫無保留地向外顯露一斤,甚或露出兩斤半的樣子,真正要運用時,他卻裡裡外外遍尋不得,只好溜之大吉或說“被盜賊偷走了”而敷衍搪塞。同樣,那些真正富貴又不傲慢的人,無論財產多麼豐厚,在外面都顯得平平常常甚至比一般的人更懂得節約,不知內情的淺薄之人反而會嘲笑他寒酸,但是比較貧窮的人卻往往喜歡炫耀。90年代初,金銀首飾於內地風靡起來,成為富裕的象徵。有一位剛分配到銀行工作的年輕女子,她將積攢了一年的薪水用來購買了一付特大的純金耳環,歡天喜地地吊在耳朵上招搖。時置隆冬,凜冽的寒風迎面撲來宛如刀割,然而那女子毅然取下溫暖的長圍脖,其因是嫌它礙事,擋住了那付大耳環,走路之時還昂首挺胸特意晃動那耳環唯恐別人不知。俗話說: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女郎臭美了不到一月,無常便將她推進了痛苦的深淵。一日下午下班後,她興沖沖地前去參加一位朋友的生日晚宴,迎著夕陽,那霞光遍灑大地,照在她身上,那付大耳環金光閃爍,尤為醒目。在一段人煙稀少的羊腸小徑,她陶醉地哼著流行歌曲。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攻入心底,原來後面來了個男青年,硬生生地已將她的耳環搶走。只見那盜賊轉過幾個彎便消失在夕陽的餘輝中。年輕女子的耳朵被拉出兩道口子,鮮血淋漓,她手捂耳朵,歇斯底里地狂叫著去追那盜賊……多麼慘痛的教訓啊!傲慢者怎麼還不醒悟呢?又如一些貧窮的藏族人,哪怕是僅有的一個小珊瑚也要戴在身上最顯眼的地方。任何時候得到什麼珠寶便會立即裝飾於身,興奮之極也能達到廢寢忘食的境界。正如藏族古人所說:“窮人財富喜炫耀,愚者學問常宣揚。”
比如夏季的天空,當醞釀著充足豐富的雨水時,烏雲翻滾,電閃雷鳴震耳欲聾,此起彼伏,時而在西邊,時而又會移向東邊。它要向全世界的人宣告:“我有很多雨水,馬上就要降下來了。”虛空是藏不住雨水的,它外在的標誌就是雷聲和濃雲。
具足諸德者極少,無有微德者亦少,
德過混為一起時,智者依止多德者。


所有功德都具足的人是極為少數的,無有絲毫功德的人也極為稀少。當功德與過失混在一起的時候,有智慧的人會依止功德多的人。
世間上的人無論多富裕,多有智慧,多有才能和功德,他都會有這樣或那樣的過失。所以要在世間上找一個具足一切功德而無過失的人,即精通世法和出世法,或具足聞思修方面的智慧,或佈施、持戒等六度四攝功德皆圓滿無缺的人,那麼除了一切智智的佛陀以外,在全世界可能都找不出另外的全知者。釋迦牟尼佛為賢劫第四佛,他畢生說法四十九年,分轉三次法輪,而今早已離我們遠去久矣。第五尊彌勒佛出世尚需等待,那漫長的歲月是超出想像的天文數字。佛陀出世是何等的稀有和珍貴。三有的成住壞空四個階段稱為一劫,其中有圓滿的正等覺如來出世之劫稱為明劫,無佛出世的劫則稱為暗劫。過去的現喜劫出世了三萬三千佛,接著便經歷了一百個暗劫,隨後又有佛出世的明劫,如是明劫暗劫交錯運行。而暗劫往往是明劫的百倍、五百倍乃至更多。由此可見,於世間上值遇具足所有功德的聖者是多麼艱難啊!因此作者歎言:世間圓滿具足功德的人極其罕見。
反之,世間上一點功德都沒有的人有嗎?一般說來是沒有的,即便有也是寥若晨星。某些人乍一看似乎無惡不作,沒有一點一滴的功德,這也太武斷。古人雲:“天生我才必有用。”也即是說每一個人來到世間都必然會有他存在的價值和作用,或多或少還是會有些功德。單就得生人趣這一點,佛便稱為暇滿難得的珍寶人身,若沒有一點功德的人,他又怎能降生在人趣呢?所以察人斷事不可主觀片面而要詳細觀察,進一步瞭解、分析後方可決斷。既然世上無完人而且每個人都有一定的功德,那麼功過匯于一身之時,應如何對待呢?首先我們應當觀察掂量一下此人的功德與過失。若過大於功則不能親近必須遠離;若功過參半則淡淡相處,若即若離;若功大於過則可放心地去依止。修行人依止上師也是如此。具足一切法相的上師在濁時極為難得,但智悲光尊者和宗喀巴大師等善知識講過,具足多種功德者可依止。至於如何觀察善惡之別,前文已作廣說,此不贅述。某些人好感情用事,以為凡是對自己說好話、做好事的人就是好人,故而竭盡全力地將其讚美得十全十美與佛陀無異。但若對自己看不慣、瞧不起或曾結怨埋恨之人,便一棍子“打死”,說此人純屬老壞,所作所為皆是非法,即便別人誇讚,也會下個“虛偽”的定義,此等皆非智者。
最初尚未瞭解時,無法肯定敵或友,
食不消化變為毒,認清毒亦變良藥。


對任何人,最初還不瞭解的時候,無法肯定他是敵人或是朋友。好比食物,不消化時容易變成毒素,而真正的毒物認清其特性以後可以把它轉變成良藥。
世間萬事萬物都具有複雜性和多變性,首先應對其進行觀察和分析,認清一個事物後才能正確地加以運用。交友也是如此,最初相識,無法肯定他是你的敵人還是朋友。古人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故不能光聽一面之詞,應該親自去觀察瞭解,因為當今社會虛假的事物太多,而偽善的花言巧語又很容易迷惑人心。當別人在你面前說是道非之時,若以此為據而判定敵人或朋友,則是一種對自他都不負責任的態度。瞭解一個人,短期內的親眼目睹仍然難辨真偽,還需長期觀察以免被敵人的種種偽善伎倆所矇騙。這是世間上觀察朋友的方法,依此僅能了知暫時的好壞和利弊,而究竟的好壞、利弊則須依佛法因果來衡量和確定。比如某些人於家庭、事業方面不得志,覺得人生處處充滿著荊棘和坎坷,除了自歎命苦、老天不公外,便以各種表面現象來認定破壞幸福生活的罪魁禍首,逢人便講某某害得我好慘,他是世界上我最怨恨的敵人。由此於世間法生起厭離心,逐漸對佛法生信而步入佛門,成為在家居士,或當機立斷剃度出家。當他們于佛法的聞思修有一定的境界之時,方才猛然醒悟:哦,我的敵人原來是促使我走向解脫大道的善知識!是他們賜予了我獲得安樂的機遇。尤感其“鴻恩浩蕩”。
相反有些所謂熱心腸的朋友卻易導致自己墮落。曾有一位居士,初皈依時較為虔誠,時常往返於寺院以及佛學會之間。一次偶逢闊別多年的好友,不免傾心相談以敘別情。當談及各自的事業生活時,方知昔日之友今已飛黃騰達,成為一大集團公司的董事長,而自己卻仍是一個小職員,不禁頓生傷感。朋友見狀挽住其肩大手一拍:“老朋友,以你的能力當個經理沒問題,可否助我一臂之力到我公司任職呢?”一言說中了居士的心意,他滿口答應。於是跳槽榮升經理寶座,掌管歌舞廳、漁莊、火鍋城等大公司下設的娛樂場所。他躊躇滿志,賣命地經營,晝夜六時幹的盡是增長三毒的罪惡勾當。他也成了腰纏萬貫、出入有豪華轎車代步的“成功者”,而修學佛法卻被視為“昨日噩夢,不堪回首,罷!罷!罷!”然而這一雙“仁義”的好友終於有機會攜手共往地獄永不分離啦!
比如食物,人食用後有益於身體的健康才算是好食物,反之若危害生命則稱作毒藥。所以毒和食物這兩種東西若不仔細分析,合理使用,就很難確定其利弊。某些食品吃了不易消化,或是吃法不對,往往也會變成危害有情生命的毒藥。不消化其本身就是病症,吃法不對如生冷不合,或食物相克等,比如蜂蜜和大蔥、土豆和野蘑菇等這些食物混在一起食用就很容易成為毒素而影響健康乃至危及生命。對於毒藥,若認清並掌握它的性質,精心調配後就可能將它轉為良藥而利於眾生。比如一種叫“達特拉”的藏藥本為劇毒,直接食用便有極大的危害,但若把它加在牛奶裡,以火猛燒後再食用就可以治療各種各樣的怪病。所以,我們不能片面地認為“達特拉”一定是毒,因為它也有變成良藥的可能。同樣,好人與壞人本身就無定相,如夢幻泡影,故不應執著。
何處有緣彼興盛,若無業緣彼衰退,
野鴨屋中不肯住,從湖驅彼亦返回。


任何人若處在有緣的地方就會得到興盛,若到了沒有順緣的地方就會衰退,好比野鴨不肯住在屋子中,若把它們從湖泊中驅趕開,不久後它們還會返回來。
眾生以各自業緣流轉生死。于人世中興盛與衰敗、富貴與貧窮、尊貴與卑賤等,都是各自善惡業所致。那麼,決定一個人今生興衰成敗的關鍵便是業緣,也即是世人常說的命運。所謂的有福之人在具足善緣的地方,事事順心,縱遇危難也有貴人相助而化險為夷,無論生活還是事業方面都能心想事成,具體操辦之時也是得心應手,如是則能青雲直上,功成名就。然而這樣一位叱吒風雲的天之驕子若去到一個善緣稀少甚至沒有緣分的地方,則天時、地利、人和都不能具足,無論他怎樣拼命地辛勞,結果也只是衰退而已。若是生意人在無緣之地,則易遭商品濫市、毀壞或遺失等天災人禍而本錢蝕盡甚至傾家蕩產,一蹶不振,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太可悲!若是為官或是名人,則不會受人恭敬,反而會遭致各種誹謗,被驅逐、暗害,甚至死無葬身之地。
同樣,修行人也是如此,若於善緣具足處,則能持淨戒、勤修三學且受上師器重和道友的恭敬。若在不具善緣的地方,別說利益眾生和增上三學功德,很可能連根本戒都難保。另一方面講,比如某些本是生活在繁華鬧市的人,地位、財產優越豐厚非同一般,但他卻愁眉不展,食不甘味,寢不安席,鬱鬱寡歡。一旦與佛門接上緣而往詣寂靜山林苦修佛法時,粗茶淡飯卻也甘之如飴,富麗堂皇的庭院別墅換作高寒之地的泥房草棚等陋室倒亦覺得瀟灑自在、返璞歸真、其樂融融。尋師訪友,參禪打坐,禪悅為食,證真我之聖境,好一派人間仙境!這便是與佛門結有深厚良緣之人的追求。但另一部分人,因受全民信教的良好風氣薰陶,以出家為榮,在父母親友的大力支持下慕高僧為師,于佛法興盛至極的寺院為僧,聞思修行等條件具足無缺,衣食臥具一應俱全,確實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他偏偏緣分不夠,怎麼也呆不下去,非要往外跑還俗入世,樂於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同在家人一起過平凡的生活。藏族有句古話:“命運如狂象,不知游何方。”世事無常興衰多變,禍福無門唯人自招,生無主張隨業流轉,當持善法修積善緣。
所以,出家與否、學佛與否乃至世間形形色色之人事,都是眾生各自的業緣不同而導致的。於有緣之地則能興盛和發達,若值無緣之地非但無益反遭傷損。就像被關在屋子裡面的野鴨,因為它們與這種環境無緣,故而跳動不安,嘎嘎亂叫以示抗議,乃至絕食使身疲憊、羸瘦,一刹那也不願呆下去,總想于湖泊中自由地暢遊。野鴨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於湖泊中度過,它們熱愛自己的家園,即便被人從湖泊中趕走,也會重新飛回來。正如一些被家人強行綁架回家的佛子,他仍會想方設法藉口上班出差或旅遊而重返聞思修的佛國樂園!
智者花錢求學問,愚者雖學亦捨棄,
眾人生病即服藥,有人亦會自殺也。


智者不惜花費錢財求取學問,愚者縱有所學也會毫不顧惜地捨棄。一般的人生了病都會服藥治療,有的人卻自尋短見。
學問在於堅持不懈地追求和探索。就智者對學問的容量而言是永不枯竭的,就追求學問的目標而言是永無止境的,除非達到佛陀一切智智的果位,學問之境愈廣,妙智新知愈無止境。誠然,世間諸人渴望知識者眾,但卻很少有人願意為之付出代價。要知道,知識就是偉大的力量,興盛發達、經久不衰的民族必須用知識來武裝自己。如同戰場必須具備槍支一樣,知識是日常生活中以及修行佛法時必不可少的,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是迫切需要的。為此智者不惜一切代價以金銀財寶乃至生命而求取學問。瑪爾巴尊者到印度求學花費了大量的黃金。釋迦牟尼佛往昔在因地時僅為四句法語而供養上師四千兩黃金,甚至為求法不惜跨越刀山火海,或以己身作佈施等。再如近代高僧能海上師三次赴藏親近康薩仁波切修學密法,其耗資甚巨,金銀財寶一應俱全,皆以馬匹車乘運載;除了自己日常生活所需外,他將大部分財寶供養上師以報法恩。莊子說:“吾生也有涯,而智也無涯。”即追求學問是無止境的,作者在前文也強調應活到老學到老:“即使明早要死亡,亦應學習諸知識。”著名畫家達•芬奇說過:“無論掌握哪一種知識,對智力都有好處。它會把無明的東西拋開而把好東西保留住。”所以為人皆應如智者一般不惜代價地勵力追求、學修一切知識。
學問即是如意寶,亦為世人之莊嚴頂飾。愚者卻不以為然,絲毫不知學問的可貴,雖然曾經學到一點東西,但到一定階段就不再努力,逐漸捨棄直至完全荒廢。有位名人說過:“一個有知識的‘尋常人’最容易自命不凡,認為自己是個奇人,而且毫不疑惑地引以為樂。”有了滿足感,人便失去了前進的動力,最終會退失自己的學問。另一種人則是思想多變,缺乏持之以恆的堅強毅力,常於困難險阻前低頭,畏縮不前或半途而廢。比如一些學修顯密佛法的人往往因為愚癡而終止對佛法的追求,還理直氣壯地說出“我不是密乘根基”或“我於佛法無緣”等託辭,如是看來他們於輪回世間造惡業倒是“契機之人”、“因緣殊勝”嘍!文學家斯歌特說過:“智慧學問的價值已遠遠勝過紅寶石。但是愚者卻不知其貴重,擁有之時也會如廢紙般拋棄。”
“病者就醫,遵醫服藥”,這已是上下五千年人類奉行的社會常理。古人言:“食五穀,生百病。”一個從來不生病的人除了鐵人、木人等“非人”外可能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因此世間大多數的人生了病,都會為了維護自己的健康和生命而就診醫治。但也有一少部分病人因極其愚笨的緣故,認為人生很痛苦,願一死了之;或是一些嚴重的病需要動手術,或長期治療等,他們不能忍受而毅然捨棄家人,選擇“安樂死”來“酬謝”病魔死魔。這類人與不學無術之人又有何異?捨棄所學與自殺輕生是同等的愚昧,可悲!
諸有自由即安樂,諸無自由即痛苦,
共同即是爭論根,誓願即是束縛因。


獲得自由即是最大的安樂和幸福,失去自由則是人生最大的痛苦。強求共同一致即是爭論的根源,一切誓願都是束縛之因。
著名的“自由女神”像是人類渴望自由的象徵和紀念。有了自由,人的生活才有意義。佛陀多次講過世間上最大的快樂是自由自在,失去自由的人則是巨大痛苦的擁有者。曾有一位幼時便被認定為活佛的幸運兒,在莊嚴而隆重的坐床典禮(活佛升座的一種儀式)之後便如佛像一般被高高地供奉起來,不能擅自“離崗”外出尋師訪友,而只能精研佛法,甚至連自己的生身父母也難得一見。他受著種種限制難開笑顏。一時聞及某處有位修證圓滿的大德便連夜“出逃”前往依止。大善知識告訴他:“痛苦莫過於人生失去自由,快樂莫過於獲得自由。你應如昔日的高僧大德那樣,捨棄自己的財產、地位,依止善知識修學佛法。”獲得自由的那天起,那位活佛日益開朗,笑顏逐開,更顯得慈眉善目。此後他精進聞思,終於成為一名佛學造詣極深、備受信眾愛戴的大活佛。所謂的自由即是在行善利人等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方面不受任何干擾與阻擋,在一定範圍內享有權利。一些人放蕩不羈,我行我素,無視沙門律儀與世間法規,這不是自由,而是自甘墮落,如狂象野狗,難以調伏,所行便是破罐子破摔,一無是處。
世間人都共同期望財富、地位、理想等,而真正共同獲得時往往會成為彼此互相爭論之因。爭論生起的同時,人必然會失去自由和快樂。比如兩個人一見如故不分你我,但因世界觀的差異,常起爭端且各持己見,針鋒相對互不相讓,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吵得烈焰沖天,最終不歡而散。曾經有一對連體姐妹,她們從臍處相連,共同擁有三隻腳,頭手以及上身皆各自擁有。一個愛唱愛跳熱情奔放,另一個卻是性格孤僻不苟言笑。為此,兩姐妹常起紛爭,互相怨恨,苦惱之極,她們強烈地要求做肢體分離手術。醫生告知成功的希望極小,頂多能存活一人。但她們仍然堅持手術,結果一死一生。所以世上許多事情是無法求得共同的,否則便會引來持續不斷的矛盾和爭吵。
此處誓願非指修行人所發的菩提心以及持守淨戒等誓願,而是某些人不經觀察隨意誇下海口,于他人前許下的承諾。若自己辦不到的事情隨便發願立誓,則必被束縛而不得自由。沒有智慧的人追求自由非但得不到,反而經常受到別人的欺騙、迷惑乃至剝削。而有智慧的人常時自由自在,無有阻礙,因為他們懂得以各種各樣的善巧方法來獲取自由。
即使內具諸學問,裝束襤褸受人欺,
如同蝙蝠有本事,無羽之故被鳥棄。


即使滿腹經綸,若裝束襤褸也會遭受別人的欺淩。如同蝙蝠雖然有本事,但卻因為沒有羽毛的緣故而被鳥類遺棄。
俗言:“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不同身份、地位、學問的人皆應有相宜的裝束。服飾不在於華美,樸素大方也是一種自然的美,大多數人對衣著的要求即是穿戴整齊而潔淨。一個具有崇高學問或圓滿修證的人,若衣衫襤褸則不受人恭敬反受人輕視欺淩。曾經有一個官宦人家對有學問的才子尤為賞識,一日廣招當地才子應試,賦詩作畫,優勝者賞賜黃金百兩。一位飽讀詩書的窮秀才也前去參賽,但因衣衫襤褸而被迎賓將士嘲笑、辱駡:“想不到乞丐也會吟詩作畫,奉勸你回去拿個鏡子好好照照自己,小心別染汙了我家官人的大堂。”說罷一群人不由分說便把他哄走了。他不死心,用祖上傳下來的一對玉佩作抵押,借來了一套闊少爺的服裝。常言道:“人是木樁全靠衣裳。”窮秀才搖身一變成為英姿勃勃的王孫貴族,昂首挺胸再次前往。這次門衛個個低頭哈腰恭恭敬敬地把他迎了進去,比賽的結果是窮秀才榮登榜首。可見裝束對人至關重要。麥彭仁波切說:“如是世間淺慧人,不知內在之功德,外表善於隨順行,則令世人心滿意。是故諸勝大菩薩,雖無刻意打扮心,然為引導世間人,故意身著妙裝束。”作為一個出家人,何時何地都應穿著整潔的僧裝。有的人智慧學識極其一般,但因外表裝束得體而受人尊重。有的人雖有一定的學問,但卻穿得破破爛爛,佯裝瑜伽士,揚言學修米拉日巴尊者那樣的苦行,結果反遭人的白眼,眾人紛紛嘲笑他是某根神經出了問題。
比如蝙蝠,它本是鳥群中比較有智慧有能力的一類。一次眾鳥聚集一處準備通過各項比賽競選鳥王。第一項:看誰先見到太陽。結果蝙蝠獲勝,眾鳥卻反對它當選。於是又進行第二項:看誰飛得最高。蝙蝠雖然沒有高空飛行的能力,但卻悄悄地躲在老鷹的翅膀裡面。比賽的號令一響,老鷹一拍翅膀直沖雲霄,的確沒有其它鳥能比得過。它得意地高喊:“我第一,我是鳥王。”此時蝙蝠從它的翅膀裡飛出超過它一大截,故桂冠又被蝙蝠奪得,鳥王之名則非它莫屬。一部分鳥群起反抗:“雖然蝙蝠有本事,但它沒有羽毛,外表太難看,若為鳥王,則有損鳥類的形象,定會被大家嘲諷,所以它不能當國王。”其它鳥也隨聲附和:“它沒有羽毛怎能算作鳥類呢?我們應開除它的鳥籍。”就這樣,有本事的蝙蝠被鳥類遺棄了。因此,內在學問高深廣博的人,裝束也應得體不能太過襤褸,否則俗人會妄加欺騙和禍害。
非應之處若正直,往往毀他亦毀己,
如同直箭毀他人,或者毀壞自己也。


不應該正直的地方如果正直往往會毀壞他人,同時也可能毀壞自己。好比直箭,一旦射出,或者射死他人,或者自己被硬物撞折。
一般說來,正直忠厚是做人的美德。俗語雲:“腳正不怕鞋歪,人正不怕路滑。”正直的人辦事順利,走遍天下,去到何方都會吉祥安樂。但世事多變,若人無有智慧,不知觀察取捨,一味地直心、直言,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反而會釀成大禍,毀壞自己和他人。性格太過爽直之人,不論別人說什麼都奉為真理深信不疑。實際上,正直也要一分為二地看待。如在依止上師求學佛法時,就應該唯師命是從、正直不阿,勵力精勤于上師吩咐之事,凡有過失自力承擔。不應正直之處,比如外道說法或他人指使行持非法之事,在此等情況下,若太正直、聽話就容易上當受騙。曾有一憨直的愚人,欲修行各種功德,卻不知如何著手,於是四處詢問:“依什麼因緣去修行可以得到解脫?”持邪見的外道、天魔等對他說:“你只要放任於六塵,縱情於五欲之中,就必然能得到解脫。”此人聽後也不思維正確與否便依教奉行,於命終後墮入三惡趣。人生苦短,為避苦而縱情五欲,放浪形骸,結果反增其苦,這即是非處正直的過患。
缺乏智慧的正直人碰到牆角也不會拐彎,遇到劫匪也要與之論交情、講仁義,那同與虎謀皮又有何異。從前有一個金匠和一個木匠一起趕路,行至曠野遭劫賊,木匠的衣服被剝了去,金匠立即逃跑,藏在草叢裡。木匠曾于丟失的衣服領子裡藏了一枚金幣,就對劫賊說:“這衣服值一枚金幣,我想用一枚金幣把它贖回來。”賊反問:“金幣在何處?”木匠就解開衣領,拿金幣給賊看,並鄭重其事地說:“這是真金的,若不相信你可以到那邊草叢裡找我的夥伴鑒別,他是位好金匠。”賊找到金匠,不由分說將他的衣服行李也搶走了。此中木匠即是位愚蠢的正直人,自己蒙受損失,丟了衣服和金幣不說,又讓自己的同伴也受到了損失。
不該正直的地方或人物面前,如果繼續保持正直、憨厚或者精勤地恭敬承侍,往往不會有好結果。好比一根鋒利無比的直箭,若瞄準的目標是人,一旦射出,必定會射中別人,輕則受傷,重則喪命。若瞄準的是堅硬之物,如石頭、山崖或鐵門等,此端直的利箭則只會傷害自己——被折斷。
雨水江河入大海,智者方有智慧心,
國王能集財眷民,溫濕之處長叢林。


雨水以及江河之水必將流入大海;只有智者方才具有辨別事物之慧心;國王能集聚天下的財富和眾多眷民;在比較溫暖又濕潤的土地上才能生長花草樹木。
“滔滔江河始於涓流”,降雨之後,點點滴滴的雨水都會匯入江河,最終歸入大海。如前文所說“大海即是江河庫,是故百川流大海”,智者即如大海一般博大精深,蘊藏著豐富的學識,而且求取無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王者以其深厚的福報成為人中尊主,其地位權勢無與倫比,自然能招來享不盡的財富,同時也能集聚眾多眷民。仁德之君更是威震寰宇,備受世人愛戴,故能引得眾小國自然歸投。
植物生長的因緣即養料、土壤、陽光和水分。肥沃的土地在雨水的滋潤和陽光的撫育下,很容易生長花草樹木。因此,莊稼人愛在溫濕之地耕種,園林工人樂於在溫濕的地方植樹,就連野生植物也總是喜歡尋找溫濕的環境“安家落戶”……在眾多良緣聚集——既溫暖又潮濕的肥沃土地上,無論是莊稼還是林木都能茁壯地成長,而且長得枝繁葉茂,鬱鬱蔥蔥。
本頌所講的大海、國王以及溫濕之地皆是比喻,所要突出的是智者。真正的智者精通世出世間一切學問,有察人斷事、料事如神之敏銳思慧。心者人皆有之,有些人為愚癡所蔽,終身為積累財富而奔勞;具有智慧之人卻巧用錢財學習、積累知識,以其固有的福報,財富往往不求自得。具足法相的真善知識如溫濕之地,無私地教書育人、誨人不倦、傾己所學以慰之,因此能攝受眾多眷屬,許多人也自然會如蜂采蜜般尋香而至。此中智者主要是指佛門中的大德高僧,他們不僅通達佛經教典,而且於外道諸多學問也同樣精通嫺熟,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特別是當代的一些佛教偉人,他們除了修學顯密佛法外,對科學知識也勵力精研,如是當社會諸人乃至科研人士誹謗佛法或詰難之時,便能以世人熟知的理論結合佛法加以引導。上述智者不但具有辨別各種事物的智慧心,而且於各類知識精通無礙,如是便能剷除外道邪宗的偽善之說,遣除蒙蔽眾生的無明癡暗,令其踏上光明解脫之道。
夏天泉水燃草火,雲間太陽十五月,
愚者學問惡劣友,需時不定能用上。


夏天的泉水和燃燒荒草的野火,雲間的太陽和十五的月亮,愚者的學問以及惡劣的朋友,這些在需要的時候不一定能派上用場。
夏天雨水充足,大地濕潤,那潺潺流淌的清泉便顯得多餘,故無人用它澆灌莊稼。而在春天迫切需要泉水滋潤田地之時,卻遍尋不見它們的蹤影。秋季,因烈日的炙烤使枯黃的野草轟轟隆隆地燃燒起來,所觸盡毀。但這樣的烈火卻無人敢利用它,只得任其自燃自滅。虛空密佈烏雲之時,太陽於雲霧之間穿行,時隱時現。它探出頭的時候,讓人覺得溫暖舒適,但當你興致剛起之時,它又調皮地躲進雲層深處,留給人們的是突如其來的寒意。十五的月亮渾圓皎潔,人見人愛,然而這樣的美景一個月中卻只有一次,倘若遇上陰雨天,那盼望已久的圓月也是難得一見。漆黑而漫長的夜晚,夜行之人跌跌撞撞舉步維艱,多麼渴望那一輪滿月的光明,然而得到的卻總是失望。
以上四個比喻都說明了物不能盡其享用的遺憾。同樣,愚者的學問和淺薄的劣友在需要的時候往往也用不上,他們或忙中添亂,或越幫越忙。愚者淺學少慧卻常常把芝麻大的學問掛於嘴上。從前有個農夫將一些穀物存放於一壇中。一天,有只駱駝將頭伸進罎子裡去吃穀子,結果頭抽不出來。農夫見後急得團團直轉。此時來了一個自稱學者的老頭對農夫說:“你別發愁,我有辦法把駱駝頭弄出來。你用刀把駱駝脖子砍斷,問題不就解決了嗎?”農夫聽了老頭的話,舉刀殺駱駝,垂死的駱駝拼命掙扎,同時也砸破了罎子。愚人的蠢學問只有愚笨的人才會認為那是至理名言,有智之士誰會採納呢?自命不凡的愚者是天下最無知的人,他們不能正視自己的無知,反而喋喋不休地賣弄自己的愚昧,把它掛在鼻尖那最叫人噁心的地方。
惡劣的朋友大多薄情寡義,知恩不報,其特點在前文也已做過詳盡的剖析。他們的絕技便是花言巧語,坑蒙拐騙,于己有利時,大舉進攻,對人噓寒問暖,大獻殷勤,顯得很有交情。但是當你真心需要朋友幫忙之時他卻銷聲匿跡,即便在場也不會出手相助,形同陌路。更有甚者落井下石卻立於一旁拍手擊掌,連聲稱快,惡劣之至,與這樣的惡友相交又有什麼意義呢?
愚者少說極為佳,國王深居極為妙,
魔術偶爾觀為奇,珍寶罕見亦為貴。


愚笨之人寡言少語為最好,國王應深居簡出以此為妙,魔術偶爾觀賞會覺得新奇,珍寶罕見的緣故才顯得極其貴重。
愚者不懂得觀察自己的言行,不知輕重,常常詞不達意,顛三倒四,說話囉哩囉唆,讓人聽了生厭,同時也暴露出自己愚癡的本性。所以這樣的人最好免開尊口,少言為佳。無論多麼愚笨的人,只要衣飾稍作裝扮也相貌堂堂,堪登大雅之堂,若寡言少語于一旁靜坐安住,僅從外貌看去,人們定會認為他是個穩重且有學問的人。然而在他喋喋不休胡言亂語之時,語驚四座,人們方知他是“繡花枕頭一包草”。此類人不懂什麼道理,就算進入佛門,因其口無遮掩,難免不對佛法說些誹謗言辭。常言“禍由口出”、“言多必失”,別說愚者,就算是一個智者也不會隨意信口開河,他們總是思量再三,覺得有必要時才出言。一般愛講話的人,人們戲稱為“多嘴的八哥”。有的人將腹中話語傾吐盡後回頭一想覺得自己說錯話或洩露了應密之語,便開始責駡自己,甚至打自己的嘴巴以示懲罰。所以愚者於眾中出言更應謹慎,最好不說話,這也是為自己減少麻煩的最佳方法。
作為一國之君,不宜常時抛頭露面而應深居簡出,否則便不受人尊重。如《君規教言論》中所說:“君主當住自室中,如同隱蔽之寶珠,誠如世間俗話說,國王不應離自座。不常露面皆恭敬,多被見聞同凡人……”高僧大德以及活佛也是如此。若他們經常處於閉關狀態,或是常時安住一個道場,這樣人人都會尊重他。如果他常時出沒街頭巷尾,或以度化眾生為名四處遊蕩,常與世間凡夫來往交道,那麼,雖然他的名聲很高,但漸漸地也會趨向衰敗。世間上的一切高官皆應奉行此理,如是一方面可贏得世人的尊重,另一方面也確保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有位省級高官,上班之時出入小車,此外常時安住家中,走親訪友也是難得一見之事,甚至鍛煉身體也不敢外出,僅在家中空出一間屋子作健身房。他這種行為也是很有必要的。國王、總統、活佛、大德乃至一切高官皆不宜隨便出門,即使有必要出門之時,也要莊重、體面。比如歷代國王出宮,四周有大臣宰官、四大軍隊、嬪妃婇女等眾多眷屬如眾星捧月般地簇擁著君王。又如當今一些國家總統、總理等出訪他國時,也是有眾多官吏隨從前呼後擁,正如麥彭仁波切所說:“國王離宮外出時,偕同軍隊顯威風,如舉勝幢皆簇擁,非時絕不能漂泊。”
魔術又叫幻術或戲法,也是雜技的一種,其表演是以迅速敏捷的技巧或特殊裝置把實在的動作掩蓋起來,使觀眾感覺到物體忽有忽無,變化莫測。比如從空布袋中變化一碗金魚,從禮帽中變出雞蛋、活兔、錢幣,以及一張搖擺椅等。初次觀看新奇的魔術,觀眾一般都是專心致志,饒有興趣,觀後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精彩的魔術只適合作偶爾性的觀賞,若常時觀看,則容易識破其中奧妙便不覺為奇了。
常言:“物以稀為貴。”珍寶也正是因為它極為罕見的緣故而顯得貴重,身價高昂,儘管如此,巨賈富豪卻也不惜重金購買。當某種珍寶濫市多達人手一份之時,其價值也就等同於一般金屬物品了。比如水晶珍珠之類的寶物,因大量地開採,所以價格一般,再加上人工仿造品以假亂真,粉墨登場且比真的看起來還殊妙,故而其價值也就直線下降,一低再低。因此,身居高位者應將自己如精彩的魔術和珍寶一般保護、珍藏起來,切不可隨意外出降低自己的身份。
倘若過分慈愛者,亦會變成仇恨因,
世人眾多之糾紛,亦從相屬而產生。


倘若有人過分地慈愛,那也會變成仇恨的根由,世上眾多的糾紛也大多從密切的關係而產生。
無論是行于世間還是修持出世佛法都尤為提倡“慈愛”。當今是物質文明飛速發展的時代,精神文明已被棄之荒野。基於此,世間善士便開始呼籲:“共獻愛心,讓世界充滿愛。”但慈愛需要取捨,而且也講求一定的限度,切不可亂慈悲。過分的感情、過分的親熱、過分的慈愛都將成為仇恨的前奏。某些世間人剛交個朋友便如膠似漆,搞得熱火朝天,大有相見恨晚之感,但轉瞬間又矛盾紛起,猶如水火不相交容,非要拼個你死我活不可。藏族有句諺語:“過分之情即是嗔恨之因,尾隨嗔恨而來的必定是仇恨與戰爭。”
世間上的很多爭論、糾紛與矛盾都是由相互的親密關係演變而來的。以前,閻浮提有個大王名叫“十奢王”,他有四位王后,每個王后都生有一子。長子羅摩力大無窮十分勇敢,猶如天神。他有一件無敵可擋的武器——扇螺,敵人僅聞其聲也會嚇得喪魂落魄,眾王子中無人能與之相比,十奢王亦是理所當然地將他立為太子。眾嬪妃中大王最寵愛的是三王后,故對她許諾:“無論你提出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於是三王后說:“大王金口玉言,一定要滿足我的願望!”大王便不加思索地許下了諾言。三王后心懷鬼胎:“那好,我要求你廢掉羅摩,立我的兒子婆羅多為太子,您千秋萬載之後,好讓他接替您的王位。”國王無奈,只得話付前言,將太子羅摩與二王子流放深山苦行,令之十二年不得回宮。此中糾紛矛盾即是在慈愛的操縱下上演的,也是極為親密的關係發展而來的。
同樣,友情也是如此。明智之人懂得交友的藝術“君子相交淡如水”以及“淡淡相交得長久”,同時“結交新友,莫忘舊友”。對於修行人,待人處事要恰到好處,既不能使彼此結成仇恨,也不能過分地親熱,因為這兩種極端都是修行的極大障礙,有著潛伏的危害性。為此無垢光尊者苦口婆心地教導學人:“村落寺院以及深山等,雖住何處不應交親友,於誰相觸不怨亦不親,穩重自主即是吾忠告。”
即使激烈之爭論,亦會變成友愛因,
常見爭論之結局,多以和解而告終。


即使是激烈的爭論有時也會變成友愛的起因,世人常常見到的爭論其結局大都以和平解決而告終。
由於一切法皆具無常本性的緣故,有些事情看起來是禍實際卻是福,有者看起來是福實則是禍,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世間之人常有爭鬥,有時我們會看到一些非常激烈的爭論場面,旁觀者往往替當事人捏一把汗,擔心他們惱羞成怒大打出手,但這卻是杞人憂天,因多數爭論反到促使雙方撞擊出友愛的火花,彼此互相融通和理解,相持之下卻以和合而告終。比如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及其他的大小戰爭,最初皆由眾生的業力而產生眾多矛盾,中間是以激烈的戰鬥互相爭論,但最終的結局卻是和平。同時某些國家還因爭論結為聯盟,互助互敬。
以前有兩個國家,一是迦屍國,一是比提醯國。比提醯王有一頭大香象,力大無窮,勇猛善鬥,王依靠它屢次打敗迦屍國的軍隊。迦屍國也想求得那麼一頭大香象,好與敵國一決雌雄。一次,迦屍國王得知本國有一頭大白香象,立即重金懸賞捕獲香象之人。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果然有不少人聚集起來入山捕象。白香象知道這一消息後心想:我父母年事已高,雙眼皆盲,我若逃遁他方,父母無有生計,不如隨順他們見了國王再說。眾人興高采烈地將白香象送回王宮,迦屍國王樂不可支,為其修建美宅,派樂師為它彈琴鼓瑟,奉以眾多美味佳餚。但香象不飲不食,對面前的一切無動於衷。國王感到奇怪,便問其緣由。白香象如實稟告,並求大王放自己回山,侍奉父母天年之後定來為大王效力。王感動不已,遂滿其願,並下令:國中臣民凡不孝順、恭敬父母者一律治罪。
幾年後,白香象果然踐約回到迦屍國,國王即刻點兵秣馬,備齊軍隊,準備與比提醯國決一死戰。白香象勸王言:“打仗總不是好事,難免會有死傷,還是和好為要。”王言:“比提醯國王欺人太甚,仗著一頭香象,總是欺負我國,我一定要報仇。”白象言:“我去一趟比提醯國,保證他們從此再不敢欺侮你。”比提醯王得知白香象主動來到自己國家,喜出望外,以為從此又增加了一個征伐戰場的好助手,便親自出城迎接。白香象告訴國王:“我到這來只是想對你說幾句話,希望兩國消除前嫌,和睦相處,各自治理好自己的國家,那不比你征我伐更好嗎?”說罷念一首偈頌:“勝者徒招怒,負者更憂苦,不爭勝負者,快樂又幸福。”比提醯國王聽後,知道白香象的決心不可動搖,再者以它的能力在戰場上幫助迦屍國,自己絕對無法戰勝。便答應了白香象的請求,並派遣使者和它一同前往迦屍國與王講和。從此,迦屍國和比提醯國和睦相處,兩國人民免除了戰爭之苦,都過著幸福的生活。
個人之間也常出現矛盾糾紛,或是受人利用或是互相嫉妒等種種緣由,但通過“急診”反而變成密友的事例也時有發生,真是“不打不相識”。遣除嗔恚則能平息紛爭,但願所有的戰爭皆能化干戈為玉帛。
慳吝富人之財物,嫉妒心重之友伴,
卑劣惡人之理智,彼等不會令人喜。


慳貪吝嗇之人所擁有的財富,還有嫉妒心粗重的朋友以及卑劣惡人的理論和智慧,這些都不會令人感到歡喜和羡慕。
首先,慳吝之人自私自利,對財物尤為看重,自己捨不得受用,也捨不得供養和佈施。這種人就像守財餓鬼一樣精勤地看護著財富,自己卻享受不了分毫。從前有個大富之人,家有良田千頃,米谷滿倉,牛羊成群,奴僕上百,金銀財富、綾羅綢緞數也數不清。但主人生性吝嗇,一個錢恨不得掰成八瓣花,從來不肯佈施任何東西。他對待自己也同樣刻薄,穿著破爛衣服,吃些糟糠爛菜甚至食不果腹地寒酸度日。他的鄰居雖非豪富,但卻衣著華美,整日吃香的、喝辣的,隔三差五還宴請朋友。富翁看在眼裡恨在心裡,可是仍然捨不得動用自己的財產,最後給活活地氣死了。所以慳吝之人非但難享積財之樂,反而成了財富的僕人,任之束縛自己,給自己內心造成壓力和痛苦。這種人的財產永遠不會令人歡喜和羡慕。
嫉妒之心古已有之,現今社會所說的“紅眼病”就是嫉妒的現代名詞。看到朋友的成就,不讚歎不隨喜,也不激勵自己去發奮圖強,而是竭力去毀損對方,“寧可大家都喝粥,也不願看到少數人吃肉”。對於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朋友,智者應採用“敬而遠之”的態度來對待。英國一文學家曾說:“嫉妒心重者,哪怕看到別人穿件合身的衣服,他也痛苦不已。”嫉妒心在佛法中列為五毒煩惱之一,若欲成就佛果,必須將其連根拔除。于學修階段,作為凡夫人不生嫉妒心是極其罕見的,但當它萌芽之時就應採取措施加以對治,不給其蓬勃發展的機會。結交嫉妒心重之人,得不到絲毫利益,自他所得只有痛苦,故有志者應防護諸根門,滅除嫉妒心之毒素。
再者某些卑劣的惡人,表面上聰明能幹,多喜賣弄。縱然學佛也不懂其真意,總是望文生義,浮想聯翩,顛倒是非而行持,他的劣慧只有在其同等劣友前才有市場。有者在誹謗三寶、殺生造惡業方面表現得尤為突出。或者自己不具足學問和智慧,卻以種種因緣滋生邪見,加上貢高我慢,最終墮入惡劣者的行列中去。有些卑劣者縱然有一些聰明才智,卻往往充當其作惡行騙的幫兇,也成為他們深入惡趣的階梯。有的人自詡聰明絕頂,甚至比佛還略勝一籌。比如一些外道邪師自稱是宇宙最高等的佛,同時誹謗釋迦牟尼佛是最低等的佛。如是等等,明辨是非的人們除了報以鄙夷和防備外,絕不會生歡喜讚歎之心,更不會羡慕和效仿。
貪者得財即歡喜,慢者誇獎即歡喜,
愚者同行即歡喜,正士講實即歡喜。


貪婪之人得到錢財會歡喜雀躍,驕慢之人受到誇獎便歡喜不已,愚者隨順於愚者的言行舉止則歡喜得手舞足蹈,而正士聽到真實語才會發自內心地歡喜。
因眾生的性格、因緣、根基各不相同,故而每一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想法與嗜好,但大體上可分為四種類型。
貪欲心比較熾盛的人很少有知足的時候。他們視錢如命,得到一包毒藥也歡喜地珍藏起來,行路時,兩眼四處搜索,總盼望能有點什麼意外收穫,即使他人遺棄的碎木柴或牛糞也要拾回家。當然世上凡夫眾生都愛財,得到錢財自然會生起很大的歡喜心,只是有些貪心重的表現尤為突出罷了。他們窮思竭慮地謀求財富,狠毒起來不擇手段,恨不得全世界的財產都歸自己所有。在比他富裕的人面前,他的忍辱修得著實不錯,心甘情願地做牛做馬任人使喚。曾有一位富家子弟與人比武大敗而歸,回到家中拿一男僕出氣,打了十個耳光,之後於心不忍,就拿出十塊金幣予以補償。這僕人貪心極重,一見到錢,臉上的劇痛頓時消失,眉開眼笑地對主子說:“請您多打幾下,就算幾百下我也挺得住,只是打一下一個金幣你記住就行。”主人一聽,氣上加氣,對他一陣毒打後卻連一分錢也未付。
愛慕虛榮之人總喜歡得到別人的讚揚。原本只有芝麻大的功德,卻被別人用放大鏡放大了給他看,並不著邊際地加以吹捧:“你的能力和智慧真是不可思議。大家都說你是個有神通的人,我看你也是太謙虛了,為何不露一手呢?”被捧者一聽樂不可支,戴著這一頂華美的高帽子已分不清東西南北,連路都不會走了。然後認定對方是知己,不惜傾囊相贈。
愚笨的人不一定喜歡財富和讚美,但卻樂於隨行愚者的行為。別人跳舞他也跳,別人唱歌他打拍子。總之一切散亂、放逸、非法之事,他們都樂意跟著去做,嘻嘻哈哈地跑來跑去,樂此不疲。因為愚者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對於求名求財方面需稍微動一點腦筋的事情也是懶得出奇,從不考慮,只要符合他的言行,就會數數歡喜。
正士品格高尚,著重的是實事求是。就算別人指責他的過失,只要是真實語,他就會欣喜地接受,並將此人看作為自己的親人、恩人。比如一位高僧大德,在面對別人的讚揚時,他不一定會歡喜,因為他知道,自己若有功德則無需別人讚揚;若無功德,光憑讚揚也不能令人生起信心。若自己是只狗,即便別人抬舉成為獅子,狗的本性也不可能改變;如果自己是獅子就算別人叫做狗那也是徒勞,因為你的本性是獅子。正士所行嚴格按照人規或佛法規,以實事求是的態度行于正道。不管別人說什麼、做什麼,總之自己走自己的路,以最崇高的品德來做人。著名科學家愛因斯坦講過:“不管時代的潮流和社會的風尚怎樣變,但作為一個人就應該憑著自己最高的道德品質超越世間和時代,走自己的正確道路,這是做人最起碼的要求。”學佛之人更應如是,當堅持“一日三省吾身”的良好習慣。
卑劣惡人之學問,膽怯士夫之理智,
橫暴長官之恩惠,彼等難以利他人。


卑劣惡人的學問以及膽小怕事怯懦之人的理論和聰明才智,以及蠻橫殘暴長官所賜之恩惠,這些都很難利益他人。
自古以來卑劣之惡人都是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的,其所謂的聰明才智和學問只是用來欺騙毀損他人而牟取私利的一種手段。他們僅於世間法略懂一二,而於善法方面更是“井底之蛙”,故不知善惡取捨。此類人正如《中觀四百論》中所雲:“只顧未來利,不顧生命盡。”更不顧忌後世惡業之果報。此類惡劣者螢火蟲般的學問非但不能利益他人,反而成為傷害毀滅自他之因,如是則“聰明不如傻瓜好”。惡劣者在造惡業,說惡語、粗語、綺語、妄語方面往往能顯出非凡的能力,他們口若懸河地大吹牛皮、空話連篇不著邊際,真正出現問題之時,他們卻瞻前顧後敷衍了事,盡說些無關痛癢的廢話。
膽怯之人害怕的事情太多,縱無遠慮也有近憂,他們做任何事最終都將成為無窮的隱患。心性怯懦的人即便學問滿腹、聰明足智,他的學問也如茶壺裡煮餃子——倒不出來,故很難利益眾生。若在公眾場合要他發表意見,便會嚇得全身哆嗦,口舌發僵,面紅耳赤,半天吐不出一句話。有些法師本來學問深廣,但是膽小如鼠,登不得廣眾大庭,別說講話,即便有十幾雙眼睛望著他,也會下意識地低下頭,害羞得像個小姑娘。因此膽怯士夫的智慧很難對眾生有所利益。
作為長官,不可太野蠻,暴虐無道,否則只能使臣民感受疾苦,又何談利益眾生呢?橫暴之人為官即是“子系中山狼,得志更倡狂”。他們從不體察民情,稍不如意便發洩、懲治屬下,不查誰是誰非,一意孤行,釀成過錯後便施以少許資財以作補償,還恬不知恥地說是對下屬莫大的恩惠。以前有位暴虐的國王聽信佞人之言:王臣上下都在咒駡國王的罪行,而某位賢臣說得尤為過分。於是國王將賢臣捉來,剝其脊樑,割肉百兩以示懲罰。後來有人為賢臣伸冤,國王查明真相以後非常內疚,便拿一千兩肉給這位賢臣補脊背。賢臣日夜痛苦難當,不斷地呻吟。國王知道後便問:“你為什麼還要苦惱,我挖取你一百兩肉,現已經加了十倍還你,難道還不夠嗎?”旁人答言:“大王,若把人頭砍下,即使再給他一千個頭也難免一死。現在他雖然得到了十倍的肉,可痛苦還在他身上,免不了的。”惡劣的長官就是這樣,不怕後世的果報,只貪圖現時的利樂,壓榨百姓後又施捨些財物等小恩小惠,想減少自己所犯的罪過。所以他們自始至終都是只為自利,其恩惠不可能真實利益眾生。
有財人語皆入耳,無財講實亦不聞,
如同產自瑪拉雅,即使朽木亦貴重。


有錢財的人講什麼話都中聽入耳,窮光蛋講真話也不會有人聽,如同出產於瑪拉雅山的檀香樹,即使朽木也很貴重。
常言“有錢能使鬼推磨”,在拜金主義歪風橫行下,金錢幾乎成了萬能之神,竟能駕禦萬物,使“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的怪論得以繁衍。的確,有錢財的人做什麼事情都是一帆風順,權勢自會尾隨錢財之後而不求自得。這類人居然有如帝王般的氣派,常常能金口一言定乾坤。人人對他說的話都樂意接受,不管是真是假,是對是錯。曾有一位闊老董,為了自身的名利而做了一些表面上的善事,如為某某部門捐資、贊助之類的事。於是新聞媒體紛紛宣揚他的壯舉,攝影、錄影、採訪等也蜂擁而至。此時,這位“名人”雖胸無點墨,卻也能口若懸河地大做“文章”標榜自己。其講話的內容也不一定是事實,眾人卻專心致志地洗耳恭聽;縱然是語無倫次、張冠李戴、顛倒黑白之非語也能見諸報端。受益部門更是忙得不亦樂乎,籌辦這個會那個會專程請他來作報告;聽眾即便毫無興趣也要強打精神,目不轉睛地以喜眼恭維。
然而沒錢的人,有理卻也是寸步難行,即使講事實、說利他語也是難覓“知音”。有時自言自語也會招來白眼,又有誰願意聆聽呢?貧者辦一點小事,好話說盡,嘴唇磨破也無人理會,四處碰壁不說,有理有據之事還有可能會被加上莫須有的罪名。曾經有一個富人和一個窮人打官司。按理是富人仗勢欺人理虧,但因富人腰纏萬貫頗有勢力,於是法官和律師皆偏向富人。窮人不肯服輸,字正腔圓地據理力爭,但卻如空谷回音般無人理會,話才說了一半便被法官和律師打斷,最後以“錢”判案,窮人判刑入獄,富者卻逍遙法外,真是“有錢王八席上座,落魄鳳凰不如雞”。難怪世人會對金錢如此尊崇。
印度瑪拉雅山是舉世聞名的檀香山,凡是從那裡出產的木材哪怕是一截朽木,也價格昂貴、供不應求。而一些精工細篆、雕刻華美圖案的平常樹木卻備受冷落,無人問津。所以有錢財的人即便講的話如朽木般無甚實義,卻也能使人唯命是從,辦事也是錢到事成。
多語即是過患因,少語即是除過根,
解語鸚鵡進籠中,喑啞飛禽均自由。


話多即是招禍埋患之因,少說話則是免除過患之根本,好比會說話的鸚鵡被關進籠中,而喑啞的飛禽卻能自由地飛翔。
古語:“舌為利害本,口是禍福門。”的確是言多必失,嘴長惹是非。就算是好話,若反復說上三遍連狗都會嫌。如果聽者添枝加葉地亂宣傳,好話往往還會變成壞話,不管是修行人還是世間諸人,要想站穩走直,少招違緣、禍害,觀察語言至關重要。有必要時方才出言,且力求精煉,說中要點即“一言為重百金輕”。麥彭仁波切對語言的觀察有個甚深的竅訣:“世間一切取捨事,皆從言中可了知,是故無論任何語,當思功過而言說。有時默言不成事,有時默言成辦事,若不了知應說否,信口雌黃多過患。”許多人缺乏觀察抉擇的智慧,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說完過後又急於求購後悔藥,苦於重金難覓,捶胸頓足又有何益?俗語“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的即是此理。人的心眼多且複雜多變,若心無念,未作指揮,口怎麼會有說的內容呢?心是將領,口是兵,看來一點也不假。有些人太過偏激,少語並不是要你不講話,當然修禁語者又另當別論。有位老師父,從小就養成念觀音心咒的習慣,他的嘴僅用於修法,此外非語極少,這也確實是種良好的習慣。但大多數人都是心多嘴雜、喜歡整日整夜地瞎扯,嘴特別勤快,片刻也閒不住。常言:“病從口入,禍由口出。”多語即是一切禍患的根本。以前有個小國王的下屬,在與人閒聊中無意說了句“要殺國王”,實際他並沒有要殺國王的動機,僅是逞狂作威罷了。但最後有人將他告發。小國王原本是個暴君,又受惡語相激,震怒至極,不由分說立即將那人殺死。
少語即是不說廢話,或進行有必要的禁語,你若緘口默言可能也沒有人說你是啞巴。若喋喋不休也不會有人稱你為智者。講話是一門藝術,有它的技巧、經驗和竅訣,真正懂得講話的人言語乾淨俐落,句句是重點;有的人卻是囉唆繁雜,天南地北到處遊,說的話又臭又長,但聽者的評價卻是不知所云。所以講話要抓住重點,藏族古語雲:“若有重要事,一句可重複,此外當少語。”總之,少語的殊勝即是能生諸功德和避免眾多禍患。不多言的人能減少許多麻煩,自然就免掉了禍根。
比如巧嘴學舌、會學人語的鸚鵡,因為它解人語的特長而成為鳥中驕子,備受人們的寵愛,故而常被捕獲,關進各家的鳥籠,從此失去自由。此禍害的根源即是它會人語。其它的飛禽不懂人語,宛如喑啞之人,人們對其無甚興趣,便任其自由自在地於空中飛翔。同樣,社會上一些出言不遜之人,因言語不當犯了政治上的錯誤而步入牢獄,在獄中殘延餘生。佛法方面,若誹謗三寶、金剛上師等,雖今生不一定立現果報,但後世定會墮入金剛地獄中感受千劫萬劫的痛苦煎熬。所以有智之人應當詳察己言,何當說何不當說,無論口才如何,皆以少說為妙。
何人若於怨敵前,經常無欺而饒益,
則敵亦會如是敬,此乃諸法之規律。


無論是誰,如果在怨敵面前不搞欺詐,而且經常對其做饒益之事,那麼敵人也會以同樣的方式還敬於你,這便是萬法中的一種自然規律。
常言“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牆”,可見世人樂於交友而惡于結怨。有位文學家曾說:“縱然怨敵渺小如螞蟻,亦應慎重觀彼為大象。”又說:“雖敵若麻雀,應視如雄獅。”由此而道出了怨敵的可怕。但人都有良善的一面,如果常發慈悲菩提心,以己之三門為怨敵做饒益之事,時間一久,自然也會感化他們。人心都是肉做的,總有那麼一天怨敵會為你的誠懇所感動,投桃報李也不無可能。待其敵意消融時,定會向你露出真誠的微笑,坦誠相待。從佛法的角度講,眾生皆是父母、兄弟,故大乘佛子遇到怨敵不生嗔反生喜。一方面對彼信賴慈憫,視如重病兒;另一方面得到了修行安忍波羅蜜多的殊勝機緣。如《佛子行》中雲:“吾以如子護養人,彼若視我如怨仇,猶如母對重病兒,倍悲憫是佛子行。”再如《入行論》所雲:“故見怨或親,非理妄加害,思此乃緣生,受之甘如飴……故於害我者,心應懷慈湣,慈悲縱不起,生嗔亦非當。”
很久以前有位國王名長壽,其有一子名長生。此王以法治國,從不對臣民濫施刑罰,國內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人民皆安居樂業。鄰國之王兇狠殘暴,肆意妄為,搞得天怒人怨,國困民窮,人們都稱他為惡王。一日,惡王召集眾臣商議欲攻打長壽王的國家,得到眾臣的擁護。於是惡王帶軍隊出征。長壽王得到消息後告諸大臣:“惡王之所以攻伐我國,目的不過是搶奪糧食、珍寶等財物,我若發兵兩相交戰必有死傷。雖然我們有很多嫺熟戰略戰術的將領以及勇猛善戰的士兵,但戰爭是殘酷的,我不願軍民傷亡、痛苦。”大臣們見國王不肯出兵抵抗,只好暫不顧國王旨意,秘密組織軍隊奔赴邊境。為了避免這場戰爭,長壽王捨棄王位帶著兒子隱居深山。
長壽王父子出走後,大臣們只好飲恨投降,任惡王霸佔了幸福的家園。隨後,惡王又懸賞黃金一千兩、錢一千萬捉拿長壽王。一時,長壽王于荒野碰到一位遠道而來的婆羅門,他是專程來求長壽王惠施的。長壽王苦於無物佈施,不禁黯然垂淚,突然他想起惡王正懸賞捉拿自己一事,便執意用己性命作佈施。婆羅門於心不忍百般推脫,但長壽王心意已決,告之:“今日你若不接受我的佈施,他日有人向我乞討之時,我亦當如法炮製。”婆羅門只好隨他前往惡王處。惡王喜出望外,賞賜了婆羅門便派人於十字街頭搭起刑台,要當眾燒死長壽王。故國臣民痛哭不已,就連城外的樵夫也呼天搶地,涕淚哀嚎。這時長生太子趕到,奮力擠進圍觀的人群,望著將被處死的父親悲痛欲絕。長壽王見狀,唯恐日後長生太子替自己報仇。便高聲大喊:“當兒子最大的孝順就是讓父親死後無恨。你千萬不要為我報仇,因為我是心甘情願的,而且我內心充滿快樂,絕無憂愁;你若不聽從我的遺訓即是不孝,我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啊!”
長生不忍親見父王被燒的慘景,便回到山中,心中忿恨不平,久久難以寧靜。左思右想,他又潛回王城,裝扮成短工,為惡王手下一大臣做事。因他知識豐富,聰明能幹,故一直被提升,最後成為惡王的貼身衛士。一日,長生與惡王率眾出城打獵。他故意誘導惡王奔入山林深處,兩人迷路了,饑渴疲憊交迫之下,惡王便頭枕著長生的腿休息,漸漸地睡著了。長生見時機成熟,三番舉劍欲殺惡王,但皆因憶起父親遺訓而未下手,最終打消了復仇的念頭。而惡王也夢到長壽王的兒子前來報仇,嚇得渾身冷汗淋淋,三番從噩夢中驚醒。第三次從夢中驚醒時說:“奇怪,前面兩次夢見長壽王的兒子來殺我,這次卻夢見他原諒我了。”於是長生說:“我就是長壽王的兒子。我接近你的目的本欲為父報仇,但父親臨終叮囑再三,不准我報仇。父命不可違,也只好作罷。請你把我殺了罷!否則,我以後惡意再起將危及你的生命。我死後你也就安全了,也免得我做不孝之子。”惡王聽後,備受感動,對自己曾造下的罪業愧悔不已:“都怪我昏庸無智,不分善惡,你們父子行為高尚,仁義四海,我卻冷酷無情毫不自知。今天我的命是你賜予的,我感激不盡,怎能殺你呢?”於是長生帶惡王走出山林。回宮後,惡王大擺喜宴,向臣民鄭重宣佈:“從今天起,我將回到自己的國家去,這個國家交還長生太子。趁此良辰吉日,我願與長生結為兄弟,以後若有其他國家敢來侵犯,我一定前來救援。”宴會之後,惡王便率領原班人馬返回本國。從此,兩國相互通好,和睦往來,人民也都安居樂業,享樂太平盛世。
以慈悲心可以柔化怨敵的嗔恨是一種必然。的確,在他人義憤填膺之時,若自己也恨從心起,舉起斧頭,拿著刀子去挑戰,那麼對方的嗔恨心就會劇烈升溫,跟著操起傢伙……最終後果不堪設想。若能冷靜地壓下心頭的怒火以溫和的方式來對待紛爭,那麼怨敵的惡氣一會兒便能煙消雲散。所以對付敵人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即是用佛法“消滅”他,快速、安全、一勞永逸。應如圖美桑波大師所說的那樣去實行,即:“傷害我及我方,或傷害佛法以及一切眾生的惡人,不管見到、聽到還是想到,皆當認識彼為特別需要慈悲的物件。諸佛子應以利益、恭敬、軟語來真實地利益他們,若不具備這種能力,則應以猛烈殊勝的慈悲心將自己的安樂及善根全部回向給他們。”
弱者發怒有何用?強者為何起嗔恚?
是故為辦事務時,若生嗔恨即自焚。


軟弱之人發怒又有何用?堅強的人為什麼要起嗔恚之心?因此在成辦事務之時,若生起嗔恨心,這便是無意義的自焚。
喜怒哀樂人皆有之,其中嗔怒之心害人害己猶如毒蛇。比如說別人無端地毆打、羞辱於你,心量大的人也許能忍一時,但到一定程度,自心按捺不住的怒火便會如火山爆發一樣不能控制,雙眼圓瞪,牙齒緊咬,頭上血管猛脹,揚起拳頭,甚至以生命為賭注。
嗔怒之心追本溯源,其根莖葉花果都是惡,它不可能給人帶來絲毫的利益,只會讓人更痛苦。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和它斷然決裂呢?任何人於任何情況下生嗔都沒有用。假如你是一個軟弱的懦夫,既無能力,又膽小怕事,那麼你心懷不滿、生嗔發怒又有何用?弱者無論多精勤也不能成辦什麼事,在別人眼裡始終是個小人物,即如“芝麻添顆,有他不多,無他不少”。當他遇到不悅之對境時,就算一躍八丈高,拼命生嗔恨心,也只能是為己體內注射毒汁,使之膨脹、爆炸,也不會有人理睬他。反之,若你是個能力十足的強者,當嗔恚的對境出現時,為什麼還要去生嗔恨心呢?沒有必要!大可發揮你的能力去處理麻煩,否則不但無濟於事,反而自引無窮禍患。
曾有一位長官,智慧如海,能力如江河難測其度,凡事親力親為,任何棘手的問題只要有他出面即如神醫治病,藥到病除。這位官員日理萬機,身心疲憊,於是便派幾個下屬去代辦一些瑣碎之事,但下屬能力欠缺,不能圓滿地處理事務,還引來諸多過患。在這種情況下,一般的長官都會大發雷霆,對下屬嚴加懲治,但他卻沒有發脾氣,首先自己做了一番檢討,之後又盡力將殘局挽回。經過這次教訓,長官挑選了幾位拔尖人才,辛勤培訓使之成為自己的得力助手,從此他的事業又逐步走向輝煌。所以,強者沒有必要發怒。
既知嗔心的過患,作為修行人則更不應生嗔。《入行論》中雲:“一嗔能摧毀,千劫所積聚,施供善逝等,一切諸福善。”可見嗔怒心為最惡毒的敵人,也是一切罪惡的根源。佛說:“嗔恚魔敵,壞自名聞,今生後世,人不喜見。”世間諸人因不能正確認識嗔恚故而被迷惑,輾轉於嗔恚煩惱之火坑中受灼傷。《瑜伽師地論》中抉擇了嗔心之五相:憎惡心、不堪忍心、怨恨心、謀略心、覆蔽心。雖然凡夫人不能完全滅除嗔怒心,但也應通過觀察分析嗔恨心的來源、本體以及它所帶來的過患等來對治,以期減少對自他的損害。無論成辦世間事還是出世利生之事皆不能生嗔,否則便是自己點燃嗔之烈焰,無異於癡人縱火。又有雲:“如是心所貪,能助嗔火蔓,慮火燒德屋,應疾厭棄彼。”嗔心除了對治以外,還應防患於未然,力求斷除嗔敵之羽翼糧食等諸因緣。
有施敵人亦自聚,無施親人亦遠離,
猶如母牛盡乳時,雖持牛犢亦離開。


凡有所施,怨敵也會不招自來,若沒有財物施捨,就算親人也會遠離。猶如母牛,在其乳汁幹竭之時,主人雖將牛犢硬拽到母牛跟前它也要跑開。
世間所有的眾生都希求安樂,而他們所謂的安樂都是建立在豐富的物資之上。不勞而獲之事人皆求之,凡有佈施,眾生則會如蜂采蜜,不請自來。《入中論》中雲:“彼諸眾生皆求樂,若無資具樂非有,知受用具從施出,故佛先說佈施論。”佈施濟眾,於世間也是一種無私的善行,于出世修法則是一項證悟空性的殊勝資糧。同時佈施也是度化眾生的一種方便,依此相攝,不用說親人,哪怕是敵人也會自然而然地聚集到你的身邊。受施的怨敵有兩類,一者頑固不化,受恩不報恩,反妄加猜測與陷害;二者感激涕零,發誓痛改前非,而甘於恩人前聽從差遣、教化。比如義成王子樂善好施,金銀財寶、車馬田宅,凡有所求必有所施。於是太子美名遠播,登門求施者蜂擁而至,就連敵國也委派大臣前來索求鎮國之寶——威猛雄武、力戰諸敵的寶象,太子仍然不吝施之。又如迦蘭太子鄙棄榮華、退隱讓國,又出生入死搭救被流放的罪人,但其妻卻與罪人私通並設計謀害太子。太子吉人自有天相,得天神救護,脫離險境。太子回國即位後,又廣行佈施,此時昔日的惡妻已是窮困潦倒,為求施捨而背著罪人前來乞討。
若人家徒四壁、捉襟見肘,窮困至極達到山窮水盡的境地時,那麼不用說是敵人,就連親人也自然會與他劃清界限。許多建立在金錢關係上的家庭便隨著資財的耗盡而紛紛瓦解,昔日“同命鳥”就在缺財少資的鐵棒猛擊之下各奔東西。佛陀于因地修佈施波羅蜜多時,盡己所有一一惠施,施盡一切財物,甚至借貸濟困,於是菩薩便暫時過著窘迫困頓的日子。親友們不理解他發放佈施的偉大,不隨喜、不讚歎,反而惡言相譏,和他斷絕關係。真是“財親人不親,落魄各分離”。古人言:“以勢交者,勢盡則疏;以利合者,利盡則散。”述盡了此中道理。
比如母牛,在水草豐美的夏季,其奶汁充盈富足,故而能討牛犢的喜歡,即使在很遠的地方,母牛一叫,牛犢也會飛奔而至,歡叫著吮吸母親的乳汁。但是到了秋天,水草枯竭,牛類都過著饑寒交迫的苦日子。此時母牛奶汁幹竭,小牛犢于母牛處無利可圖,便自顧尋食,遠離母牛。即使有人故意將牛犢牽至母牛跟前,它卻像不認識母親似的,死命掙脫掉,跑到遠遠的地方自尋食物。由此可見,小牛對母牛的態度和人們對財產的態度竟如此相似。
即使精通某些事,不定了知餘一切,
如鵝雖能辨水乳,仍自身影為食物。


即使人們精通某些事情,但不一定了知其他的一切事情。如同能從水乳相融的汁液中分吸乳汁的天鵝,仍然將自己的身影當作食物來享用。
精通一些事並不等於精通天下一切事。以凡夫的智慧雖在某一學術領域卓有成效,但于其餘的事物則有可能成為“目不識丁”之人,甚至上當受騙。他們往往“只見樹木,不見森林”。若恃才縱驕,妄自尊大,在強中更有強中手的大千世界,往往是自取其辱或是為笑園增添異樹奇葩。
以前,北天竺有一位巧木匠,技藝超群,他用木頭做了個機器人,並為其穿上華美的盛裝,看上去儼然是個容貌豔麗、舉世無雙的美女,一笑一顰皆能以假亂真,只是不會講話。當時南天竺有位畫家,技藝高明,出類拔萃。木匠聞得畫家的名氣便請到家中欲比個高低。兩個人一見面,相互切磋技藝,大有相見恨晚之感。木匠擺上酒宴招待畫家,斟酒倒茶等所有的雜活,都讓木頭美女做。喝了一天的酒,畫家竟然沒能看出美女的真偽。即日晚,木匠指著美女對畫家說:“就讓她侍候你休息。”木匠走後,畫家醉醺醺地看著燈下的美女,越看越愛,禁不住連聲喚美女到自己身邊來,可美女站在那一動不動。畫家以為姑娘怕羞,就趔趄著前去拉她。沒想到用手一拉美女隨即翻倒,各種木零件撒了一地。畫家大驚失色,酒也醒了一半,方才明白木匠借此在與自己比技藝。他心中既慚且愧,但又不想服輸,便掏出畫筆顏料,在牆上畫了一個人,服飾、容貌都和自己一模一樣,脖子上還畫了根繩子,一副懸樑自盡的慘境躍然眼前。他又在嘴巴、鼻子等部位畫上幾隻蒼蠅,審視良久,自覺滿意便關好房門,自己則鑽在床底下睡覺。
第二天,木匠起床後,想起昨天的惡作劇,心中暗暗好笑。他急步前往畫家寢室想看個究竟。只見房門緊閉,木匠使勁敲門,卻無回音,他用力把門撞開,見畫家已懸樑自盡,便以為畫家羞愧難忍而自殺了,心裡很不是滋味,暗自後悔:沒想到他自尊心這麼強,比不過我就自殺了,早知如此,就不和他開這國際玩笑了。於是木匠前往王宮向國王稟告畫家自殺的經過,並請求國王去驗屍。國王率眾到木匠家中,見畫家正懸掛在那裡,就吩咐木匠:“你去把繩子砍斷,將屍體搬出來,我看看到底是懸樑自盡的,還是被人勒死的。”木匠拿起斧子使出吃奶的力氣猛砍,只聽“咚”的一聲,屍體卻未落地,他砍的不是繩子而是牆壁。眾人如夢驚醒,呆視良久。這時畫家從床底下笑嘻嘻地鑽了出來。可謂世間之事般般有,學問似海深又深,會彈拉的不一定會唱,會使刀的不一定會用槍。
又比如天鵝,被喻為吸乳鵝王。水和牛奶混在一起的時候,它有能力辨別,飲用之時,總是從中將牛奶全部吸出,只留下清水。它雖然有如此高超的“技術”卻免不了要犯錯誤。身影豈能作食物,愚癡的動物大都懂得這個道理,但天鵝偏偏被迷惑了,也許是遺傳的因素,使它天生就把自己倒映在水中的身影誤作美食來享用。同樣,許多人判斷問題往往只看一方面而不顧整體,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每一個人既有優點也有缺點,故不能妄加品評。待人處事不能太隨便,應小心謹慎,放下對“精通”某一事物的傲慢,努力認真地去追求一切學問。
主人經常愛護人,則彼易得自眷僕,
如于蓮花盛開湖,水鴨亦會自然聚。


作為主人,若經常愛護下屬,則很容易得到稱心的眷僕。比如在蓮花盛開的湖泊中,水鴨也會自然而然地聚集。
人主者,上至國王將相,下至宦官、家庭主人以及寺院住持等,若能以平等心來對待一切眾生,就是一個品行崇高的正士,其功德便廣為人傳。這樣的主人凡事以身作則,率先而行;常時以財物施眾,好的賜予諸眷屬,劣的留給自己,可謂厚他薄己;就算眷僕犯了錯誤他也不會隨意亂發脾氣,而是以溫和委婉的口氣給予安慰、鼓勵和教導。所以輕財足以聚人,量寬足以得人,再加上大慈大悲心,則眷僕自是不尋自得,且緊緊地依偎在你的身邊,一方面祈求您的蔭護,另一方面他們也可幫助你興盛一切事業。比如一個廠長,手下必定有一些員工,若廠長時常關心下屬的疾苦,為眾排憂解難,那麼廠裡的職員都會稱讚這位元好領導,廠外一些有能力的人也樂意前往他的手下就職。反之,若此廠長自私自利,惡言惡語不離口,又不顧員工的利益,其下屬自然不願呆在他的身邊,辭職另尋良主便是理所當然之事。如是惡主的事業便隨之瓦解,即便以金錢找一批所謂的“心腹”,實際也是貌合神離,他們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為你賣命。此等主僕關係僅僅是在靠金錢維持:一方面人們見有利可圖便聚集在你的身邊;另一方面因畏懼你的不仁,而心存戒備,隨時準備遠走高飛。
又如一些高僧大德,他們攝受弟子依循四攝法。佈施:由財施、法施、無畏施三種佈施攝受徒眷。愛語:教導徒眾修增上生和決定勝的語言。利行:令他修習有利益的事。共事:如教別人一樣,自己亦精進修學。此等善知識所作所為皆是以廣大的悲心,成辦著弟子眷屬乃至一切眾生暫時或究竟的利益。從生活到學習,方方面面給予無微不至的關心與呵護,可謂先弟子之憂而憂,後弟子之樂而樂乎,故而弟眾也會成群結隊地前來依止。另一些法師雖然于佛學知識造詣頗深,但因缺少愛心,急於求成,渴望攝受眾多的眷屬,卻往往事與願違。初入佛門的弟子會對他望而生畏,即使依止一段時間的弟子也難生起信心而遠離。麥彭仁波切曾說:對待每一個眾生皆應如日普照萬物,怨親平等,為每一位眾生同等地施送溫暖的愛撫。
比如一個廣闊的湖泊中盛開著芬芳的蓮花,其色豔美,其境幽柔。人們對蓮池的喜愛和嚮往自是不言而喻,甚至旁生水鴨也懂得欣賞,往往不請自來,歡暢地嬉戲其間。水鴨對蓮池的依戀即如流浪的棄兒對家的依戀一般,沉浸在幸福的池水中。他們日暮而棲,一刹那也捨不得離開。同樣,在以慈心善護他人的具德高僧前,眾多弟子也是如鴨投水,如蜂尋花般不請自來。
富人廣施自享受,學者溫雅又善良,
大者愛護卑劣眾,此三利他亦益己。


富有的人廣行惠施,自己也能享受由施而感召的善報,博才多慧的學者溫文爾雅又善良,偉大的人常時愛護卑劣的下屬。這三種人即能利益他人也能利益自己。
天下富者都是于往昔修行佈施所感得之善報。佈施波羅蜜多即依修佈施而到達彼岸,其內容就是要慈惠地撫育、憐憫一切迷惑邪行的眾生。每一有情轉世輪回的生命歷程無一不為因果規律所攝,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即是此理。佈施行善之人,雖不求積善余慶卻自然轉世受福迴圈不失。身為富者應了知富裕的原因,更進一步地廣行佈施,這樣自己的福德就會突飛猛增;受施者也因解除困厄而歡喜,同時對恩人心懷感激,併發善心為你祝福。若施者能以菩提心攝持,則能於暫時乃至究竟利益自他。月稱論師讚揚菩薩的佈施雲:“發誓利益眾生者,由施不久得歡喜,由前悲性非悲性,故唯佈施為要行。且如佛子聞求施,思維彼聲所生樂,聖者入滅無彼樂,何況菩薩施一切。”如是,大乘佛子依佈施而積聚資糧圓滿施度,因菩提心攝持的緣故,同時也與苦難的眾生接上了殊勝的善緣,使彼等轉惡為善而逐步趨入解脫道。
對自他皆有利的學者又有什麼樣的特點呢?即是溫雅、柔和、忠誠、善良,總之具有一切高尚的品質。而愚者所具有的急躁驕傲等特點,卻正好與學者相反。肯定一個人的學問,要首肯他的品格。如果一個人神態傲慢、面目兇惡、行為粗暴,那麼就可以推知此人並沒有真正高深的學問。就算有一些學問,也不能很好地利益自己,更不能利益其他眾生,甚至會損毀自他二利。因為此類人心高氣傲,好走極端,即使走錯路也不願回頭,他們往往游於險境,專志於惡趣中探奇,一觀究竟。善良的學者有謙虛的美德,故能如大海般容納各類知識,那才是真正的學問。他們具足大悲心故,常以學問惠施眾生,能引導彼等獲得世間安樂乃至解脫輪回的究竟大樂,在以學問利益眾生的同時也自然會贏得眾生對自己的敬仰。因行自他二利之善舉,諸佛亦生喜故賜予加持,速時能獲暫時究竟之安樂。
所謂大者即是有權勢地位的高官、巨賈或是有能力的智者,總之即是較一般眾生高強之人。卑劣者是能力低下、無錢無勢之人,又因智慧鮮少的緣故,在追求幸福與快樂的時候,不知辨析取捨。為惡者往昔也不曾修積善法枉造惡業所感,於今生仍然癡迷不覺悟,故惡性循環,恒受諸苦。所以,強者一定要利用自己的能力和方便慈愛、護持一切眾生。大者若以權勢、財富、學問利益愛護卑劣者,也算是拯救他們的一種方便。如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對卑劣者稍做利益之事,首先令他們生起歡喜心,然後逐步引入佛門,如是又拯救了他們的法身慧命,其功德更是不可思量。大乘佛子若如是行持也即是自利利他的甚深方便。
若依福德成諸事,如同陽光不依餘,
若依精勤成事業,如同燈光仍依餘。


如果依靠人們的福德來成辦事業,就如同陽光能普照萬物而不必依賴別的助緣;若僅僅依靠精勤來成辦事業,則如同燈光照明一樣仍然需要依靠外力。
前世積善之人今生必得福報,“小善行得小福報,大善行得大福報”便是因果之規。在世間上無論做什麼事情,若沒有福報因緣是難以順利成辦的。如前文所說“何處有緣彼興盛,若無業緣彼衰失”,此中業緣即是指積善的福報。如果前世未修善,今生則無福,這樣的人縱然付出百千萬倍的精勤也不能成事或成事不圓滿。有福報的人做事,凡有所求得心應手,如冥冥中自有善神護佑一般。小福報之人賺小錢、享小名、做小官等,福報也不會長久;大福報之人能賺大錢,享大名,做大官或大企業家,甚至為王當總統,生活優裕,且享福的時間較長,也許一生、十生乃至百千萬劫。所以福報的力量不可估量。
《賢愚經》記載:佛住世時有一位金財比丘,往世曾為一貧人,靠賣柴維生。某日遇毗婆屍佛,便將賣柴所得的錢,歡喜而恭敬地供養佛和僧眾。由此功德,使他享受九十一劫的福報,每一世都無勤地得到許多金銀財寶,值釋迦牟尼佛出世時仍然享用著同樣的福報。他無私地供養三寶,因歡喜佛的教法便立志出家修道,最終獲證阿羅漢果位。由此看來,若依自己前世的福報成辦一切事業就不再需要依靠其他的助緣。如同太陽升空,放射燦爛的光芒,自然能遣除一切黑暗。
無福無德之人僅僅依靠自己的勞動、百般的精進,那麼再勤奮也不容易辦成事,付出十倍的努力卻得不到一份的收穫。看到別人做某項生意賺了大錢,自己也急於撈一把,但因無福,非但賺不了錢,反而盡蝕其本。見鄰居發家致富、升官晉爵而眼紅至極,拉關係、找門路,卻是四處碰壁,無人提拔。雖然夜以繼日地積累財產,但還是吃不好,穿不暖。學問也是如此,有些人因往昔未植善根,所以今生無論怎樣努力,對於攀登的學業高峰總是顯得遙遙無期。當然他於此生勤學也肯定有功德,待此善根成熟之時,善果將是巨大的。如果脫離了福德,僅僅是靠精勤努力來成辦事業,就如同油燈發出的光亮一般,需要油、燈芯等外緣,而且還要有人去點燃它。即便點燃,若遇風等違緣也將面臨熄滅的危險,要讓它繼續發光除暗必須小心護持。儘管如此精勤,油燈發出的光亮仍然極其微弱,所照明的範圍也極其有限。
在此,作者並不是要抹殺勤奮,而主要是為了強調福德的重要性。華智仁波切曾說:一個火星般的渺小福德,卻遠勝於今生如山嶽一樣廣大的勤奮。所以謀事在人,成事在福,欲求諸事圓滿成辦者,當下即應勤修善法積累福德。
倘若依止高尚士,劣者亦會得高位,
如同藤蔓依大樹,一直盤繞於樹頂。


如若依止高尚的偉人,低劣的人也會榮升高位。如同柔弱的藤蔓依附著參天大樹,可以一直盤繞著爬到大樹的頂端。
高尚之士是指地位崇高、品學兼優之人或是具足法相的大德高僧。劣者則指人品學識相比高士大打折扣、地位能力極其一般的卑賤之人。但若此類劣者尋得一個很殊勝的依靠處,也能平步青雲,發號施令於眾人之中。現在社會上依靠後臺而出人頭地者為數不少,作為高尚人士的家屬、親戚朋友等不管有無學問和能力,都能得到好工作和地位。劣者若攀上皇親國戚,那更是遙遙直上,立王封侯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者也不無可能。俗語“一人當官全家受祿”,又言“一人得勢,雞犬升天”,講的都是這個道理。總之,凡是與高一層次的人沾親帶故者,只要抓牢這靠山就能越走越高。然而世上某些沒有“臂膀”的人縱然才學廣博,能力超群卻也難得高位。比如當今的大學生、研究生等,雖然擁有很高的學歷,但卻不一定能得崇高的地位,有者甚至連一個像樣的工作也找不到。
藤蔓中有黃藤、紫藤、白藤等多種。此處指的是白藤,即一種常綠植物,莖細長,柔軟而堅韌,俗稱“藤子”。倘若沒有依靠處,它就只能伏在地面而永無登高遠望的機會。但若僥倖生在一棵大樹的身旁,它就能發揮特長,依附大樹的枝幹拼命地向上竄,一直爬到樹頂,有的甚至比大樹還高出一頭。其實,藤蔓的“底子”薄,能力虛弱,它能發達到什麼樣的高度完全取決於依靠處。樹高它就高,哪怕樹有幾層樓的高度,它也會逐漸旋轉盤繞,最後躋身於“上層”社會之中,傲然挺立。這便和許多卑劣之人依于高尚志士所得的地位、榮耀一般。
誠然,本頌表面上的意義並不值得推廣。卑劣者就像藤蔓一樣沒有真實的本領,如是仰仗他勢發達的人往往為世人所鄙棄,但這必定也是一種福報因緣所致,並且也有弱者勇猛精進的一面。所以看待問題不能太過偏激,在清淨發心的基礎上而應博采各家之長以彌補自己的不足。同樣的道理,初學佛法的人若依止有德的高僧,也能得到綠蔭蔽護而茁壯地成長,迅速穩健地獲得善士智者之位。
有學之士雖有過,愛學之人尚依止,
如同雨水雖害屋,世間之人令生喜。


有學問的人雖然有一些過失,但是愛學問的人還是會親近依止他。如同雨水雖對房屋有危害,世間諸人仍然對它生起歡喜之心。
按常理來說沒有人願意依止有過失的人,作者在前文也多次告誡人們應捨棄有過失之人而依止有功德的正士,同時也說除佛陀外世上無完人,故應依止功德大於過失的人。當一個有學之士犯了錯誤或某些行為不如法的時候,大多數的人皆偏著心眼兒,僅見其過不見其德。但是一些愛好學問的人卻將目光置於學者的學問和功德之上,不計較其微小的過失。再說智者求取學問皆能采眾之長處以彌補己之不足,學就要學別人的優點,否則便失去了學習的意義。真正有智慧而又酷愛學問的人,懂得取其精華而去其糟粕,即使遇到有某方面顯現不如法的大學者或大善知識,他也會躬身依止,故而能有益自身學問和修行的增上。
比如錫金的月希堪布,精通顯密教法,故以學識淵博而著名。後來他應邀前往不丹為國王傳法,期間舍戒還俗娶了一位不丹女子為妻,從此許多弟子棄他遠去,失去恭敬。他在不丹住了一段時間又遷往印度。當時印度境內能夠傳授密法的人寥若晨星,甚至赫赫有名的南卓高級佛學院也難覓具相的密法上師。月希堪布抵達印度後,希求密法的人則蜂擁而至,懇切真誠地祈求他施以密法甘露。於是月希堪布重登法座為眾多信徒灌頂並傳授甚深的密法竅訣。很快人們對他的讚譽響徹了整個佛教界,在印度、美國、臺灣等許多國家和地區都有他的傳承弟子。雖然這位堪布在別解脫律儀方面顯現稍有不端,但他相續中對密法甚深的體悟與宣講的竅訣卻如純金一般珍貴難得。他的弟子們都說聞法後得到了不可思議的加持和感應。其度化眾生的事業盛況空前,據說在國外除了貝諾法王以外,月希堪布就是甯瑪巴大德中比較出名的一位。而他身邊的那位曾被眾人稱為妖魔的不丹女子,如今則被人們尊為空行母了。所以智慧高深、學識淵博而且人格賢良的人,縱然有些過患,仍然會引來好學之人恭敬和依止。
比如在多雨的夏季,狂風暴雨時時侵襲大地,雨水嘩嘩地暢流。連綿不斷的雨水會導致許多房屋漏水,使主人心懷憂愁,但是大多數的人還是樂於雨露的滋潤。莊稼經過雨水的澆灌會長得更茂盛,為此農夫心意滿足,心情舒暢。除此之外,大雨能沖洗塵埃,清潔空氣,驅逐夏日的窒悶等。所以雨水雖有一些害處,但眾生卻離不開它。在乾旱的地方不是有許多人正在為“及時雨”而作祈禱嗎?同樣,稍有過失的大學者也會如是受到人們的尊重。
若無學問憑裝束,智者不能生歡喜,
如同駿馬不賓士,雖美亦為無價值。


若人沒有學問只憑裝束打扮,則不能令智者生起歡喜之心。如同駿馬,若不善於賓士,雖然美豔絕倫也沒有什麼價值。
沒有學問的人總喜歡外在華美的裝束。他們以為這樣能彌補心靈的空虛。比如缺乏內在修養的女郎整日尋思裝扮自己,她們關心的是最新潮的服飾、髮型,冥思苦想如何使自己成為最時髦的“摩登女郎”,這就是她們人生的追求。而智者可能評價一朵花或一隻蝴蝶的美麗,但對於人卻要觀其靈魂深處有無智慧的火花閃爍。不學無術的人,無論衣飾多麼考究,模樣多麼俊秀,這些愚者欣賞的“良好”資本,智者不會產生絲毫的興趣,他所歡喜的是學問和才能。因為外貌只能徒耀一時,而內在的美——賢善的人品、豐富的學識方能百世不殞。大文豪雨果說:“假如沒有內在的美,任何外貌的美都是不完善的。”所以智者喜聞樂見的是學識這一永恆的妙裝束。佛陀常說:人的身體骯髒污穢,九孔常流不淨,對此臭皮囊百般裝飾則與嘔瓶塗香水無異,故智者不應對此生貪愛。無學問之人大多愚笨卑劣,有些人除了身體不淨,其靈魂深處還伏藏著噁心,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垃圾”,比之屍陀林中腐壞的屍體還要醜惡千萬倍。
其實一個人的美以及是否受人尊重,不在於外表的裝束,關鍵在於有無學問。衣著普通的學者往往比容貌出眾的愚者更受人喜愛和尊敬。比如布頓仁波切,他沒有華美的裝束,容顏比一般的人也要醜陋一些,但在他身邊卻聚集著無以計數的弟子。又如嘎多堪布,幾十年如一日地穿著破爛的僧服,常時坐在低矮的土房前用黃泥製作小泥塔,而且他從不洗臉,更不懂得裝飾打扮自己。但他精通甚深密法,許多活佛、堪布都甘願投其門下,追隨其後。再如《西藏生死書》的作者索甲仁波切也是衣著普通的大學者,使他成名的正是其淵博的學識。
比如相馬也不能只看其儀態與毛色,只有健步如飛、腳力持久的馬才是好馬。僅僅是外觀出眾的馬,如身材修長、毛色美觀等皆算不上好馬,即使它儀態萬千、風情萬種,猶如雍容華貴的婦人一般,也沒有什麼價值,僅能供人觀賞一時。現代的“伯樂”買馬之時,首先要騎馬跑一跑,如果是善於賓士的駿馬,那麼主人不管索價多少都有人願意支付。
愚者當中富翁多,猛獸群中有英雄,
世上學者正士中,能出格言極罕見。


在愚人當中往往會出現許多富翁,于猛獸群中也常常可以見到英雄,然而世上的學者和正士之中,能宣說格言的人卻極其罕見。
富翁大多沒有淵博的學問,他們坐享往昔善業的福報,本著金錢第一的觀念,淪為愚者還不自知。另一些劣識惡慧的人本不具福報,但卻貪欲熾盛,昧著因果牟取不義之財,縱然富比龍王,卻是以罪惡做基石,此類人也是地道的愚者。略作觀察便會發現許多富翁在學問面前都是“稍遜風騷”,甚至是文盲。比如有些藏族人雖有萬貫家產,但卻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以前有位國王,他和手下的婆羅門大臣各有一子。婆羅門將兒子送去參拜名師,求學各種知識和技藝。而國王溺愛太子捨不得與之分離,就沒有送王子去讀書。國王想:我的兒子必定是國王,沒有學問也不要緊。後來太子成了沒有學問的國王,而婆羅門的兒子卻成了受人尊崇的智者。新國王傷感地對父親說:“我是權力的國王,學問的乞丐;而婆羅門的兒子卻是學問的國王,他的成就如同農夫種田,現在已獲得了豐碩的果實。”父親安慰他說:“你不用擔心,婆羅門兒子學問再好也是你的下屬。”“雖然從地位上講他是我的屬下,但是智慧方面我卻是他的屬下。我的愚昧使我羞愧難當。”兒子說完,父王啞然,不知所措,只是愣愣地望著兒子,然後搖搖頭沒趣地走開了。所以愚人擁有的地位、財富無論如何令人仰慕也沒有實義。新國王並未因自己的財富和地位而感到自豪和欣慰,他很有自知之明,深深地仰慕有學之士,而老國王卻是一個地道的愚者。
有些人不讚歎權勢地位,偏對英雄情有獨鍾。他們認為英雄遍體的傷痕便是美麗的勳章,怎能不為這血染的風采傾倒?但“英雄”真的值得人們五體投地地崇敬嗎?若是如此,那麼雄獅、老虎、人熊之類的猛獸豈不也應受到人們的頂禮膜拜?因為它們也有頑強的意志,時常與獸類乃至人類英勇地拼搏,那種場面也極其振奮人心。若欲讚美、崇拜此類英雄,那可著實不少。但人們並沒有給猛獸冠以“英雄”的美稱,因為它們缺乏智慧。同樣,世間那些沒有學問、只是一味猛打死沖盲目拼搏的人怎能受人推崇和讚揚呢?
綜上所述,不管是地位、財產還是膽量,都不應是名列榜首的追求,唯有學問才是最高尚和珍貴的。古人言:“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當然,從出世間法的角度講,了生脫死,解除三有的羈絆才是最重要的。年輕時有能力有自由,若不發心求解脫,恐怕就要以“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來收場了。因世間人的標準總以學問為最高尚,學者方是人中豪傑。然此中又當首推能宣講格言之佼佼者為出類拔萃的人物。眾所周知,世上學者多如繁星,但是能宣講格言的大德卻是屈指可數。印藏兩地只有龍樹菩薩、薩迦班智達、宗喀巴大師以及全知麥彭仁波切等少數幾位。在漢地也同樣如此,甭說能宣講格言,即便能宣講基本道理的善知識也是極為罕見。一些寺廟的大和尚甚至連格言是什麼也不知道。這並不是要詆毀眾多學者,而是以事論事,目前社會狀況的確如此。如同日月放射光芒能照亮世間一般,格言的重要性在於:它是一條通往解脫聖城的捷徑,有志者應勵力修學,有能力時應廣大地弘揚。
何人具有何本領,彼人亦聞彼聲譽,
學者能聞智者名,英雄能聞英勇名。


何人具有什麼樣的本領,那他也能聽到與其相應的聲譽。學者常常能聽聞到智者的聖名,而英雄也總是可以聽到英雄的勇名。
世間中人,無論是誰,一般是自己愛好什麼、從事什麼,就關心什麼而喜聞樂道。愛馬的人覺得天下除了馬之外就找不到什麼好東西;養犛牛的人整天嘮叨的也是犛牛的事情;學佛之人注重聞思修、戒定慧、出離心、大悲心等;邪行之徒卻總是傳遞殺生、偷盜、邪淫、詐騙、誹謗等訊息。俗話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那麼愚者也只能見愚了。
同樣,智者讚美智者,擺龍門陣時聊的也是學問。從事某一項科研的學者就會對那一項知識比較精通,對與之有關的人或事也瞭若指掌。在研修佛法方面,如一位專修中觀的論師,無論是自續派還是應成派的觀點,他都要精研;對龍樹菩薩、聖天菩薩、月稱菩薩等傳承大德乃至凡與中觀有關聯的智者的傳記他都要一一拜閱。當有人提及他熟知的某中觀論師時,他便滔滔不絕,繪聲繪色地講述,連細微之處也不會漏掉。若聽眾中也有精通中觀之人,他們更是一見如故,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而欲一醉於共同語言之感。
再如一個英雄人物,他尤其喜歡談論英雄的事蹟或戰爭史實,並致力於研究作戰的技巧。有史以來的英雄豪傑他都能一一作評,僅這一方面的知識而言也算得上是博古通今了。又因他本人的一些英勇事蹟常被世人稱道,其偉名也時常於己耳畔回蕩,當真稱得上有口皆碑了。
所以觀察一個人,從他的言談愛好即能了知一二。如果一個人經常談論高僧大德弘法利生的事蹟,那表明他是個嚮往高尚品行或有志於弘法利生的人。若一個人總愛說是道非或談論盜賊、惡霸之事等,那就表明他是卑劣者或逐漸在向卑劣者靠攏。這些都是可以通過觀察思維而推測到的自然規律,以此方法在外觀萬事萬物、各行各業、各宗各派以及種種經論修法的同時,也應內觀自己,從而選定正確的目標,堅定不移地努力進取,相信一定能獲得成功。
諸大能人行供時,劣者對此會輕蔑,
如同自在天頂飾,卻被非天所食也。


許多有能力的大人物常對聖境行供養,但卑劣的人對此善行卻往往報以輕蔑的態度,如同大自在天的頂飾,也曾被非天吞食。
供養與佈施一樣都是積累資糧的殊勝法門。供養的對境一般指佛法僧三寶、金剛上師以及父母等。以清淨的發心盡己所能普作供養,則對境越殊勝,功德越大。有些懂因果明事理的大人物,比如梁武帝、阿育王、給孤獨施主等,他們常喜供養三寶,興建寺院佛塔。此等大人物的地位、財、權皆是往昔行佈施供養等善法所感得的果報。德護如來應世期間,一位貧民手握豌豆行至路途喜逢佛陀托缽入城,生起極大信心,將一把豌豆撒向佛陀,其中四粒落入佛的缽中,兩粒接觸到佛的胸部。以此功德,貧民于後世成為轉輪王,統治四大部洲八萬年,後又報為四大天王的主尊八萬年,繼而於三十三天第三十七代帝釋王朝與帝釋平起平坐,執掌國政。由此可見,依供養所獲功德福報不可思議。
然而世上那些愚昧無智的卑劣小人不懂因果,目光短淺,只顧眼前如草尖露水般的安樂和利益,不曾供養一分一厘。當看到許多大人物廣作供養之時,不隨喜不讚歎,反以輕蔑的態度加以詆毀。嫉妒心粗重且又貢高我慢之人看到別人行善供佛及僧,就如利刃直入其心般難忍,似乎別人做功德耗盡了他的財富一樣。一些人積累了很多財富卻捨不得供養上師及僧眾,當見到別人在供養上師之時,往往會露出鄙夷之態,極盡誹謗之能事,說供養的對境不殊勝,或言“供養者發心不清淨,供養物來源不清淨”等,而他自己的財產卻是作“伏藏”,可能永無開取之期。
大自在天是印度教的尊神,主宰著整個宇宙(佛經教典皆有此說),其殊勝而又莊嚴的頂飾指的是月亮,非天是指羅睺星。相傳非天常與諸天作戰,但因福報和業力所致總是功虧一簣,其勢力每況愈下,故滿腹憤懣無處發洩。非天中最卑劣者——羅睺星則自作聰明,對大自在天的頂飾加以輕蔑,索性將它偷偷地吞食了。這對大自在天來說僅是暫時的小違緣,不一會兒,皎潔的明月又會再莊嚴其頂。卑劣者對大人物作供養的善行加以輕蔑也是如此,絲毫損害不了功德主,反而為自己埋下了罪惡的禍根。另外,供養的對境,不能局限於真正的大菩薩和具德的高僧、密宗金剛上師,還應對清淨戒律、聞思修的整個僧眾普作供養。按《俱舍論》的觀點,供養僧眾的功德於今生即能現前善報,且下世還會繼續享受善果。所以,條件具足的時候應作供養;條件不具足時,見他人供養應深深地隨喜讚歎,這樣也能得到與供養者同等的功德。
書卷當中之學問,尚未修成之密咒,
健忘者之學處等,需用之時常誘人。


寫在書卷當中的學問和還沒有修持得成就的密宗咒術以及健忘人所掌握的學處,如是等等,在需要的時候常常會成為誘哄人的把戲。
天下學問浩若煙海,世人又將其分門別類,記載於書卷之中,內容豐富多彩、博大精深。但若僅將此廣博的學問閒置於書中,不修學、不實踐,那麼這些學問即如廢品一般派不上用場,或用時只能成為哄騙人的工具。一些人雖然書讀了萬卷,但卻是“開卷了然於目,閉卷茫然於心”,絲毫未將書中學問的真義融於己心,一輩子勤勤懇懇地“死讀書”,最終成為照本宣科、生搬硬套的書呆子,一離開書本就瞎抓。古人言“讀書不知意,等於嚼樹皮”,又言“強記不如善悟”,的確,任何學問都應詳細掌握,靈活運用,否則一味地照搬,只會弄巧成拙。魯迅先生說過:“讀死書是害己,一開口就害人。”所以每一個讀書的人,都應懂得如何利用書本中的學問來增強自己的才能,改善自己的生活方式,並使生活充滿意義和樂趣。這樣書卷才有其存在的價值,從而致使它成為世人增長智慧的長明燈,普照世間。修學佛法也是如此,所謂“開券有益”自是應廣學博閱經論教典,但若走馬觀花敷衍了事,則看再多的書籍也無用。在與人辯論研討之時若只會說“這教理我看過,就是在某某經典中,行菩提心、願菩提心的區別和功德等書中都講得很清楚……”,這便是在誘哄人。已故老堪布班瑪呈裡常說:“書卷中的學問想不起來之時,我會痛苦地敲打自己的腦袋。”一天,他與一位年輕的堪布辯論,當引述《入中論》的教證時,他要求引用原頌,對方卻只講了大意,故嚴厲地對年輕堪布說:“你把學問留在書本裡,該用之時用不上,實在可惜,如此我倆辯也無意義。”年輕堪布深感慚愧,遂立誓背誦以五部大論為主的經論教典,最終成為辯才無礙的班智達,每次講法之時,經論教證運用自如,他自己即如一本佛法的百科全書。
密乘的咒語修法殊勝之極,是成辦暫時和究竟利益的法門,快捷方便、立竿見影。比如差遣非人、消除魔怪禍害、刀槍不入、防雹降雨等,這些都是事業方面的密咒。法雖然殊勝,人若不精修,未得成就之前則咒語難以奏效。一位初入密乘之人喜獲刀槍不入的密咒傳承修法後,精進地閉關專修此法七天,便操起水果刀一邊念咒一邊割己身肉想驗證密咒的真偽。誰知小小的水果刀卻將身體割出長長的幾道口子,鮮血直流,他痛苦地大呼上當。其實是他自己念修密咒未得成就,並非密咒不靈驗。再如密乘中生圓二次第的修法雖極為殊勝,但若修持未得成就,則不能直接行持所說之義。
健忘即是記憶力差,眾生未成就不忘陀羅尼果之前記憶力是有限的,今天似乎已記得一清二楚,明天就忘得一乾二淨,甚至前一刹那講的話,後一刹那就不記得了。學處即世人應掌握的一些重要知識。出家人的學處莫過於戒律,若人受了戒,卻把學處遺忘,那麼違背細微戒律不說且連根本戒都有可能破掉。所以對戒律的學處應牢記於心,否則豈不是要找一位精通戒律學處的人在自己身邊當指導員,或是成天帶著律本,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要翻一翻,查一查,看自己有否犯戒,豈不太貽笑大方了?健忘人所掌握的學處也常常誘哄人,在需要之時用不上,就像一個上戰場的人卻把武器忘在了家裡一樣。曾經有一位含冤入獄的和尚,一日,知府大人委派一健忘的差人將其押送往異地,臨行前用枷鎖套住和尚,又交給他一封公文告之:“和尚、公文、枷鎖這三樣你要看好。”於是差人一路念叨:“和尚、公文、枷鎖……”唯恐出差錯。當晚夜宿一家旅店,和尚對差人說:“你我一路辛勞,今晚何不美美地吃一頓,我這還有些銀兩,你且解開枷鎖,算我請客。”差官一聽高興萬分,依言行事。當差人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之時,和尚為他剃了光頭,並戴上枷鎖,自己則連夜逃走了。第二日早晨,差人醒來又念叨著三樣寶貝。他從懷中拿出公文,又見自己脖子上戴著枷鎖,用手一摸頭頂光光,高興地說:“太好了,公文、和尚、枷鎖一樣不缺。”隨即又露出怪異地表情:“糟糕!我怎麼不見了?算了,先辦公事,以後再找我的下落不遲。”然後他上路了。這則笑料雖不太真實,卻也可說明問題。
現在的學人大多有以上的毛病,學而不精,修而不成,記憶力差也不懂得反復熏習。若想不讓無用的學識誘哄自他,即應依教奉行多溫習鞏固。霍西的曲恰堪布說過:“任何學問皆應勵力學修以求精通,切不可滿足於囫圇吞棗地學一遍。”
縱有智慧具財富,懶漢難以得高位,
如耳雖是先長出,豈能高超角頂矣?


一個人縱然有智慧,並且具足財富,如若懶惰不精勤也難以登上高位。如同犛牛的耳朵雖然先長出,但卻超不過頂上後長出的牛角。
精進是一切事業成就的基石,不管是世上的高層領導、偉人還是高僧大德,乃至一切修學佛法有成就的人,其崇高的地位和成就無一不是通過精進而獲得的。《入中論》中雲:“功德皆隨精進行,福慧二種資糧因。”寂天菩薩也說:“若無風不動,無勤福不生。”又說精進的違品即是“同惡散劣事,自輕淩懶惰”。懶惰的人即使有智慧和財產,卻也難以榮登世間高尚的地位,欲成就佛果更是遙遙無期。懶惰可分為三種:一、同惡懶惰,也叫推延懶惰,即是將當下應做之事往後推,終究因“明日複明日”地拖延,致使“萬事成蹉跎”。二、耽著劣事懶惰,指貪執于無意義的世俗劣事,而把修行善法進取崇高品行之事擱置不顧。三、自輕淩懶惰,指自己輕視自己,認為自己沒能力故而自暴自棄,甘於墮落,渾渾噩噩地虛耗光陰,說自己笨,其實只是找藉口偷懶的表現。
佛于因地修行時也是數數精勤,以廣大的仁慈擴充己仁救濟眾生,廣行平等佈施,守護三門,嚴持淨戒,貞潔不淫逸,觀照清洗內心的污穢,勤修諸善法不覺疲倦,其德行逐日增高,最終圓滿所修,證得佛果。而因地中的很多同修卻因懶惰放逸長時流轉三有,感受諸苦,某些人雖然曾經得到過高位但也終因懶惰而走向衰敗。一次,佛陀偕阿難出遊,于集市、道路旁目視所見,會心而笑。後阿難恭敬啟問原由,佛陀便詳細地解釋了自己微笑的多種原因。原來集市上一位漁翁正用鬥量賣魚,而鬥量中的魚恰好是往昔的一位轉輪王。該王原本福慧雙具,但卻因心志驕傲行為放蕩終至墮落,成為鬥量中的魚。
人若精進,則學問、功德都比較容易獲得,懶惰的人不要說渡化眾生,甚至連個人的利益也不能成辦。具慧多才之懶漢不能得高位,故精進很重要。《慧海請問經》中說:“菩薩若能發起精進……即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為難得。何以故?慧海,由精進故乃得菩提,若懈怠者於佛菩提遠中複遠。”比如犛牛降生落地之時,其耳便已圓滿具足,而牛角雖比耳朵晚幾個月長出,但以堅定不移的“精進”勇往上沖,終於後來居上,雄居於犛牛的最高位置永遠將牛耳壓伏其下。耳朵長出來後沒有多久便滿足現狀,不往上長,以其固有的形態默默地度過餘生,永無出頭之日。具有先天的智慧和財富者,切不可安於現狀,而應精進學習,勤積福德,不至泰山之巔誓不甘休,若懶惰成性就會毀損美好的前途。學修佛法也是如此,精進者很快會超勝久學的懶漢。
豬狗香味有何用?盲人燈火有何用?
停食者食有何用?愚者正法有何用?


香味對於豬狗來說有什麼用呢?在盲人跟前放置燈火於彼又能起到什麼樣的作用呢?一切食物對於停食的人來說有什麼用?同樣,正法對愚者又有何用?
由於業力的感召,豬狗之類的旁生自從來到世間便樂於在不淨糞中生活、嬉戲,人類喜愛的芬芳妙香奉於尋臭逐穢的豬狗跟前會有什麼用呢?若人采一束芳香濃郁的茉莉花精心插置於豬仔國會或狗群喜宴之處所,那些豬紳狗士只會毫不顧惜地踐踏,那“驕傲”的態度真令人見而痛心。若對其施以穢濁腐臭之物,它們卻展臂相擁,數數生起歡喜,在不淨物中翻滾、舔嗅,不時發出陣陣歡呼,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具大悲心者見了真不知要淌多少眼淚。
燈火對於視力正常的人來說是不可缺少的,夜晚行走更渴望燈的照射。居家旅行,無論學習還是遊玩,若沒有燈火賜予光明,夜幕降臨之時很多人便只能蒙頭大睡,無所事事。如此作用巨大的燈火若置於盲人跟前卻是“瞎子點燈白費蠟”。盲人雙目失明,晝夜無差,無論燈火多麼光亮也照明不了他前進的道路。乃至命終,盲人只能于黑暗中摸索,故燈火于盲人無用。
停食是一種病態或是一種特殊需要,其特徵即是不吃不喝。對於停食的患者,雖奉山珍海味、稀世佳餚在其眼前也是毫無用處,他們只能通過醫療手段諸如輸液等方法向體內注射營養液以維持生命。且不說長期停食的人,即便是短期厭食的人和食道癌等病人,在其面前放置絕佳的食品,他們也只能望之哀歎,無法享用。
同理,某些愚笨的人,對他們來講殊勝的正法是沒有什麼用的,愚者對正法的態度就像豬狗對香味一樣,索然無味。他們對邪法妖術倒是興趣盎然,遇到高僧大德宣講甘露妙法時,總是捂住耳朵不去聽,或是“閉關自守”。當一些外道邪師在宣講裸體、自餓、投身懸崖、用火炙烤身體等邪法時,他們便倍感興趣,不但細心聽聞,而且樂意隨行。這便是眾生業力感召,愚癡顛倒所致。末法時代,此等愚癡眾與日俱增,大善知識們總是苦口婆心地諄諄教導,待弟子聽完法以後還要說:“感謝大家在此認真聽法!同時也懇請你們仔細研讀經論教典,深深思維,勵力勤修。”按理說上師于弟子有恩,弟子應感謝上師才對,因為通過聞思可以增長智慧,而智慧越高對佛法越易生信。此處上師反過來感謝弟子,足見聞思正法的可貴和重要。
深慧學者純黃金,沙場英雄勝駿馬,
善巧醫師妙飾品,赴於何處受歡迎。


深智廣慧的學者、精純的黃金,以及沙場上激戰的英雄和殊勝的駿馬,還有善巧的醫師和殊妙的裝飾品,這些都可稱為世間的莊嚴,赴於任何地方都會受到人們的歡迎。
具有深邃智慧的學者無論去到什麼地方都會受人歡迎。他們廣學多聞,能解除世人諸多疑難:治國安邦需要學者出謀獻策;傳播知識技藝也需學者唱主角;欲得今生來世之安樂更需足智多慧且通達顯密教法的學者作引導。學者就像一盞明燈,他將照破無知的黑暗,引攝愚昧眾生趨入光明的解脫大道。人類所需要之智力有三種:理論知識、實用知識和鑒別能力。真正的學者見多識廣,經歷得多,研究得也多,故三種智力都具足。這樣的學者比珍寶黃金還可貴,故渴望知識的人們都會歡迎敬重他們。比如大智者金剛上師法王如意寶就多次應邀出國弘法,1993年曾繞地球走了一圈,看一看那些錄像實況,確實令人歎為觀止。上師每到一國或一個地區,信眾皆以隆重的儀式報以熱烈的歡迎,分離之際無不垂淚,依依惜別,難捨難分。
經過十六次提煉的純金被稱為上品黃金,其價高昂,就連目不識丁的山野樵夫也懂得它的價值。通常黃金價格恒定,不會受貨幣貶值的影響,於世界各地享有極高的身價。儲存財物的人喜歡珍藏黃金;愛美的貴婦樂意以黃金首飾裝扮己身;佛教徒也愛用黃金塑造佛像、繕寫佛經寶典、製作殊勝供聖器具。總之,黃金於任何地方都是受人歡迎和愛慕的。
沙場上的英雄,為了祖國領土的完整、國家的安定、人民的幸福而捨生取義,馳騁疆場,有的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有的終身致殘……但是他們的豐功偉績人們永遠記得,並數數稱揚或立紀念碑、撰造讚歌傳記或作劇本搬上舞臺銀幕,或成立英雄烈士紀念館等。疾馳如風、腳力持久的駿馬也受人歡迎。尤其是牧民,他們跨上駿馬於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賓士、放牧遊玩。於賽馬場上,騎手以及圍觀之人皆以喜眼打量著眾多駿馬,對特等駿馬還會報以連綿不斷的掌聲及陣陣喝彩。最初赴美弘揚甯瑪巴教法的仲巴仁波切,原是拉薩人,自小喜歡馬,到美國後,他曾不惜六萬美金的高價購買了一匹白色的駿馬。
醫術善巧的良醫,斷病下藥準確無誤,救死扶傷手到病除。曾有一位叫塔羅的僧人,他對麥彭仁波切的醫學論著非常精通,而且每天至少要抽出一個小時的時間念誦麥彭仁波切所著的《藥師儀軌》,幾十年如一日,從未間斷。因此他的醫術非常出色,治病的效果令人叫絕,堪為一代神醫。他無論去任何地方都受人歡喜,人們也都崇拜、恭敬他。千里之遙的病人也會排除萬難,跋山涉水前來求醫。在佛法的醫方明中,藥師佛聖號、心咒都是對治疑難雜症的特效良藥,略懂醫術又善持佛法的人皆稱得上善巧醫師。但願天下醫師善持藥師佛心咒,並常在心裡觀想祈願病人都能恢復健康,這樣于醫師本人及病人都有莫大的利益,最終能使普天之下遍佈良醫。
此外勝妙的金銀、珍珠、瑪瑙等各種裝飾品,也是於何處都受歡迎的寶物。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從牙牙學語的嬰兒乃至白髮蒼蒼的老者都樂意以種種殊妙飾物莊嚴己身。青春嬌美的女士和朝氣蓬勃的男士對殊妙飾品尤為鍾愛,辦公室、宿舍以及各種娛樂場所都需要華美的物品作裝飾,就連偏遠的土族人也常用一些珍寶製作他們喜愛的飾品佩帶於身。
若有智慧精進者,則彼怎不成諸事?
如班圖子曾消滅,十二兵隊俱盧族。


如果是有智慧又具足精進的人,那他怎麼會不能成辦一切事務呢?比如班圖國王的五個太子就曾經消滅擁有十二支兵隊的俱盧族。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攀登!”的確,成辦諸事一靠自己真正的智慧和發心,二靠精進和無堅不摧的毅力。此處宣說的智慧和精進廣義方面可用佛法教義來解釋,即是智慧波羅蜜多和精進波羅蜜多;狹義方面則是指一般能分辨抉擇的智慧和精進勤奮。具足智慧和精進的人無論承辦世間諸事或是學佛修行都能圓滿獲得成功。比如班圖國王的五位王子就憑著智慧和精進戰勝了護總國王的一百個王子及十二支兵隊,爭得了王位。
據《摩訶婆羅多》一書記載:很早以前,一個既是婆羅門又是國王的廣行仙人,他生養了兩個王子,分別取名班圖和護總。護總為婆羅門種姓,班圖為國王種姓,所以廣行仙人便立班圖為太子。班圖登上國王寶座之時,兩位王子都沒有子女,護總王子心急如焚,就請求父親——廣行仙人予以加持,祈求生養一百個孩子。因婆羅門的咒語非常靈驗,經過加持,護總王子之妃十月懷胎生下了一個肉團。護總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如實稟告父王。廣行仙人告之:“你將肉團切成一百塊,分別用布匹包裹放置一處,七天之後再打開看。”按照父王的吩咐,七日後護總打開布匹,一百塊肉已變成一百個哇哇亂叫的王子。(由於眾生業力的顯現,人不一定都是胎生的,參閱嘎多國王的傳記和古印度一些故事,就會發現四生之中,濕生、化生、卵生的人也為數不少。)廣行仙人告訴護總,最上面的一個即是眾王子的兄長,並令護總帶來看相。仙人看後驚呼:“此相乃惡兆,必須將他殺死,否則國王種姓便不能興旺,而且會使之中斷。”但護總執意不從:“不管怎樣,他總是我的親骨肉,再壞也不能殺。”於是為彼取名“惡神”。已即位治理國家的班圖國王見護總已有一百個兒子,而自己仍然膝下無子不覺頓生傷感。他本意即不願當國王,故慷慨地將王位奉送給護總,自己則攜同王妃到處遊山玩水。一日,他們于一寂靜山林遊玩,見到一隻野獸,班圖國王舉箭射擊,箭無虛發,中傷了野獸。誰知那野獸是一婆羅門仙人所幻化的,仙人現出本相大為震怒,詛咒說:“我于此山中修行,未曾傷害眾生,你卻無故加害於我,願你以後也受同樣的傷害。”班圖國王一聽既後悔又害怕,於是離開王妃隻身潛入山林修行。王妃孤苦伶仃,只好祈禱天神。後來她與帝釋天生一子、與梵天生一子、與閻羅法王生一子、與婁宿天生二子,共五子。這五個孩子雖非班圖國王親生,但人們卻習慣性地稱他們為班圖王子。後來班圖國王回到王妃身邊,婆羅門的詛咒果然應驗了。一日空中無故飛來一支毒箭射死了國王,隨後王妃也跟著去世。
五個王子在森林中呆著沒趣,便一同返回王宮,護總國王的王子們極不歡喜,擔心班圖王子與他們爭奪王位,於是趁五個王子聚集宮中之時,悄悄地點燃了大火欲治他們於死地。但大王子是帝釋天的孩子,而遍入天又是他的舅舅,故大王子對遍入天的竅訣尤為精通,他依靠竅訣帶領四個弟弟通過地下密道逃往夜叉國(史書中載為斯里蘭卡)。護總國王的王子們得知班圖王子已逃跑,也不追趕,依仗自己有十二支強大的軍隊,就向班圖王子正式宣戰。交戰之時,帝釋天的兒子和惡神打鬥了半天也難分勝負,惡神不耐煩地提議:“硬戰我倆勝負難分,不如換個比試方法,一個藏,一個尋,在太陽落山前,尋者未找到藏者即為輸,對方可將其殺掉;若尋者找到藏者也可殺掉對方。”雙方商量同意後,惡神躲藏,帝釋天之子尋找。惡神鑽進一段中空的朽木裡,默不作聲。班圖大王子從東到西,由南至北尋遍了南贍部洲,直到太陽偏西,仍未尋得惡神的蹤影。此時,惡神見太陽即將西落,自己勝券在握,得意之際不小心發出聲響。班圖王子循聲而至將其擒拿,舉劍欲殺,忽然想到曾有一婆羅門為惡神做過加持:“惡神是我的功德主,世上若有人殺害他,那麼當他的頭落地之時,殺人兇手的頭顱也會落地。”所以班圖太子殺了惡神不敢將他的頭放在地上,就用劍挑起頭顱潛入婆羅門的住所,然後悄悄地放在他懷裡。那婆羅門感覺自己懷裡多了個肉球,隨手一拋將這顆頭丟在地上,因他的詛咒,自己的頭也同時落到了地上……
就這樣,班圖王子反敗為勝,最終消滅了護總的一百個王子,奪回了王權。
所有兒孫之行為,皆為跟隨前祖輩,
如小杜鵑隨鷂子,此乃即是少見也。


世上所有兒孫的行為,往往都要跟隨前輩祖先的足跡。比如小杜鵑,待它長大後若去隨學鷂子的行為,那是極其罕見的事情。
每個人行為和性格的好壞皆與他的祖輩有很大的關係。比如父母都有文化,那麼他們的兒女從小受薰陶酷愛學問,精勤修學;若父親一生行醫,其兒女幾乎都對醫術略知一二,甚至有的會成為醫生;屠夫獵戶之子孫也大都承襲祖輩的傳統而從事殺生等惡業。俗語“上樑不正下樑歪”也道出了此中哲理。在印度,種姓觀念根深蒂固,人一出世便隨其父輩而定下了自己的種姓。古印度將種姓分為刹帝利、婆羅門、吠舍、首陀四類,屬哪一種姓的人便註定盡形壽都要從事本種姓的事業。古時在藏地、漢地也有此種慣例。比如頓珠仁波切是一位了不起的大成就者,他膝下八子則分別是八大菩薩的化身,兒子們也都追隨他的足跡廣行弘法利生的事業。
世上一些愚蠢的人卻也盲目地效仿祖先的行為。以前,有個人從北天竺來到南天竺,於當地娶了一位女子為妻。婚後每次妻子做好飯,他都是狼吞虎嚥地吃,也不顧飯會燙著自己。妻子奇怪地望著他問:“這兒也沒有強盜,你有什麼急事匆忙成這樣,何不定下心來慢慢地吃?”丈夫說:“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妻子聽他這麼一說,以為有什麼特別的法術,就一再追問。過了很長時間,他被問得心煩,便神秘地說:“從我的祖父到我,他們吃飯總是很快,我之所以快速吃喝只是為了仿效父輩祖先。”
小杜鵑又名布穀鳥,它在藏地被尊為吉祥之鳥。初春,當人們聽到第一聲布穀鳥的鳴叫時都要觀察當時的行為,由此便預示一年之中常常都要做這樣的事情。如果早晨睡懶覺時,突然聽到“布穀、布穀”的叫聲,可能這一年你都要睡懶覺了。所以藏人於布穀鳥鳴叫的季節總是早早地起床做飯,若空著肚子聽到布穀鳥的叫聲就成了不吉祥。鷂子是一種捕食麻雀等小飛鳥的凶禽,而小杜鵑卻性情溫和、慈悲,它們二者之間的種姓和性格迥異,故小杜鵑不可能去跟鷂子學抓小鳥吃,即使有也是極少見的特殊情況。以世間的規律來講,除了一些特殊例子外,一般都是好人跟好人,劣人隨劣人。因此,生於良好種姓之家的子孫後代也應隨順先輩的優良品行。同樣,貴為大乘種性的佛子們也應尋著佛陀的足跡堅定不移地走解脫大道。
山嶽河水大象馬,樹木光耀珍寶石,
男漢以及婦女等,雖是同類異勝劣。


世間上的萬事萬物,如山嶽、河水、大象、馬、樹木、光耀、珍寶、石頭、男子漢以及婦女等,雖然同屬一類,但卻仍然有著實質性的勝劣差別。
山嶽的勝劣可以從形狀、高低作比較,或者通過觀察此山對眾生的利弊來判斷。比如西藏的桑耶青普神山、剛日托嘎雪山以及漢地的四大名山、無著菩薩和虛雲老和尚特殊加持過的雞足山等,這些神山風景優美,具有不可思議的加持力,凡是朝拜、轉繞的人都能受益。而山勢懸險、常時滑坡塌垮的山卻常給人類帶來危害。比如二郎山和鷓鴣山,山勢陡峭,山路蜿蜒曲折,凡從此山經過的人無不心驚膽戰,車禍時有發生,這些即是惡劣之山。
河水的區別也是如此,比如印度的恒河之水就具足八種功德,人們飲用它可以增長智慧,以前甚至有些高僧大德僅僅常飲恒河水就得到開悟。龍猛菩薩也曾對此河水施以殊勝的加持。又如釋迦牟尼佛六年苦行處的尼蓮禪河,加持力也很大。但是一些水質骯髒、污染嚴重甚至充滿各種有害物質的河即是劣河,比如化工廠排放污水和毒液的河流。又如爐霍縣的一條河,以前當地因發生地震而死亡的幾千具屍體都被棄於此河,故老百姓稱它為不吉祥之河。
大象當中也有優劣之分,優者比如專供帝釋天王和梵天等天人禦使的大象,它既有神威也能造福眾生。又如佛陀於因地行菩薩道時多次化現為六牙白象於旁生中度化同類。然而有些大象未經馴服,總是損毀樹木房舍,殺害許多眾生,狂象、醉象、惡象、瘋象等都稱為劣象。
馬匹的優劣:有能力利益眾生的天馬、神馬皆為良馬,如雄獅大寶格薩爾王乘騎的那匹馬便是蓮花生大士親自把它從銅色吉祥山委派下來度化眾生的寶馬;又如轉輪王的駿馬寶等。但有些馬卻很低劣,如腿弱無力、身體多病,或脾氣暴躁難以馴服,有時還要傷害眾生,這類馬便毫無價值。1982年包產到戶分配財物之時,一位叫拉洛的藏民花了20元購買了一匹沒人要的劣馬,結果未派上用場。人一跨上馬背,它就歪歪倒倒步履艱難地行走,僅三個月的時間便告別主人拉洛,匆匆赴往中陰後世去了。
樹木當中如檀香木、檀油木、紅木等寶木非常貴重,上等品價格超過黃金,皆為樹中珍品。但有些吊死過人的樹木,或放過屍體的木板和棺材板等都是不吉祥的劣木,不復使用,甚至觸摸也會沾染晦氣而導致諸多過患,對此佛經中也常提及。
光耀分有智慧光、佛光、上師本尊所化之光、咒輪所放之光,以及日月之光,這些都是吉祥之光,皆對眾生有利。劣光諸如原子彈爆炸所發出的火光、惡魔發出的光、邪師幻化引誘眾生的光以及鬼火等,對眾生則是有害無利。
珍寶當中如純金、白銀、鑽石、夜明珠、如意寶等皆為珍寶中的極品,而一些劣質的瑪瑙和珍珠,雖名為珍寶卻唾手可得,故價格低廉,幾元錢就能買到一把。有時落於地面,因其無甚價值,人們也懶得彎腰拾取。
石頭的好壞,優者如漢白玉石,價格非常昂貴,曾有甘肅的信徒供養法王一尊漢白玉雕刻而成的佛像,此漢白玉原產於緬甸,價值幾十萬元人民幣。而普通的石頭卻漫山遍野,隨處可見,即如大地塵土一樣平凡。
再者男子漢和婦女,雖然都是珍寶人身,但男身具諸功德而女身卻具諸過患;許多男子能做的事女子卻無能為力。當然,在強烈呼籲男女平等的新時代,也湧現了許多傑出的女性。在此並非是要刻意貶低女性,而是就大多數客觀事實而言。作為女性修行人,應該正視自己的弱點,並努力克服,以完善自我,令此生活得更有意義。同樣的男人或女人也有勝劣之別。男子中高尚者如佛菩薩、高僧大德等,低劣者如屠夫強盜等。女子中高尚者如玉女寶、度母、佛母以及世上賢良的婦女;低劣者如魔女、妖女、羅刹女、妓女等。高尚者能圓成自他二利,低劣者卻總是損人不利己。前者就算是與世長辭,也仍然受人感念,將永遠活在人們心中;後者死與活都被人咒駡。正如魯迅先生所言:“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的確,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很大,判定一個人的勝劣不能僅從外表了知,而應窺探其內心是善或惡。常言“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此言不虛,通常情況,接觸一個人兩三年後才能了知勝劣。
有福之人說一句,弱者對此亦難當,
如同果劄王一言,加措國王被束縛。


有福報的人僅說一句話,弱小者也難以承當。如同果劄國王說要征服加措國王,一言既出,加措國王便被束縛。
有權勢、地位、財富的人皆是有福報的人,他們具有極大的威嚴,雄居於世。這樣的大智者哪怕只說一句話,一般的眾生也難以承擔。他們言必行,行必果,總是馬到成功。比如鄧小平上任後,體察民眾疾苦,迅速而準確地處理了許多文化大革命遺留下來的問題,如摘掉所謂“地、富、反、壞、右”的帽子,改正“右派分子”的問題,落實知識份子的政策等等,使千千萬萬人重新獲得了新生。近幾年,有關部門宣揚以法治國,嚴厲打擊不法份子,於是很多違法亂紀的人又被囚禁入獄。又如高僧大德教導弟子戒殺放生,便有廣大信眾積極回應,歡喜奉行。法王曾說佛弟子應手持念珠,時時不忘誦念佛號及心咒,結果千千萬萬的弟子依教奉行,念珠成了隨身寶,直至命終也不離手。而弱小者人微言輕,說的話再多也起不到絲毫作用,只能對大者的言教唯命是從。
具大權威的人物一言九鼎,然其言善可以廣積福德資糧,言惡則為禍國殃民之因,且自身不得好下場。從前有一富裕強盛的國家,由能征善戰的果劄王統治著,鄰國加措國卻是一個弱小的國家。果紮王威望顯赫,身經百戰,吞併了諸多小國,勢強力盛,對於加措國更是唾手可得。一日,果劄王告諸將領:“我欲征討加措國,生擒其王。”此言一出,大舉進攻,不費吹灰之力便征服了加措國,生擒加措國王和眾大臣及諸眷屬,並將他們關押入獄。因國家增大,國事日益繁多,果劄王日理萬機,忙得不亦樂乎。幾十年過去了,他早已將關押加措王及其眷屬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後來加措王的王妃求見果劄王:“英明慈善的大王,您能不能開恩釋放我們的加措王。”果劄王苦苦思索一直想不起來,便問:“是誰將他束縛的?”“是您下的命令,加措王及眾眷屬已被關押幾十年了,至今未得釋放。”在王妃的提示下果劄王憶起往事,立即下令釋放加措王及其眷屬。所以大人物講話,一諾千金,立竿見影。藏地曾經出現過一位魔王化身的國王朗達瑪毀佛及僧,下令屠殺所有的出家人。當時除了少許持戒逃往異地的僧人外,藏地幾十萬出家人僅於數日內便慘遭滅頂之災。這可否說是朗達瑪的福報呢?故而,凡具福報、身居高位獲大勢力之人皆應謹慎觀察自己之言行,切不可違背因果善規,否則福報反而會成為墮落之因並毀壞自他。
雖勤承辦一切事,真得成功靠福分,
猶如商人入海中,未得之寶在王庫。


某些人雖然努力精勤地成辦一切事務,但真正要想獲得成功還須依靠福分。猶如商人入海取寶,但未求得的奇珍異寶卻藏于國王的庫房中。
俗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同理,精進在於人,成事卻在於福報。一個沒有福分的人無論多麼精勤努力也難以成辦所欲之事。前文也講過光憑精進,若無智慧與福分則不一定能圓滿所願。放眼見利就圖的商海,人人都想發財,但真正成功的又有幾個呢?有福報的人一開業,財源便滾滾而來,無需勤苦經營。而沒福分的人越精進越得不到財富,往往是勞命傷財,於一生中無有發達的機會。
很久以前,波羅奈有個國王名叫梵譽,半夜裡他常聽到遠處墳墓裡有人叫:“喂,大王!喂,大王!”每晚會聽到三次。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國王總在半夜裡被這聲音吵醒,又驚又怕。於是國王召集大臣和占卜打卦的人,將情況詳細告之。眾人言:“此聲從墳墓中傳出,定是凶多吉少,最好找個膽大的人前去探察。”第二天,國王頒佈告示:有膽量到墳場過一夜者,賞給五百塊金幣。當地有一位青年,父母雙亡,家境貧寒,靠賣苦力為生。他膽子特別大,聽到這一消息,立即前往王宮應募。
當夜,他身穿國王發給的鎧甲,手持大刀,隻身來到墳場。半夜時分,果然聽到一個聲音在喊:“喂,大王!喂,大王!”青年人大聲喝道:“何人在此作怪?”那聲音回答:“我是埋藏在地下的財富,我經常在夜裡喊梵譽王,他若答應,我就到他的庫房中去,但他膽小害怕,聽到了卻不敢吭聲。看來你和我有緣,我還有七個兄弟,明天一起到你家裡去。”青年人聽後十分高興,問:“我怎樣迎接你們呢?”“你把家裡打掃乾淨,撒上香花,備制八個器皿,分別裝上葡萄、酥油、乳酪、甜漿等物。然後會有八個道人來你家,你用棍子敲他們的頭,一邊喊‘入角’一邊將其趕到牆角即可。”第二天早晨,青年人急急入宮回稟國王:“是妖怪所發之音。”然後領得五百金幣回家置辦器皿、供物、香花,還請了個理髮師為自己修飾面容。一切準備妥當後,果然來了八個道人。青年人恭恭敬敬地將他們迎請入內,關好門奉上飲食,待道人吃完,年輕人拿出棍子,朝上座道人就是一棍,大喊:“入角!”只見道人跌跌撞撞地朝牆角一撲,變成一缸金幣,以同樣的方法,青年人得到了八缸金幣。
再說理髮師當時從門縫中偷看,見此情形驚得目瞪口呆。他仔細地回憶了全部經過不禁喜上眉梢:“嘿!這下我也可以發財了。”於是他也如法炮製。結果迎請來的道人們被打得頭破血流,沖到街上大喊救命,理髮師則被送往國王處治罪。國王問明原由便帶人去青年家中察看,見到八缸金幣後貪心大起,準備搶奪。這時金幣突然變成毒蛇、火坑等恐怖景象。國王感言:“這是你的福分所致,任何人也搶奪不了。”
沒有福分的人成辦事情,總是有其願而難得成功,就像壓沙來榨油、汲水求酥油一樣,結果徒增辛勞。同樣,入海求取如意寶的商主,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出生入死勤苦地尋求而未獲得的如意寶,卻珍藏于國王的寶庫中。國王擁有如意寶即是因福報而不求自得的。
愚者愛憎易推知,智者愛憎卻相反,
老狗微笑知彼欣,閻王微笑即殺眾。


愚笨人的愛和憎極易推知,智者的愛憎卻恰恰相反。好比老狗微笑人們便知道它欣喜,而閻王微笑卻是要殺害眾生。
因缺乏智慧而又直來直去的愚人,其內心深處從來藏不住事,通常喜怒於形色,人們通過其面部表情、言行舉止就很容易推知他們是生起歡喜心或憎恨心。當愚者得到某種利益,如名譽、財富、地位乃至別人的誇讚時,便精神煥發,喜氣洋洋,眉飛色舞,獨自一人也禁不住發出爽朗的笑聲,走起路來剛勁有力,輕鬆自在,講起話來盡是歡言。當見到自己崇敬愛慕的人時便會目不轉睛地以喜眼相視,沒話也要找些話來搭腔,而遇見與自己稍有過節或自己厭惡的人時則眉頭緊鎖,怒目而視,滿腹充溢著嗔怒之氣隨時都有可能會爆炸,言談更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遇到違緣則精神恍惚,愁眉苦臉,講話有氣無力,那不修邊幅的窩囊相有如鬥敗的公雞。
有智慧的人深謀遠慮,其心思深藏不露,遇好事不喜、遇違緣不悲,顯露于外的言行舉止始終如一,面部表情不失威嚴與慈祥,所以智者的喜怒難以從外在的表情與言行推知。有些自作聰明的人自以為已探知了智者的心思,但所得的結論卻往往與事實相左。智者的愛憎表現異于常人並非是虛偽的裝扮,而是某種需要,如為了眾生的利益或是為了順利成辦事業等。假如智者對某件事情或某個人不滿意,也許他會顯得高興露出滿意的神情;若他心裡對某件事或某個人有極大的歡喜心,僅從外表觀察推測,也許他表情冷漠,狀似不滿,其目的是為了把事情做得更圓滿,或是默默地重用自己滿意的人才,不令他人生嫉或陷害。遇到違緣時有能力的智者不願把痛苦和煩惱帶給大家,他總是自力承擔,精勤地將之轉為道用。高僧大德攝受弟子的時候,于初機弟子總是盡力隨順,見其行為不如法,過大於功時,不嗔不怒,和顏悅色地贊其功德,善巧方便地指示過患。而于一些信心、見解較穩固的弟子則稍有過錯便厲聲怒喝。有時弟子做了很大功德之事,上師反倒立現不悅之色,甚至無故責駡,實際是為了遣除弟子的慢心,妙哉!妙哉!
老狗微笑的樣子很難想像,只有祈禱作者為我們指示,在現實生活中老狗的微笑是難得一見的事。也許老狗搖頭擺尾,用舌舔撫主人以及口中發出陣陣似是而非的歡悅聲就是老狗的微笑吧!以此外部特徵,人們就會對老狗的欣喜與否一目了然。它微笑之時便將內心的欣喜和盤托出,此時對人絕無惡意。而閻王的心思恰如智者一樣深沉,他輕易不露笑容,一旦微笑便要殺害眾生。雖然難以形象地描述閻王的微笑,但通過經論的介紹可以了知閻羅王總是在這種讓人不加提防的微笑中奪走眾生的性命。
最勝財物即施捨,最勝安樂心舒暢,
最勝裝飾聞正法,最勝之友誠實者。


最殊勝的財物即是施捨,最勝妙的安樂便是心情舒暢,最上妙的裝飾是聽聞正法,最好的朋友則是誠實可靠的人。
世間的一切受用和財富都是由佈施而來的。貧者由施能成為富者,富者又將資財受用輾轉佈施,以此將會擁有更多的財富,同時因施而令眾生滿足歡喜,自己也能圓滿佈施度。這是真語、實語、不妄語的量士夫釋迦佛陀所宣說的真理。因佈施的對境以及發心的不同,其果報成熟的時間和所積累的功德也有差別,有的今生即能感受善報,有的尚待來生。前文亦多次提到佈施的功德,佈施是盜賊偷不去、官宦王臣皆不能掠奪的財富,故為最殊勝而永恆的財富。《地藏菩薩本願經》第十品說:“我觀業道眾生,校量佈施,有輕有重,有一生受福,有十生受福,有百生千生受大福利者。”又說:“若遇最下貧窮乃至癃殘喑啞,聾癡無目,如是種種不完具者……欲佈施時,若能具大慈悲,下心含笑……軟言慰喻……百千生中,常得七寶具足,何況衣食受用。”如此殊勝且一本萬利的“買賣”,明理的眾生何樂而不為呢?只有佈施才能使財富具有真實的意義,有佈施心且常行佈施的人方堪稱世上最富裕的人。
整個世界上最殊勝的安樂就是使自己的心得到舒暢。龍猛菩薩說:“心是一切諸法的根本。”釋迦牟尼佛也是為了調伏眾生之心而傳講了八萬四千法門,一切痛苦都來源於我們不堪忍之心。然而使心舒暢非指為所欲為、放蕩不羈的狂亂行為,而是指調伏了被三毒或五毒煩惱束縛的心之後所得到的自在。如言:“捨棄忿怒,滅除慢心,超越一切束縛,不執著心和物,無一物者,苦惱不相隨。”又言:“心既會騙人,人應常觀己心,時降伏之。”若心未得調伏,那麼你縱然擁有三界的地位和財富,以心不滿足故永遠痛苦。古人言:“知足者常樂。”心調伏得舒暢之人自是知足者,故所得安樂便是最殊勝的。為此無垢光尊者在《心性休息》中宣講了完整的修心、調心的殊勝竅訣。無始以來,眾生輾轉於執著的苦海中,心不堪忍,故應依善知識的教言讓疲勞痛苦的心性得到休息。心安靜下來以後再以正行修法觀察心的本性,上根利智之人則立即能證悟並獲得究竟的大安樂。
對於修行人來說最殊勝的裝飾品是什麼呢?那即是聽聞正法。真正的聽聞是指對一部法不間斷地聽圓滿,而且聞法不能僅滿足於一次或兩次。當然,若受種種局限僅能聽聞佛法一天也有很大的功德,在《涅槃經》和《妙法蓮華經》等經典中對聞法的功德也有如是宣說。一般的修行人,只有通過聽聞正法才能生起正知正見,然後擁有正確取捨善惡的眼目,這樣就能超凡入聖,所以聽聞正法既能莊嚴自身又能莊嚴世間,堪為最勝裝飾品。在佛教團體中,若人孜孜不倦地聞思修行,同參道友們都會覺得此人了不起,這自然也就成了殊勝的裝飾品。
人類不能缺少朋友,正如印度詩人普希金所言:“不論是多情的詩句、漂亮的文章,還是閒暇的歡樂,什麼都不能代替無比親密的友情。”然而朋友有多種:愛你的、恨你的、誠實的、虛偽的……其中最殊勝的朋友則是正直誠實的人。一位社會名人曾說:“最聰明的人是最老實的人,只有最老實的人才能經得起時間和社會的考驗。”老實即是不自欺欺人,做事腳踏實地,不佔便宜,既不做作,也不虛偽。對於誠實的朋友,你可以傾述你的憂愁、歡悅、恐懼、希望、疑忌、諫諍以及任何壓在你心上的事情。而且誠實的朋友常常甘冒不韙,敢於當面談論你的錯誤,這樣的朋友才是最可貴的知己,所以交友需觀察,當擇忠誠厚道之人為友。
誰人不為財所苦?誰人永時住安閒?
一切安樂及痛苦,如同冬夏而迴圈。


世間諸人,有誰能不為錢財所苦惱?又有誰能永遠安住于閒暇福樂之中?應知一切安樂與痛苦就像冬季與夏季的交替一樣迴圈不失。
除了證悟空性的聖者和一些不貪執錢財的人,世間人又有哪一個不愛財?古人言:“錢是人之膽,財是富之苗。”沒錢的人苦苦追求,有錢的人死死把守,其間都充滿了痛苦與煩惱。龍猛菩薩說過:財富是一切痛苦的禍根。智者視錢財如糞土,愚者卻視錢如命根。無福之人,為了今生圓滿受用和財富,雖然辛勤勞作,殫精竭慮,頂多只能解決溫飽問題,並且恒受諸苦。有的人求財不得反而積勞成疾危及生命;有的遭怨敵破壞反淪為乞丐等。少見得到財富之人因財產增多而快樂,但見積財與守財的痛苦。如言:“未必錢多樂便多,財多累己自招魔,阮囊何事堪羞澀,富有恆沙是佛陀。”所以修行人應斷除對世間錢財的執著而追求聖者七財(即信、戒、施、淨聞、慚、愧、正慧)。
若談及永時安閒之人,則非佛門中的高僧大德莫屬。他們捨棄世間八法,于寂靜山林中,修身養性,以禪悅為食,絲毫不為惡緣、煩惱痛苦所動,永遠安住于大安樂的光明中。世俗中人雖轉生善趣幸獲珍寶人身,然世事皆具無常的本性,絕難找到一位永時處於安閒、幸福中的凡人。為人者註定要感受三大痛苦以及八支分苦,尤其是變苦,無論何人於眼下擁有的片刻安樂瞬間也將變成難忍的痛苦。如一富翁居於豪華的殿宇中享用佳餚美饌,自覺安閒、富樂,餐後卻因腸胃不適,腹痛如絞而痛苦哀嚎;又如幸福美滿的家園慘遭怨敵禍害,房屋失火,財產被奪,妻離子散等;再者高官厚祿之人常為爭權奪利而勞苦,無有安閒;貧民乞丐為饑寒所迫尋求衣食四處奔波無有安閒,還常受人欺辱、打罵,故無安樂……
人世間的安樂與痛苦就像冬天與夏天的交替一樣不斷地迴圈流轉。前一刹那覺得安樂,心情舒暢,後一刹那突遇違緣,於是痛苦萬狀,當覺得這個痛苦斬不斷揮不去而絕望之時,又遇順緣,生機四起,再一次獲得安樂。故言:“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但畢竟是苦多樂少,而大多數的安樂皆是建立在痛苦的毒樹上,終將感受更大的痛苦。英國一位文學家說:“一寸快樂,一尺痛苦。”意即一寸的快樂之中蘊藏著一尺的痛苦,抑或以一尺的痛苦方能換得一寸的安樂。佛陀言:“三界如火宅,無有毫許樂,眾生顛倒故,苦性許為樂,此樂非實有,如空花浮泡。”了知苦樂無定之理,修行人則不應貪執。
弱者僅提強者名,他人亦會守護彼,
如人唯說指鬘名,眾多邪魔保護之。


卑微弱小的人僅僅提起高強者的名號,也會得到他人護佑。如有一人只說到指鬘的名號,便得到眾多邪魔的保護。
一個軟弱無能的人,不用說真正依靠強者的保護,哪怕只提一下強者的名號,其他的人非但不敢妄加損害,反而會用各種方法來保護利益此人。在現實生活中,的確有眾多弱者依此方法遣除了暫時的違緣,轉危為安且成就所願。比如釋迦佛陀為三界導師,其德威威,洪名浩蕩。許多如嬰兒學步般的初機弟子,常時持誦佛的名號則鬼神不能害,諸天善神皆護佑。此外亦可誦上師本尊名號或四皈依偈。華智仁波切的著作《大圓滿前行》和阿底峽尊者的傳記中都有依念四皈依遣除魔害的記載。
指鬘即央掘理摩羅,又名無惱,是佛陀時代波斯匿王輔政大臣的兒子。其身材魁梧,力大無比,一個人能與一千人對敵抗衡,跳躍起來可以抓住空中的飛禽,奔跑起來快過賓士的駿馬。父親將他送到國中一位知識淵博的婆羅門處學習。他精勤努力,不多時,各種學問都普遍而深入地精通了,深得師長的器重和同門道友的敬慕。就連婆羅門之妻也對他心生愛慕,不能忘懷。一次趁婆羅門及眾弟子應邀外出講學三個月之機,師母巧言留下了他料理事務。待時機成熟,師母情欲難熬便濃妝豔抹,擺出嫵媚的姿態勾引他。但無惱正義凜然,嚴辭回絕,誓死不從。師母惱羞成怒,暗自算計。三月期滿,婆羅門將歸,其妻則撕破衣服,抓傷面容,於己身撲滿泥土塵埃,神情憔悴地躺在地上。婆羅門進屋見妻子這副模樣,急忙詢問情由,答言:“自你走後,那寶貝徒弟無惱經常欺辱我,是他害我如此。”婆羅門憤恨難當,畏于無惱自力及家族勢力的強盛,不敢公開懲治,於是謀設一計。一日見到無惱,他假裝感激:“這些日子多虧你料理家務,我想傳一神秘的法術報答你。七天內,你若能殺千人,以千隻指頭穿成指鬘作為裝飾就能成就梵天王的果位。”說完將一利刃插於地,並念咒語促行。無惱被惡咒迷惑,若醉若狂,逢人便殺,如獅搏兔,劍到指落。國中眾人,奔走藏匿,不敢外出。第七日,無惱撿點手指,已得九百九十九枚,尚差一指,遍尋不見人蹤,心中焦躁。其母可憐他七日未曾進食,欲派人送食,眾人驚懼不敢接這差事。無奈其母只好親自送食,無惱心智模糊,見母欲殺,以湊指數。此時佛陀化作比丘來到他跟前,他便舍母追佛,誰知竭盡全力也追趕不上。佛即現出真身教化:“汝從邪師,傷生害命,造無邊罪,豈能妄想成道?”無惱驀然醒悟,擲刀一旁,五體投地,愧悔不已,後隨佛出家,永離邪網,證羅漢果。當時,國中眾人一聽到指鬘的名號便聞風喪膽,臨產的婦女甚至懷孕的牲畜都恐懼得不能生育。波斯匿王帶大軍前去征討指鬘,未謀其面,僅思其名與兇殘的暴行便嚇得昏厥過去。據說有一位遇邪魔違緣的人被魔眾抓住,他聲稱自己是指鬘的眷屬,邪魔眷眾也驚懼不已,不敢加害反而竭力保護他。
眾生誰與誰相屬,皆由前世業所感,
猶如鷹鷲背旱獺,水獺供養鴟鴞矣。


一切眾生,無論誰與誰相屬、親近,都是由前世的業力所感召。猶如鷹鷲常常身背旱獺於空中翱翔,水獺卻於夜晚供養鴟鴞。
“業”為眾生流轉生死的主因,行善之人轉善趣,友善士,受諸善報;行惡之人轉惡趣,交惡友,受諸惡報。六道眾生無論誰與誰相屬,除了業因以外還需要緣來推動,所謂“善緣惡緣,無緣不聚”即是此理。人與人相處,有的一見如故,如膠似漆,有的卻是水火不相容,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有的人初次相見即如闊別多年的老友相遇一般,互相利益,交往的過程中都有共同的愛好,且言行一致,易於溝通。有的人不欲相見卻因業力感召而朝夕相處,整日於吵鬧中度過,且互作損惱。如《因緣品》中所宣:“不怨而興怨,不謗而造業,愚迷受輪回,今世及後世,先自作漏業,然後害他人,彼此相興害,如鳥墮羅網,破他還自破,冤家遇冤家,毀他還自毀,嗔他還自嗔。”又雲:“習善致名稱,妙者恒自妙,此由身真正,善者終以善,斯由親近善,智慧為最上,持戒永寂滅。”所以若欲與人善交,保護良好的關係,必須從自身做起,慈愛一切眾生,同時也應珍惜今生的善業因緣,捨棄對惡業因緣的嗔恚,努力修習安忍,以佛法引惡向善。世間諸事無因無緣是不可能產生的,若欲詳知與己相屬眾生的因緣,也只有一切智智的佛陀才能圓滿透徹地宣講。在《百業經》中佛應機說法,于身邊的弟子有問必答,述盡了因果業緣的奧妙。如今我們有幸成為釋迦牟尼佛教法下的弟子,于往昔定與佛陀結有某種因緣。
鷹鷲即是食屍的兀鷹,又名雕,極善高空翱翔。旱獺又稱為齦鼠、土撥鼠,俗名叫雪豬,生活在乾燥的平地,鑽土做屋,喜冬眠。在氣候宜人的夏季,旱獺異常活躍,於草場上賽跑、捉迷藏或曬太陽。此時鷹鷲從高空緩緩降下,展翅伏地,恭請旱獺乘坐,旱獺則如大腹便便的紳士般信步登“機”,然後鷹鷲就載著它到天上旅遊觀光。飛到大海邊或河邊時,鷹鷲還會送旱獺去喝水,心滿意足後又將它們運回老家。另外還有一種小老鼠,人們常見它從洞裡爬出“嘰嘰吱吱”地叫幾聲,就有一隻比麻雀稍大的鳥從天而降。待小老鼠在身上坐穩便帶著它去周遊列國,然後又送回原地。看來它們都有一定的因緣,如此和睦相處也算得上是一種善緣了。另外還有一種情況,比如水獺和貓頭鷹,雖然種類不同,但也不知它們前世結有什麼樣的因緣,水獺總是無償地幫助貓頭鷹。在漆黑之夜,水獺總會準備豐厚的禮品——于水中捉到的一些魚,然後悄悄登陸,尋找貓頭鷹,恭敬供養無有疲厭。由此可見,業力確實不可思議。
若欲積累受用者,增時發施最殊勝,
若欲河水引進塘,放水養池是良方。


如果有人想積累錢財受用,那麼在財富增盛之時發放佈施是最殊勝的方法。若想將河水引進池塘,那麼先把池中的水放掉即是養池的良好方法。
一切凡夫眾生皆懼貧苦而勵力追求安樂與富足。然而貧窮且無福報的人若不了知圓滿的受用資財皆由善行佈施產生,反行偷盜、詐騙等惡業,則受用越求越遠離,微福殆盡終墮三途。貧苦之人若能以清淨心佈施少許財物,哪怕一麻一麥,一件破衣皆能積累福報。在佛陀時代,有一婢女靠出賣自己的勞動力得以苟活。但年紀漸老,最終連勞動力也無以出賣。她回想起一生經歷的種種苦難,不禁于河邊放聲痛哭。這時迦旃延尊者出現了,向她求施淨水,以此方便買走了她的貧窮,使她飛升忉利天與五百天人共用安樂。所以稍有財富之人即應盡力行施。久遠劫前,有一聰慧的理家常行佈施。當地國王巡遊天下,見富庶而欲奪之。理家奏疏呈獻國王家有私產三千萬。國王發怒:“你分明有十億家產,怎麼敢欺騙於我?”“宅中財富是五家份額的財物,不全為我所有。”“何為私財?”“一心思念佛的事業,口中宣揚佛的教化,身體履行佛的事業;捐獻五家的份額,興建佛的寺廟,敬奉僧眾,供養他們的衣食,仁慈地飼養飛蚊爬蟲一類的小生物,即便心中不快也不將怨恨發洩在它們身上。因此福德能跟隨我,如影隨形。五家份額,一為水,二為火,三為賊,四為官,五為生命終結。命終之時獨自西去,家寶和身體棄如敝屣,世事如幻故不敢佔有全部財產。”國王聞之幡然猛醒,遂皈依佛教,命令國中眾人散施財寶賑濟窮人,任隨民眾所需建造佛寺,供養僧眾,淨持齋戒。時過三年,四境安寧盜賊平息,五穀豐登,舉國人民無不福足安康。
由此可見,廣行佈施實為積累財產最殊勝的方便,況且受施的眾生並非都是惡劣之人,知恩圖報的人也會常時為你做利益之事。佈施的人越施越富有,吝嗇的富人卻越來越窮。如人欲引江河之水入池塘,若池中的陳水不排放出去,又髒又臭,則流動的河水無法進入池塘,即使少許進入也終被污染。當池水放空,清潔池塘後,江河之水即奔騰而來,源源不斷。一般的池塘都有排水口,常時引水常時排水,池塘才能永葆清潔。沒有進排水口的池塘,則池水將被污染,或日益損減,最終乾涸。


格言寶藏論第六品終








第七品 觀察非理




奴僕之人自傲慢,苦行之士講究衣,

國王不依教法行,此三即是不合理。


身為奴僕的人卻傲慢自大;勤修苦行之士夫講究衣著打扮;作為一國之君而不依奉賢善教法行事,這三類都是不合情理之事。
世上邪見眾多,雖不可能一一加以破斥,但卻可以抓住主要的邪見,則其餘支分便不攻自破。同理,不合理之事於世間也多得難以盡述,故作者在此宣說了三種最主要、最突出的不合理之事。首先,為人奴僕者本已失去自由,任隨有權勢財富的主人差遣,招之即來,揮之即去,辦事不周往往還會遭到毒打與惡罵。這樣的人既沒有財富也沒有權勢和地位,種姓低劣,故常被世人輕淩、蔑視。凡為人奴僕者皆于往昔造諸惡業,先墮地獄,複轉旁生,罪業漸輕時,報為人身也是貧窮下賤受人奴役,詳見《藥師七佛本願功德經》及《地藏菩薩本願經》等。由此可見奴僕乃罪苦眾生,故應自處卑地,知慚愧,勤懺悔;倘若無自知之明,沒臉沒羞地做出盛氣淩人的行為,或傲慢自大,則只會充當人們的笑柄,嚴重者還會受主人責罰及他人唾駡、嘲諷。
其次是追求解脫之士夫,趨於寂靜山林苦行則不應致力裝飾打扮。從古至今,歷代傳承諸師、高僧大德、瑜伽士等,他們都是捨棄一切致力於苦行,即身著糞掃衣,夜宿屍陀林或山洞,飲食無挑,唯求療形枯,最終獲得大成就。比如苦行之王米拉日巴尊者,過著跟老鼠和鳥雀一樣的生活,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他說:“我這樣勤苦修行,並不是找不到吃,得不到穿。其緣由有三,一是因為我害怕三惡道的痛苦;二是因為我見輪回就像投活人入火坑一樣可怕,俗世的散亂紛雜,世人的爭名奪利,一切世間八法,對於我就像病人嘔吐出的臭食一樣可憎厭而令我噁心;三是依奉瑪律巴上師的訓示‘捨棄世間八法和散亂,不顧衣食與別人的議論,要住在無人的深山中,棄絕一切今生的希望和念頭,精進修行。’別人悲憫、同情,認為我可憐,卻不知我是佛法的富翁。”所以苦行者于深山老林中講求吃穿,那就不是苦行者,若要追求世間八法,走苦行僧之路則是錯誤的選擇,你大可到繁城鬧市中去講究吃穿。
再者,國王為一國之君,統攝大眾,王若奉行善法則能富國強民。所謂善妙之法莫過於釋迦牟尼佛的教法,若國王能以佛法善持國政,則于國于民於己皆有大利,能使自他得到暫時和究竟的解脫。古今中外,此南贍部洲曾有許多佛菩薩化現的賢良君主應世,如印度的無憂國王、阿闌律國王;藏地有除蓋障菩薩化現的國王拉托托日年贊,觀音菩薩化現的松贊干布,文殊菩薩化身的赤松德贊,以及金剛手菩薩化現的赤熱巴堅;漢地則有文殊菩薩化現的康熙皇帝等。他們皆以佛法治國,使國家強盛至極。而有些國家的君主非但不奉行佛法,反而攻擊、詆毀佛法;有的半信半疑;有的雖有信仰,卻僅限於秘密活動,不敢大張旗鼓地弘揚,也就談不上以佛法治國了。這些都是顛倒愚昧所致,極不合理。
承辦力所不及事,結仇眾人爭強士,
信賴女人交惡友,五者為速毀自因。


從事自己無力成辦的事情,與眾多人結仇埋怨,和能力強大的人爭鬥,偏信女人,結交惡友,這五種不應理之事都是加速自己毀滅的原因。
愚癡傲慢的人總是誇誇其談,輕視諾言,在眾人面前,他們講話不經大腦考慮,張口閉口說大話,隨意發願,從不衡量自己的能力。通常對於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應盡力承辦,但對那些鞭長莫及自知沒有把握的事,首先不去做方是明智之舉。比如一人只能背起一百斤的重量,但卻輕易允諾,亡命地要背起五百斤重的東西,則無異於自取滅亡。
俗話說:“朋友再多不嫌多,敵人一個也覺多。”人生在世不遇怨敵是不可能的,但若處處與人結仇、時時與人埋怨,導致敵眾友寡則危機四伏。此時便如已陷荊棘叢生的危穀一般,學習、生活、事業都將四面碰壁,最終損毀自己。就算去逛商場,也只能得到售貨員的一臉寒霜和一些高價的偽劣產品。正如德國一位名人所說:一個人有很多仇敵,就說明他一生中會有很多失敗。同樣,若自己沒有能力卻經常和能力高強的人爭論或爭鬥,那就是以卵擊石,必定會遭到失敗,而且還會引來他人的恥笑。
世人常說女人皆禍水,其原因是歷史上的某些君王“英雄難過美人關”,故而被女人征服,最終導致衰損。孔子周遊列國時,受到衛國君臣的熱烈歡迎。居住一段時間後,孔子發現衛國政權中左右衛王的是美麗的妃子。故孔子感言:“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又如楊貴妃和蜀王妃花蕊夫人都是國色天香的佳人,因她們而招致了亡國之災,所以信賴女人極不應理。也許有人會說,怎麼能因少數幾位禍水紅顏而誹謗所有的女性呢?對此不難作答,因為佛於許多經論中都明顯地宣說了女人的眾多過患,比如見異思遷、不穩重、保不住秘密等。女人今天想的事,明天就可能發生變化,讓她保密的事卻隨意傳送。麥彭仁波切也教誡說:“因向女人說密語,多數身敗名裂矣。”
另外,交朋友貴在謹慎的開始,如言:“求友須在良,得良終相善;求友若非良,非良中道變。”不要靠饋贈來獲得朋友,因酒食上得來的朋友大多惡劣,等到酒盡樽空,轉眼即成陌路人,甚至仇人。若依靠此等惡友,暫時雖能保持親密的關係,但絕難長久,反目成仇以後,也許他會對你下毒手。比如某人和一個惡友結伴外出做生意,結果惡友起了貪心,于荒野謀財害命,得手後隻身逃往他鄉。《君規教言論》也說:“倘若依止罪惡友,如同樹幹為蟲蝕,衰減善聚增罪業,諸過根源即惡友。”通過以上分析,智者皆應觀察自己有否受過患侵害,或察自身是否有某個缺點,若犯了上述毛病則須如理懺悔,嚴加防範以免毀己毀他。
無財而欲著妙衣,於人乞討又自慢,
不懂經論想辯論,此三眾人所笑處。


沒有錢財而想穿著華麗的衣物;向別人乞討卻傲慢自大;不懂經論教典還想與人辯駁,這三者都是眾人所恥笑的對境。
古人言:“窮人愛打扮,富人愛貯藏。”有財富的人往往捨不得吃穿,願意將財寶貯藏起來,守著財富便覺快樂。沒錢的人卻總是講究穿著,窮打扮,勒緊肚腹,忍饑挨餓也要買幾件漂亮服裝,太昂貴的若無力購買也要想方設法借來幾件高檔貨裝門面。從命運來講,貧窮的人沒有福報,各種各樣的損害都會找上門來;富貴的人無需太大的勤作,財富便會滾滾而來,好似“命好心又好,富貴直到老”,如此財富將越積越多。所以窮人應量體裁衣,不可過分地貪求穿著打扮,否則定會被人嘲笑。麥彭仁波切也說過:“喜歡打扮之窮人,身著破衣之富者,此二世人所笑處,故應適當用衣飾。”
若人一貧如洗,無從生計而淪為乞丐,不得已只能低聲下氣地跪於人前:“可憐可憐我,給點吃的吧!”模樣越卑微可憐,越能得到善心人的憐憫。如果以傲慢的姿態出現,伸手要錢,別人是不會施捨的;若設下關卡,“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強迫他人施資便成了攔路搶劫的惡霸,前者被人恥笑,後者還會被人唾駡、治罰。據說有一個乞丐集團,他們稱沿街乞討為上班,白天在人前痛苦地呻吟、求助,夜晚打佯歸家卻要招來“的士”。久而久之,常有“的士”爭著接他們。一日,為了搶生意,幾個計程車司機爭得面紅耳赤,毫不忌諱地問“丐幫幫主”:“現在就聽你一句話,到底約了誰的車?”不一會兒便引來了眾多圍觀者,真相大白後眾人紛紛扔東西攻擊乞丐們,從此再也沒人佈施錢物給他們,街頭巷尾人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對他們指指點點,嘲笑、謾駡交雜在一起,久久不能平靜。
孤陋寡聞之愚者,自己對經論教典一無所知,見到別人激烈的辯論場面,就按捺不住、躍躍欲試。許多初學者,對佛法的基本知識都未掌握,僅是一知半解,且不說引經據典,就算辯理,他們也是胡言亂語,東拉西扯,勝負已定時還要強詞奪理,這樣的辯論智者是不會隨喜讚歎的。既無教證理論又無修證的人,若自不量力地去同智者辯論,也如大人同小孩遊戲般毫無趣味。如果是精通五明的智者互相辯論定是精彩絕倫,且能啟發別人,打開大家的思路,更能增上三學。
雖有美麗富饒境,惡人尚貪偏僻鄉,
如郁金花當成肉,除彼豺狼誰作想?


雖然擁有美麗富饒的環境,惡劣的人卻仍然貪戀自己曾經生活過的窮鄉僻壤。比如將郁金花當成肉類食物,除了豺狼以外又有誰會這樣想呢?!
一般說來,美麗富饒的地方人人都會嚮往,但因業力所牽,有一部分惡劣的人反而覺得不適應,認為太過約束,不得自由,身在福中不知福,仍然嚮往貧苦的生活環境。正如不淨糞中成長起來的小蟲,若人為它沐浴清潔迎至繁花似錦的園林中,它是呆不住的,翻來跳去有如獄火炙烤的痛苦,漸漸地它們會被美麗的環境折磨至死,但若將其送入骯髒的糞便中,它便如魚得水,逍遙自在,快樂至極。同樣,一些從小在偏僻的窮山溝長大的人,到了現代化的大城市卻一直不習慣,吵著要返回故鄉:“住在大城市真累,上廁所也要花錢,垃圾也不能隨便扔,弄不好還要罰款,人多車多,處處都要小心……還是家鄉好,自由自在不受約束。”曾有一位偏僻山村的婦女通過某種關係由中國飛到新加坡,住了一段時間,她無法適應當地的生活,自己不會搞衛生反怪新加坡的人有潔癖。她做事情總按家鄉的習俗,故洋相百出,讓人啼笑皆非,最終不能忍受而踏上歸途。鄉鄰見到她都興致勃勃地詢問異國風情,她卻搖搖頭冷冷地說:“新加坡的人太執著,很難相處。”隨即兩眼環顧四鄉四鄰轉而高興起來:“還是家鄉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草窩。”
譬如郁金花,梵語音譯為甄叔迦花,狀如蘑菇,果實有毒。而豺狼每每見到落於地的花瓣卻把它當作肥肉津津有味地享用。除了豺狼以外,人或旁生又有誰會這樣暇想呢?恐怕打著燈籠在世間也難尋。業障深重的惡人也是如此,偏偏要將貧苦的環境當作勝妙的仙境。真正美麗又富饒的地方卻稱為充滿痛苦的惡趣。以名言理作觀察,好就是好,壞就是壞,好壞顛倒也非理。
大者所受之迫害,出於自眷較敵多,
如同獅子自身虱,此外含生誰敢咬?


偉大的人物受到的迫害,往往都是來自于自己的眷屬和隨從,內部造成的損害比外部敵人還多。如同獸王雄獅,除了自己身上的蝨子,別的含生又有誰敢咬食它呢?
此中大者是指有權勢地位和財富的人,一般情況下,外部的怨敵較少,因世間普通人各方面都無法比及大者,故沒有能力作害,而且大者身旁侍從眾多,稍有自知之明者,權衡利弊則不敢作害。大者身邊品性較惡劣的眷屬、侍從,因太親近、瞭解的緣故,往往見不到大者的功德,總是妄自尊大,為足私欲,挖空心思地損害大者。實證圓滿的高僧大德,具足聖者七財,堪稱佛教界的“首富”,座下弟子數以萬計。肉眼凡胎不能現見的非人鬼魅等不敢給他製造違緣,都可憐兮兮地俯首稱臣、祈求蔭護和加持。外道諸眾不論從教理還是修證的威神力等無不甘拜下風,欲害無能。但是大德身邊某些卑劣的弟子卻正面背面、直接間接地誹謗上師,挑撥離間,破和合僧,矇騙上師的錢財。據說幾年前清定上師的一個弟子就掠走常住幾十萬元人民幣。眾所周知,我們的法王如意寶於1991年時緣佳日,準備開啟珠日神山伏藏之門,若這項事業獲得成功則對整個世界的眾生利益之大無以言表,具緣的所有弟子將以肉身無勤往生淨土,直至最終成佛。按古德遺教對法王開啟此伏藏的緣起和要求是:法王必須騎著帶輪子的馬開取珠日神山的伏藏之門。今人看來帶輪子的馬毋庸置疑即是汽車。為此必須在珠日神山處修一條汽車能暢通行駛的道路。但是法王的一個稍有權勢的金剛弟子卻一直造違緣、搞破壞,使出百般伎倆阻止修路一事,結果緣起被破壞,從而失去了這個以大方便救脫眾生的機會。法王悲淚縱橫,哀憫濁時眾生福薄障重。釋迦牟尼佛也曾說過:“我的教法雖任何邪魔外道皆不能毀損,然最終佛法會隱沒,其主因即是內道弟子自作損毀。”同樣,世間上一些高官乃至國王的事業之所以衰敗,大多都是因內部眷屬互相爭鬥殘害、叛國投敵等所致。
比如獸王獅子威猛雄健無可匹敵,其它的野獸根本傷害不了它。但其自身生長出來的蝨子卻經常肆意妄為、倡狂地啖食其身肉,吸彼身血,令受諸苦卻防不勝防,無計可施。
倘若主人害自己,則此餘人誰拯救?
設使顯現遮色法,則見彼色有何法?


如果一個人故意傷害自己,那麼其餘的人又有誰能拯救他?設若顯現的光明遮蔽了一切色法,那麼又能依靠別的什麼方法見到彼色法呢?
每一個人都可以說是自己的主人,向善與否也有一定的權力。倘若此主人愚癡惡劣不辨取捨,一味惡意地殘害怨敵或他眾,甚至連自己和親屬都要作傷害,比如傷害自己的上師、父母、兄妹、道友等,對於這種人,尋遍整個世界也無人可以救度他。他們視生命如兒戲,亡命至極,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對因果毫無畏懼,結果被關進監獄或死後墮入金剛地獄。在果報未成熟時,他們能泰然處之;感受果報時痛苦異常,身心所受極難堪忍,哀泣嚎叫,悽楚慘然。目前世間上湧現了許多恐怖組織,且黑社會的黨羽仍在潛滋暗長,他們以作惡為樂,嚴重地威脅著人們生命和財產的安全。當國際刑警圍剿成功時,他們能逃則逃,不能逃的便通通“挺起胸膛,以身殉職”,真是“寧死不屈”。這種對自己也作害的人,想為他做利益之事也苦於無處下手,況且眾生的業力不可思議,即便佛陀親臨也無計可施。此等堪悲湣者,我等除了以善根回向,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另一類人脾氣粗暴,性格惡劣,只樂意奉承而拒絕批評,稍有一句不中聽的話,麻煩就出來了,就算此智慧“勸語風”起自父母親友,他也一視同惡,設法報復,思作危害。從前有一個人和別人結了仇,經常悶悶不樂,有人問:“你為什麼愁成這個樣子呢?”這人回答說:“有人欺負我,我打不過他,不知怎樣才能收拾他,所以發愁。”別人對他說:“毗陀羅咒可以害人,不過有一個缺點,在沒有害他人以前,會先害你自己。”這人聽了非常高興:“請您教我這個方法,只要能害到他,就是害了自己,我也情願。”結果他先於怨敵受害而死,終墮地獄。此人即是自害自,行為最極愚蠢,的確是不可救藥。
假如顯現遮蔽色法,這是一種因明的推理方法。顯現指的是光明,色法乃總稱物質之存在,泛指有礙之物。本來光明有明現色法的能力,可使一切顯現之物清晰明朗,只有黑夜才會遮擋色法使之不見。但作者運用假設推理的方法說如果能令色法明現的光明遮住了瓶子、柱子等外境色法,那麼要見到這種色法還能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呢?是沒有辦法的。同樣,一個非常惡劣的人,不顧因果自害自,我們對他做怎樣的利益之事都是徒勞,乾脆不理他,儘量回避不接觸為妙。
若害如法靜行者,此人極為卑鄙也,
若殺托庇自己人,誰人會說彼英雄?


假若不知羞恥地殘害如法修持的靜行者,這種人即是世上最為卑鄙的人;如果殺害托求自己庇護的可憐人,又有誰會說他是英雄呢?
如法靜行者指的是捨棄世間欲妙,獨自到寂靜的屍林、神山、岩洞等地修苦行的內道瑜伽士。他們風餐露宿,不追名逐利,一心精勤於出世解脫勝法,功德之大無以計量。但是有些惡霸、強盜,生性野蠻,絲毫不顧及因果,卑鄙無恥地跑到山洞裡搶奪苦行瑜伽士的財物,把吃的、穿的甚至身上的衣服都搶光。不過這些惡人一般都沒有好下場,往往會遭到橫死,也算是罪有應得了。比如大聖者米拉日巴尊者在護馬白崖窟的一段苦行經歷。當時,尊者唯以野蕁麻充饑,衣衫襤褸不蔽形體,身肉耗盡只剩下枯柴般的骨架,頭髮和毛孔皆因吃蕁麻的緣故而變成綠色。一天,一群獵人帶著獵狗行獵,結果一無所獲。無意間他們走到尊者所在的山洞前,一見尊者便嚇得倒退數步驚呼:“鬼?!”尊者說:“我是人,是一個修行的人。”“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因長期採食蕁麻所致。”“你修行的糧食在哪裡呢?給我們吃點,你要是不拿出來,我們就把你殺掉!”眾獵人惡狠狠地威脅著。尊者說:“我除了蕁麻外別無糧食,若有也無需隱藏,因為我相信對於修行人,只有人前來供養糧食,而決沒有人惡意搶掠!”其中一個獵人說:“供養修行人有什麼好處?”“供養修行人會有福氣來的。”那人就笑著說:“好!我就供養你一次吧!”說完就把尊者從坐墊上抱起來向地上狠狠地一摜,又提起來向上拋出,結果跌下來又是一摜。這樣的突變,尊者瘦弱的身體自然不能禁受,痛苦萬分。但尊者卻悲心大起,十分可憐這群獵人,不住地流淚。另外一個沒有折辱尊者的獵人稍有良知,他奮力阻擋瘋狂者的暴行說:“喂,別這樣,他是一位苦行者啊!你把這樣一個骨瘦如柴的人拿來欺辱,也不算是英雄好漢哪!何況我們也不是因他而挨餓的,這種不講道理的事快別做了!”接著又轉向尊者:“瑜伽行者啊!我實在佩服您。我不敢擾亂您,請您回向保護我吧!”而那個欺侮尊者的人也說:“我已經好好獻上獻下地供養了你,你也應回向我保護我呀!”說著哈哈大笑地走了。雖然尊者沒有施咒術,但沒過多久,那位極其卑鄙的獵人因某事被法官判了死刑,除了說好話的獵人外,其餘的人都受到了很嚴重的處罰。這也許是三寶的處罰,也許是他們自作惡的報應。
另外,殺害一個托庇自己的人也是卑鄙惡劣的人。托庇者就是托護、投降、依靠或是皈投自己的人。像這樣的人已是無依無靠十分可憐了,如今投奔于你,誠心真意地依止你,祈求庇護,而你卻狠心地將他殺害,在這個世界上誰會說你是英雄呢?同樣,損害苦行瑜伽士的人也稱不上英雄,僅僅是“玩火自焚”的可憐蟲,既卑鄙又愚蠢。
儘管自己無稍利,惡人亦要害他眾,
猶如毒蛇雖食氣,遇見他眾尚咬死。


儘管對自己沒有稍許利益,惡劣的人還是要傷害其他眾生。猶如毒蛇雖然以“氣”為食,但遇見其他眾生也要將之咬死。
古大德慈愛一切眾生超勝自己,念念悲心,曾留下千古遺訓:“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如是鞭策後人護生愛生。但世間人利慾薰心,不信因果,一言一行皆以我為中心,對自己的生活十分執著。錦衣玉食、殺生害命、強搶豪奪、馳騁沙場……絞盡腦汁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然而某些極其卑劣之人在沒有絲毫利益可圖的情況下,還是要損害眾生,這就很不應理。有些人沒有善根,未曾受過善法的薰陶,自小嗜殺成性,看到一條小蟲,他立刻捉來殺掉,或打撈水中的魚蝦擲于熱沙上,看到魚兒蹦跳掙扎漸漸死去的樣子就感到開心,並且拍手歡笑。曾經有位青年人喜歡玩弄貓狗等動物,捉到貓狗等動物後便折斷它們的四肢,見其蹣跚而行、痛苦哀號就興奮得手舞足蹈,可這位青年成家立業後,他的每個孩子都是跛足殘廢者。
又如幾十年前,豐原附近鄉村有一農家養了只母貓。當時一般家庭廚房造有大火灶,以木柴、稻草等為燃料。因灶內溫暖,尤其是冬天,母貓最喜歡在灶內取暖過夜。那家農婦每天早晨生火燒飯必先趕走母貓。有一天,天氣寒冷,雖經多次驅趕,它仍不願走出灶外,農婦心煩意躁忽起嗔心,隨即取稻草引火燒飯。可憐那貪睡的母貓,竟被活活燒死。
據1984年9月22日《新生活報》載:吉隆玻曾有一位男子無意間捕捉到一隻黑猴,當場便將它活活地剝皮宰殺,然後吊在一棵樹上示眾。由此惡行,其乖巧可愛、年僅三歲的兒子于一場高燒後便不懂得說話,更不懂得撒嬌,終日獨自困在斗室內,偶爾發出幾聲酷似猴哭的淒慘叫聲,雖利用傳統的醫術甚至巫術均不能有效地使其恢復常態。以上種種惡行對自己沒有任何利益,即生感得的惡報也是罪有應得,其後世還將感受更難忍的痛苦。所以希望人人都能發慈心、獻愛心,將世界變成美好的人間。
儘管對自己無有少許利益,惡人還是要害其他眾生。比如毒蛇,以空氣為食,天當被子地當床,但是以其業力感召,每當遇見其他眾生時,總是要躥上去咬一口。同樣,一些惡劣的人一見到其他眾生心裡就會生起嗔恨心,毫無緣由卻怒火三千丈,馬上要去作傷害甚至促其死亡。
愚者貪欲以為樂,實則行貪即苦因,
如同飲酒以為樂,實則瘋狂當安樂。


愚蠢的人把貪欲當作安樂,實際上一切貪欲之行為都是痛苦的根源。如同以飲酒取樂的人,其實他們是將瘋狂當作安樂。
人存活于世間常感受饑渴等苦,衣食飽足才覺得身體稍有安樂,然人的貪欲無止境,且對貪的對境要求越來越高,衣食受用、權勢地位乃至貪色無有厭足。聖天論師說:“身是眾苦器,汝何重此身……雖經久受用,境無窮盡際,如惡醫治病,汝身勞無果。”顛倒的世人認為盡情享受悅意之境或積累財富等為安樂,但卻是徒勞無果,如被渴惱所逼的鹿子追求陽焰水終不能止渴一樣。又因貪的對境永無滿足無有窮盡,故愚者的欲望也是不斷地增長,隨之必定要感受諸多痛苦:變苦、行苦、苦苦、求不得苦等等。所以執貪欲為樂極不應理,其本性實為一切痛苦的根源,不但今生受苦且會導致後世乃至生生世世於三惡趣中受苦,如是惡性循環,則成為無法解脫生死苦海的根本因。
佛說穀酒、酒粉是放逸的來源,且會導致無窮的過患。《大薩遮尼乾子經》雲:“酒為放逸根,不飲閉惡道……寧使身乾枯,終不飲此酒。”有的人以酒自我麻醉,妄圖以瘋狂的行為轉愁為樂,卻不知“借酒澆愁愁更愁”的道理。《善惡所起經》指出了飲酒的三十六種過失:資財散失、眾病之門、生起爭鬥、智慧漸寡、應得不得、縱得亦失、業際顛倒、縱色放逸、捨棄善法、行持非法、無慚無愧等,詳見《走向解脫》之飲酒學處。嗜酒如命的人離開了酒就鬱鬱寡歡,一看到酒便狂飲不休,直到爛醉如泥。他們的行為與瘋子無別,縱身裸露亦不覺羞恥;口中話碎,無人願聽;心不知取捨,行無節制,在危險萬分的山、火、水、猛獸前也無警覺;在路口處上吐下瀉,髒如臭糞,仰天而臥,猶如僵屍;喜怒無常,言而無信,臉色憔悴,眼眶充滿淚水,一切成為他人呵斥的來源。
酒鬼們何不反思:假若酒與歡喜真的不可分割,那人們的歡樂都應該從飲酒中來,或不飲酒的人便永遠與快樂無緣了,但這顯然不現實。在諸大菩薩聖眾們看來,以酒為樂的人只能是憐憫或厭離的物件。華智仁波切說,不但出家比丘和沙彌,就連在家居士若以發端沾酒入口也不開許。《別解脫經》中說:“飲能使人醉的穀酒酒粉得墮落罪。”《戒律根本論》中也說:“病人不得飲酒如草頭許。”即使醫生說不飲酒必定會死去,持戒者也寧願捨棄性命,而終不飲酒。飲酒雖不是根本戒,但以此很容易破根本戒。以前有一個婦女拿著一瓶酒,牽了一頭山羊,對一位修行人說:“要麼你與我作不淨行,要麼你殺了這頭山羊,或是將這瓶酒喝下。”她要求修行者從中做出選擇。當時修行人想:如果行邪淫會犯根本戒,若殺生也不行,看來只有喝酒了。飲酒後他神智模糊,結果既破了淫戒又破了殺戒。可見飲酒的過患很大,所以佛及諸高僧大德皆嚴厲地禁止飲酒。
有些密乘弟子問:大聖者那若巴、帝洛巴、寂天菩薩都喝酒,我們為什麼不能喝?答案很簡單:他們是聖者,你卻是凡夫,既無聖者的智慧又無聖者的修證境界。其實密乘中人也不能隨便飲酒,《金剛頂續》中講過:“酒為一切痛苦的根本,一切錯誤的根本,故應斷絕一切酒類。”會供和供護法時密乘行者需要備酒,但自己不能享用。榮索班智達講:“會供時供酒或把酒塗在食子上,但自己不能喝,只能做一個飲用的動作表示,或是在頭上、身體外面塗一塗作加持。”雖然藏醫、西醫、中醫裡面都提到酒能入藥,但作為一個佛門弟子若發心捨棄藥酒肯定能得到佛陀的贊許。又從世間的角度來說,德國一位心理學專家關於飲酒對人大腦的危害曾專門研究長達二十年,結論為:飲酒者的大腦越來越遲鈍,原有的聰明智慧也變得低劣,轉為蠢笨之人,但戒酒以後,他的大腦會逐漸恢復和再生。所以不飲酒的人應發誓生生世世持此淨戒,飲酒之人應發誓斷除,如是則能斷除過患而增長智慧。
若有學問世人敬,學問亦從精進來,
若不勤學諸知識,怨恨他人有何益?


一個人假若有學問就一定會受世間人尊敬,而學問也是從精進求學中得來的。若人不精進學習諸多知識,那麼怨恨他人又有什麼利益呢?
英國科學家牛頓說過:“無知識的熱心,猶如在黑暗中遠行。”所以,人類必須要用豐富的知識來充實自己,否則與旁生何異?人來到世間,不管走哪一條道路都必須要有學問作旅伴。人生之旅充滿著種種艱辛和曲折,有了學問,許多疑難便能迎刃而解,無知會使智慧因缺乏食糧而萎縮,令人的靈魂僵死。因此有學問的智者是世間最殊勝的莊嚴,於任何一個地方都會受到世人的恭敬,可見人類大多都希望自己成為博學多聞的大學者。但學問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降臨,它來自不懈的精進。宋朝時代的歐陽修曾說過,很多有學士夫都是從廣聞博學、鍥而不捨的勤奮中脫穎而出的。達爾文也曾說:“我所有具價值的學問都來源於自學。”此言不虛,如今這高度發展的時代,在“學知識、愛科學”的浪潮推動下,不是已有許多人自學成才了嗎?他們躋身于名人之列,成為眾人羡慕的佼佼者。
古人言:“不食則饑,不學則愚。”人不怕沒有智慧,怕的只是不勤學苦練。知道自己不足的人應自樂進取,勤奮好學。恥于向別人請教學習的人已被自滿沖昏了頭腦,往往不懂裝懂,於人前賣弄,只會引來輕蔑的目光。不曾精進的人一般都沒有高深的學問,要想真正擁有智慧成辦事業是極其困難的。比如一個聰明人,若無精進,其智慧是難以顯現的。反之,一個不聰明的人若能精進學習,慢慢地他的智慧也能提高,學問也會逐漸淵博起來。可謂“勤能補拙是良訓,一分辛苦一分才”。智慧的高低與精進的程度是成正比的。如果不精進追求學問,一味地怨恨爹娘不曾給自己一個聰慧的大腦、埋怨老師教得不好、道友作違緣等等是毫無意義的。如言:“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又言:“晨不早起誤一天,幼不勤學誤一生。”所以學習要趁年輕,且必須精進。若自己沒學問而去嫉妒、嗔恨、損害學者,即是愚蠢而卑劣的做法。只要你精進,勤學又勤問,就不用害怕沒有學問。
出世的修法更需要精進,以出世無漏智慧所攝持的精進即是究竟的十度波羅蜜多之一,無論暫時還是究竟的功德都是從精進產生的。一個人雖然具有信心和悲心,但若缺乏精進,終將一事無成。《菩薩本行經》雲:“一切諸事,皆由精進而得興起。”又如《經莊嚴論》雲:“資糧善中勤第一,理依此故彼後得,精進能得善清淨,精進度越薩迦耶,精進得佛妙菩提。”故精進是諸佛菩薩善為稱頌的修行動力。寂天菩薩于《入行論•精進品》中詳細論述了精進的功德與違品,敬請參閱。所以,佛子若能做到“日不懈,夜不眠”,恒時精進,那麼離佛果也就不會太遠了。
諸人羡慕得長壽,又複恐懼成衰老,
畏懼衰老望長壽,此乃愚者之邪念。


世間人都羡慕長壽,也希望自己能得長壽,同時又非常害怕自己衰老,畏懼衰老而祈望長壽,這就是愚人的邪念。
眾生大都貪生怕死,乃至螻蟻之類的旁生,無論多麼痛苦也樂意長久地存活在世間,何況為人呢?常常能聽到人們互相祝福:願您長壽。古時候,小孩一出世,長輩們都會給他們戴上刻有“長命百歲”字樣的長命鎖,以祝他能夠長壽。今人雖已不再循此老套,但祈盼長壽的本性毫許也未泯滅。古來研製長生不老丹之人比比皆是,歷代的君王更是求之心切。可見人們強烈地渴望長生不老,但事實卻是: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衰老不可避免。由執著故常於鏡前觀看自己的容顏:“糟糕,我怎麼有皺紋了?”“頭髮白了,牙齒也掉了,這可怎麼辦呢?”憶起年輕時的美好不禁老淚縱橫,徒增傷感與痛苦。曾經有一群人為生、老、病、死諸多苦惱侵擾,想找個長生不老的地方。當聽說某些婆羅門是世界上著名的醫生,善於治病,故前往就診:“請為我等解除無常衰老的過患,永享安樂,令青春長駐不變。”這時有一位老態龍鍾的婆羅門說:“我們也為諸苦逼惱,到處尋找長住久安的方法,可怎麼也找不到。若有此長存不衰老的妙方,我也不會變得如此。”未修持佛法、不懂萬法無常的人,一般都有羡慕長壽而恐懼衰老的心態。然而這卻是一種愚昧的表現,提婆菩薩就嚴厲地將之呵斥為邪見,他在《中觀四百論》中雲:“任誰所謂活,唯心刹那頃,眾生不了彼,故自知極少。汝愛久存活,而不樂衰老,噫同類眾生,見汝行為善。”
以今人的平均壽命看來,人頂多活到一百歲。一百年其實並不長久,但人們就覺得那是長壽,並且希望活得更長久一些。在長壽諸天看來,人的壽命非常短暫,就像夏天的許多小蟲一樣,朝生暮死,壽命稍長者也耐不過秋冬。就世間百歲之壽而言,沒有長壽福報的人怎麼渴求也得不到,無因不生果,為什麼還要妄想長壽千歲、萬歲呢?不管哪一個眾生若是在佛學方面真正得到一些體悟,那麼以上的痛苦便不成為痛苦。如果沒有這方面的修養,無論年輕還是年老的人在心裡都擺脫不了死亡恐懼的陰影。索甲仁波切的《西藏生死書》在全世界享有盛譽,為什麼會有很多人喜歡這本著作呢?因為他在書中以生活的事例來說明只有佛教才能解決人們心裡的痛苦。戒殺放生可暫時得到世間的長壽,證達佛陀的境界才是永恆的大安樂;調伏自心即伏滅了煩惱,涅槃方是究竟的長壽。
何人學者身旁時,若不向他學知識,
則定此人遭受魔,或是業力所逼也。


無論何人,當你有幸依于學者身旁之時,如若不肯向他學習知識,那麼這個人一定是遭到了魔害,或者是因業力的逼迫。
大善知識、大學者就像曇花現世一樣稀有難得,幸遇之時若未珍惜而錯失良緣,待發誓要精勤依師修學時,只有痛心疾首悔不當初,這種人,作者說是著魔了。有的人生病時就懷疑自己是不是遭了魔害,其實不然,生病只是四大不調的一種表現。真正的大魔害是已得暇滿人身,且幸遇善知識,但卻只樂於閒散瑣事,而不精進學修諸知識的人,他們虛度光陰,如入寶洲而空手返回的可憐蟲一樣匆匆趕往後世。在一般人的心目中,魔都是青面獠牙、披頭散髮、奇形怪狀的醜惡形象。其實魔有多種,如蘊魔、死魔、煩惱魔等等。還有可惡可怕的勝樂魔,它每天都要窮凶極惡地向眾生射以貪、嗔、癡等五毒之箭,誘導眾生入魔之羅網。這樣的魔,肉眼凡胎是難以看到的,但從著魔之人的性格作觀察卻可以推測。著魔以後,他於善知識跟前不知求學善法,對佛法不起信心,反而開始誹謗,這便是一種著魔的現象。
另一種於善知識前不求學問的人也可能是因業力所迫。即往昔修習善法的習氣微弱,耽著劣事故心多放逸,愚癡顛倒故不知大學者和善法的珍貴,無論遇到如何殊勝的法、如何殊勝的善知識他們都不願意精進求學。曾經有一位成都居士勸導自己的同學皈依佛門,邀約著前往昭覺寺拜見清定上師。對方卻反問:“入佛門有什麼好處?”“可以滅除煩惱,脫離輪回的苦海。”“輪回苦嗎,我怎麼一點沒感覺?現在有吃有喝,有錢有權,我倒覺得快樂無比。若讓我選擇極樂世界和人世間,我情願再轉世為人。”這種頑固不化且執苦為樂之人,既是著魔所害也是業力所迫。又有一位初入佛門的居士,一次偶閱地藏菩薩所發的大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她極度興奮,從此再不學佛,並捨棄了自己依止了多年的上師。朋友問及,她一臉自豪地說:“地藏菩薩的大願你不知道嗎?他要把包括你我在內的所有眾生度盡才成佛,故我無需精勤,唯等著他來度我,而且我比他還先成佛。”這也是一種著魔的表現。孰不知,輪回無始無終,菩薩願力如是,我等煩惱眾生怎麼寧願久受苦痛而不欲早日出離呢?更何況哪有天上落下來的佛果呢?經雲:“若無依止善知識,如何能得諸學問。”如果不依止廣學多慧的善知識,怎麼可能得到真正的學問呢?有的修行人在善知識講法時不願聽聞,自以為博古通今無需再學,而一味閉關,走向另一個極端。在學院,每天上師都在傳法,聞法也不用交費,而在國外卻只有富人才能學到佛法,因為他們聽七天法的門票就需要幾萬元錢,窮人哪有這樣的條件呢?所以有機會、有條件聽聞善法的時候就應虔誠地依止善知識,精進聞思修。
若人具備受用時,既不享受也不施,
則定此人受疾病,或是現前餓鬼也。


如果一個人在具備受用的時候,既不懂得自己受用又不願佈施他眾,那麼這個人肯定是得了嚴重的疾病,或者是現前了餓鬼的果報。
人們都認為活在世間必須要具足財富和受用才會幸福快樂,但吝嗇的人具足受用也不願享受,縱然家產萬貫也無意義,反而成為束縛之因。藏族有句俗話:“越有錢的人越吝嗇,越富貴的人越捨不得享受。”一般吝嗇又富裕的人都喜歡裝窮,衣衫襤褸,飲食粗糙平淡,既捨不得上供三寶,又捨不得下施貧眾,就算逢年過節給父母子女買幾件新衣服也要心痛半天,這樣的人還是有很多。藏地許多牧民,牛羊成群,金銀、珊瑚等珍寶一應俱全,折合人民幣少說也有幾十萬,但他們卻整日穿著破舊的藏袍,赤著腳於泥濘之地穿行勞作。黑暗的帳篷一角隨便鋪上一些丫丫柴,墊上老羊皮、藏毯之類的東西就算是安樂的“寢宮”。現代化舒適的都市生活他們是做夢也沒想過。再如漢地的一些大老闆雖然擁有幾百萬元的資產,但還想獲得更多,於是忙忙碌碌不得喘息。曾有一法師勸導一位經營幾個公司的富商:“你現在的資產一輩子也享用不盡,何不找個寂靜處修學佛法呢?”他說:“不行啊,世間比我富裕的人很多,我還要找更多的錢。”可憐啊,執迷的世間人!
不修學善法,又不佈施或自行享用,他們的財富到底有什麼用呢?這些人與嚴重的精神病患者又有何異。在精神病醫院裡,護理員送上甘美的飲食,病人非要拌上不淨物才享用;舒適的床鋪不睡,卻開心地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拿著人民幣也會當紙撕著玩;身上若佩戴有珍寶飾物,他人索要不給偏要扔到廁所裡……若非疾病所致,那定是在人間現前了餓鬼的業力。任何一類餓鬼都同樣遭受著以饑渴為主的各種痛苦,轉生到餓鬼界的主因即是吝嗇和慳貪,或阻礙他人佈施的行為。許多吝嗇的富人就如守財餓鬼一樣,守財餓鬼的特點即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一大堆財富,自己卻只有保護的權力,沒有享受的權力。華智仁波切講過:上等富人供養三寶;中等富人佈施貧眾;下等富人卻連自己都捨不得享受。作者在此呵斥的即是下等富人,這樣的富人倒不如一貧如洗的窮光蛋逍遙自在,不吝嗇的貧者有一個錢用一個錢,常常還能露出開心的笑顏。
了知教法未修行,則彼教法有何用?
莊稼長得雖壯盛,猛獸對此何生喜?


雖了知教法的意義但卻從未依教修行,那麼這種教法對他有什麼用呢?田裡的莊稼雖然長得茂盛、茁壯,食肉的猛獸對它怎會生起歡喜心呢?
教法即釋迦牟尼佛的教法,是指導人類棄惡從善的正法。佛宣講此眾多法門是應眾生不同的根基,為了調治眾生不同的煩惱。依此教法修行的人能閉三惡道之門,轉生人天善趣,乃至獲得聲聞、緣覺、菩薩以及佛的一切智智之位。但是通達教義而又不肯精進修持的人,則教法對他來講也無任何意義。日常法師在講《菩提道次第廣論》時說:“佛法就是用來對治煩惱的,若未對治煩惱,學人能成就什麼呢?什麼也不能成就。”聞思如眼目,修行如雙足,要迅速地到達解脫聖城二者缺一不可。若已見善道而不前進反走邪道、岔道、背道而馳,則正法反成墮落因。有些人雖然聞思《入菩薩行》等殊勝教典,但卻把對治煩惱的方便法擱到一邊作伏藏,又千辛萬苦地觀修氣脈明點想頓超成佛。在他們眼裡,對治五毒煩惱與成就佛果根本是兩碼事,這樣又如何能得證悟呢?如果通達佛經教義,但未努力實修使自己心悟體證,則如佛經的譬喻:一個非常口渴的人掉在水裡,始終未張口喝水,最後還是渴死了。同樣,對於教法若僅能口若懸河地宣講,但未依法調伏自心,遇到煩惱違緣心不堪忍而醜態百出,最終善道未成反墮魔網。比如善星比丘、大天比丘、提婆達多等皆為上述之鑒,所以修行人切勿重蹈覆轍。法王在《忠言心之明點》中說:“能講諸論大導師,未調自續如鸚鵡,死亡頓到悔心因,教誡修行眾密友。”
什麼叫修法呢?一般人認為閉上眼睛打坐或在心裡觀想佛菩薩本尊等為修行,他們衡量修行的層次往往以神通為准,說什麼天天可與佛交談,看到什麼……但對來勢兇猛的煩惱卻是束手無策,這種修行太過狹隘。真正的修行,按梵語和藏語來講有兩層意思:一方面確實有觀想的意思,另一方面是實際行動實踐修證。
比如雨水充足的夏季,田裡的莊稼在農夫辛勤耕耘下長得鬱鬱蔥蔥,枝繁葉茂,饞得食草動物如兔子、山羊、犛牛等垂涎欲滴,一頭紮進莊稼地旁若無人地盡情享用。而肉食類動物如虎豹等猛獸見到茁壯的莊稼絲毫不生歡喜,信步走過,也懶得看一眼,心血來潮時興許會去打幾個滾算是賞臉了。同樣不精進修持的人,雖然懂得佛法教義也無用,未調伏自相續煩惱則算不上真修行人。
業力所逼之眾生,有財亦不會享用,
如同烏鴉饑埋食,豈能複得自享用?


受業力所逼惱的眾生,即使有財富也不懂得享用。如同烏鴉,無論多麼饑餓也要埋藏食物,難道它能享用到自己埋藏的食物嗎?
沒有財產的時候渴求富裕,有了錢財卻不會享受和正確使用,這一類人是比較愚癡的。某些精明能幹的商業家、企業家一生勞苦,卻享受不到自己親手創造之財富所帶來的幸福。年輕時代,他們致力於事業的拼搏,艱苦創業,沒有時間和條件享受;事業稍有成功,又渴望更多的財富和地位,於是操勞、擔心不亞于創業之初;到老之時,諸根衰退,美味佳餚吃在嘴裡卻沒有味道,躺在豪華的居室中也難以成眠,對種種消遣、娛樂失去興趣。而有些人是有錢不會用,不觀察何處該用錢,何處不該用錢,總是把錢如流水般往外倒,事過之後又開始後悔:“我的命好苦,花了這麼多冤枉錢,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這也是業力逼惱的一種表現。麥彭仁波切說過:任何事情首先需要觀察,觀察後再作決定,決定後才能實行。
若真正把錢用在供養佛法僧方面,功德很大,即生就能得善報,何況來生。但若事先不觀察,就算供養三寶,某些人也會後悔起煩惱。比如不觀察供養的對境,只憑一時的感情衝動而供養,待到情緒波動時便開始後悔。這樣的供養不但無功反有大過,顯然是得不償失之舉,雞飛蛋打兩頭空。這也是有錢財不會享用的表現,非他人強迫,而是自己業力所感。
關於烏鴉看雲彩埋食的習慣,前面已做詳細的宣說。那麼當烏鴉饑餓的時候,它能否享用到自己以前所儲存的食物呢?絕對享用不到,它的食財早已被無常的雲彩帶走了。狗也是如此,當得到諸如骨頭之類的美餐,它馬上就叼到一僻靜的地方挖坑埋藏,但忘了作標記,等它饑餓之時卻怎麼也找不到。這肯定也是烏邪和老狗的業力所致。所以,奉勸一些有財產的人,不要學烏鴉和老狗,使用財產之前一定要仔細觀察,周密安排。如《入行論》中所說:“若身欲移動,或口欲出言,應先觀自心,安穩如理行。”
既不享受又不施,彼財若當成富裕,
則可將山視黃金,此為富裕唾手有。


既不懂得自己享受又不佈施他人,這樣的人若把財產當成富裕的象徵,那他也可以將崇山峻嶺觀想為黃金,這樣的富裕無需勤作,唾手可得。
某些富貴的人,金銀滿庫、糧食滿倉,他既捨不得自己或家人親戚等享用,也捨不得供養佈施。這樣的人若自以為很富裕,或者別人覺得他很富裕的話,則是犯了原則上的錯誤,他們完全不懂得財富的作用,其實這樣的富翁與貧民、乞丐無甚差別。何以故?因為財富只有通過使用才能體現其價值。人們追求財富目的在於使自己生活得幸福美滿,或者可隨意供養和佈施利益自他,倘若未起到這樣的作用,那麼財產已經和一堆石頭沒有區別了。作者在此也是用一種因明的推理方法呵斥那些吝嗇鬼,如果把不享用、不供施的財產視作富裕,那麼一個貧窮之人坐在山頂上,將整座山都觀想為黃金,這個窮人豈不是也成了大富豪嗎?吝嗇富翁的財產和窮人觀想的黃金,其性質完全相同,那即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有人反駁:“我的財富是經過千辛萬苦才得到的,而且眼睛現量可見,黃金不等於土石,有著本質的差別,否則便失毀了名言現量。”對如是這般講求名言現量的人再作破析:若你們所承認的實有之財需要親眼見到,世人共許,那麼窮人仍然可以安立為世界首富。何以故?因為,珠寶店的金銀珍寶、百貨商場的所有貨物,高樓大廈等這些毋庸置疑皆是現量能見的,甚至你可以跑到銀行大廈,一飽眼福,觀看巨額的人民幣。只需觀想“此等皆我資財”,你就馬上成為巨富,而無需精勤勞作,枉造罪業。所以不使用的財富只需觀想就能得到滿足,觀想的財富唾手可得,如是任何人都能自豪地稱作富翁。
比如一個人守著一座金山,但他自己捨不得使用,也從不佈施給他人,那麼這座金山與一座石頭山便沒有什麼區別。同樣一個人若有一百塊錢,但他自始至終緊握不放,那麼這張百元面額的貨幣,其作用甚至比不上一張白紙。所以一個人擁有財富的時候,無論多寡,最好用於上供下施,或修學佛法,至少自己得享用到,否則此無常的財富將孳生無窮的過患。
能講種種法非法,如此學者雖極多,
然能知法修行者,于此世人真稀少。


能夠宣講種種善法與非法的道理,這樣的學者雖然非常多,但真正通達教法真義而如理修行的人,在整個世間卻極為少見。
在此,“法”指佛法方面的顯密教法;“非法”是指非解脫道的一般世間法,比如生物學、物理學、化學等各種學問。目前,世界上精通各種各樣學問的人比比皆是,這個是某項專利的創造發明者,那個是醫學專家、博士,某某又是藝術家等,這樣能說會道的學者為數不少,隨處可見。從佛法方面講,能在字面或口頭上做文章、以善巧方便的言語宣講教義的人也很多。各類經論的講義,以及講經實況被製作為錄音帶、錄影帶、光碟、書籍,於法物流通處真是琳琅滿目,應接不暇。從洋洋灑灑的語句和華美的字裡行間可以看出,他們都能很清楚地分別法與非法,將如何堅持正法、如何剷除非法的道理論述得條條在理,確實很有見地。
雖然能宣講法與非法的學者很多,但真能依循教理精進行持的人卻寥若晨星,極其罕見。無論世法與出世法都應腳踏實地地去實踐,不能馳於空相,更不能騖于虛名,應付以求真的態度實行。華麗的言辭猶如樹葉,在葉子太茂盛的地方,很難見到智慧的果實,應如魯迅先生所言:“現在的青年最要緊的是‘行’,而不是‘言’。”所以實修對治自心煩惱雜毒是通往解脫的唯一道路。既然已了達佛法的教義,就應朝著崇高的生命之巔一步一個腳印地前進。海涅說過:“人們在那裡高談闊論著天才和靈感之類的東西,而我卻像首飾匠打金鎖鏈那樣,精心地勞動著,把一個個小環非常合適地連結起來。”同樣,少部分通達佛法教義且又具實證的人,或于清淨刹土坐享安樂,或已圓滿道業乘願再來娑婆化度有情。他們顯現凡夫身相,無需多講什麼,以其實證功德自可攝受利益無量眾生。而那些站在佛法的教義上口若懸河地放聲宣道的人,自己未曾嘗過蜜糖的滋味卻如盲人引瞎子般望文生義地高談闊論。當一些修行人對於某些境界上的疑惑啟問時,他們往往啞口無言,或是說:“佛講過,某高僧大德也講過,可能就是……”另外世間的凡夫也有類似這種情況。學了一點禪法,知道了一點數息觀及不淨觀的修法,雖然能背誦其中的文字,但並不瞭解意義,自己也從未實修。他們各種修法皆未圓滿通達,卻自稱善解禪法,於是就胡亂傳授,致使前來學法之人身心迷亂,顛倒了禪法的正相,結果一年到頭一無所獲。米拉日巴尊者說過:“若對煩惱不加以對治,信口開河只能像空穀傳出回音。自大是招來怨尤的原因,人前緘口就無口角可生,專心修持心不會散亂,獨自靜住自會遇到知音。”
真正如理如實地精通了佛法的意義,然後次第去修行,這種人在整個世間都是少之又少的。修行可以到寂靜的地方,也可以安住城市中。按《密集金剛》所講,修行的地方不一定是寂靜山林,但初學者首先必須要依止寂靜處,不然定會因種種違緣的影響修無所成。等到一定的境界,對治煩惱有一定能力時即如《時輪金剛》和其他密續所講,行者在城市中也無有阻礙。
貴種體端韶年者,若無學問不為美,
如同孔雀羽雖美,豈為偉人之裝飾?


種姓高貴、體貌端莊且又青春美滿的人,假若他們沒有內在的學問也不算是美。如孔雀的羽毛雖然豔美,難道它能成為偉人的裝飾品嗎?
貴種是指門庭高貴的種姓,比如國王種姓,或出自宰官貴族家庭的人。體端即是身體勻稱、容貌端莊。韶年者是指青春美滿、充滿活力、朝氣蓬勃、神采奕奕的那種人。上述幾種人以世俗的眼光來看,無一不是令人羡慕的,但是若沒有智慧和學問來充實其相續,便只能稱作“繡花枕頭”。美都是從靈魂深處發出來的,在審美觀念上,我們要把精神美——豐富的學識、忠於信念、有人性、對惡的毫無妥協等置於首要的地位。有的人只有軀殼,沒有學問,縱然出身豪門也只能算是行屍走肉;有的人只有漂亮的臉蛋,沒有智慧,雖擁有如花似錦的青春,且打扮得花枝招展,也只能叫做衣架飯囊。大文豪雨果說:“假如沒有內在的美,任何外貌的美都是不完備的。”
高貴的種姓雖令人羡慕,但卻需要學問、智慧以及高尚的行為作護持,否則世事無常,淪為乞丐、盜賊、屠夫、妓女的貴族古已有之,故無學問的貴種不能成立為真正的美。青春乃人生之王,光輝燦爛,但它卻是不耐久藏的東西。英國著名戲劇家莎士比亞說:“青春時代是一個短暫的美夢,當你再醒來時,它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正值韶華之年者,若無學問也非真美。高爾基說:“青春是有限的,智慧是無窮的,趁短暫的青春去學習無窮的智慧。”龍樹菩薩在《親友書》中講到:“若人具族望,貌美複多聞,無智破屍羅,是人何足貴;若人無族望,貌醜寡知聞,有智護屍羅,人皆應供養。”法王如意寶也常教誡弟子:“在整個世界上,種族和相貌並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清淨的戒律與無垢的智慧。”可見世間人與修行人的審美觀點恰恰相反,世人將穿得好、長得帥的人評論為美,但實際上常常被美好的表面現象矇騙。美麗的靈魂可以賦予一個並不好看的身軀以美感,正如醜惡的靈魂會在一個非常漂亮的身體上打下某種使人厭惡的烙印一樣。沒有內在學問和賢善品格作莊嚴的青春貌美之人,即使出自貴族之家,終究也是被遺棄的物件。
內心具足善良忠厚的品質和廣大深遠的智慧,即使外在一般或甚為醜陋的人也會受到世人的尊崇,比如布頓仁波切,其貌不揚,卻也一樣千古流芳。孔雀的羽毛絢麗多彩,非常美觀,但偉人志士從來不會用它來作真正的裝飾品。因為孔雀羽毛的美是暫時的,實際並無太大的價值。而金銀、鑽石、珊瑚等珍寶表面上雖然沒有花花綠綠的色彩,但因其本身具有昂貴的價值,所以恒時被用作偉人的裝飾品。
偽裝鼻子購得子,借人之飾盜得財,
無有師承之智等,雖得世眾亦不齒。


假裝的鼻子、以買賣所得到的孩子、向別人借來的裝飾品、盜竊所得的財物以及沒有上師傳承的智慧等,雖然得到了,但仍被世間諸人所鄙棄。
藏地歷來沿襲著一種陋習,當家庭出現了一些矛盾糾紛而妻子又不聽話時,丈夫就會把她的鼻子割掉,於是妻子只好用一片遮醜布掛在鼻子上或是用假鼻代替。現代的美容術相當高明,沒有鼻子的人或鼻子不美的人都可以安上一個美麗的假鼻子,但有智慧的人對此絕不會羡慕和讚美。有些愚笨的人追求自身外在的完美,非要將自己的塌鼻子改換成歐式的高鼻樑,那樣反倒讓人見了噁心。佛說三界皆是有漏的世界,故有缺陷是名言實相,真正的完美無缺倒會給人一種虛假的感覺。真、善、美向來是不可分割的,只有真的東西才可能是美的。偽裝的鼻子再漂亮也不會像自己的塌鼻孔那樣呼吸自如。以前有個人的妻子非常漂亮,只是鼻子很難看。一次外出,他看到一個容貌端莊的女子,鼻子長得很好看,心想:若將她的鼻子割下來安到我妻子臉上,一定很好看。於是他蠻橫地割下那女子的鼻子,帶回家後,他急忙喚來妻子:“快點,我給你換個好鼻子。”待妻子出來,他就將其鼻子割下,然後把另一個鼻子安到妻子臉上。可是怎麼也安不上去,原來的鼻子也沒有了,白白地讓妻子受了很多痛苦。
其次,通過買賣得來的孩子也沒有人看得起。有些人膝下無子,便想方設法通過商業管道重金購買一個孩子。因為是買賣所得,所以孩子的性格、相貌等各方面都不像新父母,其身份不明,還有可能是乞丐、娼婦等惡劣人的棄兒。人都有個執著,願意將慈愛和財產給自己的親生骨肉,而不想給予買賣得到的孩子。買來的孩子極不可靠,不僅世人瞧不起,買主養著也覺得患得患失,顧慮重重,一旦有了自己的親生骨肉,便會毫不猶豫地捨棄。
借來的服裝、珍寶等裝飾品也被世人嘲笑。一些經濟條件差但卻愛慕虛榮的人,往往喜歡借他人名貴的飾物裝門面,這種習慣藏民尤為突出。在喜慶的節日或隆重的法會上,總有一部分沒有裝飾品卻又想打扮的人到處借裝飾物品。據說色達建縣四十周年的慶祝會上,很多身上掛滿金銀、珊瑚等裝飾品的人,都是花了很長時間、費盡口舌,歷盡千辛萬苦跑到青海、石渠等各個地方借來的。於是本無財富的人也穿金戴銀,雍容華貴、耀武揚威地出入大街小巷,此種行為非但未得到人們的誇讚,反倒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笑料。
另外,以盜竊為業的劣人,表面上雖然把自己搞得很富裕,但實際卻是社會的毒蟲、人見人厭的害人精,其惡劣的行徑始終受人唾駡。這樣的人在現世就會遭受惡報,且於後世必墮三途。他們的財富就算用作佈施也很少有人敢要,正直的人還會視為不吉祥。所以,盜賊無論多麼富裕也只能生活在輕蔑的眼光下,他們出現于世時就像過街的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世間的一切智慧、學問、技藝都需要老師傳授。尤其是佛法,若人不依止上師,未得上師傳授和加持,僅憑自己的分別念閱覽佛經教典,則很難得到智慧,也不可能通達佛法的真義,且容易歪曲佛陀的教義造成嚴重的過患。如聖者所言:“想修佛法的徒眾,若不依止有德的師尊,縱然恭敬,所得加持也很輕。若未得到精深密法的灌頂,那單純的經文會把你束捆。”有些自以為是的人,不願在善知識座下聞法,看了幾本佛經,得到一些分別思維的智慧,便以為自己也能講經說法。儘管他熱情地推銷自己的智慧和學問,但卻找不到市場,竟然沒有一個聽眾。這即是未得上師傳授,所得智慧極不可靠的緣故。世界上佛法遍佈的地方,大都保持著釋迦牟尼佛傳襲下來且從未中斷過的傳承,比如印度、不丹、泰國以及藏土雪域。密乘對傳承的要求則更為嚴格,未得傳承便沒有資格修學,縱修亦無所成。所以法王如意寶再再教誡弟子要有圓滿的傳承。且傳每一個法都要講述其清淨傳承的來源,使聽者信服,聞者歡欣。對於沒有傳承的法要,上師是不會隨便傳授的,更不會開許其他法師傳講。所以傳承非常重要,沒有傳承的智慧不可能得到人們的重視,並且不能成為真正的智慧。
何人不知報恩惠,此人先已害自己,
如同學煉害人術,損人之前先害己。


任何人若不知道回報恩德,那麼這個人首先已經是在害自己了,如同修煉害人的咒術,在損害別人之前就會先傷害自己。
知恩報恩是做人的基本美德,世法與佛法皆尤為提倡,並反復強調,因此前文作者已多次嚴厲地呵責了忘恩負義的人。麥彭仁波切、龍樹菩薩、寂天菩薩等,在其所著的佛教論典中也講到懂得報恩惠者是具有智慧和學問的人。如《二規教言論》所雲:“若思此人於我等,乃是利濟之恩人,了知其恩並報恩,此為高尚行為門。何人不辨利與害,亦無相應回報心,故除一切聖者外,誰願於他作害利……一切殊勝直士者,雖受微利報大恩,若有如是之美德,則定具足餘勝德。何人若不報恩德,則彼無智無穩重,有愧謹慎正直等,其餘諸德亦無有。若是知恩報恩者,共稱彼人聚天德,以此德行能推知,彼人圓滿余美德。”無論何人,若不知道報恩德,那這種人首先就已經毀壞了自己。原因何在呢?雖然回報的恩惠可能對別人來說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由此卻可推測出此人的人格。若是佛教中人,則能表明他在佛法方面的認識和修養是何等的淺薄,同時也毀壞了自己往昔所積的善根福德,而且現世所做諸事將成不吉祥,從而把自己推入一種孤立無助的境地,遭人厭棄。
好比修煉害人法術、惡咒的人,在害別人之前會先傷害自己。佛陀說,對他人起利益之心會使自己得到安樂和幸福,而發心欲傷害他人,即是損害之因。一念害心起,善神皆遠離,邪魔紛紛至,誘導惡人入地獄。世間上妖術、魔咒皆是魔王損害眾生的伎倆,受害的人越多它越高興,而修學彼邪術之人無疑已成為魔的眷屬。他們依靠法術所差遣的惡神、非人,嗔心極重,絲毫沒有利益眾生之心,若它自己得不到好處,也不可能聽候差遣,心懷不滿怒火沖天之時,它們連施法術的人及眷屬也要殘害。就因果來說,彼等施法術害人者,終將墮入地獄無有出期。從前,有一家人依靠邪術下蠱害人而發家致富,至於下毒的後果如何他們從不去考慮。當他們無處下毒時,連自己的親友也不放過,久之,此下毒世家的親友們相互殘害,最終自食其果,害人反自害,一一斃命,無一倖存。
儘管明知得受用,非理之處誰肯取?
野羊相鬥頂淌血,狐狸求之頭撞破。


儘管明確了知能得種種受用,但是不應理之處放置的財物有智慧的人誰肯取受?比如野羊相鬥碰破頭頂而鮮血長流,饞嘴的狐狸為舔食羊血也被撞破了腦袋。
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人人都渴望圓滿的受用、享不盡的財富,但是“無功不受祿”,君子取財應有道,切不可違背仁義道德、王規法規牟取非理之財。一些卑劣無智的人以偷盜、詐騙等非法手段得到許多財富;為官不清廉的人貪污受賄,投機倒把,殘害忠良,大吃特吃不義之財,這些都是卑劣小人的行徑。非法非理之處牟取財富看似輕而易舉,但有智慧的人了知利弊,明辨是非,怎麼會羡慕和讚美呢?只會深深地呵斥,因為非法的希求定會導致自己在今生和下世都感受痛苦。智者凡事以德而行;劣者卑鄙無恥,一切向錢看,只要有利於自己,便不顧一切地搶著幹,他們滿腦子都是財富和利益。而智者最怕的是違背道德、損害人民利益的事,其次是怕做違犯國家法律之事。法律和門鎖一樣,防君子不防小人,小偷真正要偷,鎖是沒有辦法的。法律也是一樣,犯法的人大部分都是精通法律的,不精通法律的人也不敢犯法,所以只有因果道德才能彌補法律的不足。孔子也說:“君子懷刑,小人懷惠。”小人只是懷思福惠,見利就上。中國過去商場上有句話:“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蝕本的生意沒有人做。”說的就是那些貪圖不義之財、不顧因果的愚者。
山羊和綿羊一樣頭上長角,它們打架的時候,會使出全身的力氣兩兩相對,羊角互撞,“砰”地碰一下,然後分開,退到一定距離時,好像有人在指揮一樣,又“咚咚咚”地相對猛衝,“砰砰”幾聲再拉開距離,又撞……直至鮮血淋漓。以前在屍陀林住著一隻狐狸,一次他在城邊見到兩隻野羊正在打架,因撞擊了多次,兩隻羊頭上都是血淋淋的。狐狸越看越饞,很想舔食它們頭上的鮮血。它冥思苦想:我怎麼才能吃到呢?這時兩隻野羊又發起猛攻,從很遠的地方相對沖過來,狐狸顧不得許多,立即趕到它倆中間想坐收漁利,等它們碰擊頭部鮮血飛濺之時猛吸一口,痛飲鮮血。哪知狐狸的嘴尚未張開,頭卻被兩對羊角撞成了八瓣。同樣,非理之處的財富妄加取受,也會遭至狐狸那樣的慘痛報應。
不應依照某關係,即將隨意舍他人,
即使帝釋天王者,彼眷亦皆會逃避。


不應該依照某種關係,就將他人隨便拋棄。即便是帝釋天王,倘若隨意捨棄他人,其眷屬也會紛紛逃避開去。
智者在辦理事務或與人相處之時,無論什麼樣的問題都要通過周密的觀察和思考後才能實行,不可聽信奸人片面之詞。他人認為好的,不一定是好的;他人認為是惡的,也不一定是惡的。若依靠某種關係不觀察,僅以他人的謠言而將自己身邊的人才或良友捨棄,這樣就不可能很好地攝受眷屬。所以麥彭仁波切說:“辦事情需要他人出謀劃策,但既要聽取他人的意見,也不能全按別人說的去做。”正確有效的方法應該是:聽取別人的建議,反復斟酌後再做出自己的決定。世間上花言巧語的奸猾者頗多,他們的話往往甜蜜悅耳,使聽的人中了毒、上了圈套還不知道。作為君主、領導對自己的屬下應詳加考察,以功德智慧作評判,切不可感情用事。就算屬下真的犯了錯誤也要忍耐、包容一點,如果一點小事不能容忍,脾氣一來,就處罰或捨棄屬下,那他的眷屬會越來越少,最終事業必遭衰損。如《君規教言論》所言:“濁世一切諸君主,于諸相合己意者,一切所作隨其轉,最終自他生悔心。具有智慧諸君主,恒時令己有主權,雖不將權施他人,亦能善巧令他喜。”一個領導、一個帝王,其本身就是法的體現,往往有“言出法隨”的情形。他的話就是法律,他無論怎麼做都是法令。正因為這樣,君主做事才不能專權跋扈,姑息養奸,一定要重視人才,慈愛眷屬,善於“赦小過”。因為誰都難免有錯誤,所以當領導要能原諒人,對屬下小小的錯誤,不必太認真,儘量讓他過去,或者稍加訓斥一番即可,而不必使下屬太難堪。歷史上有許多名臣,遇到部下犯了錯誤,當眾不說,招到房間裡,關起門來責備一頓,出了房門,當主管的卻自己背過,宣稱是自己的錯,不關那個屬下的事。這即是一種厚道的修養,君主愛人也應如此。
同樣,佛門中少慧寡德之人都習慣帶有嗔恨或貪愛來說話,與自己關係密切的人就誇張地往高處抬一些,疏遠於己的人就貶低一些。所以寺院住持、法師等君主在處理法務之時皆應觀察推測,否則聽人一說馬上就信,且立即按此去實行,處罰甚至開除一個弟子,最後的結果經常是失敗和失望。故上師和弟子以及金剛道友之間都應公平正直地相處,切不可依靠某種關係來捨棄他人。現今社會說是道非者雖多,但作為一個公正的人,應先觀察他人的話有無道理,通過分析再行定奪。
好比帝釋天王統治整個宇宙,其攝收眷屬的能力非常大。然若帝釋天王的眷屬常常依靠某種關係挑撥離間相互捨棄,且帝釋天本人也聽信讒言,隨意拋棄他的眷屬,那麼他身邊的人會一個個離去,最後走得精光。堂堂的帝釋天王也就不能稱為王,最後落得一個“光杆司令”的地步。
情深老友不應舍,亦勿信任諸新友,
鴟鴞王依烏鴉臣,最終摧毀自己也。


對於情深義濃的老朋友不應捨棄,也不能信任某些新結交的朋友。鴟鴞王就是因為依靠烏鴉作大臣,最終把自己摧毀了。
人說:“美酒越老越香,朋友越老越好。”也就是說親近了多年的老朋友,彼此互相有深厚的情義,是珍貴的摯友,故不可輕易捨棄。朋友的真正價值所在,就是有錯誤相互糾正,彼此都向好的方向勉勵。對於無關緊要的事,不要和朋友斤斤計較,更不可把細枝末節的小事當成天大的事,因舊朋良友乃人生最珍貴的財富,所以說“人者量寬為要,固交友誼長存”。古人言“故舊不遺”就是“念舊”,老朋友的交情始終惦念,歷代一些有名的帝王,如漢光武、朱元璋等雖貴為天子,仍不忘舊情老友。朱元璋當了皇帝以後,要找年輕時和他一起種田的老朋友田興出來,找不到就下令在全國的範圍內尋找,並親自寫信致老友:“皇帝是皇帝,朱元璋是朱元璋,你不要以為我做了皇帝就不要老朋友了……”
古人大多數都念舊,而今某些人環境好了,看到老朋友,要問貴姓,或是捨棄不理。很多人都有喜新厭舊的毛病,新鮮的人和物等對他們很有吸引力,但對善德與佛法方面卻是興趣索然的態度。這些人給人一種薄情寡義的感覺,他們喜歡找“對味兒”的朋友,而得到的卻盡是逢迎湊合,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所以新結交的朋友不可輕信,一定要仔細觀察。華智仁波切也說:“尤其不能對新朋友說密語。”從古到今,過分信任新友所遭致的危害是難以計數的。一般凡夫,很容易受他人影響而改變,因此慎重擇友尤其關鍵,對新友切不可完全無保留地相信,逐漸建立起來的關係才比較穩固和可靠。
曾經鴟鴞當國王時,就是因為輕信烏鴉大臣而導致亡國的。鴟鴞與烏鴉累世為仇,相互攻戰無有間歇,而烏鴉的軍隊總是屢戰屢敗。一時,烏鴉王國出現一位足智多謀、精明能幹的大臣。它仔細分析了敵我情況,便制定一條巧勝敵手的妙計:讓眾烏鴉將自己身上的羽毛拔光扔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當鴟鴞軍隊經過時,便悲啼哀嚎高呼救命:“無情無義的烏鴉把我拋棄了!我已無依無靠,求你們救救我吧!”經過盤問,禿毛的烏鴉說:“我一直勸烏鴉國王,兩軍言和。可它不聽,一怒之下將我害得好慘。”雖然鴟鴞大臣們一致認為這可能是奸計,但喜歡新事物的鴟鴞國王經不起烏鴉的哀求和甜言蜜語。在一味歌功頌德的“糖衣炮彈”攻擊下,鴟鴞國王破格收留了它。之後烏鴉臣以各種方法博取國王的歡心,終於爬上了丞相的寶座。一日,它對國王說鴟鴞的巢穴不科學,需要改革,即是:“做巢的材料應用乾柴,裡面需墊細軟的乾草,下面懸空以便通風,這樣晝夜休息都很舒適溫暖,因乾燥的緣故也可免除風濕病等惡疾。”鴟鴞國王聽後大加讚賞,吩咐馬上照辦。大家都知道,鴟鴞的生活習慣是白天睡覺、晚上外出尋食。一天中午,正當鴟鴞君民眾眷于安樂窩中呼呼大睡的時候,烏鴉點起一支火把,將鴟鴞王國燒得片甲不留,終於大獲全勝。
曾經,不丹來了位美國研究生,說要專門研究藏傳佛教密宗裡的伏藏品。他於不丹一住就是十二年,這期間,他依止了不丹國王親自介紹的不丹國師頂果欽哲仁波切。然而意想不到的是他寫了一篇誹謗密宗伏藏品的論典,還依此獲得了博士學位。以上這些不好的結局都來自於未仔細觀察輕信他人的原因,但願有智之士都能生起辨析取捨的殊勝智慧。
竭力親近惡劣者,亦不能成自己人,
如同將水再煎熬,亦不會在火中燃。


竭盡全力去親近利益惡劣的人,也不可能把他轉成己方賢善的眷屬。如同烈火煎熬水,無論怎樣燒煮也不會令之在火中燃燒。
《水木格言》中講到:“本性如炭之惡人,縱施清淨教言水,如何清洗亦不能,使其本性轉純善。”惡劣者通常集卑劣習氣於一身,他們一般都表現為:忘恩負義、唯利是圖、貪婪吝嗇、頑固不化。即便人格高尚、戒律清淨的大德竭盡全力去親近教化他們,或給予幫助令之生起歡喜心等,但都很難改變其惡劣的本性。猶如往石頭上倒水,終不能讓石頭轉變成潮濕的本性。比如提婆達多生生世世與佛作對,佛亦生生世世千方百計地利益和救度他,然卻始終無法改變其恩將仇報等諸般劣行。
以前有位菩薩國王名難(釋迦牟尼佛前世),他覺悟到世事的無常,於是拋棄榮華富貴,著法衣,持缽盂,受具足戒,住山林苦修。樹林某處有個坑,深三十丈。一日,有個獵人掉入坑中,同時也有一隻烏鴉和一條蛇因受驚一起掉了下去。他們一同發出求救的悲音。菩薩循聲而來,舉火把照見他們時,禁不住淚水流下打濕了衣襟,他急切地說:“你們不要擔憂,我會救你們的。”隨即做成一條長繩將三個生命救起。三者叩頭謝恩:“在我們生命垂危如風中殘燭時,是您的仁惠使得我們重見天日。不知如何報答此恩?”菩薩說:“我本是國王,衣食受用富足無缺,因厭惡輪回諸苦,故棄國為僧,但求如來聖果,開悟教化眾生,使他們回歸涅槃。所以我救度的眾生遠不止你們三個,且各自回家去吧!見到你們的親人,應勸他們皈依佛法僧三寶,不要違背佛法。”獵人說:“我在世上活了多年,雖見過儒士積德為善,卻未見有如佛弟子您這樣以己仁救濟眾生,隱居而不稱揚名聲的。您若能至我家,定以微薄之物供養。”烏鴉說:“我名叫缽,若恩人有難,望喚我名,定會趕到。”蛇說:“我名叫萇,若恩人有難,望喚我名,一定趕到。”說完各自離去。
一天,菩薩到獵人家去,本欲以善法相利益。獵人遠遠看見他,就吩咐妻子說:“那個不吉祥的人來了。我若叫你做飯,你且慢慢擺設,他過正午就不吃了。”於是他們將菩薩迎進屋,假意挽留擺飯,閒談過了正午,菩薩隻身離去。回到山中,菩薩喚來烏鴉,烏鴉得知恩人去獵人家的經過後憤恨道:“凶邪惡鬼難以用仁慈救濟,違棄仁慈大恩是凶逆中的大罪。”說完飛到般遮國王宮,銜走了王妃的首飾明目珠,用來供養菩薩。王妃丟失寶珠後,國王即向臣民宣令:“有找回珠子的人重賞金銀各千兩,牛馬各千頭。獲寶不獻者,重罪懲治,禍滅宗族。”菩薩得寶珠無甚用處,便送與獵人。獵人卻反將其捆綁,報告了國王。王將其活埋,後得蛇相救。國王了知事情原委後,有感菩薩高尚的德行,悲傷哭泣。然後王假意傳獵人進宮領賞。國王見到獵人說:“不仁慈且背信棄義是眾惡之首。”於是將獵人處以死刑。
嗚呼!惡劣眾生業力成熟之時,佛菩薩的加持也難以調化改變,何況我等初發心的凡夫俗子,因此暫時只能為其發願回向,順其自然了。比如把水再三煎熬,即使燒開,達到很高的溫度,它也不可能在火中燃燒。惡劣人的本性也是如此,無論怎樣也不能使其改變。大德常言:“從善如登,從惡如崩。”即依善道向上有如登山,需付出相當大的努力才行;反之,習惡者就像崩落的石頭,從山頭一直滾到山腳,難以挽救。一般凡人使自己學好已是不易,要改變那些本性惡劣的人,談何容易?
若知事因而生嗔,則稍有理亦知除,
若無事因而生嗔,誰知除嗔之良法?


假如弄清了事情的起因而生嗔發怒,那麼稍微用些道理也能遣除。如果無緣無故地起嗔惱,又有誰能知道消除嗔恚的好辦法呢?
嗔恚在所有的煩惱敵害中,可以說是最猛烈狂暴的敵人。一些平時看來很如法的修行人,一旦生起嗔恚,其言行就變得十分可怕。同時由嗔所帶來的過患也是巨大的,如《入行論》中所言:“一嗔能摧毀,千劫所集聚,施供善逝等,一切諸福善。罪惡莫過嗔,難行莫勝忍,故當以眾理,努力修安忍。若心執灼嗔,意即不寂靜,喜樂亦難生,煩躁不成眠。”既然如此,學佛之人則不應生嗔恨心,若生起也要及時對治。
一般說來,生嗔恨心有兩種情況,一是生嗔心有一定的理由。如“強行我不欲,或撓吾所欲”,又比如有人打罵我,或是偷我的東西等,這樣事出有因而生嗔恚還算情有可原,若依靠大善知識的教言等對治方法就比較容易遣除這種嗔恨心。其方法為觀察嗔之因、果、本體等,從各個角度深入細緻地分析尋找,便可得出結論:生起嗔恚的主要原因即是眾人的執著。凡事以自我為中心,只顧自己的利益,故心不能保持豁達。如言:“這是我的財產、我的名譽、我的權利,他們這樣說、這樣做,都是對我的傷害……”若經常這樣看待事物,憤恨難當之時就會蓄意報復,於是各種惡劣的言詞、卑鄙的行為也隨之紛紛上場。總之,極盡一切嗔恨損惱對方之能事,最終紛爭四起,煩惱難以平息。凡遇這情況即當憶念佛陀的教言、大菩薩的妙語,如《入中論》中所雲:“若已作害而嗔他,嗔他已作豈能除,是故嗔他定無益,且與後世義相違……使色不美引非善,辨理非理慧被奪,不忍令速墮惡趣。”《中觀四百論》中也雲:“無能而嗔恚,唯使自己醜;有能亦無悲,說此最下等。說不悅意聲,能淨昔作惡,愚蒙不善士,不樂自清淨。所聞不悅意,自性無損惱,故從分別生,妄執由他起。”了知上述道理後,無論受到什麼樣的傷害,就算別人提刀砍我的頭,也不應生嗔。當觀一切皆是因果業力所致,生嗔無益且有大損害,故當歡喜承受,因為獲得了修安忍之良緣,能獲大福德之故。
另一種人,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天天生嗔恨心,與周圍的人難以和睦相處,見到任何人都覺得有氣。但真正問他生嗔的理由時,他會直愣愣地無以答覆,頂多來一句:“我喜歡,你管得著嗎?”此類人就像患了無藥醫治的惡疾,也像一條充滿嗔恚烈焰的毒蛇,不發嗔恨他就不知該怎樣生活。如是以上諸多對治嗔恚煩惱的妙方對他們一般起不到一絲一毫的作用。
若無觀察怨敵力,雖是弱小不應辱,
如同欺負達支巴,大鵬勝伏大海也。


如果未觀察怨敵的力量,雖然是弱小者也不應該欺辱。如同蛟龍欺負達支巴鳥,最終大鵬鳥勝伏了大海。
前文已多次強調觀察的重要性,無論是交友還是承辦事情,若不善加觀察盲目行事,必定會遭到眾多違緣。此處分析對怨恨的敵人尤其應做仔細觀察。有些怨敵從表面上看顯得膽小乏力,非常渺小,但卻不可輕視,其身後也許有強大的勢力作支撐。歷史上有許多國王和大臣,因未詳察敵國實情而貿然出兵討伐,結果反倒毀壞了自己的國家。再者,弱小者不可能永遠弱小,強者也不可能永遠勢大力強,世事無常多變,一旦因緣成熟,當弱小的怨敵身居高位時,便會使出渾身解數竭力反攻,定會報復懲治於你。所以,在遇到怨敵或對他人心懷不滿之時,一定要保持冷靜的頭腦,謹慎思維。縱然費盡周折損毀了怨敵甚至將其置於死地,觀察結果究竟對自己又有何利?所以,冤家宜解不宜結,最好能以慈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以前有一群達支巴鳥(麻雀的一種,身體很小)住于海濱,依靠大海生活。但以蛟龍為主的海生動物卻絲毫不把弱小的達支巴鳥放在眼裡,它們經常鼓起海風、推動波浪將它們的家園毀於一旦,奪走鳥卵。終於,達支巴鳥忍無可忍,便聚在一起商量勝伏蛟龍的辦法。一些聰慧的小鳥提出請求大鵬鳥幫忙,因為大鵬鳥威望高,且是龍的天敵。於是達支巴鳥前往大鵬處訴苦:“海中的蛟龍常欺負我們,它們以海浪衝垮了我們的鳥巢,吸走了我們的鳥卵,下一步就準備向你進攻了……”大鵬一聽十分震怒,即刻頒佈命令,吩咐龍王限期內將達支巴鳥的所有損失如數賠償,否則便要吃掉龍王。龍王及眾眷屬聽到大鵬的命令,非常害怕,片刻也不敢耽延,如數送還了達支巴鳥的巢穴和鳥卵。從此以後,大海便臣服於大鵬鳥,再也不敢欺侮達支巴鳥了。由此可知,任何弱小的對手也不能輕視和肆意欺淩,否則定遭衰損。
盡福之時生惡念,盡族之時生劣種,
盡財之時生慳吝,盡壽之時生死兆。


福報將盡的時候,人總會產生邪惡的念頭;家族將滅亡時,往往會出現惡劣之孽子;錢財將要用光的時候,會產生慳吝之心;壽命將盡之時,便會現出種種死兆。
一個人在衣食無缺、受用富足的時候,能順暢地承辦許多事情。此時,他一般都會循規蹈矩、安分守己,但是福報用盡或即將用盡的時候,就很容易生起非法的邪念。比如商人,在其事業與生活等不順利時,就會尋思盜竊、詐騙或是殺害眾生等罪惡的活計以謀生。藏族有句俗話:“盡柴之時燒房木,盡財之時生惡念。”可見福報將盡之人常常會變成不擇手段的亡命之徒。
再者,一個種族的血統瀕臨滅絕的時候,也會出生惡劣卑鄙的孽種。比如一個國王,當王權不能繼續維持下去的時候,往往會出生惡劣種姓的王子,以其卑鄙的行徑摧毀國王的高貴種姓。比較高貴的家族也是如此,父輩們精明能幹,擁有高官厚祿,財富滿倉。但是當一個不肖之子降生之後,家裡的財產逐漸被其敗光,繼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致使他本人鋃鐺入獄或被仇家追殺,最終整個家族徹底滅絕。
另外,錢財對於人來說是必不可少的,執著之心也異於他物,當財產即將耗盡之時,人會變得小氣和吝嗇。常見一些平時出手大方的人在財富用盡之時就開始生慳吝心,緊系錢囊不讓財物隨便流出,凡事精打細算,恨不得一個錢掰成幾瓣花。
人的壽命將盡之時,也會出現種種死亡的兆頭。藏族人常說,一個好端端的人如果突然有了很大的變化,不管是青年人還是老年人,所作若與往常大不相同,則說明此人已經現前了危險之兆。比如美國總統林肯遇刺的前十天,其夢境就預示了死亡的整個過程。藏族有一位老人,在他死亡的前一年就已經出現種種死兆,第二年他死亡前對家人說:“我今年必定會死,念經等任何方法都不能挽救了,死後會轉生為土地神,因為我每天做夢都和土地神在一起。”這一年他果然去世,經有神通的人觀察得知,他的確轉生為土地神了。另外,在巴西有一位名叫瑪麗亞的小姐,丈夫死前七天就預知自己會死。幾年後,瑪麗亞小姐也出現死兆,死後置入棺木中。這時瑪麗亞的靈魂到了一個陌生且寬闊的地方,在那裡,她碰到了已故的丈夫,他倆交談了很久。丈夫告訴妻子:“我生前偷偷地買了些股票,藏在抽屜裡,你回去將之換成錢,供你和孩子還有我的母親一起享用。”後來瑪麗亞復活,期間她共經歷了24個小時,當時醫生斷定她已經死亡。復活的瑪麗亞按丈夫所說果然找到了股票。所以,人除了現在的分別神識以外還有中陰身,還有靈魂,死並非生命的終結,只是以不同的形體存在著。
自己不為違法事,帝釋詆毀亦無道,
泉眼自己不乾涸,泥土怎能堵塞彼?


如果自己不做違背法規的事,就算帝釋天來詆毀你,也沒有任何道理。比如泉眼,若它自己不乾涸,泥土怎麼會有能力將其堵塞呢?
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不能違背世規以及佛規。只要自己不做虧心事,行得正走得直,就不怕別人說短論長。不管別人如何評價,如何誹謗,實際上都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傷害。在整個世間來說,帝釋天的威望大,能力強,名聲高,但若未做違背法規的事,即使他親自來詆毀你,也是無可奈何,何況世間凡人呢?正如俗語所說:“心裡沒冷病,不怕冷言侵。”
久遠劫前,彌勒菩薩曾為定光仙人,他和五百位仙人在山林草屋中修行。當時有一位婦人路經此處,正值急風暴雨,為了避雨,她便在定光仙人處寄宿一晚,第二天才離去。眾仙人見後便說:“定光肯定與那女人行淫事了。”定光知曉眾人的詆毀後,怕他們因誹謗落入地獄,於是騰空飛入七棵多羅樹高的虛空中安住,顯現十八種神通變化。眾仙人見後愧悔難當說:“身能離地四指高,就已斷了淫欲之事,何況定光升到虛空中,示大神變,怎麼會有淫行呢?”於是五百仙人都向定光五體投地,禮敬懺悔。相反,如果自己確實有某種過失,本身已變得骯髒污穢,則無論別人如何稱讚也是一攤捧不起的爛泥。有些淺慧之人總以為別人對自己造謠誹謗會失去眾人對自己的恭敬,所以對謠言、無理誹謗以及作誹謗的人都記恨於心,耿耿於懷。對此,麥彭仁波切宣說了一個甚深的教言:“他人無理之誹謗,皆為暫時非真實,總有澄清之時日,是故無需執著彼。”
夏天正是水源充足的時候,如果泉眼自己沒有乾涸,那麼泥土無論怎麼阻擋也堵塞不了它。若泉眼自己乾涸,人們再挖再掏也不會有水流出。同樣,正直的人由公而生明,因廉而生威,他們是“根深不怕風搖動,樹正何愁月影斜”,故能笑對一切誹謗,雖然無理詆毀者會受到報應,但作為被詆毀者,如果能超越傷害與被傷害的局限,救助對方脫離苦難的報應,那才是更高的境界,這也就是菩薩超勝小乘聲聞之處,堪為真正悲天憫人的慈悲之心。
同時啟做百樣事,一件事亦未究竟,
狡黠之人如老狗,常於村間亂竄遊。


於同一時間內開始做百樣事情,結果是一件事也不能究竟圓滿。狡黠、狂躁之人就像老狗一樣,常常在村間東遊西竄。
同時齊做百樣事,這是一種誇張的說法,主要是諷刺那些無實際能力卻又這也想做,那也要幹,到頭來一事無成的人。這類人好高騖遠,不切實際,一張口就講大話,異想天開,總以為自己有本事。比如一個人有一萬元資本,同時想做百樣生意,每項投資一百元,歷盡千辛萬苦,縱有所得也極其微薄,常常是入不敷出,又因精力與能力有限,多項投資化為水中泡影,且積勞成疾,最後一萬元本金也不復存在,終無所成。修法也是這樣,有的人這也要修,那也要修,佛陀傳有八萬四千法門,他若都能求得傳承也要一一試修。於是從早到晚就像機器人一樣,要誦的經書堆成了山;觀修本尊像看幻燈片似的,一尊又一尊,應接不暇,最終一個法也修不成功,反倒埋怨佛法沒有加持。這些都是比較愚笨的做法,全然不懂得究竟一門通世間的道理。這種人勞而無功,只會是自取衰損。龍樹菩薩講過:一個人若不會說話,最好免開尊口;對於做不好的事情,最好開頭就不要做。所以我們做事情之前,首先要衡量自己的能力,對於力所能及之事自當盡力承辦;若是鞭長莫及,那麼最初就應放棄。智者所發之願和實際行動自始至終都是相吻合的,只有愚者華而不實,處處許諾,事事食言,最後遭人嘲笑。
另一類人聰明之中帶著幾分狡猾,他們往往失于忠厚,很難踏踏實實地將一件事情做圓滿。這類人不信因果也不循世規,而且好逸惡勞,閒散、懈怠,不能安心居於一處,其處境也是時好時壞,庸庸碌碌虛耗人生。就像老狗,經常游竄於村落之間,天天在外面轉悠,於某家乞得一點吃的,第二天又會按時前往,未滿足便“汪汪”亂叫一陣,十足是萬人嫌的角色。所以修行人應常觀己之三門,防範貪嗔癡三毒的危害。
若受業力感召時,智者亦會行邪道,
外道勝師大自在,行持瘋狂之禁戒。


如若受到業力感召之時,有智之士也會走上邪惡的道路。一位才高智廣、名叫大自在的外道勝師,竟也修持瘋狂的禁行。
常言“業力不可思議”,其奧妙也只有佛的一切智智才能通徹了知。因惡業之力的感召,就算是一個具足智慧的人,也有可能踏上邪惡之旅。現今某些佛弟子表面上對三寶信心很大,且對經論教典比較精通,但說不準哪一天業力成熟時,忽然會轉入外道或誹謗因果等。以前藏地有位叫瓦諾的法師,在寺院修學時,智慧高深,學識淵博,於中觀等顯密教法造詣頗深。可是於十年浩劫期間,他卻一反常態,大肆誹謗佛法。他說:“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佛法是古老的迷信,迷惑人心的邪說,科學才是真理,一切舊的東西都應推翻,我們應不斷地改革、創新。三寶這種老觀念已經落伍了,所以應該堅決駁斥這種舊的觀點……”他的言行完全是一個瘋子,人們見了無不垂淚哀歎。後來他終於認識到是自己的業力顯現,醒悟後,於某僻靜之地閉關。據說他已把大藏經讀了三遍,金剛薩埵心咒誦了一億遍,又於某地重受比丘戒,現在仍是一位清淨的比丘。的確,業感成熟之時,沒有一定修行境界的人是無力與其抗衡的,總是身不由己隨業流轉,業盡方得恢復正常。
比如大自在(與大自在天有別),初時精研世間一切學問,智慧相當高,而後卻因業力感召誤入外道,成為外道勝師,並且行持外道那些沒有任何功德且有過失的瘋狂行為。他們身著骨飾,頭頂顱器,執持弓矛,遍行各地,即是與數論、勝論二派齊名的瑜伽派。雖然大自在以前有一定的智慧和學識,但一入外道,就以愚昧的禁行虛耗了一生,也不知何時能悟入佛法正道,實在可憐。目前國內外邪教、外道法門興盛至極,他們差遣世間鬼神,雖有一定的攝受能力,但也與入道眾生的業力有極大的關係。所以,希望大家常時祈禱上師三寶,並且誠摯發願從今以後,乃至菩提之間生生世世出家持淨戒,永遠不離佛法光明……
倘若何人違法規,暫時得勝終失敗,
如同曲甲違法規,雖得悉地終遭殺。


倘若一個人違背法規行事,雖然暫時能得到勝利,但最終必定會遭到失敗。如同曲甲以非法行,雖然獲得悉地,終究還是被殺害。
在這個世間上,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於出世間的佛法中還有出家僧侶以及在家居士所應持守的各種戒律。若人違背法規,縱使得到些名聞利養,終究也會失敗。比如社會上某些以偷盜、搶劫等非法手段使自己名利雙收的人,但因違背法規,一旦東窗事發,必定會受國家法律的嚴厲制裁。同樣,佛教界某些違背佛法,假冒高僧活佛,瞞天欺地,盜取虛名的人,雖在表面上風光一時,名利雙收,暫時能混過人們的耳目,但卻逃不出因果的制裁,終將毀損自己的今生和後世。
如同行持非法的曲甲,最終沒得好下場。曲甲是一個阿修羅,他經常違背阿修羅制定的法規做事。後來他勤修大自在天的法門,獲得了一定的成就。大自在天問他需要什麼悉地?因他當時與遍入天有怨仇,於是就求了“十個不殺”的悉地,即別人對他白天不能殺、晚上不能殺、人不能殺、非人不能殺、武器不能殺、非武器不能殺、外面不能殺、裡面不能殺、天上不能殺、地上不能殺。得此悉地,曲甲目空一切,無視一切法規,變得更傲慢起來。一天,他對兒子說:“本來兒子長大後應該繼承父親的地位,但你永遠沒有希望,因為我永遠也不會死。對此你若歡喜,且有能力為我唱讚歌的話就可以留在我身邊,否則你就必須離開我這裡。”兒子望著狂傲自大、惡習難改的父親,冥思苦想也做不出半句贊詞,因此被驅逐他方。一日,遍入天出現在曲甲兒子面前說:“你可以回家去對父親唱贊詞,稱讚之前,必須在門檻上陳設一個法座,請曲甲上坐。然後稱頌‘天上天下只有遍入天能掌管一切,遍入天最了不起’,這樣你父親就會回心轉意重新收留你。”兒子回家後按遍入天的吩咐一一照辦,曲甲聽完贊詞火冒三丈,就在這時,遍入天將身體變成一個人身獅頭的怪物,表示他既不是人也不是非人;他的手上長著鐵指甲,既不是武器也不是非武器;於門檻處既非外也非內;於法座上既非天上亦非地上,于黃昏時既非白天亦非夜晚,就這樣遍入天殺死了狂傲的曲甲。
過越聰明多事者,最後即將毀自己,
國王廣思多念者,終將摧毀自國政。


聰明過頭且多事的人,最後就會把自己毀滅。國王若念頭太多,最終也會毀壞自己的國政。
聰明本是件好事,為何過分的聰明會導致不良後果呢?其主要原因是指苦心鑽研世間法方面的聰明,那只算得上是一種小聰明,假聰明。這個事也想幹那件事也要管的人,所做的事情往往沒有好結果,因為全身心地投入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或種種無義的瑣事,並自詡為是聰明,實際上卻是愚笨至極的做法。他們已被惡魔厚利誘導,必墮惡道。其聰明常常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或是被稱作“老奸巨猾”的那種劣慧,此等聰明即是墮落之因,根本不能真實地去學修佛法。最終的結局是什麼呢?就是毀壞自己,稍有能力還會毀壞別人。如果一個人在佛法的聞思修方面展現才華,肯定不會成為過分聰明的人,而是一個追求大智慧的人。真正精進于出世修法的人,其智慧越來越高深,煩惱越來越少,便不會偏邪。前一種人即是智慧偏邪,故常被智者呵斥為惡慧。他們驕傲自滿,目空一切,其心難於和佛法相融。要說聰明,佛菩薩擁有無量無邊的智慧,那才是真正的聰明!世間上一般具有智慧的凡夫,若內心順應佛法,便不會生起傲慢心,逐漸就能將自己的智慧轉為大智、真智。否則即如《二規教言論》所言:“聰明智慧未究竟,聰明邪慧狡猾因,詭計多端假精靈,此乃放逸之過失。”
同樣,身為一國之君,自當為國家和人民的利益廣思積慮,日夜操勞。然而有些君主卻狂妄自大,企圖吞併整個世界,主宰全人類的命運……若產生這樣的念頭,該君主肯定要遭殃。比如戈巴契夫即是因想得過多,而使國家走向分裂解體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曾與德國和義大利聯盟、野心勃勃想稱霸全球的日本帝國也被迫寫了投降書;古時一些自不量力的帝王想霸佔全世界而不觀察自己的實力,最後把自己和國家的前途都葬送了。不切實際的妄想即是自他毀滅的根本,所以修學之人應捨棄世間八法,將所有的智慧、能力和精力用於弘法利生的事業上。
積集財物過多者,彼財即為索命鬼,
富翁往往遭禍害,乞丐豈非常安閒。


若人積累很多的財產,且超過一定的數量,那他的財物就會成為索其性命的魔鬼。世上富裕的人往往會遭受諸多禍害,而乞丐反倒非常安閒。
人人都追求財富,日日夜夜皆為財物而忙碌,積累之時兢兢業業,捨不得吃也捨不得穿。當欲望無有止境時,財富過多反而會給主人帶來生命危險,世界上因財富而喪命的人已多得不可勝數。行為惡劣的亡命之徒最看中的是錢財,為此富翁便成了他們的“獵物”,謀財害命之事也時有發生,富者失去財產的同時常會葬送自己或家眷的性命。所以,人若過多地擁有錢財,而又捨不得佈施和供養,他們的財物便如索命鬼一樣,真正成為危害生命的惡魔。明眼者常能看到富翁遭受種種禍害:富者家大業大,衣食豐足,但錢財越多,其遭受危害的可能性也更大,有來自於外的,如大盜宵小,官吏同行之類;也有來自於內心的,如擔驚受怕,乃至不堪重荷精神崩潰之類……的確,有些大老闆生意興隆,發達起來已有成百上千萬的資產,但其內心卻免不了煩惱和痛苦的煎熬,最後活得不耐煩便抱著財產自殺身亡。在某些報刊雜誌以及電視收音機的新聞報導中,常常能看到或聽到某某富翁被騙、被盜、被綁架謀害等消息。有的富翁雖然高薪聘請了貼身保鏢,但也免不了遭暗害,甚至有些保鏢為圖謀錢財也反過來攻擊、危害主人的生命。
在藏地,某些農民、牧民雖然也比較富裕,但還是遭受著許多傷害。牧民擁有成群的牛羊,待到寒冬臘月,經常遭受雪災,致使牛羊活活餓死或凍死;夏日水草豐足卻又有牲畜受傳染病的危害。農民害怕的是莊稼遭冰雹、乾旱等災難。比如瑪律康一帶的農民,其土地雖然肥沃,但卻經常受到冰雹的襲擊,整個夏天都是在提心吊膽中度過。而一貧如洗的乞丐們沒有財產反倒過得安閒自在,盜賊們從來都不會光臨他們的陋室,生命一般沒有什麼危險。表面上看來他們也沒有什麼痛苦,討到一碗飯填飽肚子,隨便找個角落席地而臥,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高興時也會哼哼哈哈地唱歌跳舞。當然乞丐也要分兩類,一種常常能乞討到東西,且“知足少欲”;另一種因業力的關係很難討到食物,心懷不悅而充滿著痛苦。總的來講,乞丐所擁有的快樂,有些富翁享受不到,而富翁感受的禍害在乞丐身上也確實難找。
威力過於高強者,此乃送命之前行,
沙場之上死亡者,多半皆為強力士。


威力過於高強的人,彼高強的武藝便是其送命的前行準備。在戰場上死亡的人,多半都是身強力壯的武士。
高強而又威猛的人,無論在哪種場合都是非常出眾的,且常能得到人們的誇讚,其本人也會引以為榮,但是此種“高強”的能力往往都潛伏著失去生命的預兆和因素。以前,色達和爐霍地區因草場糾紛久調不息,最後只好用武力解決。交戰之時,爐霍一方出現了一位英勇超群的人。只見他東奔西跑,穿梭於槍林彈雨之中而不避不讓,毫無懼色,口中還大喊:“沖啊!沖啊!”一些經驗豐富的老將說:“完了,他只能活到今日。”果然那位豪放的勇士于當日飲彈身亡。一般的人還以為老將有神通預言不虛,其實不然,那僅是表面徵兆的經驗之談。過於勇猛、力大無畏又鋒芒畢露者只會加速自己提前送命。
另外,還可以看出於沙場上陣亡的人一般都是打仗的能手或強壯的士兵。而膽量小的人通常會想方設法地躲避,甚至邊打邊退,對自己的生命萬般重視,稍有不測便舉手投降,苟安以求存活。誠然,戰爭是極其殘酷的,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及英法百年戰爭、美國南北戰爭等,直接與間接死於戰爭的生命不計其數。據載,第一次世界大戰就有三千余萬人喪生,第二次世界大戰參加戰爭的人數已超過二十億。在美國白宮的石牆上刻滿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陣亡人的名單。上師如意寶參觀白宮時對此等“英魂”親自做了超度和加持。中國近代也發生了許多慘絕人寰的戰爭,如鴉片戰爭、抗日戰爭、抗美援朝、解放戰爭等,特別是日本入侵中國時那些令人髮指的屠殺行為,單單南京便有三十余萬人死於屠刀之下,屍積如山,血流成河,人的生命被褻瀆得一文不值。所以人們渴望和平,再三呼籲世界和平,各國君主皆應互利互助,友好往來,切不可因小小的爭端而發動大規模的戰爭。慈憫的首腦人物們更應當顧全子民的生命與幸福,免去無義的傷亡。麥彭仁波切說:作為君主對胎、卵、濕、化之四生有情以及地水火風空的器世界皆應愛護,更何況與自己息息相關的子民呢?歷史上那些反對戰爭,為了人民的幸福平安而捨棄王位之賢良君主的做法確實令人讚歎與敬佩。
財富智慧勢力等,有福之人即助緣,
倘若無有福澤者,彼等亦成毀己因。


財富、智慧和權勢等等,這一切若被具足福報之人擁有就會成為其實行自他二利的助緣;倘若沒有福報的人獲得卻會成為毀滅自己之因。
因往昔廣行眾善積累資糧使今生成為具足福報之人,若其財富充盈智慧深廣勢力強大,同時也懂得運用這些殊勝助緣成辦自己與眾生的利益,那麼他的福報就會不斷地增上圓滿。比如釋迦牟尼佛時代的一些賢善施主,心地善良,樂善好施,且對三寶深具信心,故將己財不遺餘力地供佛及僧,同時佈施許多貧苦的眾生,這樣有福德的人財富即已成為自利利他的極大助緣。有位名叫滾蒙熱雄的施主,他每一次供養佛及僧眾的黃金和珍寶等皆以馬車運載,並將自己的庭院也全部供養給三寶使用,而他的財富卻好像永遠也用不盡似的。智慧也是如此,無論藏地還是漢地,許多高僧大德以自己出世甚深的智慧廣做法利生的事業,如近代持律上首弘一法師、禪門宗匠虛雲大和尚等,他們的一生即是對這一道理最好的說明。同樣,具足福德的人身居高位,其勢力也能成為自他二利的助緣。比如泰國的國王和僧王、不丹的國王以及歷代賢善的國君等大人物,他們不但擁有強大的勢力,並且能利用自己的權勢宣導眷屬臣民斷一切惡、修一切善,以仁治天下,且對佛法大加推崇。如此正確運用權勢也體現了福德的真正含義,並能使之增上圓滿,直至菩提永遠具足不缺。
反之,沒有福德的人若得到了上面所說的財富、智慧和勢力,則只能成為毀壞自己的根本原因。沒有福德的人因往昔未曾積累善法資糧,而心性惡劣,脾氣暴躁,他們以非法手段牟取錢財後,便開辦養魚場、賭場、妓院等專門積累罪業的行業,如此利用財富真不知傷害了多少眾生,造了多少孽。有些邪慧惡智的人,如果在科研領域,他們就會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發明創造許多高強度的殺生武器。誰能計量這些武器對眾生的傷害有多大,他們的這種邪惡的智慧又會將自己引向何方呢?有的自食其果,反喪命於自己研製的殺生機器。勢力也是如此,沒有福分的人若地位顯赫,貴為總統、元首或掌握某些實權,他們便仗勢欺人,只顧個人的欲樂,全然不管眾生的死活,一聲令下就可以令無數的生靈慘遭塗炭,至少也會使無數人都生活在恐懼之中,他們不知傷害眾生、損毀佛法的同時也是在摧毀自己之理。某縣肉聯廠的廠長,自稱信佛,卻大量地收購犛牛,每日宰殺幾十頭。愛生護生的佛教徒欲以重金贖買犛牛放生,而以廠長為主的領導們卻死活也不同意,竟大言不慚地宣說“廠興我榮,廠衰我恥”的惡言罪語,他們自以為給人們做了利益之事,理由是“改善了人們的生活……”。這種缺福少慧的愚人在權力之光的照耀下,正走向通往惡趣深處的不歸路。
智者無論為何事,觀察自福而行之,
諍時圓滿福澤者,百人之中亦難得。


具足智慧的人無論做什麼事,都要觀察自己的福德而行動。末法諍劫之時,一百人中也難以找出一位福德圓滿者。
做任何事情都需要觀察,本論也是以觀察貫穿了全文,如雲:“智者自己能觀察,愚者總是隨他行。”又雲:“智者事前先觀察,愚者事後再觀察。”智者和愚者之間的差別從來都是如此的鮮明。當今時代有許多人做事不經考慮,別人做什麼都跟隨而行,自己沒有一個堅定的主張,往往敗事毀己。抉擇事情時聽取別人的意見固然重要,但自己應該有一個比較穩定的見解才行。成辦事情除了聰明才智外,還需要具備福德資糧,也是人們所說的“天命、福運”。所以智者事前側重觀察的便是自己的福報和能力,其次再決定是否該做。如果該做且有利於眾生則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險阻都要進行下去,如果自己沒有福報和能力則一開始就應放棄。比如一些高僧大德,在創辦道場之時,首先會觀察自己的福報以及攝受眾生的能力。若福報具足則可大興土木修建佛殿、寶塔,廣收徒眾,其資具和錢財都能具足不缺,同時也能得到社會各階層的支持;如果福報欠缺則隱于寂靜山林,以另一種方式度化有情,或量力而行僅辦一小道場。
如今已是末法的諍劫之時,人壽皆在百歲以下,眾生五毒煩惱異常熾盛,由煩惱而引發的身口意之惡業極難對治。此時,真正圓滿福德、具足一切能力的人是少之又少,一百個人當中也難以找到一位。故有智慧的人不會盲目行事,總會三思而後行。經雲:“人生難得難值佛,幸會聞法難中難。”人生已屬難得,然遇佛法較其更難,特別是對佛法生起真正的信心,具足智慧,且能聽聞佛法,這樣的機緣就更是難中難了。放眼世界,能入佛門聽聞正法的人有多少?能出家修梵行的又有多少?比之惡業叢生的凡夫俗子實在是寥若晨星,那也應是具足福報的象徵。幸甚哉!我等生於如來家族中的佛子,在具足修學佛法的福報之時就應珍惜,切不可虛度此生。若無少許修證功德,於己生死無力把握,一旦業際顛倒,縱得人身亦難值佛,何等的可憐啊!由此,百中出一的具福之人應猛勵地鞭策自己,修持正法勇往直前,精進不懈。
若于劣塘灌滿水,定有一處會崩潰,
何人具有財富時,其之種族極難旺。


如若將劣等的池塘注滿水,則定有一處會崩潰、決口,無論何人,如果不具足福報,在其擁有大量的財富之時,他的種族是極難興旺發達的。
劣塘是指品質低劣的水池,如爛泥砌成的或因修築者偷工減料敷衍了事而成的,或因年久失修,昔日的“良塘”如今變成為“劣塘”……但不管其成因是什麼,只要往劣塘中注滿水,則肯定有一處會崩潰的,或者塘岸決口,或者塘底滲漏,總之無法存水,嚴重的還會漏得塘底朝天。
同樣,一些沒有福報的人也如劣塘一般存不住財富,雖因今世的某些因緣得到財富,其家族也難以興旺,終會日益衰損。此中“何人”非指以前世福德因緣獲得財富的人,而是特指前世未積善業資糧,缺福少慧之人。這種人因沒有福報的緣故,便以種種非法手段謀取不義之財,但所得的財產對他自己卻沒有多大的利益,還常受惡鬼的傷害。藏人常說:“黑心可惡獨角鬼,喜怒無常專害人,使諸富者不得子,反令貧者子成群。”獨角鬼即是一種極其卑劣的惡鬼,見到一些富裕而不具足福報的人,就故意斷絕其子孫後代,致使種族不能興盛,故其財富無人繼承管理,終致徹底的衰損。在富人勞累悲傷之時,獨角鬼卻在一旁拍手歡笑。相反,貧窮無福之人,獨角鬼偏要“加持”他們生育很多孩子,做父母的就像生孩子的機器一樣,生了一個又一個,看到貧窮的人子女成群且吃不飽、穿不暖,獨角鬼也是幸災樂禍地歡呼。這也許是獨角鬼的“業餘愛好”,但也可能是“專職”,因緣如此,眾生的業力如此,故也怨不得他人。另外,美國黑人種族也有類似的說法:“富者生財,貧者生子。”所以福德才是真正的財富,不具福報的人財富越多越痛苦。有人說:“金錢像苦汁,太苦了!”英國一位大文豪曾說:“金錢是和骯髒相結合的。”龍猛菩薩也說過,財富首先有積累的痛苦,中間有守護等痛苦,最後有失去的痛苦,故財富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劣塘可用種種方法維修改造使其變為良塘,那麼缺少福德的人了知此理後,即應努力積累福德資糧以自利利他。
有子之時無財富,有財之時受敵害,
若此一切圓滿時,往往眾人速死亡。


有子女的時候缺少財富,具足錢財的時候卻常常受敵人的傷害,如果子女及財富樣樣具備圓滿之時,這些人往往會迅速地死亡。
無盡的輪回,痛苦的三界,苦因極多,樂因鮮少,一切皆為有漏,哪有圓滿的人和事呢?如雲:“世間諸事般般有,豈能盡如吾之意。”前頌已講貧者常受獨角鬼的傷害,雖子女成群,但缺衣少食,又求財不得,這種現象古已有之,也是眾人有目共睹的。諸如乞丐以及窮鄉僻壤的貧民等,他們勞苦一生也得不到所欲的財富,雖然兒孫滿堂,但卻連基本的溫飽問題也難以解決。具足財富之人往往求子不得,並且常受怨敵的危害。怨敵有多種,有前世因緣累劫結怨的仇敵,也有今世新結的仇家,他們顯現為人或非人,業果成熟之時便紛紛找上門來。他們不願你富足,總是有形無形地損害你,或令遭盜賊,或生惡疾,或受魔害,或遇天災……比如米拉日巴尊者的伯父,蠻橫無理地掠奪了米拉日巴的財產,使自己成為暴發戶。雖然財產豐足,但在他為兒子娶媳婦、籌備婚事之時,房子突然倒塌,頃刻之間,歡歌笑語的華屋就變成了淒慘悲涼的墳場。
整個世間都體現著無常的本性,有時表面上看來樣樣圓滿,其實已隱藏著更大的禍端。有的人大發橫財圓滿種種資具,且生兒育女,幸福美滿,此時主人就像完成了事業一樣,匆匆撒手西歸,或遭橫死,或壽終正寢。有的年紀尚輕就會無緣無故地死去,自己竟無享受快樂的機會,這就是沒有福報的緣故。如言:“財富不是屬於主人的,而是屬於享受者的。”能享用財富的人必定是具足福報之人。某些財物的主人僅僅是在表面上擁有財物,享用者才真實擁有財物,前者是後者之奴僕。同樣,一些修行人在佛法興盛的聖地求法之時,有的資財欠缺,有的身體欠佳,因而失去聞受甚深妙法的機會;有的人身體健壯,資財豐足,且修建了舒適的“寢宮”,不想因緣不契怎麼也呆不下去,煩惱一來便返回老家,這些都是福報欠缺所致。而另一些有福報的人,卻穩穩地坐在前者捨棄的“寢宮”中享受安樂,聞受妙法。
是故智者積福德,造福即是安樂因,
何人一切諸圓滿,此乃積福之本相。


如是之故,智者懂得積累福德,因為行善造福是一切安樂之因。無論何人,若一切圓滿具足,這就是積累了福德的標誌。
前面幾首偈子都說明今生的受用與前世的福德有很大的關係,此頌即承接前文而作總結:所以有智慧的人應該精勤於積累福德資糧,這樣才能得到真正的安樂,無論從精神或物質各方面都完美無缺,做什麼事都稱心如意、吉祥順利。比如一家人當中,父母將財產平均分配給兩個兒子,其中一子越來越富,諸事圓滿;另一子卻越來越窮,敗事毀己,諸不吉祥。其主要原因即是各人前世有否修積福德。曾經有一次政府部門為扶助貧民,將地方頭人的土地、犛牛等財產分給窮人,使之富裕起來。因此,有一個叫秋央的貧苦藏民,分得了十三頭犛牛,事隔三年他又窮得連一根牛毛也找不到了。不久,他又分得一些珠寶,同樣好景不長,短期內他又變得一貧如洗。而另一些具福報的人,以前富裕,而今更興盛,這無一不是在說明前生後世的果報。
據傳,華智仁波切於某地舉辦極樂法會時,從四面八方湧來一些乞丐,仁波切便親自出面向他們募捐,乞丐們也都盡己所有奉上微薄之供養。仁波切將其財物供養三寶,並予以善根回向,最後語重心長地說:“這些乞丐很可憐,往昔從未積累福德資糧,因而落得如此困苦。長此下去,則永無安樂和解脫的機會,依此供養三寶的方便,願他們離苦得樂……”
斷一切惡,行一切善,捨棄自我,如是常以利他之心饒益眾生,上供三寶,下施貧眾,此等都是殊勝的造福方便。如《勝利道歌》中所言:“若欲長久利己者,暫時利他乃竅訣。”這是從更高、更完美、更直接的角度說明了安樂的根本來自利他之心。又如《佛子行》所雲:“諸苦由求自樂生,圓滿正覺利他成。”要追求終極的安樂,就要以利他心做利他行,得佛位元時,功德圓滿,目標就自然達到了。如佛陀時代的一位貧女,將乞討來的一個小錢購置了一盞酥油燈供養於佛及僧眾前,併發殊勝菩提心願:“以供燈之福德,願消除一切眾生的無明癡暗。”其燈盛燃,大尊者目犍連以神通力也無法撲滅。佛為之授記說:此貧女當來成佛,號燃燈。因果的確很玄妙,微小的善業福因也能感受巨大的樂果。此理亦如世人所言:“春種一粟,秋收萬粒。”無因不生果,故積累福德尤為重要。
若思謊言誘他人,實為此人騙自己,
若說一次妄語後,彼言實語亦生疑。


若誰想以謊言誘惑他人,實際卻是在欺騙自己,若人說過一次妄語,此後就是他講實話別人也會產生懷疑。
謊言即妄語,是懷有欺人之心而說的一切語言,其感受等流果為自己常常遭到別人誹謗或被他人欺騙,所以誘哄他人即是欺騙自己。一些愚笨的人不懂得此理,有事無事經常用謊言欺誘他人,並引以為樂。常聽某些人得意地說:“今天把他們蒙得一塌糊塗,我的口才看來不錯,三言兩語就把他們騙了。”但人不可能都是傻瓜,一次兩次後,他們還會相信嗎?正如小學生的一篇課文《狼來了》,頑皮的小孩以謊言戲弄勤勞耕作的百姓,最終失去別人的信任而被狼吃掉。
一般情況下,僅說一次妄語,別人便會產生根深蒂固的印象,當其再說真語時,受騙者非但不生信反而會產生懷疑。如《百喻經》中的一則故事,從前有個蠢人,他的妻子容貌十分端正,兩個人感情非常融洽。日子一久,妻子失貞,中途有了外遇,淫欲之心劇烈膨脹,想拋棄丈夫與情夫私奔。於是她悄悄地對一個老太婆說:“我離開以後,你想辦法弄具女屍放在我家,對我丈夫說我已經死了。”老人趁她丈夫不在家的時候,將一具屍體放在他家,等他回家時告之:“你的妻子已經死了。”丈夫一見屍體信以為真,痛哭流涕,遂將屍首火化,撿了骨灰裝在口袋裡,晝夜攜帶不肯離身。後來他的妻子對情夫產生厭煩之心,想到丈夫的種種好處又再次返家對丈夫說:“我是你妻子。”但無論如何丈夫也不肯相信,搖頭說:“我妻子已經死了,你是什麼人?竟敢冒充我的妻子。”
所以說妄語騙人暫時究竟都會損害自己,在交友與辦事的過程中永遠也擺脫不了假裝或騙子的嫌疑,無論怎麼解釋他人也難以生信。如雲:“妄語之過汙身黑,如何洗滌亦難淨。”佛制不妄語乃是一條根本戒,無論在家出家都應精勤持守,如是則能感得眾人稱讚,且具足仁慈。
不細觀察賢劣時,一嗔不應害他眾,
如同鴿子殺自妻,後生失伴之憂愁。


任何人在沒有仔細觀察分析賢善與卑劣之時,都不應一怒生嗔而殘害他眾。如同鴿子不觀察而殺死自己的妻子,後來真相大白時又生起痛失伴侶的憂愁。
凡事無因無緣是不可能發生的,因和果都有賢劣之分,若未詳加觀察妄下結論,稍不悅意便起嗔恨心,以致做出喪失理智的行為,最終害他且傷己。有的人稍微遇到些不順心的事時,便生嗔心,將家中的碗、罎子、罐子通通摔碎。事後氣消了,自己又生懊悔:“這些碗打碎了,實在可惜。”嗔心重的人還會罵人、打人甚至殺人,待鑄成大錯以後才心生悔意,卻為時晚矣。寂天菩薩說:“罪惡莫過嗔,難行莫勝忍,故當以眾理,努力修安忍。”麥彭仁波切也說:“嗔心生起之時,當觀彼之生處,默然靜坐片刻,嗔恨怒火自滅。”通常情況遇到生嗔的對境,稍微忍一下,三五分鐘後就會慢慢消氣,即“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從前有雌雄兩隻鴿子結為夫妻共住一巢。秋天果子成熟的時候,它們撿來果子裝滿一巢,後來果子被風吹幹體積減少,只剩下半巢。鴿夫就責怪鴿妻:“撿果子是很辛苦的,你怎麼獨自偷食了一半。”鴿妻答言:“我沒有吃獨食,果子是自己減少的。”鴿夫不信,大為惱怒:“不是你吃獨食,果子怎麼會減少呢?你還要騙我,哼!”一氣之下就用嘴啄死了雌鴿。幾天以後,下了一場大雨,果子吸收潮氣又變成滿滿一巢了。雄鴿看到以後傻眼了,遂開始後悔:“她真的沒有偷吃,我把她錯殺了。”於是傷心地哭喊雌鴿:“你到哪裡去了,快回來吧!我錯怪你了,我悔過!”可惜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可尋的,雄鴿就在憂悔的煎熬中度過了餘生。如言:“忍字心上一把刀,為人不忍禍自招;若能忍得片時刀,過後方知忍為高。”又言:“忍之為明,逾於日月;龍象之力,是謂威猛,比之于忍,萬不及一;七寶之耀,凡俗所貴,然拾其憂,以至災患;忍之為寶,始終獲安。”無論世間人還是修行人都應披上忍辱的鎧甲,精進勇猛地抵制嗔恚惡魔的攻擊,如是在滅除過患的同時也積累了無量功德,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
未來眾事不應管,到來之時竭力做,
遇見河水方脫鞋,不見河水何必矣?


未來的許多事情不應該去管,事情到來的時候則應竭盡全力去做。遇見河水需要趟過的時候方才脫鞋,沒見河水之前又何必打赤腳呢?
世人常言:“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未來必須要做的事,智者都會詳細地加以觀察、抉擇、籌畫,這也是成事的關鍵。但所有未來之事現在都要竭力去做嗎?這倒未必,因為辦什麼事都要有一個過程,應時節逢因緣,花開花落自有期,某些事時機尚未成熟就忙著去做往往是徒害無益,且易遭致嘲諷。比如一棵果樹,花開之後結出了果實,秋天果子必定會成熟,但若人不待因緣,一見幼嫩苦澀的果子就摘去賣,即是勞而無益的荒唐之舉。修行也是這樣,無論修顯宗還是密宗必須要有一個次第,若不修加行就直接趨入密法正行是不可能得到真正實益的。並且加行中的積累資糧和懺悔罪業是任何時候都應該修持的,當下即應盡力精勤地去做。而某些修行人一入密乘就忙著修大圓滿中最高的法,同時又籌辦道場,八方攀緣,以求“即生早日成就”而普度眾生。可是計畫沒有變化快,道場建到一半,法未修成,自己卻匆匆往赴中陰後世去了。修行之人在生死未得自在時切不可耽延時日,而應努力聞思修,待因緣成熟具有能力時方可精勤不懈于苦海常作渡人舟。否則,定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世間上的許多事情都有一定的程式,若不按規律操辦則只能失敗。一個目不識丁的人,想直接進入大學,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拿到大學的教材,廢寢忘食地研讀,除了浪費時間外,也得不到真實的利益。比如某人路遇河水,必須趟過去,此時就可以脫掉鞋襪,赤腳過河。如果連河水在哪裡都不知道,只是想“前面肯定有河水,我必須趟河”,於是早早地就把鞋襪脫掉,那麼腳肯定會被刺破或紮傷,血淋淋地枉受諸苦,所以未見河水就不必脫鞋。同樣,自己未證菩提就不能盲目地效仿大成就者之行為,否則也只能使自己走向毀滅。
將來不能成之事,即使再妙亦勿為,
腹中不能消化食,即使再香誰肯食?


未來不可能成功的事情,無論多麼勝妙也不要去做。吃到腹中不能消化的食物,即使鮮美香濃又有誰肯去食用呢?
承辦任何一件事,其結果很難了知,但有的可以推測。若推測出的結果是此事必定不能成功,那麼再精勤最終也只是空花泡影般的妄想。因此,對於永遠辦不到的事情,一開始就應捨棄,雖然某些事情看起來很善妙,很誘人,但也不宜實行。從前有個農夫進城遊玩,偶遇國王的女兒,見其容貌端莊,舉世無雙,頓生愛慕之心。此後日夜思念,不能自已,雖想方設法欲與公主接近,卻苦於沒有機會。過了一段時日,資財耗盡,人也逐漸變得面黃肌瘦,最後臥病不起。這個農夫即是自不量力,明知不可能得到王女,偏偏要做許多無用的努力,所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因而所作所為都是癡心妄想。有些世間蠢人不考慮四季的時令便在冬天將種子撒播到貧瘠的土地上,希望能得到豐收,這也只是白白浪費功夫,終無所獲。所以,人不能盲目地立一些無法達成的過高志向,要考慮到自己的能力,若一味地蠻幹傻做,就只能導致徒勞無功的結局。
一些修行人明明知道自己未得證悟,不具神通,卻假冒成就之聖者的行為,一切行持無所執著,任意妄為諸如“瘋狂之禁行”般的行為,回頭還美其名曰:“是最高境界的修持。”他們欲以此“方便”廣收徒眾,求取名聞利養,結果所求不得反使自己墮入險坑。好比吃東西,色香味美的佳餚人見人愛,但並非人人都能享用。有的人腸胃欠佳,食用山珍海味難以消化,故只能食用些清淡易於消化之食。貪食的患者,寧肯眼淚流,不願嘴受窮,如是這樣定會令疾病加重。所以明理之人對於吃下後會導致自己不適或不能消化的美食,無論多香也不敢多享用,他們不願以一頓美餐的代價換取一大堆的麻煩和痛苦。同樣,有些一輩子也難以成辦的事情就不能勉強或賭氣去做,最好是默默地發願,等待因緣成熟時再做。
若無精進貪樂者,今生來世無成就,
若無精勤耕耘者,肥田中亦不得收。


若是不肯精進且又貪圖安逸福樂的人,其今生或來世都不可能得到成就。如果不下工夫精勤去耕耘,這樣的人無論擁有多麼肥沃的土地也不會得到任何收穫。
無論是成辦世間事還是佛法之事,唯一不可缺少的就是精進。若缺少精進,光貪圖眼前的安樂,這類人不要說今生於佛法上有什麼成就,且連一般的世間法也會一事無成。從資糧道起修的大乘菩薩需經三大阿僧祇劫精勤不懈地修持六度萬行,功德圓滿方能證得究竟佛果,所以佛子乃至未得菩提之前不能有絲毫的鬆懈。密宗雖有一生成佛的殊勝法門,但那也是上等精進的人才能做到的,絕對不可能有天天睡懶覺耽逸貪樂而即生成佛之人,學佛是很重大的事情,應該持之以恆地精進努力。佛陀教導說,精進方能到達大樂的彼岸,具體方法為思維佛法的奧妙,進取不覺疲倦,行、住、坐、臥乃至氣息的出入等任何時分刹那都不廢止。如是精純專一,修行不懈,耳目鼻口手俱為佛道而用,體道味真,方能在履道濟眾的坎坷之路上,展示勇猛精進的大無畏精神。無數劫前,有一切度王如來出世說法,當時聽眾中有兩位比丘,一名精進辯,另一位名德樂正,前者以精進獲得不退轉之菩薩果位,後者貪樂逸睡終無所獲。
由此,修行人當以精進為重。正士楷模如法尊法師,他每天早晨四點起床,搖鈴打鼓做功課直到七八點鐘,用過早餐,便開始了整個上午的講經等法事活動;中午處理事務;下午著手翻譯《菩提道次第論》、《密宗道次第論》等巨著,同時還要翻閱佛經教典;晚上十點又開始做晚課以及一些不共的修持,一切圓滿就緒後才是一天中短暫的休息時間。他就是這樣幾十年如一日地長遠精進。所以,我們應珍惜時間,不令空耗,於當日該做的事必須保質保量地完成,不能懶惰,也不能拖拉,否則“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便永無事成之日了。比如農夫,若不精勤地耕種、澆灌,就算得到最肥沃的土地,于此良田中也得不到莊稼的豐收;精進的農夫在田野裡付出辛勞,日出而作,日暮而息,最終能獲得碩果。
非處過越柔弱者,則彼眾人會使喚,
如同棉花常作墊,誰人樹枝當為墊?


不應理之處若人過分柔弱,那麼他常常會被人使喚,如同柔軟的棉花,人們常常用其作坐墊,而又有誰會將樹枝拿來當坐墊呢?
眾生的心性,多以癡妄自我閉塞,驕傲自大,常要勝過他人,官爵、王位等一切名聞欲妙都要占為己有,故貪婪嫉妒在心內,嗔怒怨恨在外表,如是私欲從來不知停止,故而癲狂爛醉般地長住昏暗痛苦的輪回中。他們苟活于人間之時,難免亡國、家破、危害自身、滅絕宗族等災難;命終之後又有三惡趣的痛苦在等待。這些都是由於不能忍受恥辱、心懷不仁所致。故佛陀教化世人以修忍辱來對治嗔恚煩惱,惡來善往,以德報怨,時時奉行仁慈之事。若有眾生對自己惡罵棍打,強奪財寶、妻兒、王位乃至危及生命,皆應以諸佛忍辱的福德,滅除憤恨,慈悲憐憫一切眾生,並救護之。
既然如此,也許有人會疑問:“軟弱之人常被眾人使喚豈非也是一種忍辱,又有什麼不應理呢?”在此作者非指忍辱不應理,而是特指某些缺少辨析智慧的人不取捨善惡,本性懦弱的緣故於非理處過分的軟弱。作為佛弟子平常在金剛上師、三寶、父母等面前應該恭敬,溫和調柔,哪怕別人看來過於軟弱也完全應該。但若在任何人面前都過於軟弱,則常常會被視作奴僕一樣受人使喚。麥彭仁波切講過:“于此寬闊大地上,誰應成誰之奴僕?”意即做人應堅強勇敢,敢於言論、敢於維護自己的尊嚴,人人平等,憑什麼要做你的奴僕!所以應該堅強的時候,就不應該脆弱,如果過於脆弱,人人都會使喚、欺負你,甚至騎在你的脖子上,將你踏在腳下。“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即是此理,這種善並非是指佛所宣導的那種大慈悲之善,而是意志軟弱之人所特有的本性。比如一位佛門弟子,若其過分的軟弱,就會變成一味聽話的草包,誰都能差遣使喚他,甚至外道邪眾使喚他行持非法之事也會言聽計從,不敢違背。或于佛法遭劫難時,此等懦夫也不敢聲張正義,被惡人使喚而成為毀損三寶的幫兇……這些非理處的過分軟弱便是罪惡之源,墮落之因。
過分軟弱的人就像棉花一樣,棉花太過柔軟,所以常被用來做墊子,人們壓著它也毫無反抗的意思。樹枝則不然,它比較堅硬,不肯輕易就犯,對於人們的屁股它從來不會客氣,大有一種寧折不彎的氣勢,因此也很少有人將它用來做墊子。同樣,過分脆弱的人常受別人的欺負,在事業或修行的道路上一遇到違緣便縮首待斃,任憑擺佈,終無所成。而堅強勇敢的人則柔中帶剛,剛中有柔,分寸得法,能成諸事,故常受人恭敬。
劣事或永不成事,讓做即做為愚者,
猶如誰信買毒藥,誰人能說一切施。


極為惡劣的事情或是永遠也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別人叫做就去做的人肯定是個愚者。猶如毒藥,誰會生信去購買,又如佈施,誰人能說佈施一切。
佛經雲:“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這即是教導佛弟子捨棄一切惡業,奉行一切善業,同時還要善於調伏自己的心。世間終極的善法亦莫過於佛法,故一個善良的人應以此作準繩。若劣者指使一位善士行持殺生、偷盜、邪淫等惡業,持善法者明知所作為劣事卻仍然奉行的話,那麼他定是個愚者無疑。另外,對於永遠也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別人讓做就去做的人也是不知取捨的蠢傢伙。對此,前文已明示“將來不可能成事,即使再妙亦勿為”。因此,智者對劣事或永遠不能成功的事情定會毫不猶豫地捨棄。比如修學外道教法,令身感受無益苦行,或損他以利己等,如是劣事必種惡因而結苦果,同時也是永遠不能成功之事,即依外道邪法不能得到究竟的解脫,所以這些行為全是蠢人之舉。
譬如:某人攜帶各類毒藥擺放於人聲鼎沸的集市,大聲地叫賣:“來買毒藥!上等的毒藥,品種繁多,有益於身體健康。”然而有誰會買來吃呢?許多人聞其聲便生厭惡,眉頭緊鎖,鄙夷地遠離他們。就算有人去購買,也肯定是個大笨蛋,八成活得不耐煩想自尋短見。所以,有智慧的人絕不會相信賣毒人的卑劣言詞。
再如佈施,於凡夫位中,有誰敢說自己是可佈施一切的人?“一切施”是將自己所有的財物、妻子、兒女、手足、血肉乃至身家性命都毫無保留地佈施。這種佈施除了登地以上的菩薩外,凡夫人是難以辦到的。因為一地菩薩入定時已圓滿現見法界實相本面,出定時以大悲心與智慧如夢如幻地修持,于方便修積資糧時亦無分別執著,故在佈施自身血肉時,沒有絲毫的痛苦,常以悲願力代受眾生諸苦,施予眾生安樂,其佈施乃為出世波羅蜜多三輪體空的境界。而凡夫異生仍有很強的執著,比之真實菩薩乃是萬分不及一,有自知之明者豈敢口出狂言“能施一切”?
積財而不享用者,此乃積攢自焚薪,
蜜蜂釀蜜自不食,他人取之自喪命。


只知積累錢財而不懂得享用的人,那即是在積攢柴薪為自焚做準備。蜜蜂辛勤地釀造佳蜜自己也捨不得食用,而在蜜被人取走的同時,它自己也必定會喪命。
貪婪又慳吝的人往往視錢如命,他們將一生的辛勞都花在永無休止的積累財產上。有了財產,他們自己捨不得享用,也捨不得令妻兒親友享用,更不會佈施給無關緊要的外人。此類人即如《藥師經》中所雲:“不識善惡,唯懷貪吝,不知惠施及施果報,愚癡少智,無有信心,多蓄珍財,勤勞守護,見乞者來,心生不喜……積集資財,然于自身尚不能用,況當供給父母妻子奴婢僕使及來乞者,彼諸有情從此命終生餓鬼中或旁生趣。”所以勤苦積財而不知享用的人所作所為皆無實益,僅僅是積累令自己墮落的罪業,而且他們在積累財產的同時也正是在積累焚燒自己的柴薪。如果某人正忙碌于堆積大量的柴薪,別人問及:“你為何積累這麼多柴火?”答言:“燒毀我的身體。”那麼人人都會嗤笑他那種愚癡瘋狂的行為,且深生歎息。同樣,捨不得享用的富者,其積累的財產也必定會在今生和來世“焚毀”自己。他們在世時緊護財產,猶如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晝夜謹慎,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恐懼緊張不已,身心俱被慳吝的烈火焚燒,痛苦不堪;命終之時雙眼一閉,兩腿一蹬,慳貪之業就將他引向惡趣。據香港某家雜誌報導:國外有一乞討為生的人,衣衫襤褸,常於寺廟、大街小巷行乞,死的時候,員警在其身上搜出一個存摺,款額之巨相當於二億元人民幣。
又如蜜蜂,唯受積財苦,絲毫不得享財樂。蜜蜂整日穿梭於花叢中,風雨兼程,辛勤地勞作,回到蜂巢便將采得的花蜜精心釀制,細心儲存,自己一點也捨不得吃。而養蜂的人則坐收漁利,輕而易舉地奪盡它們釀造的蜂蜜。此時,蜜蜂們勞力衰竭且又痛失“財產”,便在傷心與追悔中死去。世間有漏的財產也即是無窮的苦因,故修行人應如米拉日巴尊者所說去行持:“捨棄世間之財,當積聞思聖財。”在擁有財物之時,應合理支配,除了自己的生活所需外,則當盡力供養三寶,或佈施貧眾,如此這般便能利於今生和來世。



格言寶藏論第七品終










第八品 觀察事業




智者雖辦極小事,亦經協議方為之,

其事成功何堪言,若遭失敗亦為妙。


智者就算辦一些極微小的事情,也要經過協議後才實行,其所做之事如果成功自是不必言說,若遭到失敗也是善妙之舉。
有智慧的人做任何事情都要經過周密的觀察與思考,雖然有能力,卻從不會以自我為中心,也不以“智者”自居,而是謙虛謹慎地待人處事,遇事先與別人商量,以求完善。就算承辦一些微乎其微的小事,雖已胸有成竹,也仍然要將有關人員集中起來,互相協商,博取良言,以最佳方案實施。常言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的確,每個人都有一定的智慧和能力,一些極平凡的人聚集在一起也能產生巨大的能力,智者互相商議,其力量更是難以估算。如前文所言:“若二智者共商議,則將生出善智慧,薑黃硼砂配一起,便會變出餘色彩。”這即是眾人共同商議的好處。
再者,世間諸事皆非單純地存在,而是互相關聯,猶如鎖鏈一環緊扣一環。若在小的事情上麻痹大意,“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往往會影響到許多大事情的實施,智者目光放得很長遠,許多事情在決定前多商議,定是有益無害的。作為一個領導若能時常與屬下商議,一方面能了知下屬的心理動態,另一方面也表示出對眾人的信賴和重視。這樣既給自己服用了“定心丹”,同時又能贏得下屬的擁護,如是做事就很有把握。退一萬步說,就算不成功,仍然不是壞事,因為事先大家就已盡了努力,互相之間便不會責備、埋怨,也不會相互推諉,更不會說主事者的過失。對此麥彭仁波切也有教言:“眾人集會討論時,主事者當詳觀察,與會諸人之觀點。智者目光極遠大,心思縝密有預見;愚者觀點唯利己,或替親朋作考慮,故彼建議無價值。君主去粗當取精,一錘敲定而實施。”反之,若缺乏協商的習慣,則敗事毀己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小事都辦不好,又何堪大事?智者之所以成為智者,即是有“凡事都與人商議”這一高明之處。假使自己智慧不高,遇事缺乏抉擇能力,那最好去向智者討教,通過商量,許多看來棘手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敗落之事也會出現生機。
眾生種種意樂故,諸眾滿意極難為,
設使自己具學問,諸眾歡喜並親近。


眾生有種種不同的旨趣和意樂的緣故,要想使所有的人都滿意是很難做到的。假如自己具足學問,那麼眾生就會對你生歡喜並親近依止。
“意樂”是指想法、根基、興趣等,眾生因各自不同的業力,而形成有千差萬別的界根意樂。寂天菩薩在《入行論》中雲:“有情種種心,諸佛難盡悅,何況劣如我?故應舍此慮。”寂天菩薩說自己是劣者,顯然是謙虛之詞,但因圓滿功德的佛也不能使一切眾生心滿意足,所以他要捨棄使所有眾生都喜悅的顧慮,這便不是謙虛之說。釋迦牟尼佛的智慧、大悲、方便,誰都不可窮其邊際,但是善星比丘在給佛當了二十四年的侍者以後,心生邪見,毀佛謗佛,最後墮為餓鬼;提婆達多心懷不滿,屢次想害佛,終以惡貫滿盈直墮地獄;寂天菩薩住在那爛陀寺時,一些僧眾不見其功德便吵著要把他趕走;無垢光尊者貴為大圓滿的祖師,卻也曾被寺院開除。這些並不是聖者不夠完美,而是眾生分別心太多的原因所致。比如幾個人辦一件事,某人提出建議,馬上就會有人站出來反對;一個人覺得糖好吃,另一人則說吃糖如何噁心;一頓晚餐,有的要吃麵條,有的要喝稀粥,有的還想吃火鍋……少數幾個人的意樂都難以滿足,更何況一切眾生。因此,佛為眾生傳了八萬四千法門,那並非是佛陀多事,而是應眾生不同意樂的需要。一個人覺得修佈施殊勝,另一人說坐禪對機,為使眾生各得其所,佛傳了許多不同的法門,然而還是無法滿足所有眾生的欲願。
儘管如此,若自己具足學問、智慧、大悲等優點,那麼追求真善美和學問的人還是會對你生起歡喜心,並且不遠萬里前來拜見,逐漸會有更多的人來親近、依止你。如果無德無學,即使最初有千百萬的人恭敬,然而不用多久,你就會從天上掉進深淵,比如未證言證的大天比丘最終被人遺棄,死後墮入地獄。
了知上述道理,在辦事的過程中,應主要看自己的方式是否合理,是否公正,是否有自私自利的發心。若以菩提心攝持,將眾生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則某些人不滿意也沒關係,自己內心無愧,已盡了最大的努力,出現最壞的結局,也無需憂傷自責。
即使十分衰老時,也要廣學而博聞,
聞慧有益於來世,佈施亦無如是益。


即使在十分衰老之時,也要廣學博聞諸知識,聞思的智慧有益於自己的來世,佈施也沒有聞慧的利益大。
本論第一品觀察學者,已明示學習知識的重要性,如雲:“即使明早要死亡,亦應學習諸知識,今生雖不成智者,來世如自取儲存。”其意與本頌相似。然此處將所學昇華到甚深的佛法智慧,即使一個人在十分衰老的時候,仍應精勤于聞思佛法,因為所有善業中,聞法的功德最大。曾經舍利弗尊者問佛陀:“若兩人共做一件善業,功德最大的是什麼?”佛陀答言:“一人講法,一人聽法,此功德最為殊勝廣大。”宗喀巴大師在《菩提道次第廣論》中引用《聽聞集》等經論,闡明了聞法的功德:“由聞知諸法,由聞遮諸惡,由聞斷無義,由聞得解脫。”以及:“若由聞法發信意,成妙歡喜獲堅信。啟發智慧無愚癡,用自肉買亦應理。聞除癡暗為明燈,盜等難攜最勝財,是摧愚癡器開示,方便教授最勝友。雖貧不變是愛親,無所損害愁病藥,摧大罪軍最勝軍,亦是譽德最勝藏,遇諸善士為勝禮,于大眾中智者愛……聽聞隨轉修心要,少力即脫生死城。”《經莊嚴論》中雲:“誰知句義已,記持二頌行,由彼具智者,能得十功德。令界得增長,死時獲極喜,如願能生起,能憶往生事。值遇一切佛,彼前聞勝乘,勝解具才思,能速證菩提。”《寶積經》雲:若人以七寶供養十方刹土一切諸佛菩薩的功德,遠不及一人聽聞四句大乘佛法的功德。彌勒菩薩也說:譬如一人於千百萬劫中以七寶佈施一切眾生,以及在千百萬劫中以七寶供養十方諸佛,其功德遠不如一人在極短時間之內聽四句大乘佛法並生起信心的功德大,其餘持戒、忍辱等修持的功德亦複如是。
聞法不分老幼,即使老態龍鍾之時或是明日將死也應重視聞思佛法。以前印度有位年過花甲的白頭翁,他住在寺院裡,每天不斷地聽聞佛法。當時有個叫達瑪巴拉的國王,看到老人精進聞法的樣子,不以為然。他特意找了根枯木拿在手中,走到老者跟前:“你如此衰老,不如好好休息,無論你怎樣精勤也不可能得到智者的學位,如是聞法又有何益?如果你能成為智者,那麼我也可以讓這根枯木開花結果。”老人聽後心中雖然不悅,卻未作聲。從此他猛勵祈禱文殊菩薩,七天后得大加持,通達了一切世間法,榮獲班智達的學位。老人想起國王的戲言,就去見國王:“你的木頭現在應該開花結果了吧。”國王萬分羞愧,無言以對。而當今有些以老賣老的人說:“我們是上了年紀的人,許多法聽不懂,應抓緊時間修行,聞思是年輕人的事。”如是只重修而輕視聞,而無聞慧之修,豈非是盲修瞎煉!
聞法的利益極為殊勝,不要說是人,即使是旁生也能獲得大利。本師釋迦牟尼佛于蓮苑中為弟子傳法時,旁邊有五百隻天鵝聽到法音,死後皆轉生於三十三天。以前僧護法師經常為弟子講經說法,有位婆羅門暗想:這個出家人到底在講什麼呀?好奇心驅使他跑到旁邊偷聽,但聽不懂,最後失望地離去。以此因緣他死後往生到清淨刹土,終得菩薩果位。又如法王身邊的黑山羊,文革期間,它常替法王馱運衣物,法王在其耳邊也傳誦了許多大圓滿竅訣和心咒,後來這只山羊在聞法中死去。過了很長時間,於藏曆十七勝生週期土蛇年(1994年)六月二十四日,法王休息時,面前出現無邊無際耀眼的光蘊,光中有一殊妙童子,青春美滿,裝飾妙嚴,令人視而無厭。其于法王前恭敬頂禮,並唱贊偈:“無畏講著辯論語自在,圓滿一切三學勝智慧,無邊利樂之源如意寶,無等具德上師吾敬禮。”然後承白:“我是您以前的黑山羊,因您為我傳誦了顯密教法和密咒,以此因緣我死後往生香巴拉淨土,成為一隻極為聰明且通曉兩種語言的鸚鵡,可自在地聽聞‘不滅法王’傳法。一個月前,我命終後往生到了東方現喜刹土,跟隨全知麥彭仁波切,他老人家的名號為‘救畏菩薩’……以後我還會來看您,願您長壽無礙,事業遍滿十方。”說完化成一團光明消失了。
由此可見聞法的殊勝性。旁生全然不懂經咒的真意,都能得到解脫,那麼我們已得暇滿人身,可以生信心、發菩提心去聽聞佛法,其功德利益更是不可思議。佈施雖然也是一種殊勝的修法,且能積累福德資糧,圓滿種種受用,但相比聞法的功德利益卻是萬不及一。麥彭仁波切也說:世間一切功德中,說法聞法最殊勝,自己修行為中品,獨自誦經為下品。了知此理諸智者,精進聞思極為要。
當依功德圓滿士,或者結交平凡人,
如同攜帶滿水瓶,或者易攜無水瓶。
一知半解學問者,誰人肯去依止彼,
如裝一半水之瓶,誰肯攜帶於頭頂?


應當依止功德圓滿的正士,或者結交正直的平凡人,如同裝滿水的瓶子攜帶比較方便,或者是沒有水的空瓶,拿起來也比較輕便。一知半解的學者,有誰肯去依止,好比只裝了一半水的瓶子,有誰願意將其頂在頭頂攜帶呢?
功德圓滿士指的是于智慧、學問、修養等各方面精通、圓融無礙的人。嚴格地說來,只有如釋迦牟尼佛那樣的正等覺或大菩薩才稱得上“圓融無礙”,但此處是指凡夫位中學識比較淵博,已經能夠調伏自相續,貪嗔癡非常微薄,基本上能對治自己煩惱的正士。他們有著崇高的品格,謙虛和善不求名利,在很多問題上能做出正確取捨以及合理開示,有能力引導苦惱的眾生,使其所作所為漸趨賢善,因此,這樣的智者是人們依靠處的最佳選擇。
平凡者是指沒有什麼學問,但老實正直、性格單純的人。這類人表裡如一,不會花言巧語、口蜜腹劍地對待別人,故可以放心與之交往。在找不到功德圓滿的正士作依靠處的情況下,就應該結交正直的平凡人。而一知半解的人,學習知識往往是囫圇吞棗,不求甚解,僅懂得一點皮毛便忙於四處炫耀,自我陶醉。這類人一般性格輕浮、人格低下,誇誇其談唯求嘩眾取寵。麥彭仁波切曾說:學法過程中最危險的就是學而不精,驕傲自滿。一知半解的學法者對佛法粗略地研究一下,就妄下結論:“某大德的觀點有誤,某論宣講得不究竟……”這就犯了嚴重的謗法罪,與他們交往也是極其危險的。前文也講過:“愚者學問掛嘴上,智者學問藏心底。”雖無人請教,愚者也會熱心地宣講許多他自己分別心臆造出的“真理”,這即是愚癡的表現。著名作家大仲馬說過:“不管一個人說得多好,你要記住,當他說得太多的時候,終究會說出蠢話來。”所以,圓滿功德之人與平凡士夫以及一知半解的愚者,這三類人通過觀察是不難鑒別的。取捨與否,智者也能做到心中有數,一知半解的人肯定不會有人前去依止。古人說:“萬事半通不如一事精通。”求學之人當學而專一,精進不懈以求通達;學而不精之人往往是畫虎不成反類犬。自己沒有真才實學,事情辦不成功而怨天尤人,那即是“不會撐船怪河彎,不會寫字怨筆禿”。
譬如:一人挑水,當他挑著空桶前往水井之時,行走自如,覺得輕鬆自在;若只灌半桶水,挑起來便會嘩啦嘩啦地響個不停,而且蕩起的水花會擊到桶壁、濺到桶外,弄濕挑水者的衣物,行走起來極為不便,挑水者也會生起煩惱;將水裝滿時,水便安穩寂靜地澄於桶中,不給挑水者帶來絲毫麻煩,行走也比較方便。有些地方習慣用瓶狀的水器灌滿水置於頭頂上帶回家,而半瓶水是沒有人肯將其頂在頭行走的。因為半瓶水於行路途中會來回撞蕩,很難掌握平衡,故難以攜帶。同樣一知半解的人也不會有誰對其恭敬頂戴和依止。
何人了知能辨別,智者愚者之差別,
並能承辦諸事業,此乃一切圓滿根。


無論何人若能了知智者和愚者的差別,並且能夠承辦許多事情,這些即是一切圓滿的根本,其人也必定是位智者。
有智有才有德的人,外表看來不異於眾人,而在平凡之中卻蘊藏著不同於眾人的思想境界和胸懷,他們謙虛圓融,正所謂“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智者常把聰明才智隱藏於笨拙之中,言行謙虛而不露鋒芒,寧可隨俗而不自命清高,並採用以退為進的方法處事。他們心量寬宏,胸襟開闊,光明磊落。另一類具有崇高修養的人看起來不可侵犯,接近之時卻又溫和可親;聽他講話,儘管談笑風生,但其言語的內容又非常莊嚴、不可違犯。反之,愚笨的人容易受人影響,狂妄自大,若稍作迎合乃至欺騙,他也高興。另有一類愚者既驕傲又自卑,逞強好勝卻又常常敗事毀己。關於智者和愚者之相前文已作廣述,在此僅略略提示。
能了知智愚之差別,且合理地任用他們承辦事情的人才是真正的智者,此辨析之智慧即是成事的關鍵,亦是一切圓滿的根本。作為一個君主、長官或佛教團體的主事者,具此辨析智慧尤為重要。比如法王如意寶,他老人家有時會選擇一些表面上行為不是很如法的人來擔任學院的重要職務。初時,眾人都覺得不太妥當,但時間一長,就會發現法王所重用的人才堪稱其職。在事實面前,僧眾從心底發出由衷的敬佩。誠然法王是聖者,可以用神通觀察智愚之人,而凡夫則必須通過長期細緻的觀察,才能推測一個人有無智慧,品格是否賢良等。若你能準確地觀察出“此人有智慧,今後他有希望辦成大事;那個人不行,委託他辦事肯定要砸鍋……”這也說明你是個有智慧的人。
觀察上師也須具此辨析智慧,華智仁波切說:“具足菩提心是上師的重要法相之一。”愚者喜歡裝模作樣,詐現“智者風度”,而具相的上師卻善以平凡的姿態出現於人前。能夠識別善知識的人無疑也是智者,由此,於今生可學習一切善法,斷除一切過失,逐漸得到一切圓滿。依此善根,行者即生或可得成就,或往生極樂世界,最起碼于後世能夠成為智慧深廣、福報深厚的人中俊才。
若經智者善培育,愚者亦會變高尚,
猶如有師教言辭,鸚鵡亦會誦論典。


若經過智者精心善巧的培育,愚笨的人也會變得高尚,猶如經過馴養師的訓練、教示,鸚鵡也會念誦經論教典。
《佛子行》中講到,依止善知識後,自己的聞思修等功德將如上弦月一樣日日增上。反之,若人依于邪師,濫交惡友,則終被腐蝕乃至徹底毀滅。眾生無始以來因無明業惱沉淪生死苦海,邪知惡見橫梗於胸,頗有“造詣”,而於解脫聖道卻如無依無靠的盲人迷失在空曠的荒野一般所知甚少。故依止上師萬分重要,一切佛經、續部、論典中從未宣說過不依止上師而成佛的先例。通常凡夫異生心不穩重,易受友伴等暫時因緣所改變,所以當恒時依止善知識和善道友。邪惡的人受正士善行悲心的感化與加持後,也能免除三毒過患而增長三學功德,如《功德藏》雲:“如瑪拉雅樹林中,漂落普通一節木,枝葉滋潤出妙香,依止上師亦隨行。”依止具德善知識則不離光明,又可無礙趨入解脫聖城。然若不善加觀察,遇到邪師則將毀壞信徒一生的善法資糧,並且將空耗失毀已得的暇滿人生,所以依師之前應觀察。如今時處五濁惡世,圓滿具足眾多續部寶典中所講的一切法相之上師極為難得,但真正可作依靠處的勝善知識也必須具備以下功德:相續清淨、廣聞博學、具大悲心、通達顯密、現前斷證、圓滿四攝(佈施、愛語、利行、共事)。對《大圓滿前行》中講到的如木磨、井蛙般的所謂上師,以及瘋狂、盲目嚮導般的上師則不應依止。因此等上師未精進學修顯密教法、孤陋寡聞、相續煩惱粗重、無正知正見、遠離慈悲菩提心、無有淨戒等,若去依止,非但無益反會遭到漂流於險暗之處的噩運。
有勝善知識在身旁,就算是愚者,若恭敬承侍,一心依止,恒時將師觀如真佛,則終有一天會得到智慧,行為也會變得高尚。如同一位善巧的馴養師耐心細緻地教導鸚鵡,初時它什麼也不會,漸漸地亦可以念“嘎、卡”等簡單的藏文字母,乃至拼讀單詞,最終能念誦甚至背誦簡短的論典。
即使無力虛弱者,若依強者亦成事,
如同水滴雖渺小,匯入大海永不涸。


即使是一個沒有能力而十分虛弱的人,若去依靠能力高強的人也能把事情辦成功。如同水滴雖然極其渺小,但將其匯入大海,則永遠也不會乾涸。
在身體上或是在智力等各方面稍顯虛弱的人,僅依個人的力量則極難成辦事情,而他們如果以種種方便尋找一個強而有力的人做靠山,依靠強者的力量也能輕而易舉地成辦諸事。這樣的道理許多小孩也懂得運用。曾經有一個身體瘦弱的小學生,常常受到別人的欺侮,致使上學回家的途中屢出障礙,自己也打不過別人,只好忍氣吞聲。沒有幾日,他便以幾包糖果和一些玩具作代價,結交了一位力氣最大、身體最壯的男同學,且與之形影不離。以前欺侮他的人從此對他刮目相看,即使大力士同學不在身旁也無人敢招惹他。這樣,他遣除了學習生活中的違緣,身心愉悅地出入校園,輕鬆自在地學習知識,成了學校重點培養的高材生。這則故事雖不堪登大雅之堂,卻可說明身體弱小但仍可以做事業上的巨人,受人恭敬和尊崇。
歷史上弱者依靠有能力、有智慧的人而登上國王寶座之事例俯拾即是。比如漢高祖時期,最初所立太子為呂後所生之子,後來漢高祖因寵愛戚姬所以想廢掉太子孝惠,改立戚姬之子。呂後得知此事後焦慮萬分,孝惠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但自己和母親沒有強大的勢力做後盾,也只能唉聲歎氣空悲切。呂後不得已只好問計于張良,張良說:“若孝惠太子能把商山四皓請來,漢高祖就不敢廢他了。”商山四皓是從秦始皇時候就開始當隱士的四位老人,其學問深、名氣大、品德高尚,漢高祖幾次禮請他們出來幫自己治理國家都遭到拒絕。因漢高祖得天下以前,最討厭知識份子,好謾駡,喜粗語,故商山四皓認為他不會禮賢下士。得此良策,呂後果然教孝惠太子以卑辭厚禮把商山四皓請來尊為上賓。漢高祖見到這種情形,就告訴戚姬:“孝惠太子黨羽已成,連朕請不到的商山四皓都被他請來了,以後改立如意為太子的事就免談了。”若不依靠商山四皓,孝惠太子也就不會有稱帝的良辰吉日。
比如水滴,本來非常渺小,但當它匯入大海,與之融為一體,大海若不乾涸,這滴水也就永遠存在。同樣的道理,修行人所修之善雖然微弱,但若以菩提心攝持,則其善根乃至佛果之前永遠也不會用盡。又如幾年前所成立的尼眾基金會,凡施資捐贈基金會的人,寺院的尼眾每天都要為其念誦一百遍金剛薩埵心咒,乃至寺院未消失之前都如是回向。現今尼眾寺院人數增至三、四千人,這樣算下來,基金會的供養者每人每天可以得到二十幾萬金剛薩垛心咒念誦回向的功德。
倘若自己無理智,應當詢問余智者,
如手不能殺敵時,此人豈非取武器。


倘若自己沒有才智,就應當去詢問其他有智慧的學者,向彼等請教。如同能力不具足的人,空手不能殺敵的時候,他難道不會拿起武器對敵嗎?
俗話說:“問百人,通百事,問遍千家成行家。”世間的學問廣博精深,各行各業的智士能人也遍佈于世界各地,所以一個人無論多麼有才能也不可驕傲自滿,應具有大海納百川的寬廣胸襟,謙虛地學人之長,求教于其他的智者。古人說:“不實心不成事,不虛心不知事。”處理事情若逞強好勝,驕傲得不願請教任何人,而許多事情僅僅以自己的能力是很難成辦的,如是又不願別人來幫助的人就註定要失敗。如果自己沒有淵博的智慧、豐富的經驗和高深的學問,此時,就不能盲目地跟隨自我主觀意識去辦事情,而應去詢問比自己有智慧、有經驗、有學問的高尚人士。在大智大勇的人面前,只需極短的時間,自己心中的疑問就會煙消雲散。
古代的許多帝王都會重用一些足智多謀的正士為軍師或大臣,並廣招天下能人志士參與國家的建設,有的甚至恭請具德的高僧為國師,以便請教施行仁政之善巧方便。在大智者跟前,身為一國之君的偉人也會畢恭畢敬、謙虛真誠地求教。戰國時期,秦昭王為使秦國富強,稱霸於天下,於是廣招賢能之才。範雎即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智者,秦昭王向他請教了一次、兩次他都不說話,使推薦他的人很難堪。範雎說:“秦昭王心不在焉,沒有專心一意來聽我的計畫,所以不能講,講也是白講。”推薦的人後來再向秦王報告。因此在第三次見面時,秦昭王推掉了一切公事,摒退了左右的人,單獨和範雎見面,很客氣地求教。范雎便毫無隱瞞地宣說了自己的雄策偉略,一席話把秦昭王說動了,立即封他為丞相,國家大事都要向他詢問、商議以後才實施。
比如兩人交戰,其中一人力氣不支之時,他難道不可以借用武器的力量來對抗嗎?赤手空拳想戰勝強有力的怨敵是比較困難的,勢力稍弱的一方便會尋找槍支彈藥或匕首、寶劍等武器,只要武器鋒利,無論多麼強壯的血肉之軀也抵擋不住,殺敵取勝更是必然。同樣,智慧即如強而有力的武器,凡事依智者之慧便無有不能解決的問題。
縱使害己之怨敵,若巧方便亦成友,
劇毒對身雖有害,若知搭配成良藥。


即使是常常危害自己的怨敵,如若以善巧方便攝持,也能使其變成自己的朋友。劇烈的毒物雖然對人的身體有極大危害,若人懂得搭配就會使它變成良藥。
對於那些經常損害自己的怨敵,若以嗔恨心用強暴的方法是很難真正降伏的。那應該怎樣做呢?若以善巧方便如慈悲菩提心、沙門四法等佛法甘露加以浸潤感化,終有一天,這些怨敵也會變成自己的朋友,進而成為修行中的助伴。世間上的許多人都喜歡帶一點勇武好鬥的精神,你打我一拳,我回敬你一腳,你對我不仁,我對你不義,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覺得這樣才有骨氣。對於佛陀所提倡的以德化怨、慈悲忍辱之行,他們是萬難接受的,反倒認為活得窩囊。稍有修學善法的人常說:“我要修忍辱,任何怨敵都是我的親人和朋友,他們罵,我不還口,他們打,我不還手。若人在我左臉上打了一個耳光,我再主動送上右臉。”真正能做到這點的人則忍辱的確不錯,也是很了不起的人。比如唐朝時期的名臣婁師德教導其弟唾面自乾一樣。當時天下太平,社會安定,而婁師德是世家公子,歷代都做大官,聲望很高,修養頗深。他弟弟要到代州當太守,上任前向他辭行。他便對弟弟說:“凡事要多忍耐,要以忍化怨。這是成事的關鍵,千萬要認清這一點。”其弟答言:“我知道,就算有人向我臉上吐口水我會自己擦掉,不與人計較。”“這樣做並不好啊!你把它擦掉,還是違其願會給人家難堪啊!”“現在我懂得了,應該讓它在臉上自己幹掉。”“這就對了。”本著如是為人的原則,婁師德與其弟調伏感化了許多惡意找岔的怨敵,化敵為友,安樂于世。偉大的導師釋迦牟尼佛于因地修行時,以強大的忍辱精進之力感化了眾多惡劣之徒,並攝受為自己的眷屬,廣做利他之事。大菩薩修行樂於接受怨敵的危害,如《入行論》中雲:“世間乞者眾,忍緣敵害稀,若不外施怨,必無為害者。故敵極難得,如寶現貧舍,能助菩提行,故當喜自敵。敵我共成忍,故此安忍果,首當奉獻彼,因敵是忍緣。”
如同毒性很大的藥草,若口服則會損害身體,往往只用於外敷。中藥、藏藥中,毒藥的種類極多,如藏藥“達得 ”即是一例,其毒甚烈,但是否所有的毒藥都不能口服呢?那倒未必,若經善巧醫師的調配,毒藥也有轉變為良藥的機會,而且能治療許多疑難重症,對此前文已有宣講。
可取應得之食財,當除貪圖不應財,
如同採摘樹上果,若超樹梢則墮地。


在享用錢財飲食之時,要取自己應得的那部分,當斷除對不應之財的貪圖之心。如同攀摘樹上的水果,若爬上樹頂越過樹梢就會摔倒在地上。
應得之食財是指那些通過正當途徑、不違背因果所得之清淨食財。比如僧眾每月的生活費或其他一些補助,或虔誠的信眾以清淨心供養之食財。在社會上的工人、農民、知識份子等以自己的辛勞換來的食財也可以說是“應得的”。但是現今有些貪得無厭之人除了使用自己每月的工資外,還窮思竭慮地想掙外快,於是他們盜取工廠、公司的財物,或於辦事過程中貪污受賄吃回扣、敲詐勒索巧取豪奪等,這些充滿罪惡的不義之財即是不應得的。究竟來講,非份之財不會使人得到利益,因果不虛之故,自己遲早要飽嘗作繭自縛的苦頭。
60年代初,正是人們惡劣業現前缺衣少食的苦難時期。某公社的出納不慎將本公社所有賣糧的公款遺失了,這筆鉅款恰好被公社書記撿到,但他沒有退還給出納員,而是悄悄地藏進自己的鞋底。為此,公社天天召開群眾大會,書記每天都在大會上振臂疾呼:“無論是誰,或撿到、偷走、私藏這筆錢的人都必須馬上交公。我們都是党的好兒子,若不上交的話一旦查出就要嚴厲懲罰!請看看人民的疾苦,快交出來吧……”當時誰也不知錢藏在他的鞋底,查來查去,人們懷疑出納員自己偷了這筆錢,於是將他投入監獄。出納員被關押後,他的妻子兒女痛苦不堪,整日以淚洗面。書記見後“好心”地勸慰:“你們不要悲傷,黨小組對這件事情非常重視,相信會有水落石出之日。他若真的無辜我們會給他平反。”為表示領導對苦難者的關懷,書記到商店買了許多糖果給出納員的孩子。那時人們大都使用一元、二元面額的人民幣購買東西,可這位書記一掏就是好幾張“大團結”。由此,商店營業員對他生起了懷疑,秘密調查後,真相大白,書記不得不將公款交出,他痛哭流涕,捶胸頓足,說不是自己故意的……
貪圖不應之財的人就好比爬樹摘水果的人,在粗壯的枝幹採摘便是應得之果。但若貪圖樹梢上的一些果實而奮不顧身地爬到樹頂,伸手摘果,也許果子尚未摘到手,“撲通”一聲摔倒在地,輕則受傷,重則死亡,實在是得不償失。同樣,超出自己應得之財切記不可貪圖。
設若智者不謹慎,此時彼生諸過患,
設若智者極謹慎,則難發生諸過患。


假若智者粗心大意不謹慎,此時他也會產生諸多過患。如果智者為人處事小心又謹慎,那麼在他身上就很難發生過患。
一個人無論多麼具有能力、智慧和功德,就算貴為國王、總統或是佛教界的領袖,但在為人處事方面時刻都應謹慎,否則便會招致諸多過患。若行為放蕩不羈就容易敗壞名聲,招人譏諷。在一些關鍵問題上若不謹慎,一環失利,其後果將是毀壞一件大事乃至一生之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世事無奇不有,玄機之中藏著玄機,變化之外還有變化。若智者稍有不慎,僅貪圖眼前的利益而忘了身後的危機,事物之間的機關又是防不勝防的,在這種情況下,智謀又有什麼可憑恃的呢?越是智者越需謹慎,歷代不是有許多帝王名人皆因大意不謹慎而毀掉了自己的權勢、地位乃至身家性命嗎?
反之,一個智者若于各方面都小心謹慎地行事,初、中、後皆不放過任何細節,凡事做全面瞭解、詳細觀察,一絲不苟地對待。即便是淺川也當作深川來渡,“念念總如臨敵日,心心常似過橋時”,這樣就能遠離諸過患。有錢之時當念無錢的痛苦,得意之時需防失意的過患。對於修行者來講應“日三省吾身”,念念關照:此事我是否違反了法規或戒律。若不小心,輕者自己招致過患,重則讓別人對佛法生起邪見,因此時時當謹慎。古人言:“莫道春光好,須防寒來早。”這亦是謹慎行事之良訓。《入行論》即用一比喻教誡學人應謹慎地防護自己的身語意。曾經有一位國王命令一個死刑犯人端著滿滿一缽油繞王宮走一圈,後面緊跟持刀劍的武士,其任務是若見到犯人所端的缽中灑一滴油在地上,就馬上殺死他。犯人唯恐被殺,故極謹慎地端油行走,以致耳邊演奏悠揚悅耳的音樂也沒有使他分半點心神,當真達到了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之境地。同樣,學佛之人若于聞思修、持戒、禪坐等各方面能專心致志地去實行,就不會對外欲產生貪執了。故常時不離正知正念與不放逸是極為重要的。有言“凶獸難害慎馬”,如是謹慎的修行人也不易被兇神惡煞般的五毒所害。
其餘論典中宣說,乃至勢力未充足,
爾時應當敬敵眾,何時充力隨意行。


一些論典中曾有宣說:乃至自己的勢力尚未充足之時,對敵人也應該恭敬地對待。當實力充足之時就可以隨意行持。
古老的論典對國王宣講了許多教言,欲創業興邦之君當忍辱負重,在自己各方面勢力還沒有充足之前,即便萬事俱備,然若“東風”未至也不能輕舉妄動。那時對自己的敵人也要恭敬地對待,做一些供養和讚歎令彼歡喜,待到能力充足,穩操勝券之時便可隨己欲願,無所顧忌地行動。此理于其他一些格言中也有宣講。但隨意行仍然應有一定的限度,即不仁不義,違背因果善規的事莫為。比如婦孺皆知的包青天,在他未得實權之時,對一些有錢有勢的惡霸只敢怒而不敢言,但上任之後就懲治了許多惡人,其雷厲風行的作風難免結下一些恩恩怨怨,不過因他走得正、行得直,故揚譽者眾,詆毀者寡。
而今一些年輕人因極好衝動,往往把世間事看得太過容易了,心不堪忍,別人罵一句,非要還十句不可;別人打一拳,恨不得將對方砸成肉餅。但若不觀己之勢力和能力,硬是拿胳膊去扭大腿,以雞蛋碰石頭,結果只能摧毀自己。
因此,作者殷重地勸勉諸人應理智地抉擇問題,在面對勢力強大的怨敵時,應如韓信那樣屈辱於做胯下小兒。首先對怨敵恭敬,察言觀色,伺機而動,在自己勢力增大之時可逐漸挺直腰板。若有超勝敵眾的勢力,此時隨意而行方不至於受到損害,此時誰怕誰?誰又該當誰的奴僕呢?
怨敵說得再悅耳,智者亦不應輕信,
魚鷹貓兒雖溫柔,時常竭力殺餘生。


儘管怨敵說得悅耳動聽,智者也不應輕易相信。魚鷹和貓兒雖然顯出溫柔和善的樣子,但卻常時竭盡全力殺害眾生。
為了成辦自己所欲之事,奸險的怨敵總是會設下詭計喪心病狂地謀害他人。他們有時會說甜言蜜語,表面裝出友善的模樣,但有智慧的人一定要小心謹慎地對待,切不可掉以輕心。因為雙方之間本來有仇,怨敵若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一反常態地對待你,那他很可能有某種企圖,或許是為了使你上當而設的圈套。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一定要詳細地觀察,不可輕信對方,否則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人。
古時,于藏地發生過這樣一個真實的故事:甲乙是兩個怨深似海的對頭,甲怎麼也比不過乙。一日,甲想出一條妙計,他籌備了許多珍貴的禮物送到乙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我們言和吧!再鬥下去於誰都無利。以前都是我的錯,從今以後我發誓重新做人,求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忘了我們之間的恩怨好嗎?”乙是位憨厚的人,被甲感動得熱淚盈眶,連連點頭,喜不自禁地答應和解。過了一段時間,甲邀請乙共同前往某地辦事。夜晚,他倆住在一個山洞裡,乙哪裡知道是甲設下的圈套,故未加提防。其實乙所睡之處頭部上方的那塊巨石早已被甲挖松,等乙睡熟之後,甲偷偷起身撬下那塊鬆動的石頭將乙砸死。甲掩埋好乙的屍體後就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
人心險惡,僅從外表難以推測內在。比如魚鷹,它天生一副慈悲和善的樣子,口中也“給咕、給咕、滴咚、滴咚”地鳴叫,按藏文理解便是“救命啊,救命啊”,讓別人覺得它楚楚可憐。但事實上,這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幌子。魚兒聽到它的聲音,由好奇心的驅使而前往探視,結果才一探頭露面就被魚鷹捕食。貓兒也是如此,模樣乖巧,對誰都說“好啊,妙啊”,十分討人喜歡,但就在這慈善的偽裝背後,時常隱藏著殺機。
地主雖為嗔恚者,亦應悅意而親近,
如於地上雖滑倒,尚需依靠此地也。


一些地方長官雖然是嗔恚心很熾盛之人,也應該歡喜悅意地親近他。正如人們雖然在地上滑倒,但還得依靠大地才能重新站起來。
一提到地主,許多人都會想到“地主的鬥,吃人的口”,腦海中也會浮現出他們那種惡霸地頭蛇的醜惡嘴臉。而此處作者特指的是一個地方的主管,比如一國之君,一廠之長、省長、村長或院長等。凡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不管直接或間接都不能與其作對,當以謙卑恭敬之心任勞任怨地承侍。就算自己的主管具大嗔心,性格粗暴,氣焰囂張,專橫跋扈,常常無故責罰屬下,但是自己仍然應當愉悅地親近他們,內心不太願意也必須強裝笑顏。常聽人說“我的老師脾氣大”或“我們的廠長嗔心重……”但畢竟在其管轄之內,如藏族諺語所說:“水再大也在橋下,山再高也在天下,嘴再大也在鼻子下……”所以,一個人無論處於什麼樣的環境之下,都是業力因果所致,身不由己之時,再大的能力和智慧也不能喧賓奪主,自當委曲求全,默默地承辦自己的所願。若與上司對著幹,吃虧的只有自己,藏族有句俗話:“腦殼再硬也比不過石頭。”因此,一個國家的大臣應親近隨順國王;寺院的小和尚應恭敬承侍方丈,若逆水行舟,背道而馳,屢屢違背大和尚的教言法規,則終將會被擯除。
比如自己在行走之時,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也不能怪大地“作惡多端”而捨棄彼。若你憤恨至極不願再見此大地,那也是不可能的,你尚需依靠大地生活,而且摔倒以後,還必須依靠大地,手撐地或借用他物撐地而重新站起來。若不依靠大地,你整個身體仍然躺在大地上;若不“悅意”地親近大地,你將失去站起來的機會。如果在自家門檻處經常摔倒,最好的辦法就是修理整治。假使將怨氣都發向大地,一怒之下將其挖空,更大的苦頭就會跟上你,何況你也沒有能力將之全部挖空。同樣,修行者應以此為修習忍辱的助緣,真實悅意地對待領導。
若人過越貪欲妙,則彼將會速毀己,
如同魚眾貪鉤餌,立即彼等遭殺也。


貪得無厭的人如果過分地貪圖欲妙,那麼他很快就會把自己毀滅。如同魚兒因貪食魚鉤上的香餌,立即被漁翁誘殺。
行寸進尺,得隴望蜀,世上不知足者大有人在,有的為了得到某種榮譽、利益而不擇手段,往往醜態百出。給金銀之時還恨沒得到珠玉,封其為侯時怨恨未得王公之名。這種人雖說是權門豪族,卻比不上貧民乞丐,因不知滿足,所以他們永遠不會快樂,反而使自己一步步走向罪惡毀滅的深淵。世間之諸多“色、聲、香、味、觸”等欲妙,若貪著彼即是墮落之因。眼的貪境為絢美之色,耳的貪境為悅耳之聲,鼻的貪境為種種妙香,舌的貪境為奇珍異味,身的貪境為柔軟滑膩之觸受等妙欲。現今某些為官者於世間欲妙尤為貪執,或貪色,或貪財……假使他們不自我克制,其後果將是或因淫欲過度而自殘身體,或是因對財產的過度貪求,而為非作歹,被革職查辦、鋃鐺入獄。因此我們必須和貪欲劃清界限,應知“欲壑難填”及“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
作為修行者,應謹記佛陀的教言“所求皆苦”,人一旦生起貪念,就等於讓自己跳入火坑,或使自己沉入苦海。世間的愚人常是如此,雖得到了一點利養,但心存奢望,仍苦於不能獲得更多的利養,於是他們便縱情五欲,與世間繁瑣之事糾纏不休,然而所欲尚未滿足,死神便如迅雷一般突然降臨,以致萬事成空。故無著賢論師說:“逢遇悅意對境時,視如夏季之彩虹,雖顯美妙然無實,斷除貪執佛子行。”《中觀四百論》亦雲:“境由善可愛,彼境亦為惡,舍彼成吉祥,修彼複何為?”故發心脫離生死苦海的修行者,當知一切悅意之境,如美貌男女、精美飲食、動聽音樂、華麗衣衫飾物等皆是無常的本性和罪苦的根源,遲早會老舊毀滅。因此,我等又何必去追求幻景而造罪,白白耗費大好時光,耽誤修行呢?但見知足的苦行者,常覺野菜湯的味道勝於珍美的食物,粗布衣服賽過狐貉皮所做之衣,他們所持一種優雅脫俗的風度實比王孫更富有。
貪欲過度之人好比水中之魚,當漁夫垂釣,于尖銳的魚鉤上掛置香餌時,魚兒們便會奮不顧身地爭奪,然而在吞食鉤餌的同時,自己被漁夫釣上岸來,立即遭到殺害。由此比喻,望具貪者細細思維,引以為鑒,勵力對治,早求出離。法王亦忠告學人:“妙欲如同飲鹽水,越飲貪著越增盛,是故世間之名利,皆如夢幻無實義,具通道友速捨棄。”
對於應供或眷眾,時常佈施方能聚,
如同施放供品者,神鬼皆樂而護之。


對於應供養的尊長或是自己的眷屬,若時常以財物受用等作廣大的佈施,定能使彼等會聚在自己的身旁。如同施放眾多朵馬供品的人,神鬼都樂意前來護持。
應供處是指上師、三寶等聖境,常時供奉則能得加持,從而趨入真實善道,究竟必定成佛。因佛陀時代的比丘皆持三衣一缽,沿街或入村落乞食,凡願佈施者,佛陀及諸大阿羅漢皆詣其所令之廣種福田,享用齋飯之後必定要為眾施主宣說正法,祈賜吉祥並善行回向。由此,施主便能得到不可思議的功德,若以菩提心攝持,乃至佛果間受用皆會圓滿具足。除了上供,還應盡力對自己的眷屬作佈施,一方面可使眷屬心生歡喜,不思他往,另一方面又能招聚新的眷屬。如是新舊眷屬萬眾一心,一起出力,則自己的事業何愁不能成辦?在六度和四攝法中都再再宣揚了佈施的重要性,因佈施是實現自他二利的殊勝方便。
久遠劫以前,釋迦佛陀是一位財富充足且明達經論教法的梵志。他喜好佈施,護愛他眾如護己身。國人敬其威德才學,皆尊他為師,隨持梵行之弟子多達五百人次,且都具有儒士的美德。當時,有正等覺號啑如來,引導著三界迷情返回本元。梵志欣喜地做了皈依,並請佛及僧眾留自家七日,以禮供養。弟子們也各自爭搶著負責力所能及的事務,有一外出剛回的童子亦請求做一點事情。梵志說:“若有無人做之事,你皆可為之。”此童子年少清真,道志勇猛,見供佛之燈無人主管,遂把自己洗浴淨潔,用白棉布纏在頭上,不惜引火自焚,以身為燈。天龍鬼神驚歎童子勵力向道之心,無不合掌隨喜:“如此壯舉世上罕見,他于來世必定成佛。”啑如來也贊許他,並加持令其火光徹夜長明,而他的頭卻不受損傷。童子一心專注于佛經之義,心無雜念,如是安住七日無一點懈怠疲倦的念頭。於是佛為童子授記:“過無數劫,汝當成佛,號燃燈(又名錠光),脖頸、肩膀皆有光明,將教導、拯救眾生獲得解脫,功德無量。”梵志聞言也請佛為自己授記。佛言:“待童子成佛之時,他會為你授記成佛。”梵志聞言大喜,此後竭力行施,遇饑者予食,見寒者給衣,逢病者給藥,飛蚊爬蟲之類亦隨其所食按時救濟,故佈施之功德廣大無邊,不可思量。
若陳設精美豐盛的供品奉於護法神前並念咒文儀軌作加持,以及不時下施餓鬼諸眾,那麼護法神和餓鬼等皆會歡喜地保護你。如焚燒混有乳、酥、酪三素的糌粑火煙,或混有血、肉、脂三葷的糌粑火煙可令厲鬼、非人、空遊餓鬼暫時享用焦煙味得到滿足;平時我們在傾倒殘羹剩飯乃至洗臉水時若念一些觀音菩薩的心咒(嗡瑪尼巴美吽舍),或念“仔達巴郎達嘎黑”,或念“俄仔劄巴學得阿墾貝娑哈”等心咒,依此也能使無量餓鬼眾得到飽足,因為它們皆有神通之故,會知恩報恩,而恒時保護你。以低劣之飲食佈施竟有如此利益,更何況以善妙供品供養呢?明智之士皆當勵力奉行。
大者當除遊戲樂,亦斷貪圖食樂等,
由貪所引之果報,楞伽羅刹王遭殺。


地位顯赫或德高望重的強者應斷除對遊戲之樂的貪戀,也應斷除對飲食等欲樂的貪著。貪欲能招致種種嚴重的罪惡果報,比如楞伽羅刹王因貪欲熾盛而被殺害。
世間之大者甚多,如國王宰官、高僧大德、英雄名士等,凡是具有一定地位勢力,高於普通人的大人物都可稱為大者。這類人有眾多眷屬和崇拜者,其平常的威儀言行,有形無形中都將影響許多人。作為一個君主若喜歡遊戲、賭博、下棋、打麻將,或觀看文藝節目、運動會,或常流連於歌舞廳、夜總會等貪染之處,甚至迷醉其中,肆意揮霍民眾的財產,那麼其名聲事業必定會遭到損壞,難逃諸苦。龍樹菩薩曾教誡樂行王說:“博弈樂觀喧雜境,懶惰惡友敦親志,飲食非時行六過,此劫芳名爾應棄。”又如寂天菩薩所雲:“貪金渙散人,脫苦遙無期,貪欲生眾苦,害多福利少。”
貪欲之過患極大,曾經有一羅刹王名叫楞伽,長有十顆頭。他觀修天尊大自在時日久遠,卻未得任何成就,悲傷之際欲將十顆頭一一割下,投入火坑以作火供。大自在天得知後心生憐憫,遂派一天女前往羅刹王處傳話。天女說:“我乃大自在天的使者,你需要什麼成就,今天皆可以滿願。”羅刹王絲毫不把天女放在眼中,狂傲地說:“我求的是大自在天親賜的加持和成就,你一介女流之輩,無論賜何成就我亦不稀罕。”這下可觸惱了天女,她憤恨地對羅刹王發了個惡願:“願你的國政將來以女人來摧毀。”說完離去。第二次,大自在又派遣一隻叫瑪理阿塔的猴子去詢問羅刹王所需之成就。羅刹王說:“我絕不會在低級的猴子前祈求成就和加持。”猴子也因此生嗔發怒而詛咒:“願你的國政將來被猴子摧毀。”最後羅刹王萬般無奈,只得于白露仙人處求得一個宿命通的成就。
一段時間以後,羅刹王對南贍部洲國王繞瑪拉的王妃詩達生起了猛厲的貪欲,他朝思暮想,恨不得立即據為己有。因種種原因,繞瑪拉國王捨棄了財產地位,帶著妻子于寂靜的山林中修習苦行。王妃每天採摘水果維持生活,為了確保詩達的安全,國王告誡她不能走得太遠,並專門為她規定了活動區域,以婆羅門的咒語在界定的四周布上火網。一日王妃正在採摘水果,羅刹王突然現身,欲將她帶走,望著噴射烈焰的火網,羅刹王想,若強搶王妃可能會被燒死,索性就將王妃與其所在的整塊地一起搬到了羅刹國。(南贍部洲和羅刹國之間,僅隔著一條常人無法越過的大河。)
國王失去愛妃,便四處尋找。一日,見兩隻猴子在爭鬥,夜晚其中一隻較善良的猴子來請他幫忙殺掉另一隻惡劣的猴子,並答應幫忙尋找王妃以作報答。第二天,國王以弓箭射死了惡猴,善猴當即請來它的朋友“風天”(即風神)幫忙尋找王妃的下落。風天探尋一周,終於發現了被羅刹王關押在一棵毒樹下牢獄中的王妃。風天問她身犯何罪而受此苦,王妃答言:“羅刹王將我從南贍部洲劫來,逼我成婚,我誓死不從故被關押於此。”得到風天報告的情況,猴子和國王帶領各自的軍隊攻向羅刹國。到大河邊猴子一隻只手拉手連成一座橋,讓國王和國軍踩“橋”而過。激戰之下,羅刹王被殺,王妃又回到繞瑪拉國王的身邊。羅刹王因非份貪心所遭致的毀滅足見貪婪的過患。因此,修行人應常觀己心,了知貪欲的過患而立斷為要。
高士方可慈與諍,劣者絕不應如此,
如同珍寶有銷贖,毒藥誰肯如是為。


對於高尚人士才可以施予慈愛或與其辯論,然而對於品格低劣的人絕不應該如此。好比珍寶有銷售的市場,而毒藥又有誰肯拿它來做買賣?
真正的高士具有殊勝智慧和賢良人品以及廣博的學問,當這樣的一位高士落難而身處險困之境時,假使有人對他生起慈悲之心並給予幫助,總有一天這位高士會感恩圖報的。如韓信一飯難忘的故事:韓信在落難時,行至河邊餓得發慌,幸遇洗衣的老婦人,受其恩惠,吃了一頓飯。匆匆忙忙中,他未問清老人姓名便離去了。後來他稱王時,想找這個老婦人報恩,卻怎麼也找不到,只好將千金放在水裡。正所謂“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再者,若人對一些事情各持不同觀點,或自己心中有什麼疑團,那麼就應向高士詢問和辯詰。因高士有賢善人品,無論你提出什麼樣的問題,平凡的不嘲諷,稀奇古怪的也不會生厭煩心,又因為高士具有深廣的智慧,博古通今,自是有問必答,有求必應,很快就能解除你的疑難憂症,因此與高士辯論是很有必要的。另一方面講,高士與高士之間也可慈愛相濟,以互相辯論的方式來增長和穩固自己所掌握的世出世間一切學問。
然而劣者如同牛馬,就算你對他施予最大的慈愛,他們也是全然不知,渾然不覺,好比往石頭上倒水,起不到任何作用。當然,以佛教的觀點來說,對諸如乞丐之類的可憐眾生皆應施以慈愛,佈施衣食所需。但是世間一些惡劣的乞丐卻是貪得無厭,給再多的財物他們也不會滿足,有的還會起嗔心發脾氣。曾有一位衣衫襤褸的年輕乞丐伸手向一位法師乞討。法師頓生悲湣,遂拿出十元錢慈顏善語地說:“你念一聲觀音心咒吧,念了我就給你錢。”可乞丐說什麼也不肯念,並且用充滿怒火的眼光瞪著法師。法師苦笑著搖搖頭,仍然把錢遞到乞丐手上。誰知那乞丐接過錢便如廢紙般刷刷幾下撕成碎片,還揚手扔向法師:“別以為乞丐就下賤,你的錢我不要。”說完一扭身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又如一些精神不正常或人品不好、非常愚笨的劣人,與其爭論則是白費口舌,討論半天也得不到什麼結果,反而因此生起煩惱。人格惡劣者,當你揭露他的過失、點到他們的痛處時,他們就會如火山爆發般地怒吼,不分青紅皂白地亂罵一氣,由於他們智慧低劣、蠻不講理,所以對高士所講的正理是不會接受的。與這樣的人爭論則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既然得不到什麼好效果,那麼智者又怎麼會與其爭論呢?
比如在銷售珊瑚、水晶、鑽石等珍寶的商店裡,選購的人們絡繹不絕,流連忘返,捧著珍寶愛不釋手,不惜花大量的時間及精力去與老闆討價還價。這即是珍寶本身的價值所致,而高士恰如珍寶一般。但人們對毒藥的態度卻是截然相反,人們了知其為傷害眾生的本性,不要說去購買,就算見了也會躲避,聽見毒藥之名亦覺渾身不自在,而劣者也恰似毒藥,有識之士是誰也不願接觸的。
國王為稅勿廣收,微財漸能積滿倉,
蟻垤蜂蜜上弦月,皆是由微而圓滿。


國王對於賦稅不能收得太廣,徵收微量的錢財漸漸地也會積滿自己的國庫。蟻垤、蜂蜜以及上弦之月,這些都是由微而逐漸增多最後趨於圓滿的。
此頌是專為君主宣講的教言。一位賢良的帝王如果真正要想使自己的國家強盛,人民安樂富足,安定團結,那麼在徵收賦稅之時就要盡力克制,不可橫徵暴斂,應體察民眾的疾苦。如《誡王寶鬘論》所雲:“殷得蠲賦稅,田糧(指田糧稅)亦減少,救濟債累者,免稅及減稅。”如是國王合理徵稅便會得到民眾的擁戴。只要國家安定,國王雖僅收取微薄的賦稅,但也能細水長流,漸漸地使國庫盈滿。
相反一些貪心極大的暴君,為了使自己越來越富,國庫越來越滿,他們往往良知泯滅,花樣百出,強迫庶民交納種種超過擔負能力的賦稅。只要能迅速填滿自己的國庫,“殺雞取卵”也在所不惜,哪管百姓的死活。而國民到了極端貧窮的時候,就不要命了。從社會的角度回顧歷史,一個時代的動亂,定是在社會貧窮、經濟衰落的時候,這就是所謂的“饑寒起盜心”。所以國王若過分地鎮壓和剝削,民不聊生之時,百姓定會暴動起義,最終消滅暴君,推翻他的惡劣統治。以前印度有位國王,他要求每一個屬民都交納沉重的賦稅,由此致使人民在饑寒交迫的貧苦生活中掙扎。走投無路的人民揭竿而起紛紛暴動,最後將國王殺掉。在他命歸黃泉之時也未曾想到,僅僅是因自己欲壑難填才葬送了身家性命和大好的江山。因此王者皆應努力斷除過度的貪欲之心,慈愛子民,施行仁政。遵循此頌之理,輕徭薄稅的明君積累財產,即如螞蟻挖洞運出的土所堆成的小土堆一樣,從無到有,自小而大;蜜蜂也是如此,每次只採集少量的花粉,回巢後精心釀制,蜂蜜也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上弦月于初一之時乃是極小的月牙,此後每日增長一絲,到十五的時候就至臻圓滿了。
國王不害諸眷民,並以合理收賦稅,
芸香樹中之香脂,若過流淌則枯乾。


作為國王切切不可殘害欺淩眷屬臣民,並應以合理的方式徵收賦稅。比如芸香樹中所蘊藏的香脂,若流淌得過多就會使芸香樹枯乾致死。
遠古時代,沒有國王官吏,人們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隨著貪欲的增長,人們開始積蓄私有財產,因福報和業力的關係,人由貪而盜,由盜而搶,逐漸就產生了各種各樣的罪惡行為。為了保護個人的財物,平息紛爭,維護安定局面,人們集會推選德高望重、能力超眾的人為王。因此國王必須是仁慈善良、體恤民情的高尚之士,理應擔負保護人民的責任。然而歷史上卻出現了許多暴君,他們為了一己私利,殘暴地壓榨百姓,欺淩自己的眷屬,徵收各種賦稅,結果導致了許多民眾不堪忍受而鋌而走險的戰爭悲劇。所以,國王在向人民徵收賦稅的時候應保持一定的限度,少而微,切不可過度非份地奪取。假使國王將民眾的財產都收空刮淨,置百姓家破人亡之疾苦而不顧,那麼國家也已面臨衰亡、瓦解的危機。
久遠劫以前,有位無道的國君,貪圖財富,迷戀女色,而薄待賢人,賤視民眾,每天從早到晚滿腦子盤算的都是錢財女色,絲毫不理百姓的疾苦。然而他卻特別怕死,偏偏“死”的念頭總是浮現在他的腦海,讓他感到一陣陣的心悸,常常愁苦繚繞心頭:“我做的壞事多如牛毛,死後進地獄是必然的,趁現在有時間,趕快搜集金銀財寶獻給閻王,疏通疏通,死後好讓他高抬貴手,免治我的罪。”主意既定,他立即派大臣到民間四處搜尋錢財,並且頒佈了嚴厲的通令:“若人隱藏一厘黃金,一經查出必辦死罪。”如是重賦威逼之下,連續搜刮了三年,民間百姓都已身無分文,一貧如洗,再也沒有油水可撈了。國王仍嫌不夠,又欺騙百姓假意告示:“若有獲得少量金子來獻給國王者,則將王女許配,並委以重任。”
當時有一寡婦之子(乃佛陀前身)見貪婪殘暴的國王設計誆騙國民,極為不滿,聽到告示便想出一條妙計,經母親同意開墓取金(亡父下葬時置其口中的一個金幣)獻于國王。男子雖是自投羅網,卻又隨機說道:“大王,這塊金幣是我父親死時放在他嘴裡,用來賄賂閻王的,因大王設爵位求取金子,我才挖墳開棺取出來的。”國王問:“你父親死了幾年?”“十一年。”“他不用賄賂閻王嗎?”“聖明的大王啊!您怎麼能相信民間的風俗陋習呢?一切聖哲,只有佛的教導最真。經中說‘為善福追,作惡禍隨’,禍與福如影隨形,身體乃四大假合,死後必定分離,靈魂轉世變化隨其德行所到,賄賂有什麼用呢?您前世佈施行善,今世成為國王,又崇尚仁愛,恩澤遍及四方八隅,雖然您現在還沒得道,但下一世必定還是國王。”國王聽後頓然醒悟且滿心歡喜,於是下令:大赦獄中囚犯,退還掠奪的金銀財富。此舉得到了老百姓的擁護和尊敬,由此國家富強,王及眷屬臣民都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芸香樹也叫娑羅樹,當人們將其樹皮割開時,從裡面會流出一種香脂,世人稱為白香,是一種名貴的藥材,能治療黃水病,也有癒合傷口、消除身體腫脹等功效。眾人割樹取脂,必須遵應時節,適量地割取,若貪心太大,天天割取,則香脂流盡以後,芸香樹也會枯死。為王者,徵收賦稅之理亦是如此。
國王應當極溫和,不因小事而發怒,
如同毒蛇雖有寶,智者誰肯近身旁?


做國王的應當極其溫善和藹地行事,不可因小事而發怒。如同毒蛇,雖然其頭頂飾有如意寶珠,但是智者又有誰肯親近依偎在它身旁呢?
國王應該具備賢善正直、沉穩仁慈的美德以及深廣的智慧,同時還應具備極溫和的品格,即大肚能容天下難容之事,絕不能因小事而發怒、生嗔起煩惱。英明君主之楷模如藏地的松贊干布、漢地的乾隆等,他們於政治上的作為在歷史上是大為後人讚賞的,知人入微,善體民情,君臣之間皆能以友道相處。據傳乾隆與當時的名臣紀曉嵐就發生了一起“老頭子”的故事。有一個大熱天,翰林院的人熱惱之極,不堪忍耐故統統脫光衣服聊天。這時乾隆突然便服到翰林院,旁人遠遠見之一哄而散,紀曉嵐人胖,且又是深度近視眼,一下子摸不到衣服,也沒地方躲,索性就鑽到桌子底下。乾隆看不到人就四處轉悠,紀曉嵐模模糊糊地看見好像有人在轉,他在桌子下憋不住了,就伸出頭來問:“老頭子走了沒有?”這下可給乾隆逮住了,叫他出來問話:“你們如此無禮,膽敢罵朕是老頭子?”紀曉嵐解釋道:“萬歲!萬歲!萬萬歲!國之大為‘老’,國家元首為‘頭’,真龍為天‘子’,全國百姓都尊稱陛下為‘老頭子’,實乃對您衷心的欽佩。”乾隆破顏一笑,也就不計較了。若是遇到殘暴易怒之君主,紀曉嵐等人定是難逃重罪之名。
雖然國王在必要之時也須以帝王的威嚴懲罰惡劣之徒,對惡習難改者適當地用方便法門調治,但若常時發脾氣則是君王之大忌。如果國王動輒暴跳如雷,芝麻綠豆點的小事也大動肝火,不要說是人,就算你是帝釋天,眾眷屬也會遠離。同樣的道理,身為高僧大德寺院住持者也應溫和地對待弟子,善加保護他們的信心,令惡不生,使善日增。
又如毒蛇,其頭頂上雖有昂貴的如意寶珠嚴飾,但其嗔恨心極重,體內充滿毒液,善惡不分,見人就想咬一口,常令眾生聞之喪膽,避而遠之。同樣,嗔恨心強盛的君王如同毒蛇,雖然擁有如意寶,智者仍然是聞之即舍,見之即躲,沒有誰願意親密地依偎在其身旁。
縱使貪圖財富者,亦應守護法為重,
若壞法規雖得財,則此今世怎恒久?


縱使是貪欲熾盛、樂求財富的人,也應該以守護王規善法為重。若敗壞佛法及世間法規,雖然得到財產,但於今世又怎麼能保持恒久呢?
世間諸人大都珍視財富,貪圖享用,認為人活在世間,要想活得快樂幸福,就必須獲取財富。這也不無道理,《入中論》雲:“彼諸眾生皆求樂,若無資具樂非有。”欲界之眾生皆為尋求衣食豐足、資財受用圓滿而勞苦奔忙,避苦求樂亦是人之常情,他們是不可能與知足少欲的修行人相提並論的。就算是修行人,若讓他當下斷除對一切財富資具的貪欲,也是極其困難,無始以來貪執五欲妙樂的深重習氣哪能一下就放棄呢?但是作者警告諸人:即使是貪圖財富,在獲取之時也應該遵守法規。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佛教亦有清規戒律,在這些法規允許的範圍內你盡可努力精勤地去追求,即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如果一個人在追求財富受用之時毀壞法規,違背道義,雖然他暫時能得到一些利養,但絕不會保持長久,罪惡昭著必將敗落。有些藏民到他方將別人的犛牛偷走,牽到自己家中,滿以為可使自己今後變成富人,永享安樂。他們自恃高明,高興得手舞足蹈。但是過不了多日,失主便會尋跡找來,那時則只能自怨自哀,喟然長歎,涕泣漣漣而無人悲湣。因藏地歷來延續著與眾不同的風俗習慣,在人們的心中形成了一個顛撲不破的“法規”:若人偷了別人一頭犛牛,一經查出,偷者除了歸還偷得的牛以外,還必須另賠九頭牛,即還一賠九。如今雖不用賠九,但也得賠三,若人偷了一百元錢,被抓住後必須加賠三百元,否則事情難以擺平。就算法院審判長親自裁決,若違反這樣的規矩,藏民也不服氣、不聽從,或者因此而打鬥乃至互相殘殺,或者雙方協議到寺院請求高僧大德來處理。另一條規矩,若我說某人偷了我的一頭犛牛,說出此話後會有兩種結果:一是別人真偷了犛牛,查出後他得賠我三頭犛牛;二是通過調查,他沒有偷我的犛牛,那麼我非但找不回牛,反而還要賠給他一頭牛。這些都是藏地的風俗習慣,其來源是法王赤松德贊專門為在家人制定的十六條法規,稱為“道行規範十六條”,求財之人皆不能違犯。
所以,人人都應重視法規,不懂的則應多問、多學,力求精通,嚴防不犯。
對戚亦勿過越親,對敵亦勿過越恨,
欲望親友結怨因,對怨報復皆易行。


對自方的親戚和朋友不要過分地去親近,於怨敵也不要過分地憤恨。因欲望結成親友卻是結成仇怨之因,對怨敵進行報復都很容易實行,而且誰都會做。
漫長的輪回正是因為眾生的無明煩惱、顛倒執著而流轉不息,因緣會聚之時,親人可能成為怨敵,怨敵也可能成為親人,一切都是如夢如幻般無實有。自己無數次投生,無論轉於何處,每次都孤身而來,孑然而去,出生的痛苦親人不能代受絲毫,死時驚恐萬狀無怙無依,親人也不能救護,因此對親人不能過於親熱。另一方面講平時對親友越貪愛親熱,則生離死別的痛苦就越大。尤其站在修行人的角度,親人對自己尋求解脫、修持善法所造的違緣遠遠超過怨敵,愛裡生害也是常事。對怨敵也不能過分仇恨,因為他們在對我們作損害時也沒有自在,受煩惱業力的指使之故。如《入行論》中所雲:“我昔于有情,曾作如是害,既曾傷有情,理應受此損……或由愚得害,或因愚還嗔,此中誰無過?孰為有過者?因何昔造業,於今受他害?一切既依業,憑何嗔於彼?如是體解已,以慈互善待,故吾當一心,勤行諸福善。”
世人之間的結成親友或仇怨,都極為容易。一般人不懂因果,以貪親嗔敵而結下更多怨仇,動輒埋下墮落三途之苦因。現代的教育方式也存在這樣的問題,父母和教師皆教導自己的子女或學生應該如何保護親人,降伏怨敵等,如是父母為兒女造下罪業,兒女又以同樣的方式作回報,所以親友是結怨的因。有一次,嘎達雅那尊者見一位婦女懷抱幼子正在吃魚,一隻狗爬在她面前。她一邊吃魚,一邊扔魚骨打狗,那只狗則津津有味地啃食魚骨。尊者即以神通觀之:原來婦女懷中的孩子是前世殺害她的仇人,所吃的魚是她前世的父親,而狗卻是她前世的母親。於是尊者說偈曰:“口食父肉打其母,懷抱殺己之怨仇,妻子啃食丈夫骨,輪回之法誠稀有。”因親怨不定之故,應捨棄對親戚的貪愛和對怨敵的仇恨,修持大平等的菩提心。為此,無垢光尊者也告誡修行人曰:“村落寺院以及深山等,雖住何處不應交親友,於誰相觸不怨亦不親,穩重自主即是吾忠告。”米拉日巴尊者也說:“除了光明覺性以外,我沒有一個世間的親人;除了煩惱以外,我沒有一個世間的敵人。”
柔和既能勝柔和,柔和又能勝粗暴,
柔和能成一切故,智者皆雲柔最利。


柔和之本性既能勝伏柔和,又能戰勝粗暴,因為柔和能成辦一切事業,因此智者們皆交口稱讚柔為最利。
柔和的範圍極廣,從性格、語言乃至人物事物的方方面面皆可包括。如某人身心調柔、溫文爾雅,又如某物韌性好、不易折斷等。柔和之所以被提倡和稱頌有兩個原因。首先,以柔和能融入柔和。性格柔和的人相互交往之時,因兩者身心調柔,彼此都通情達理的緣故,難以出現矛盾糾紛,辦事順利又圓滿。其次,柔和能戰勝粗暴。俗話亦說:“柔能克剛,軟能勝強。”若以舌頭和牙齒為喻:牙齒極為堅硬,在食用脆硬之物時不避鋒芒,來者不拒,若硬抵硬,牙往往會被挫傷。蛀蟲也特別喜歡鑽牙縫,長年累月便出其不意地摧毀牙齒。牙齒壽命極短,人上了一定的年紀後牙齒就會脫落,最後一顆不剩。而舌頭極為柔和,遇到脆硬之食便會吸卷著用唾液反復浸泡,一次次舔含,最終將頑食消盡吞咽。因此舌的壽命比牙齒長,人活多久它就能長存多久。古人亦雲:“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謂之‘柔弱勝剛強’。”宣化上人在美國講經之時也經常提到:柔和能勝柔和,柔和的人也能勝過剛強的人。如此比較,便知柔和的功德遠遠大於粗暴。
有些性情粗暴難以調伏的人,若遇性情柔和者卻有辦法使他們安靜下來,心服口服地聽從訓示教導。比如大德高僧、活佛菩薩,他們性情非常柔和,待人以慈悲之心。一些初入門的弟子,在其前無論有什麼不如法的行為或不妥帖的話語,他們皆能以廣博的胸襟容納,善言軟語地寬容彼等:“哎!對!好!是……”然後以善巧方便伺機加以調服,使得每個接觸他們的人都能隨之轉移。若人以柔和的性情慈悲為懷,那麼一切事情都能成辦。所以歷代高僧大德、仁人智士在其所造的論著中皆說柔和為最勝,亦是整個世界上最銳利的辦事武器,必能百戰百勝。
不論誰為吾之敵,不說誰人不慈吾,
雖不仁慈亦不言,一言即將成裂痕。


不談論誰是我的敵人,也不說誰人對我不慈悲。雖然別人對我不仁慈但也不能聲張,一言道出即會使彼此之間形成裂痕。
在世間人際關係微妙複雜,與人談話經常要觀察自己的語言,分清該說的和不該說的。萬事萬物唯有在平衡中運行才能維持長久。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凡所交往的人,誰都有優點,誰也都有缺點。如果某人各方面都對自己不好,處處與己作對,彼此之間有了矛盾,但在其他人面前也不能將此層關係挑開,使敵我關係明顯表現出來,否則恐怕會使雙方關係更糟糕。所以,與人相處要講究策略,切不可魯莽行事。從仁慈的角度來講,若把別人弄得走投無路的話,就好像堵住鼠洞消滅老鼠一般,一切生路都堵死了,那麼一切好的東西亦都可能會變成壞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得理讓三分”,可能于彼於己都有更大的益處。
有的人不善於觀察和思考,心中所想從無隱藏,見人就講,唯恐別人不知。如言:“某人對我很不好。”“以前我和他是朋友,現在已經成為敵人……”這種語言對自己相當不利,對方聽到後肯定十分不悅,彼此的矛盾因此會加深惡化,這樣做實無必要。又有一些人對自己的依靠處如上師、父母、親朋等,凡是不能盡己心意,稍有不滿便說“父母不慈愛我,把我當外人看”或“上師不慈悲我,好像總對我有點看法”。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你的話一出口就會被好事者添枝加葉廣作宣揚,當上師或父母聽到後,也會感到痛心。
就算有人對自己真的不仁慈,也要少說,最好不說。出家人和在家居士之間寡言少語尤為重要。把對別人不滿的想法一說出口,彼此的裂痕即隨之顯現了。語言刺痛的傷口是極難癒合的,烏鴉和貓頭鷹之間的關係不正是因語言中傷而導致的嗎?為了防患未然,稍微忍耐一下不是更好嗎?俗話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等自己說錯了話以後才去觀察、反省、後悔,那時對自己詛咒責駡也無濟於事了。因此凡事之先應觀察自己的語言。
不顧慚愧與羞恥,不知敬蔑之差別,
唯有貪圖財食者,不應住於彼等處。


不顧忌慚愧與羞恥,也不懂得尊敬和蔑視之間的差別,唯有貪圖吃喝與錢財的人,智者不應與此等人共相處。
人格低劣的人,沒有慚愧心和羞恥心,在世間法方面如此,在佛法方面也是如此,他們的所作所為完全是非法。還有些分不清恭敬和輕蔑的差別,就像狗一樣是不受抬舉的,若人恭敬地將狗抬在肩上,它會驚恐地狂吠亂叫,弄不好還要咬你一口。若任其於地上奔跑,輕蔑地投以殘羹剩飯、不淨糞,它反會歡喜地搖尾巴並美美地享用。如果一個人在它面前恭恭敬敬地磕大頭,它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人和狗截然不同,人的思維辨別能力應該比狗高才是。雖然從勝義方面講不分勝劣,但在世間法當中仍然需要分清敬與蔑。
以上不顧羞恥、不知慚愧又分不清恭敬和輕蔑的人,存活於世間,只為貪圖財產和食物,心中所思所想是財食,口中叨念的也是財食,身體所行更是為了財食。對此等人實在沒有相處的必要,稍有智慧的人則不應與他們交往共住,相遇以後也當速速遠離為妙。因為與他們相處對自己的修養、學識不會有半點好處,反而會沾染上惡劣的習氣,使自己墮落。常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是這個道理。作為學佛修行希求解脫的人,對所依止的善師和同參道友也需要觀察,不求學問、不求善法、不知羞恥的人,人格尚不完備,又怎能引導你趨向解脫呢?故當捨棄!結交道友亦是如此,當尋求能使自己增上功德的善友。
若未觀察新境前,則彼不應棄舊境,
一足尚未立穩時,若舉雙足定跌倒。


在對新的環境尚未觀察瞭解之前,則不應該輕易捨棄舊的地方。一隻腳還沒有立穩的時候,如果提起另一隻腳,則肯定會跌倒。
任何人在對新的環境未作詳細瞭解之前,切不可捨棄舊的環境,比如自己的學習、工作、住宿之地。有的人喜歡新的事物,在一個地方呆久了總想到別處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求學之時博學眾家之長自是好事,但愚笨的人卻是天天換老師,學業總是半途而廢,使老師也對其產生厭煩之心,到頭來一事無成。工作也是如此,有的人好高騖遠,不安於現狀,僅聽別人一面之詞,或見報章雜誌、廣告徵聘等,便匆匆辭掉自己的工作準備另攀高枝,大展鴻圖,結果卻處處碰壁,或上當受騙,或長期失業致使生活拮据……養育自己成長的故鄉土地也是一定的因緣業力形成的,俗話說:“順則生,逆則亡。”若人不觀察而捨棄自己的家鄉,遠赴自己認為經濟發達的特區,往往因水土不和身患諸疾或是不適應激烈的競爭而被社會淘汰。好比魚兒離開水會死,鳥沒有空氣不能飛翔一樣。換換新環境並非壞事,但在調換之前必須經過詳細的觀察,看自己能否適應,等適應後再捨棄舊的環境也不遲,以這樣方萬無一失。若超出自己的適應範圍,盲目地去一個新的環境而又匆匆捨棄舊的環境,則無疑是自取衰損。
有的修行人在某上師前求學一段時間後,聽說另一大德有即生成佛的竅訣,“白天修白天成就,夜晚修夜晚成就”。於是背上行李到上師處告假,不管上師開許與否便說:“上師再見,我以後再也不來了,您多保重。”但走到新的環境卻並非如自己想像的那樣好,致使修行無有進展而且煩惱徒增,於是又想回到昔日的上師身旁,但因食言自慚,羞于再見師面而被迫四處漂泊。
以前有位出家人去拉薩朝聖,當時拉薩三大寺院皆設有一堂齋,大昭寺供茶,沙拉寺發錢,哲蚌寺施稀粥。他走進大昭寺準備喝茶時,聽說沙拉寺有錢發,就立即趕赴沙拉寺,可他走得太慢,趕到時錢已發過了。正在他懊惱之時又聽說哲蚌寺有粥喝,於是又抖擻精神前往,不巧齋時已過,一天之內白跑三趟,到頭來空歡喜一場。有的人也是如此,聽說某地有法會,自己也不詳細打聽便風風火火地趕去,到了才知消息有誤,垂頭喪氣趕回時,家鄉的法會也圓滿地宣告結束,何苦!民間有個說法:一隻腳還沒有站穩之時,另一隻腳不可提前抬起,否則就會有摔倒的危險。同樣,在對新環境瞭解清楚後,再行動是比較穩妥的。
竭力隱藏自諸行,公之於眾會遭殃,
猴子設若不演戲,何必其頸系繩索。


應竭盡全力隱藏自己的一切行為,若在眾人面前公開表現往往會遭殃。猴子假若不會演戲,人們又何必在它頸上系套繩索呢?
不懂得隱藏自己行為的人往往成不了大事,因為此等人好故弄玄虛,自己有一點能力與學識便急於表現出來,妄圖得到眾人的賞識,若遇嫉妒心強的人,心懷不滿,則定會埋下禍根怨仇。有的人每做一件事,總喜歡將自己的計畫辦事途徑和方法毫無保留地洩露出來,表示自己是辦“大事”的人。如是在辦事過程中常常會遇到違緣,非但事情不能成功反而會受別人陷害和利用。這類人失敗遭殃的關鍵即在於暴露了自己的行為,他們在眾人眼中即如一張白紙可以任人擺佈,需要時提起,不用時拋棄。這種人一般沒有什麼價值,常被人輕視,倒楣時還可能成為“替罪羊”。
有智慧的人處處隱藏自己的行為,尤其是一些秘密行為絕不會對任何人提起,哪怕是最親密的人。比如高僧大德,他們的行為一般不會公之於世,秘密計畫更不會提前透露,欲至何方應時則去;想做何事,做了就算,總是讓人難測高深。在弘法利生的過程中,大德若不注意隱藏自己的行為,惡人就有機可乘。他們捕風捉影,肆意製造違緣,挑起事端爭論。本來是大好事,一旦洩露被惡人一攪,大德的善願無法實現不說,其他很多人也會直接或間接遭殃。當然這也包括製造違緣的人,因其阻礙聖者善行,造了嚴重的惡業,自食其果終將感受惡報。
比如猴子,有機靈善於模仿的特長,因此被人利用,在其頸上系縛繩索,走上戲臺,充當人們賺錢取樂的工具。如果它懂得隱藏自己的行為,別人也不會知道它的這個秘密,其脖子上可能永遠都不會套上繩索,可惜……同樣,修行人也應隱藏自己的行為和功德,華智仁波切曾告誡弟子們:“不可將心裡話全掏出來,否則即是瘋人的行為。”瘋子思想混亂,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沒有一個外、內、密的區別。正常人應當分清密與非密,當說就好好說,不當說就盡力隱秘,這也是成事的策略。
即使現量見過患,若非合境不應說,
世間眾說見惡兆,最終見者自遭殃。


即使自己現量見到他人的過患,如果在不合適的場景就不應該宣說。世間人有一說法:見到惡兆的人若到處傳揚,那麼見惡兆的人最終會遭殃。
若人親眼見到某人犯了戒或違背國家法規以及其他過患,在不適當的環境中也應保持沉默。若自己不經意地說一句話就很容易惹火燒身,將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造成難以收拾的局面。事情若能妥善處理也就罷了,如果越鬧越大,即使作為見證人也難脫干係。漢地有個人曾親眼目睹了一場兇殺案,他感到事關重大就向公安機關報了案。公安人員通過他舉報的線索抓獲了兇手。然而兇手老奸巨猾,不僅以若干“證據”證明了自己的“清白”,還設法使公安人員懷疑報案之人。況且有些現量也不一定都是準確無誤的,自己的判斷也不一定都正確。如仇迦離誹謗舍利弗和目犍連與牧羊女有染。他雖現量見到舍利弗和目犍連從瓦窖中走出,牧羊女隨後出來,且有行淫欲的樣子,但卻不知是牧羊女自己生染心而失其清淨。於是仇迦離向眾比丘廣泛傳播此事,雖佛與諸比丘長者對其再三勸諫,他仍執迷不悟,嫉恨忿然而使身生惡瘡,越來越大,婉如大瓠,身上熾熱而跳進冷水池中,水也沸騰,最後瘡皆潰爛,隨即死去,落入大熱地獄。
世間傳襲著一種“誰人見惡兆,彼人必遭殃”的說法。比如某人見到某處有妖魔鬼怪或一些不吉祥徵兆,當他如實地向別人宣說惡兆之時,人們反倒會說此人不吉祥,因見到了惡兆,所以難逃厄運。正因他是厄運的發現者與宣說者,人們為了不被其晦氣所染必定會將他驅逐、咒駡、毆打等。親眼所見之過患尚且不能隨意出口,對於那些道聼塗説、信口傳揚之事就更當謹慎了。戒律中指出,如果誹謗一位清淨比丘破根本戒,則此人得僧殘罪,將墮大號叫地獄230400萬年。佛經中說,如果誹謗一位菩薩,其罪較殺盡三千世界眾生的罪過還大……所以不可亂講他人的過失,若講則對他人無損反倒會使自己遭殃。
他人說笑之財食,彼等雖有亦何用?
猶如豬狗食糞便,學者誰人有嚮往?


被他人恥笑談論的錢財和食物,擁有它們又有什麼用呢?猶如豬狗所食用的骯髒糞便,學者有誰會去嚮往呢?
為人所不齒的財食是指以詐騙殺生獲得,以五種邪命獲得的錢財和飲食,因來源不淨充滿罪惡,從來都是智者嗤之以鼻的對象。擁有這些錢財的人外表雖然穿得華美,飲食受用等圓具無缺,看似體面,實則他們內心得不到真實的快樂和幸福,常常於無緣無故中感到恐懼與不安,因造惡業善神遠離,不予護持之故。以非法手段得到財食後,惡劣者便無修善之意樂,終身唯造惡業,以惡業感召終至地獄。所以他們擁有的財產無有任何真實的作用,這也像豬狗所享用的不淨糞便一樣。豬狗以尋臭逐穢的惡劣習氣所感,總歡喜在廁所、垃圾堆附近轉悠,東聞西嗅,刨刨找找,得到些糞便爛肉馬上會津津有味地享用一番。它們看到有人走近,便會加強防護所得之“食物”,寧死不放,有些則強作與人搏鬥的準備。然卻不知人類對它們的“美味”是絕不會感興趣的。
同樣的道理,智者看到惡慧愚笨的人為財食而四方奔走操勞、驚恐守護等時,心中總是充滿悲湣。別人追求高官時智者仍然恪守忠義,絲毫不為高官厚祿所誘,他們寧可捨棄富貴榮華而甘願過淡泊清淨的生活,盡留得一片清氣滿乾坤,為五濁惡世增添點點清涼,正所謂“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做人就要這樣活得有氣節。70年代,西藏有位喇嘛和幾個在家人共住一處,他們缺衣少食,生活異常艱難。一次,幾個在家人偷來些牛肉分了點給喇嘛,喇嘛擺手拒絕:“這是不清淨的食物,還不如喝一口清淨的水好,我不吃。”那位喇嘛已餓了好幾天,到這種地步仍然堅持淨戒,實屬難得。如果將前後兩種人的行為作一番比較,差距何止十萬八千里呢?因此,當代的修行人皆應力斷邪命所得之食財,但求樸素清淡,心懷坦蕩。
傷害他人之惡語,即使怨敵亦勿說,
否則如同穀回聲,立即自受報復也。


凡能傷害他人的惡劣言語,即使對怨敵也不要說,否則就如同空穀的回聲一樣,你自己立即就會得到報復。
惡言粗語、誹謗挖苦等尖酸刻薄的語言一出口就如利刃一般能傷人,不要說對自己的親人,即使對怨敵也不應說。雖有許多以溫和方式不能調伏的士夫,必須以嚴厲的方便語使他們趨入正法,然因末法時代眾生福薄業重,依靠厲語也會刺傷他們的心,更會使他們退失向道的信心,如全知無垢光尊者所雲:“濁時中於野蠻之眷眾,為其面責等雖是善意,依彼生起煩惱之因故,言談平和即是吾忠告。”以善心說惡語尚且不應理,則於嗔等煩惱惡意中傷他人又何堪言?說惡語的過失無窮無盡,其中之一即是速時感受他人惡語的報復。一般的人說惡語會致使彼此成為仇人;對怨敵說惡語則會使怨仇加深。心不堪忍者,誰都不悅惡的傷害,因此你的惡口一開,對方馬上會如數“還擊”。
惡語傷人即如山谷的回音一樣,你才一張口“喂”一聲,山谷便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以同樣的“喂”回敬你,你罵一句他還一句,絕不讓步。以前有個人在羊魔穀裡行走,曾聽別人說山谷裡有魔鬼,心裡畏懼而毛骨悚然,於是開始念誦蓮師心咒:“嗡啊吽班則格日班馬色德吽!”咒音未落,山谷也隨之念起心咒,他大聲地念,對方也大聲地念誦。他驚恐萬狀,不敢再念,拔腿就跑。第二天他將此事請教別人,才知是自己的回音所致。同樣以惡言破口大駡,如同山谷回音般自己也立即會受到報復。
若欲損害諸怨敵,首先自應具功德,
如是則能毀彼心,自己亦能增福分。


假若想制服損害自己的怨敵,自己首先應該具備能力功德,如是則能徹底焚毀敵人,同時自己也能增長福分。
無始以來眾生流轉輪回苦海,因無明業惑而形成恩恩怨怨,貪親嗔敵已成為堅固的實執習氣。為了消滅自己的怨敵,人們往往興兵爭戰,或者互相謾駡、侮辱,然而沙場上的激戰,血淋淋的事實終究未能解決彼此的怨仇,反而使怨仇越積越深,冤冤相報永無了時。因此“怨仇宜解不宜結”,寂天菩薩也說:“頑者如虛空,豈能盡制彼,若伏自嗔心,則同滅眾敵。”眾生迷於嗔恚,貪於色財,永無止息,由護自利,不欲他人的損惱和侵犯故互相傷害。其實傷害他人是愚昧眾生的本性,了知佛法教義之善士應尋求一種巧妙的制敵方案。
為此,作者提出一個新的主張,即:若想損害怨敵,最好的策略就是想方設法使自己首先具足各種善業功德,斷除一切惡業過患。由此怨敵見之聞之,自然心生憂惱,卻也奈何不了你。從這個角度來看,怨敵即已受到傷害。如前面提到過的月光國王,他佈施自己的頭顱,圓滿佈施度,聲名遠播,得登菩薩聖位。與此同時,其怨敵聽到消息當場氣死。當然月光國王並沒有發心害他,且以強烈廣大的佈施心利益他人,行持一切善法,由此增上福德,圓滿了佈施度。
所以,努力使自己消除瑕疵,完善人格,則怨敵無機可乘。具足功德的人遠離一切衰損之故,怨敵也就不攻自敗。若以菩提心攝持,自己將不斷增上福德和智慧,究竟能成辦自他二利。
發心仁慈暴行為,方能制服野蠻眾,
如同欲利自身者,以粗療法而除疾。


內心發起慈悲心,外顯粗暴的行為,這樣才能制服野蠻的眾生,如同想要利益自己身體的人,以粗暴的療法除掉惡疾。
眾生根器千差萬別,故調伏他們的方式也不能一成不變。觀世音菩薩為度化不同根基的眾生而發殊勝廣大的菩提心願,如普門品中所說:應以宰官身得度者,我即現宰官身以度之;應以屠夫妓女身得度者,我即化彼身以度之……心行惡劣粗暴的屠夫獵人等野蠻眾生,以慈悲的方法是很難調伏的,此類人業障深重,心硬如鐵,與他們沒有慈悲仁義可講。因此,某些大德往往內隱大悲,外現兇猛粗暴的行為將之調伏度化。以前藏地的鬼怪眾生對修建寺院興盛佛法等百般作障,大堪布菩提薩埵以慈悲方式不能調化,不得已而迎請具德蓮師入藏,以威猛的忿怒金剛之相次第降伏各類鬼怪,並攝為眷屬,令彼等皈依佛門護持佛法。以此方便,既令鬼怪得度,又使弘法利生的事業得以順利開展。可見發慈悲心施以暴烈行為是調伏野蠻眾生的一種殊勝方便。在無上金剛密乘中則尤為提倡降伏法,有能力的瑜伽士對惡劣之徒(當降伏者)若不施以降伏法則違背了密宗誓言。索甲仁波切在調伏弟子時有時現慈悲相,有時也會以忿怒之相調伏,對境不同之故,調教方法也會隨之改變。
比如身染惡疾,長時被病魔困擾的人,為了利益自己的身體,有時必須使用粗暴的治療方法,比如以刀割火灸之類的療法,則可當下見效。曾有一位重病患者,于九年中不斷地服用中西醫各類藥物,卻不見病情的好轉,最後選擇動手術治療,不久病症即已基本消失。救度眾生與治療惡疾一樣需要善巧方便,但能否純熟合理地加以運用,就要看智者的能力如何了。
能害之事雖微小,亦應速治而和解,
常見巨大之壕溝,起因即為小渠水。


能害眾生之事雖然微小,也應當迅速地加以對治,使之和解。常見巨大的壕溝,其形成的原因即是初時的小渠水所致。
《賢愚經》雲:“諸惡雖微小,勿思無害輕,火星雖微小,能焚如山草。”一切惡業皆是能害眾生之事,然世上許多有損害之事最初的起因皆微小如火星,正因未及時杜絕微小的禍端,而使其蔓延滋長,形成不可收拾的慘狀,付出的代價就叫人難以承受了。國際上很多造成嚴重後果的爭端皆始於一些小糾紛。比如英國和法國就曾因為一塊小小的土地之爭而逐漸發展成為百年大戰,阿根廷與英國也曾為一個小島而互相開火……又如迦葉佛時的一位年輕比丘,自恃聲音清亮,便謾駡年邁老比丘渾濁遲滯的聲音如狗叫,而老比丘卻是已證阿羅漢果的聖者,因此一句譏言致使年輕的比丘於後五百世中皆轉生為狗,受苦無數。摩摩帝也是因起貪財之念辱駡他人“汝曹啖屎”而墮入地獄九十二劫,從地獄出複又變為一條長蟲,終年輾轉屎尿之潭中。如此眾多以微小惡因而招致的巨大惡果著實讓人感到心驚肉跳。所以,修行人對因果取捨應入微入細。
我們常常可以看到那些既深且長又寬的壕溝,最初都是小溪小渠,後積長年累月之功力,土質慢慢流失,終於成為大壕大溝的現狀。因此,我們要善於將禍根剷除在萌芽狀態。而且,在處理此類微小禍因之時,切忌拖泥帶水,今天推明天,如是一拖,小事也逐漸變成大事。拖不過去之時必定會暴發不可收拾的災難。藏地有一種蟲子叫阿查哇,天性疏懶,有得過且過的習性,下雨之時感到寒冷,遂發願第二天放晴時造個“土坯房子”以消除寒冷痛苦。翌日,於紅日當空,大地和暖之時,阿查哇蟲卻將昨日雨中的誓言拋到九霄雲外,又開始一天的享樂,美美地睡大覺去了。如是一再重複發誓、違誓,再發誓、再違誓,直至最後凍死為止。
凡不合理之諸事,智者雖會亦不為,
如同大象摧敵眾,時常遭受王之縛。


凡是不符合道理的事,智者雖然有能力做也決不會去實行。如同大象有能力摧伏敵眾,因此常時遭受國王的束縛。
既違背佛教法規又不符合世間法規的一切事皆不合理,諸如殺生、偷盜、邪淫、吸毒等非法行為,此等諸事既能毀損今生和來世的安樂,又會壞滅善根而增長三毒過患。正因為智者德才兼備,深明大義,了知因果不虛之故,所以擇善行而棄惡事。對於不合理的事情他們並非不會,而是明知也絕不去做,且因具足剛正不阿的品行,寧死亦不願做。其實不合理之事皆不能算作學問,只是邪慧噁心之眾生的必然產物。此類眾生鼠目寸光,妄圖飲鴆止渴,結果卻是毒害自身。比如吸毒之人,多因無明及好奇心驅使並受人引誘而追求自我麻醉的銷魂之樂,毒癮日深而不能自止。為了獲得吸毒的資本故鋌而走險,詐騙偷盜,販毒賣淫等無惡不作,最終蹲進監獄或毒發身亡,而死後仍然難免受地獄之苦。這類非法之事,智者並非無能為力,若做或許手段技巧會更高超,但考慮到其本質及後果,所以不會去步愚者的後塵而自甘墮落。
比如大象,威武赳赳,能力高強,如果善加培訓,甚至可以在戰場上橫掃一切。但因它們太愚笨的緣故而任人役使,被人牽著鼻子走,以至經常受到國王的束縛成為國王征討敵國、捍衛自域的四大軍隊 之一。假使這些大象稍有頭腦,雖然頗富能力,但深藏不露,又怎麼會被別人騎著去刀光劍影中衝鋒陷陣呢?同理,不加思索悍然去做那些非法之事者,不也變得與大象一般了嗎?
親友雖恨亦莫棄,敵眾雖慈亦莫喜,
烏鴉互相雖受害,若依鴟鴞即遭殃。


親朋好友之間雖然互相仇恨也不要捨棄,怨敵無論多麼仁慈也不能生起歡喜。烏鴉雖互相殘害,然若依靠鴟鴞即會遭殃。
由於種種因緣使自己與某些人變成了親戚或朋友關係,又以種種因緣,自己與親友之間產生了矛盾,相互仇恨、謾駡、打鬥,但千萬不要輕易捨棄他們。有人不禁要問:第六品中講“若害親人亦遠離”,此處又講“親友雖恨亦莫棄”這兩種觀點豈不是很明顯地成為矛盾了嗎?如此我等學人又當作何取捨呢?其實兩種觀點並不矛盾,因為作者的側重點不同,又宣說得比較細緻,故我們亦應細緻入微地分析抉擇並加以領會和運用。前者要遠離的是對我們學法修行造成障礙的親友,表面上遠離而心生悲湣以善根回向,並發願待自己有能力時一定要度化、利益他們,暫時的遠離即可免去親友對自己學法修行造違緣的罪業。如經中所雲:若障礙他人出家修行,其過失較毀恒河沙數佛塔罪還重,故遠離彼等親友也是慈悲心的體現。而本頌所述之親友乃是並未對自己學佛修法作障礙者,彼此僅僅是在言語上不合或觀點不一致等原因互不堪忍,各自據理力爭言辭尖銳,謾駡詆毀甚至打鬥,情節嚴重者似已反目成仇,勢不兩立。但畢竟是親友,親情、友情豈能輕易割捨,血緣、因緣豈能輕易地了斷,彼此之間若互相忍讓、諒解,找到癥結所在而對症下藥,則不難和好如初,所以不宜立即遠離。
反過來講,對於怨敵突如其來而施予的慈愛恩惠,也不應未加觀察地生起歡喜。處理此類事情自己首先要保持冷靜的頭腦,仔細地分析判斷,不可被花言巧語蒙蔽,更不可貪圖對方所施厚利而忘了自身處境。也許怨敵詐現仁慈而設了“陷阱”,誘你上鉤,所以我們只有準確地斷定對方的態度是真是假才能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比如烏鴉同類之間,雖然經常鬧糾紛,互相打鬥傷害,卻不會致對方于死地,到關鍵的時刻仍會同心協力互相幫助。假如烏鴉捨棄同類去投靠鴟鴞,因彼此累世成仇的原因,表面上鴟鴞會慈悲地攝受烏鴉,但烏鴉終將被鴟鴞控制,那麼烏鴉的命運又會怎樣呢?自己送命不說且會殃及同類,造成悲慘的結局。世人有言:狗和狗之間看似咬得很凶,但沒有見過因此而喪命的。同理,至親好友之間的口角諷刺也許會時時出現,但此類小問題很快會煙消雲散不復存在。
事情無論大或小,智者恒為謹慎做,
獅子撲殺象兔時,相同對待無鬆緊。


無論事情大或是小,智者恒時都會小心謹慎地去做。比如獅子,其無論在撲殺大象或小兔之時都會同樣地對待,絕無鬆緊之別。
智者有廣博的學問、深厚的修養以及崇高的道德,處世遇事待人接物既注意大處,又謹慎於小處。因為世間的許多大事之所以遭到失敗,追根溯源,常常都是由於小地方不注意而引起的。一個人的思想言論馬虎大意,行為舉止不注重,如果認為是小事情而無所謂地濫施慈悲,濫施仁愛,往往會誤大事。所以,智者對待事情的態度是無論大事或小事都一律平等,小心翼翼,非常謹慎地做,從來不會認為“這是小事”而將之忽略。他們明白,若於小事上疏忽大意,將導致以後不可想像的過患之理。比如美國的仲巴仁波切,他為人處事的態度十分謹慎,大事小事一視同等。受他教化和影響,在其住持的道場內,每一個弟子對每件事情都是極其認真負責。他們人手一份記錄,今日當做何事,明日應做何事,都按計劃準時完成,絕不拖遝,這很值得我們借鑒。人在一生當中,總會遇到各類大小事宜,注重大事而輕視小事是不正確的處事態度。
對一個有聲望、地位,影響甚廣的大人物來說,不僅對大人大事要重視,對小人小事也應同樣重視。比如某寺院每天都會收到很多來自全國各地的信件,來函中有出家的高僧和在家的白衣,也有高官及平民……為了滿足眾人的欲願,寺院負責人不辭勞苦,嘔心瀝血,在百忙之中仍要抽出寶貴的時間“傾聽”他們的心聲,委託助理們代為回信,總是有問必答,有求必應,有信必複,長年累月從未間斷。回信之事雖小,但寫信者收到回音後則能倍感欣喜,隨之對佛法更能生起信心。對於寺院負責人來說因及時回信之故,既能得到更多信眾的護持,又得以免除諸多意想不到的麻煩。智者以鴻書為緣,跨越時空和地域巧設傳揚佛法之七彩虹橋,直接間接地度化著無量有情。
再如獅子,號稱“森林之王”,有勇有謀,威望極高。它在捕殺大象與小兔之時無有鬆緊之別,它深知大象體龐力強,不容易對付,不能掉以輕心;但對小兔,“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它也不會稍有鬆懈,否則甚至小兔兒也會從自己的牙縫中溜掉而損失一道“點心”。同樣,任何人在做任何事時都應認真對待,儘量做到防患於未然。
若不尊重學者處,學者誰願住此境?
水晶若當火石處,則此誰願賣水晶?


假若在不尊重學者的地方,哪個學者願意長久地留住此地?如果在拿水晶當火石用的地方,則會有誰願意去販賣水晶呢?
事業的失敗都起於對因果的無知,因此學識對人類無比重要。然而知識的傳播必須依賴于智慧深廣的學者,但是狂妄無知的愚者偏偏認識不到學者的可貴,往往對學者製造種種違緣,更談不上對其恭敬。也許是眾生的共業所致,有些地方的人絲毫不接受學者的新知識與科學技術,依舊喜歡古老而原始的生活方式。去到此處之人都必須隨順當地的生活習俗,否則,便會被視作異類與不吉祥之物,學者去到那樣的地方是很難得到尊崇的,所以學者不願住在那樣的環境中。
另一種情況是國王、首相等國家上層領導人物不重視學者。比如首次統一中國的霸王秦始皇,他擔心百姓學識高了會對自己的江山有威脅,故採用愚民政策,焚書坑儒,迫使諸多有才智的學者走向民間,沒於市井,而他最終只留得個“千古罪人”的駡名。又如隋唐時期的“文中子”王通,他本來有志於天下,欲輔佐隋煬帝興國安邦大幹一番,但與隋煬帝面談以後,發現國君不重視學者,知道自己的志向策略行不通,故悄悄隱退了。可喜的是他並非消極的逃避而是默默地培養著年輕的一代,他仍然憧憬著未來,弟子的成功亦足以慰藉他那片為國為民的赤誠之心。到了唐朝開國元年,李世民就創辦了考試制度,廣招天下才人名士,在第一次接受優勝學者朝見之後,忍不住得意地微笑道:“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這即是唐太宗的得意之處。而且王通當年所培養的學生如李靖、徐世勳、房玄齡、魏征等,這批唐代的開國元勳、文臣武將也都雲集在李世民的手下,為開創唐代的文化思想立下了汗馬功勞,且為唐代國運之興盛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然而,中國歷史上的開明君主並不多,為了鞏固政權,一代代的統治者不斷重複著“焚書坑儒”的愚民政策,致使今日的十幾億民眾中,真正的智者並不多。
“火石”是藏族的專用名詞,即壓火之石。藏族人習慣於晚上將未燃盡的火炭用柴灰蓋住,上壓一塊石頭,第二天早晨取下石頭,撥開柴灰添加一些柴薪,然後對著火炭一吹即可將柴引燃,這樣可省去重新點火的麻煩。做火石,普通的石頭即可充任,而水晶屬於珍寶類,理應受人珍視重用。假使某地使用水晶當火石,那麼哪個愚蠢的商人會到此處來販賣水晶呢?就算有人去賣也是徒勞無益,不得收穫。同理,不尊重學者的地方,學者也不願長住久留。反之,重用、尊敬學者的地方則能聚集博學多聞的才子,故而能為社會和人民做出巨大的貢獻。
智者或為人講經,或者靜處自修行,
如同寶石或頂飾,或者住留海島中。


作為智者,其最明智的選擇即是:或為人講經說法,化度有緣,或者是隱於寂靜的地方去獨自修行。如同寶石,或者顯露于世成為幢幡上的頂飾,或者默默無聞地留在海島之中。
此中的智者是指佛門的龍象大德高僧,世間普通的智者卻不在本頌所攝之列,他們在人生旅途中自然可以有各種各樣的選擇,可經商從政,亦可鑽研某一學科……但作為出世修學的佛門中人則應捨棄一切世間八法,故其最普遍也是最典型的選擇有兩種:一是在眾人面前講經說法,教化世人,導之向善,普度有情;另一種則是遠離鬧市紅塵,趨於寂靜山林或荒無人煙之處禪定靜修,比如往詣前代祖師大德修行證悟的聖地潛心修證,樹立修行的勝幢,修習甚深的空性或大圓滿無二等淨之見,且以善根功德回向利益眾生。聖者米拉日巴以及全知無垢光尊者都曾在寂靜之處潛心苦修。
講經說法的大德亦是不勝枚舉。比如馬鳴菩薩,曾輾轉於許多個國家弘揚佛法,他發願要讓天下眾生都受到佛法的利益。相傳小月氏國王在恭請菩薩講經之前尋思:“佛說,眾生皆有靈性,畜生也不例外,我何不借此機會試試。”於是他挑選了七匹好馬,讓它們餓了五日,到第六日早上,召集國內所有沙門、外道都來聽法;同時又命令把餓馬系在道場的柱子上,在說法的時候不斷添加摻有香料的肥草,看看餓馬是吃草料還是聽法。第七日馬鳴菩薩登壇講法,他講的是《佛遺教經》,講時言詞懇切,深入淺出,感人肺腑。場上肅靜,連餓馬也聽得出神,儘管飼以草料,它們都不思進食,皆豎耳諦聽。待講經完畢,只聞那七匹餓馬同聲長鳴,無不潸然淚下。國王及聞法眾見此情景,深為感動,因而對佛法生起殊勝正信。菩薩之名亦由此而得。可見得道高僧講經說法度化有情的功德是極為甚深廣大的。濁時眾生之依怙主,聖者法王如意寶亦是如此,他老人家不顧年邁體虛,從無間斷地為成千上萬的弟子講授顯密佛法的精要,引導無數眾生趨向解脫聖城。
真正的高僧大德均不出上述兩項特徵,不講經說法就精進修持,從不與瑣事沾邊,不被世間八法所染。作為後學者,我們都應謹慎思維,認准自己當行之路。比如摩尼寶為稀世珍寶,可遇而不可求,在福德因緣具足之時方能得之,出現于世也必定受人珍愛,人們總會將其供奉在高高的幢幡上面作為最殊勝的頂飾。否則便默默無聞地停在茫茫深海之中。總之,它們絕不會雜染於一般的土石糞堆之中。
設若依止高尚士,則對自己有大益,
住于山王之鳥群,彼等顯成金色也。


設若去親近依止優於自己的高尚人士,那麼對增長自己的見識和提高自己的修養等一定會有很大的利益。比如住在須彌山上的鳥兒,它們都被山色顯映成金色。
一個平凡的人,若想在世間有所作為或超脫世間成為聖者,依止一位高尚人士至關重要。《心性休息》、《大圓滿前行》等法本中都提到高尚人士的法相,即戒律清淨、人格賢良、智慧深廣、大慈大悲、修行穩固等。如果能長期依止這些人,不知不覺中,耳濡目染,自己各方面都會向他們靠攏,逐漸也能完善自己的人格,增上修行功德。自佛陀出世以來,從未有過修行人不依止高尚的善知識而自我造就、以己之魄力智慧生起五道十地功德的。經雲:“無舟子之船,無法到彼岸。圓滿斷證功德亦複如是,若無上師之引導,非能脫出世間界。”佛陀的十大聲聞弟子之一優波離尊者,本是釋迦王族中身份卑微的理髮師,後來他聞佛功德遂對佛法生起信心,是年偕同釋迦王子阿難、阿那律等人於佛前出家。他依教奉行,精進修持,同年結夏安居時悟道而成為僧團上首。奴隸出身的人依止佛陀竟然開悟成就且得到眾人的尊敬,這個驚人的事實在當時如雷貫耳,震撼人心。
就世間法來說,小至個人的成家立業,大至為國家、社會、人民做事業就必須以德為本,依止高尚之師。步入不惑之年的人,更應該深刻地認識到這一觀點。若想做一個領導人,必須具足領導的基本道德與學問,如是方能安撫天下,順應人心。真正高尚的人才是世人恭敬尊崇的對境,他們活著是眾生的光榮,失去他們將是眾生的損失和悲哀。
山王即須彌山,屹立於四大部洲的中央,堅穩而不可動搖。此山王四面有四種不同的顏色,其中一面為金黃色,住在此面的鳥群常時與山體相觸,身色也被映成金色的了。又如春夏之季,人們坐在綠草如茵且遍滿黃色小花的花叢中,時間一長,身上的衣服也會泛金光,同樣,高尚的善知識能影響一代人。曾經有位行者,在讀小學之時寄宿在老喇嘛伊樂的家中,伊樂慈祥、和善,做事認真,修學精進,他常對行者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無論學漢文還是藏文,你都要認真努力。”受其影響,行者學習專注,成績優異,於短期內完成學業,後出家修行,成為精通三藏的大法師、大羅紮瓦(大譯師)。雖然老喇嘛早已圓寂,但卻永遠活在法師心中,伴其走過弘法利生的光輝大道。
若依嫉妒心重者,則將自己不成名,
如同靠近太陽故,月亮由盈變薄蝕。


如果依靠嫉妒心重的人,那麼自己就不會上進成名。如同月亮,正是因為漸漸靠近太陽的緣故,其結果是由盈滿逐漸變得薄蝕了。
嫉妒之心,凡夫之人皆有之,看見別人的財富、地位、名譽、相貌等優於自己皆不堪忍。由“眼紅”羡慕而轉為強烈的嫉妒之心,非但不讚歎別人的功德成就,反而竭力去損毀別人。一個人無論多麼有能力、才華,倘若依靠一個嫉妒心強的人,在他面前是不可能功成名就的,嫉妒者會竭盡嫉妒之能事,在各方面施以壓力和奸計使之名聲不能外傳,若壓制不了,那麼他就會施展惡毒的策略致彼於死地。比如秦國上卿甘羅和丞相呂不韋的故事。當時秦嬴政年幼,雖稱為王然無實權,國家的命運全都操縱在呂不韋的手上,而呂是一個奸險歹毒且嫉妒心極重之人。甘羅的爺爺原本也是朝中丞相,因某事得罪了呂不韋而被刁難。呂不韋限他於八天之內送上公雞蛋,否則將受罰遭殺。爺爺歸家愁眉不展,小甘羅問明情況後說:“爺爺不必憂愁,我自有妙計。”第八日,甘羅不驚不詫地替爺爺上朝去了。朝中眾人見來了位乳臭未乾的小童,甚覺怪異,互相議論嘲笑著。甘羅卻處之泰然正色道:“我雖不是朝廷中人,但此次是專程來替爺爺請假的,因為我爺爺今天在家生小孩,故不能上朝。”眾人一聽不禁哈哈大笑:“男人怎麼能生孩子,簡直是無稽之談。”甘羅莞爾一笑:“既然男人不能生孩子,那麼公雞又豈能生蛋?”王臣上下無不驚歎甘羅的聰明才智,唯有呂不韋懷恨於心,本欲置甘羅爺爺于死地,想不到其孫子更厲害,便假意讚歎,而於心中又思計謀。當時正好需要人才出使敵國談判,否則將起戰爭。呂不韋則委派甘羅出使並許諾事成之後,封他為上卿。甘羅以驚人的智慧圓滿地完成了使命,令敵我雙方握手言和。自當上卿以後,甘羅備受秦嬴政的賞識,呂不韋嫉妒之火卻從未熄滅,反而越來越熾盛,最後奸計得逞迫使年僅十二歲的甘羅服鹽身亡。
如同圓滿皎潔的月亮,正是因為它靠近太陽的緣故,所以一天天薄蝕了,它的光明是因太陽光所蔽而無法顯露。同理,選擇依靠處應觀察其德行,若是嫉妒心重者一定要捨棄、遠離,依止善知識亦複如是。
何人友愛不堅定,誰願與彼交為友,
空中彩虹雖美妙,望其裝飾即愚昧。


任何一個人,若對親朋好友的慈愛不堅定,那麼會有誰願意與他交為朋友呢?如同空中的彩虹,雖然絢麗美妙,但其華而不實,要想拿它當作裝飾物,即是一種愚癡的妄想。
人言:“求友須在良,得良終相善。求友若非良,非良中道變。欲知求友心,先把黃金煉。”只有人格穩重,稟性賢善,友情堅固的人才值得信任和交往。反之友愛不堅,今天對此人好,明天對彼人好,對任何人都只有三分鐘的熱情,缺少持久穩重的精神,這樣的人很難與別人成為真正的朋友。賢善之人在朋友困難之時會給予幫助,不管什麼誤會都勇於當面講清,絕不在背地裡亂講,更不會見異思遷。他們不會把友誼掛在嘴上,也不會為友誼而互相要求點什麼,而是默默地為對方做一切力所能及之事。佛蘭克林曾說:“擇友勿急躁,棄友更需三思。”朋友之間最兇猛的瘟疫便是虛偽和諂媚,所以要嚴厲防範。
友愛不堅定的人好比蝙蝠,看見獸類時就露出齒牙說:“我們是同類。”看見鳥雀時又扇扇翅膀加入鳥族。那即是世人所稱的“兩面派”,具有投機取巧的欺騙性質,而且當它的本性暴露時便會落得被雙方唾棄的下場。以前有個鸚鵡王,它擁有部下三千之多,其中有兩隻個頭大、身體格外健壯的鸚鵡總喜歡湊在一起想些有趣的花樣給大家玩樂。它倆經常各叼一根木棍的兩端,讓鸚鵡王站在棍子上,當成車子於空中飛來飛去,上下左右前後簇擁著三千眷屬好不威風。日子久了,鸚鵡王思忖:“若長期尋歡作樂下去,就會逐漸失去好的品性和修養。而且,現在這些部下確實盡心盡意服侍我,但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我且裝病試試它們。”於是它詐稱身體不適,悄悄躺在一邊,一動不動。三千眷屬草草地用樹葉往它身上一蓋就各自離去了。鸚鵡王看看四周,沒有一個部下,便獨自到深山去找吃的了。它的眷屬則飛到另一座山林去拜見另一隻鸚鵡王,並報告說:“大王啊!我們的國王死了,今來投靠您,願做您的奴僕。”對方卻說:“你們的國王真的死了麼?我要以屍體為證,若是事實我才接受你們。”這群鸚鵡沒辦法只好飛回原處尋找鸚鵡王的屍體,可是怎麼也找不到。它們到樹林深處,岩石中,到處尋找,最後終於找到了,但不是屍體,而是活的鸚鵡王。眷屬們馬上又像過去一樣,跑來殷勤地侍奉它了。鸚鵡王感慨地說:“我還沒死,你們就離我而去,你們只知尋歡作樂,也沒個志氣,世上再難找出像你們這樣的傢伙了。”說完,鸚鵡王就飛走了。
比如彩虹,以五顏六色豔麗多姿而著稱於世,頗受人們的喜愛和讚歎。但若有人妄想將它用來作裝飾品,則是大錯特錯,那樣做只能顯露自己的無知和愚昧。絢麗的彩虹虛幻無常已是世人共知的,不等你多看一眼,它就逐漸變淡,最後消失在虛空。同樣,交友也應尋找情義深長、摯志不渝之人,如彩虹華而不實,說變就變的人切不可深交。
自己不喜之諸事,切莫強行讓人做,
當思他人對自己,損害之時有何感?


自己不喜歡的任何一件事情,千萬不要強加於人,讓別人去做,應當思維:在他人對自己作損害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感想呢?
凡是自己不喜歡、不感興趣的事情,小至自己不願意吃的飲食,大到損害自己身心的苦事,都不應該強加於人,甚至“此事與我無益,讓他頂著吧”的心念也不能產生。雖說“豆腐青菜,各有所愛”,你不喜歡的事,別人有可能特別愛幹,但此處關係到“損人害人”的噁心問題,因此必須加以阻止。比如殺生,稍懂因果的人皆懼怕殺生的果報而不敢殺生,然而又貪吃眾生的肉,因此就慫恿別人去殺,烹調好後自己享用。滿以為自己可以脫掉惡業的干係,殊不知唆使他人做惡事,自己仍要獲罪。如經中所說:“若自作惡或教他作,見作隨喜,皆具罪惡。”
我們可以這樣觀想:假使他人對自己做了嚴重的傷害,比如砍了你的頭,弄斷了你的手腳,你有什麼樣的感想呢?你一定非常痛苦,斷然不欲承受這種痛苦。別人也是一樣,誰願意無端遭受損害呢?對此,我們要反反復複地思維,修自他平等、自他交換之菩提心。我等大師釋迦牟尼佛經常教導弟子守護自之三門,切勿傷害眾生,因為每個眾生都極其珍護自之身心。那些愚癡的世間人僅為自身利益考慮,毫無慈湣之心,任意宰殺牛、羊等旁生,根本不考慮對方的痛苦和感受,這與佛的教義相差何止天壤之別!
霍西堪布曲恰有一位非常調皮的出家弟子,外表看來人格很不好。1994年他身患重病,住進成都某醫院接受治療。醫生診斷後說他體內的一個器官已全壞了,不過若能將一隻狗的相同器官換上仍然有治癒的希望。他的哥哥興沖沖地買了一隻狗回來,準備開刀取器官救人。但躺在病床上的弟弟不肯合作,他說:“狗是無辜的,殺了它太可憐,千萬不要因為我而殺死它。”可他的父親和哥哥反復開導他,最後他急了,橫下一條心:“這只狗一斷氣,我就自殺。”由此他保全了狗的性命。很可能是因為他寧死護生戒殺的誠心感動了佛菩薩,他的病居然奇跡般地逐漸痊癒,很快就出院了。曲恰堪布了知後非常高興,他說:“我以前對他的印象不太好,沒有想到在他的身上居然能看到佛教慈悲、博愛的精神。他用生命來拯救眾生的生命,一個多麼了不起的出家人!讓我們都來學習他吧!”
60年代,一些出家人被人威脅,說如果不去殺生就餓死你們,但出家人說:餓死就餓死吧!餓死只是短暫的痛苦,而殺生卻要引來生生世世的痛苦,故拒絕殺生。聽到這些動人的事例,每每使人感歎不已,這些人才是佛法的體證者,想著他們的崇高品質,再看看作者于此的教言,當真是一個殊勝的竅訣啊!
何事自己所喜愛,彼事讓人亦可為,
因此自己所喜事,他人亦會來承侍。


任何一件事情,假若是自己所喜愛的,那麼應該將之交與他人去做,使得歡喜與利益,因此自己所喜歡的事情,別人也會感恩戴德地來承侍。
與上相反,凡是自己喜歡的、感興趣的事情,皆應考慮讓給他人。比如豐盛的飲食、舒適的居室、悅意的美境、輕鬆自在的工作,乃至一切增上身心安樂、功德善業之事。因業力和習氣的關係,娑婆世界眾生皆貪樂厭苦,未曾修學過佛法的人,更是凡事首當其衝地為自己考慮。權衡世人的發心,修行人當如朗日塘巴尊者所言:“虧損失敗我取受,利益勝利奉獻他。”自己所得的資具受用等,以殊妙之物對聖境當盡心供奉,於下亦勵力佈施。上供之時,自己不但要將精美的衣食真實地供養上師三寶,而且在平時耳聞目睹,認為這食品好吃,那風景好看,甚至看見易生貪心的對境——俊男倩女也應立即作意,念供養咒作意幻供養。再說下施,常時應于乞丐或惡趣眾生心生悲憫將己衣食施出,以解除他們的饑寒,此等皆是自利利他的好機會。然若將好東西留下自己享用,把卑劣的、穢濁的、吃剩的、腐壞的東西作上供或下施,則非但無益,反而會摧毀自己的福德,倘若能如是無誤地明辨取捨,即與此頌所宣意旨相合了。
每每想起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名句時,心裡總會浮現“此乃發菩提心之句義”的念頭。他的這種說法與大乘佛法精要如出一轍。《入行論》中亦有雲:“吾當離安樂,甘代他人苦,彼雖犯眾過,欣然吾頂替。”以及“舍自盡施他,愛他如愛己。”行者均應如是一心修習自他平等、自他交換、自輕他重的菩提願行。此等諸行,表面看來近似損己利他,實際卻是真實的利己。如法王如意寶《勝利道歌》中所雲:“若欲長久利己者,暫時利他乃竅訣。”因此在將自己所喜愛之事與物無私地奉獻以後,自己不一定會感受衰損。因果不虛,如是因必有如是果,在積累善業資糧的同時,於聖境處將得到相應的加持,於佈施對境,凡受益之人皆會感恩戴德,竭力圖報,大力幫助和承侍,如是便能順利地成辦自己心中所欲之事。
智者對於蠻橫眾,既不交親亦不爭,
如同粗暴之老虎,不應結怨及交友。


智者對蠻橫粗暴的人,既不會與之親密交往也不會與彼爭論。如同粗暴的老虎,作為人便不應與之結怨仇或交朋友。
人格低下、性格粗暴、蠻不講理的人,若與之親密往來,其結果是常被爭論、麻煩所困,甚至受其傷害。若爭論起來,你講一句,他會回敬你十句,他們無理也要辯三分,邪理歪道胡攪蠻纏,吵得臉紅脖子粗,而結局往往是不歡而散,或是他的邪理反倒占了上風。基於此理,智者對他們是既不交親亦不爭論。也許有人會問:“對於蠻橫的人,有時躲也躲不開,你不理他,他自己也要找上門來,那又該怎麼辦?”那時可以用安忍來對治,或不答言,不理睬,或隨彼所說,暫時順應。曾有兩個脾氣暴躁的人因一小事而爭論不休,眼看著夕陽漸漸西下,仍然未得出結論,二人不歡而散。當晚,甲先到本地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處,敘述緣由,請長者評判。長者言:“你說得很對。”他心滿意足,歡喜地回去了。不一會兒,乙亦至長者家,說自己如何有理。長者聽完仍笑容可掬地說:“你說得很對。”乙也稱心如意高興地離去了。長者的侍從見此情景,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不解地追問:“您為何說他二人都對?既然都對又為何要爭辯呢?”長者舉目一笑,說道:“你也對!他二人所辯的內容即如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毫無意義。繼續蠻橫無理爭辯勢必引生禍患,對於這類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我跟他們每人一個定論,他們也就滿意了。”果然,甲乙二人平息了紛爭。
智者于蠻橫之人即如對待粗暴老虎的態度一樣,不能與之結怨,否則自己已結下了一個強敵,隨時會有被它吃掉的危險;也不能與之交親,它是動物,你是人,彼此合不到一塊兒,就算僥倖合在一起,也要提心吊膽地生活。因此,人們對老虎採取了“敬而遠之”的態度。
依止一切高尚士,學者之前常詢問,
交結義重情長者,誰具此等則常樂。


若能誠心誠意地依止一切高尚人士,于知識淵博的學者前常常詢問請教,交結忠厚、重義氣的人,無論是誰,凡具上述品德者就能常時感受安樂。
此頌之義本論已多次提及,也許有人覺得繁瑣,但作為重點的義理是有必要反復強調的。《大般若經》中講到常啼菩薩依止善知識,《華嚴經》中講了善財童子五十三參的事蹟。作為後學的我們,同樣要有“上刀山,下火海”的大無畏精神,寧舍生命也不捨棄自己所依止的高尚人士。對於學佛修行的人來說,高尚之士莫過於根本上師;就世間來講,中國古代“淑世主義”所尊崇的高尚人士則需具有溫、良、恭、信、讓等修養的賢善之士,即集中國古代傳統文化思想精神之大成,既知書識理,又有著強烈的憂國憂民之情操,願為千秋大業犧牲現實的榮華等。這類人士是博古通今、才華橫溢的學者,在他們面前恭敬討教,能獲得真知實利。故學人於善知識前應常謙卑、恭敬而求學無厭。
再者,結交朋友之道也應做到溫和敦厚而不愚昧,擇友則應親近義重情長者。中國歷來提倡“仁、義、禮、智、信”,做人首先需具仁慈之心,進而以合乎時宜的道義相輔,世間所謂的“俠義”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合時宜之仁義不會失禮,有智慧故承事必得成功。“信”亦是指講信用或講仁義者可取信于人,古人常言:“錢財如糞土,仁義值千金。”有些人為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不顧性命,幫忙硬是幫到底。比如《三國演義》中的劉備、關羽、張飛桃園結義,終成為榮辱與共的患難兄弟。一次同曹操作戰時,三兄弟于混戰中失散了,關羽被曹軍重重包圍,曹操因欽佩關羽的膽識和為人,故殷重地勸其投降。關羽為保護二位皇嫂不顧命難而提出了“降漢不降曹”的要求。在曹營中,雖得到曹操“上馬金,下馬銀”、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禮遇,但卻絲毫不為所動。後來關羽得知劉備的下落,便隨即“掛印封金”,保護二位皇嫂“過五關斬六將”、“千里走單騎”去尋找劉備。這三兄弟實為典型的忠義之士,強烈地反映了中華民族義重情深的優良傳統。重義之人堅守諾言,答應別人的事,出生入死也要承辦。歷史上亦有著名的“季布一諾千金”的故事。
修行人除了依止善知識外,同行善友也特別重要。若接觸的是古道熱腸、正義凜然的道友,自然會在無形中使自己的品格、智慧、大悲都得以增長。法王常教導我們,如果不能單獨一人靜修,則應結交一位善友,切不可與煩惱深重的人接觸。對於上述幾項要點,誰人若具足,那麼他定會得到暫時乃至究竟的一切安樂。
誰說不合應時語,則彼眾人會欺淩,
語無倫次喋喋者,豈非推知瘋人矣?


誰人說了不合時宜的話語,那麼他就會受到眾人的輕視與淩辱;若有人語無倫次且喋喋不休地講話,難道不能依此推知他是瘋人嗎?
不合時宜的話語,即不觀察時間、地點,不管應說不應說而大大咧咧隨心所欲,想什麼就說什麼,還自以為很灑脫。別人一聽即知言者缺乏教養,說話沒有水準,首先心裡就瞧不起,若有機會再明譏暗諷幾句。就算不合時宜的話出自天真爛漫的孩童之口也仍然要忌諱。一次宴會上,有位年僅五歲的小女孩興趣盎然地尾隨著一位身材富態的小姐問道:“阿姨,您肚子裡的小寶寶什麼時候生出來?”此言一出,胖小姐極為不悅,臉上的笑容霎時凍結:“呃?阿姨肚子裡沒有寶寶。”小女孩不肯放過她:“那你肚裡面是什麼?為什麼這麼大?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吃撐了對不對?”雖說小孩有口無心,口無遮攔,但聞者於大庭廣眾之下,受此屈辱自是尷尬不已,內心對小孩家長恨之入骨,怨恨孩子沒有家教,圖謀報復亦不無可能。可見語言是一種藝術,運用時更需要技巧,愚笨的人還是少說為妙。華智仁波切亦雲:“恒常謹慎有三種,眾中出言應謹慎,獨處行為應謹慎,平常觀心應謹慎。”比如魯迅先生所塑造的阿Q即是一個肉體與精神都深受摧殘而麻木不仁、盲目自大的人。他常常自欺欺人、自輕自賤、自高自大、欺軟怕硬,卻又以“精神勝利法”胡言亂語,結果成為眾人嬉笑欺淩的對象,自然常常遭受別人的辱駡與毆打。
精神不正常的人說話顛三倒四,喋喋不休,無條理、無中心,旁人依其話語立即可以推知彼乃是瘋人。有些心智雖正常,但說話語無倫次,充分享受“言論自由”而不思維取捨的人,他們與瘋人又有什麼差別?彼等雖非真正的精神病人,卻也與瘋子靠得很近了。有的人天生即有愛囉唆的毛病,兩句話就能講清楚的事情,他非要講幾十句乃至幾百句,唯恐對方不明白,反反復複地重述。曾有位臺灣居士打電話到大陸向上師彙報事情,一講就是兩個多小時。上師耐著性子聽完,略一歸納,所言之事,幾分鐘就能講完,對方卻為此花了四千多元人民幣的電話費。會講話的人言簡意賅,說得雖少,內涵卻耐人回味。對此,西方人就很有時間觀念,他們講話條理分明,簡單明瞭,決不囉唆,有識之士皆應取他之長、補己之短,優則學為己用,且大力提倡。
弱者以為自所說,一切皆會出差錯,
了知此義不多言,彼者會受人尊敬。


性格脆弱能力有限的人,總擔心自己所說的一切話語都會出差誤。了知此理後,便不多言,因此他們會受到眾人的尊敬。
能力弱小者指知識面不廣、語言表達能力不強的人,此類人若有自知之明則做事就會小心翼翼。弱小者講話時總以為自己所說肯定有錯誤,因此在眾人面前少言寡語,或者乾脆緘口默言,如是可免落下被人嘲弄的笑柄。因為他們在聚會場合老保持這種姿態,久而久之,便會得到別人的尊敬。人們覺得他從不搬弄是非、說東道西,也不與人抬杠令人發窘,給人一個老實穩重的良好印象。雖然是他們自己怕出差子,並不是以正知正念守持身口意而得到眾人的尊重,但較那些言多而失,令他人厭惡的健談利口者來說,自然好得多。有智慧的人多半深明“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之理,且不說智者,即便是愚者,若在眾人前默然不語也會使人對自己莫測高深而產生敬畏之心。比如前面所提及的南莫科班智達,初時是一位最極愚笨的人,在宴會上經足智多謀的神安巧妙地“設計”和“包裝”,只對國王講“索瓦索得”,對旁人則拒不開口,故而使眾人都相信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大智者,進而得公主為妻,後因祈禱妙音天女而成為真正的智者,名震寰宇,受人尊崇。
世人總以為交際應酬必須善於談論。半生不熟的朋友皆“哈哈哈,好久不見”,天南地北地閒扯。如是往往達不到預期的效果,反倒因一些不觀察的語言觸動了別人的隱痛使互相難堪,最後不歡而散。有了慘痛的經驗後,有的人會學得乖巧,不斷總結經驗教訓,與人交談時,他人問及好惡或意見,便開始給些模棱兩可、兩邊不得罪的答案或者乾脆不置可否,只是報以微笑。如是也就免去了許多麻煩,使更多的人認為此人穩重,可以信賴和交往。
若遇應時合境時,當以謹慎說少語,
雖有善說若過多,如同剩貨無人用。


如果遇到相應時宜且合意的環境時,應當以謹慎的態度說少量的話語。雖然都是善妙之說,但若過多,就如市場上銷售不出去的剩貨一樣無人需求。
前面講了說話應小心謹慎,此處講如果機緣成熟,人物、時間、環境都適合之時,該說的話或對眾生有利益的話不說也不行。尊者告誡我等末學當以謹慎說少語,把持正知正念,觀察自己所要講的內容,抉擇因果利弊,經過再三權衡之後,才將欲說之詞托出,必定利大弊小。俗話說:“敵中作戰難,人中說話難。”不認真觀察,隨便幾句話脫口而出,就已經如離弦之箭,射傷人矣。對於同樣的一件事,若說得低一點,大者不滿足,說得高一點,弱者不歡喜。自己說一句話,既要準確得當,又要照顧到場中每一個人的情緒,確實不容易啊!所以要在人眾中講好話,不詳細觀察對境怎麼行得通?完成上述加行,在正行——正試言談時還要謹慎地少說話,古人言:“夫人不言,言必有中。”精通語言藝術的人講話的態度很謙虛,很溫和,有禮貌,無論大事或小事皆不會亂說,所說都能抓住重點。
不懂此理的人在商量事情時,往往發言沒有條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東拉西扯,問牛答馬,使與會者皆變得懵懵懂懂不知所云,正事一樣未解決,閒話扯了一大堆。旁觀者一聽,那感覺就像無數高音喇叭在自己面前嘰裡呱啦地亂叫,讓人覺得嘈雜,不舒服。學習本論後,望大家學會深思熟慮,掌握謹慎少語的說話方式,這對個人的談話水準以及開會的實質效果都會有大幅度的提高。
且不說一般的語言,即使是詞句優美、義理豐富的善說,若說得過多也無人接受。如某些道場講經說法的時間過長,連續五、六個小時,無論法師講得多麼精深,作為煩惱粗重的世間人既聽不進去,又易滋生厭煩和嗔惱之心,甚至喪失聞法的積極性。所以賢明的善知識皆懂得讓弟子勞逸結合,講求效果,將傳法時間控制在兩小時以內。如同物美貨缺的商品,在適合的市場競爭中,肯定是人們爭相採購的物件,但若達到飽和之後,這些商品即成為剩貨,再無人理睬了,故人們常說:“物以稀為貴。”
雖是廣聞博學士,亦難認識自過失,
眾人若指自過失,則能推知自有過。


雖然是一位博學多聞的智士,但也很難認識自己的過錯,假如眾人指出自己的錯處,就能推知自己有這些過失。
擁有大智慧,學識淵博的偉人志士,雖然在各自領域中出類拔萃,但仍舊難以認識自身的過失,如古人所言:“知人易而自知難。”當他們在事業上志得意滿之時,處處受人尊敬讚歎,而又沒有人站出來說“你有某種過失”,他們當然覺得自己確實“完美無瑕”,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自己不觀察自己的正誤,卻善於“糾正”別人的錯處。比如太宗皇帝,是一個文武雙全、英明蓋世的能人,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在他身邊有兩位監督他言行的“明鏡”:一為長孫皇后,另一位乃忠義賢良的魏征。皇上一有過錯,他們立即會巧妙地指出。據《貞觀政要》一書所載:唐太宗喜歡一隻小鷂子,一日正在玩鳥,魏征來了,太宗怕魏征指責自己,趕快把小鳥藏到懷中。魏征假裝沒看到,故意留下來與他商談國家大事。太宗心裡雖為鳥著急,卻也怕暴露,因為他信任、敬畏魏征。等魏征走後,太宗取出懷裡心愛的小鳥一看,早已命歸黃泉了。於是傷心地回到後宮,大發雷霆說:“我非殺掉這個田舍翁(鄉巴佬,指魏征)不可!”皇后聞之,問明原委,立刻穿上大禮服向太宗行禮道賀:“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唐朝有魏征這樣的好臣子,又有您這樣的好皇帝,這是有史以來沒有過的好現象,國家興盛指日可待。”故使太宗漸漸平息了怒氣。乙太宗這樣的器量寬宏之人,對魏征的意見雖樣樣接受,但也會因一時不滿而生出殺氣來,若非皇后以智相諫,待釀成大禍,將如何收場?
縱觀當今社會也確有許多隻知他人醜不知自己黑的人。一些高官顯貴或大法師在為別人傳達“精神指示”之時,均能引經據典,繪聲繪色地要求聽眾如此這般那般,卻忘了自己也應依法而行。當他們自身犯了罪過或被戴上鐐銬鋃鐺入獄,或死墮地獄之時才會真實感到:“我走錯了。”在此之前,能自覺發現過失並加以改正的則是寥寥無幾。
所以,當我們於佛法或世間法有成就之時,能得旁人監督、提醒、指出自己的過失是相當重要的。當然,如果僅是一些白癡或恣意尋事挑釁者指責你,則不一定說明你有某種過失。若是具有德行的智者指出你的過失時,就可以推知自己肯定有過,應反觀自己力圖改正。因此,我們應當真誠地感謝指責自己的人,也應萬分珍惜這種福報機緣!
雖知過失而不改,此人定是著魔纏,
若尚不依對治者,自己切莫視為人。


雖然知道自己的過失而不改正的人,則一定是遭到了魔鬼的糾纏。如果還不依靠殊勝正法來對治的人,那麼他自己休想被當作人看待。
蒙他人指責過失是難得而可貴的,可偏偏有些愚蠢而又自以為是的人不珍惜這種機會,聽到別人的善意相勸,又明明知道自己有過錯,卻仍然不願意改正,而固執地一錯到底。以佛法來講,凡夫人處於修行階段,一點戒律都不犯是不可能的,但是知錯而懺悔且誓不再犯,仍不失為智,佛對之也會歡喜加持。對過錯本身而言雖禍患無窮,然若依對治力懺悔則能使之轉為功德。最可怕的是犯了戒律不肯承認,還要掛著修行人的招牌廣納供養、受人禮敬,此舉不但有損佛陀聖法,且犯戒者自己也會越滑越深,到頭來永無解脫之日。若心向菩提,希求證得大、中、小三乘聖果,就應堅定地持守禁戒,杜絕一切惡行。但有些人迷戀五欲而毀了淨戒,犯戒之後,又舍離三乘,縱情恣肆,無惡不作,如是乘門戒門都喪失乾淨。此亦是知錯不改,以爛為爛,破罐子破摔的愚笨行為,同時也是一種被邪魔蠱惑、糾纏的表現。
明知此理,相續中若有善根的人定會痛改前非,與自己的過去永別。但若照舊充耳不聞,不願對治,於此類人,作者也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且附上一句:從今以後你別認為自己是人,實在難以調化!不把自己當人,那當什麼呢?那即是狗、豬、老牛都可以呼之。
稍有辨別智慧眾,當知過失並除之,
如是常依對治者,此人日日會上進。


稍微有一點辨別智慧的人們,應當了知自己的過失並遣除,以絕後患。如是常常依靠殊勝對治法修持的人,自然會一天天地長進。
前面作者宣講了如何認識過失,附帶批評了知錯不改者。在此,正面對願意進取,積極向上的人說教言。凡是有頭腦、懂得辨別是非黑白的人,有能力推知未來將要發生的事,並且可以正確分辨過去事物的對錯,敢於面對自己的煩惱過失,如是之人請聽我說:一切過錯都是今生和來世痛苦的根源,亦是不安樂之主因。它初生之時,力量一般不大,而一旦堅固則難以拔除,但它沒有自性,因此可以對治,最有效的辦法是將之斷除于萌芽狀態。在對治任何一種煩惱過失之前,必須從道理上弄清楚,精通對治方法,鼓起消滅它的勇氣,待它一露頭角,便立刻將之消滅。何人若能持之以恆,常依此法對治,我可以保證,他的人格、智慧、修證等各種功德都會日日上進,終臻圓滿。
聽了這番教誡,學人當有所感悟才是,以前諸多大修行者也是通過這種方式超凡入聖成佛作祖的。比如以黑白兩種石子衡量自己善惡功過的劄甚婆羅門。又如臺灣的一位法師,收了很多僧俗弟子,他要求弟子們每天寫一篇日記,詳細記錄一天中生信心、菩提心、出離心等善心,及生嗔、癡等煩惱心的情況,好似學生交家庭作業一般,每過二日都要給他過目。初時,弟子們不太習慣,尤其是女弟子面薄害羞,但又不敢違背上師教言,於是勉強寫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弟子們習慣了這種調心方法,也漸漸對上師產生了真實的感恩:“上師以慈悲和智慧的雙手幫助我們掏出了心靈中骯髒污穢之物,強制性地調伏、對治我們的煩惱分別。我們修證上的少許進步,無一不是來自上師這一方便善巧的法門……”
在一些學校的大門口,常常可以看到“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警語。想一想,其實這個內容很深,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無論學識之深淺,權勢之有無,只要真心實意地“好好學習”,此人的學識和能力何愁不會“天天向上”呢?這句警句可能就是起于薩迦班智達的這番教誡吧!
聰明之人仁慈者,隨和之人勇敢者,
彼等不知其餘事,亦應各行而護之。


聰明的人、仁慈的人,隨和的人以及勇敢的人,他們雖然不懂得其他的事情,作為主事者也應對之施以各種不同的行儀加以護持。
眾生漂泊輪回,因機遇、生活道路等皆不盡相同,有的人聰明,見多識廣;有的善於仁慈待人;有的人走到哪裡,便能將隨和的氣氛帶到哪裡;有的雖無足智卻也以勇敢著稱,這些人各有各的特點和專長,正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有些君主選拔人才的標準必須十全十美,既要聰明,又要忠實,不但要能說,還要能幹……如此之賢才雖說有,但畢竟十分罕見,得不到所期望的全才當如何是好呢?在此尊者提出建議以供讀者參考。雖然上述聰明者、仁慈者、隨和者及勇敢者,也許除了各自特長外,不知其餘事而難成“多面手”,但不能因此而認為他們無用,拒之門外。因此應當揚他人所長、避他人所短,使之在力所能及的基礎上發揮特殊作用。勇敢的人個性果斷,對事情一旦下定決心絕不會動搖,這樣的人可為統禦三軍之帥。但若讓這樣的人從政,就不太合適,因過剛易折。隨和的人比較通情達理,不會對每一件事盯得死、看得牢,有超然的胸襟善於靈活變通,不呆板,交際應酬之時亦能有出色的表現。仁慈的人心包太虛,慈愛一切眾生,無有不平之惑,堪為人天導師。聰明的人足智多謀、見識淵博、知識豐富、多才多藝,堪為文臣軍師。
作為一個大政治家或是一般的君主,對於以上人才皆不能輕視或捨棄,如能集眾家之長也就自然能使自己的勢力趨於強盛。此類人既有剛毅果斷的精神,又有寬宏大量的胸襟,也就是所謂的大將風範。任勞難任怨更難,當一個計畫、一項政策在沒有實施以前,如果有人罵你,最好低下頭讓他罵,等做出成果再說。所以賢明的主事者皆應具備識別特殊人才的“慧眼”,而且還必須具備寬宏大量的氣度,如是才能妥善地護持這些特殊的人才,以便令其為自己的事業盡獻忠誠。
雖久交往蠻橫者,然彼遠離則安樂,
翁雲動牙雖為美,然彼拔掉得安樂。


雖長久與蠻橫的人打交道,然若遠離則定能獲得安樂。老翁言:鬆動的牙齒雖然很美,然若將之拔掉才會覺得更安樂。
蠻橫者惡劣的品行是不受人歡迎的,因此作者于本論多次對他們進行“點名批評”。無論與蠻橫者相處多久,除了感受擾亂之外,毫無利益可得。遇此情況人們心裡便會強烈地希望遠離他們,等他們離開後,才能感到一絲安樂。在單位裡若有此類“害群之馬”,無論花多長的時間,領導總會想辦法將之剷除。在小小的家庭中,父母對自己親生兒女,本來是極為慈愛的,無論如何亦不忍其遠去。然而有些兒女的行為過於出格,在內擾亂父母親友,橫行霸道,在外惹是生非、胡作非為,長此以往,父母終會忍耐不住,或將其趕出家門,或斷絕往來,直到他們離去,煩亂的心境方才平靜下來,真可謂是“眼不見,心不煩”。古時有一大富之家,生得一雙兒女,視如掌上明珠般珍愛,使之從小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長子逐漸成人,卻遊手好閒,不學無術,偏偏喜歡賭博,一日不賭便如坐針氈般痛苦。久而久之,他輸掉了家中大半財產,因此被父親捆綁回家後一頓重罰,令不再犯。事不多日,父親為他娶得一位賢良的妻子,意在收攝其心。可這位蠻橫的公子哥惡習難改,豈能受妻子所禁,於是跳窗、翻牆四處尋找賭友,終於將整個家財輸光殆盡,最後無顏見爹娘便逃往異鄉過著乞討流浪的生活。此時父母雖憤恨難當卻也無可奈何,只怪自己生得個敗家子。此後家境雖然貧寒,女兒和媳婦倒也孝順,因此日子反而過得和美幸福。
藏族有句諺語:“不見屍體不落淚,不見怨敵不生氣。”家裡死了人,老放在那裡就會惹人淚下,將屍體焚燒、掩埋或天葬處理後,親人就不會天天為此而哭泣。比如有些年過花甲的老翁,他們常說:潔白的牙齒看來美麗,也是人的莊嚴,但是鬆動後它不太老實,吃飯不敢使勁,稍一碰觸也覺得疼痛難當,著實彆扭,長痛不如短痛,還是拔掉為妙。拔掉鬆動的牙齒後,相對來說會感到安樂。
時常怨爭之眷屬,為彼稍施當驅逐,
毒蛇所咬之傷口,不能切除則離命。


時常起怨爭鬧的眷屬,對他們稍微佈施一點財物就應當驅逐。好比毒蛇所咬的傷口,若不切除,那麼定會因此而喪命。
對一個上師、一個寺院或任何一個團體來說,經常引發怨恨爭鬥的眷屬是最讓人頭痛的。應如何處理呢?首先可以對他說一些溫和悅耳的語言,然後給他一點錢財打發了事。一些佛學院或寺院對於實在難以教化且對僧團有害的人,也常常採取類似的方法。如言:“你是個很有前途的人,老呆在這裡沒準兒會耽誤了你。”然後給他一點錢就把他攆走了。擯除教內的惡徒,可以減少弘法利生過程中的大違緣,花點錢又能算什麼呢?
從前有位婆羅門因對國王有恩故被禮為國師,所有的國家大事都要與他商議,待遇與國王不相上下。在此之前,國王一直按正法治理國家,處事公道,從不無禮對待眷臣,更不冤枉任何一個人。可這婆羅門得勢後,情況就不一樣了。他依仗著國王的恩寵,與國王同桌吃飯、同宮議事,便兩眼朝天,目中無人,對大臣們呼來喝去,當奴婢一樣使喚,還時常無理地挑起諸多事端,於是宮內怨聲載道。但婆羅門惡習不改,反倒日益猖獗,最後連國王也不放在眼裡。一次,婆羅門外出晚歸,見國王早已用餐完畢,不禁火冒三丈:“你怎麼獨自先吃飯?不顧禮儀,違背誓約,不得好下場。”宮中眾人義憤填膺,說他犯了欺君之罪,應當處死。國王說:“為人應該講慈悲,對一切眾生都施以仁愛,不能隨便傷害其性命。這樣吧!我們發給他一些路費,把他驅逐出境,從此不准再來我國就是了。”在宮中時,婆羅門錦衣美食,享受慣了,如今被驅逐,獨自跋山涉水,頂風冒雪,吃盡了苦頭。
如同被毒蛇咬傷的人,考慮到後果,還是會忍痛割掉傷口那塊肉。假如認為此身體“受之于父母”,又百般珍惜而不願“傷損”,那麼幾分鐘後,別說傷口那塊肉,就連整個肉體都保不住了。世界上很多地方都有毒蛇存在,尤其是熱帶地區。印度有一種頭部極小的蛇,被稱作“果洛”,印度人對之極為畏懼,一般不敢坐在草地上休息,否則,它就會悄無聲息地遊過來咬你一口。據說,被咬的人走七步之後就會倒地身亡。
設使已成高者時,不必吝嗇瑣碎物,
若能制服諸眷民,不必慳吝珠寶也。


設使自己已經成為高尚的偉人,那時就不必吝嗇瑣碎的財物。若能制服下屬眷民,也不必慳吝些許珠寶財物。
擁有顯赫地位、崇高聲望的人都稱為高者,如國王將相,或佛教領袖、大法師等,一旦成為這樣的高者,對一些瑣碎之物便沒有吝嗇的必要,對之也不必貪求,而應廣作佈施。如是財富反倒會如潮水般湧來,不求自得,且越施越多。作為一國之君,既然能夠以威力懾服全國眷民,那又何必對一些珍寶古玩之類慳吝不舍呢?珍寶古玩雖也貴重,但既然國家都屬於你,世間奇珍異寶還不等於都是你的,又何必貪求呢?
居高位者皆應具有寬廣的胸襟,深明大義,不吝嗇瑣碎財物。據說出在清代康熙和雍正年間的桐城人張廷玉,他是滿清入關後父子入閣拜相的漢人。當年張廷玉在家鄉蓋相府時,鄰居與他家爭三尺地。官司打到縣衙裡,張家總管便立即寫信到京城裡告知相爺,希望相爺寫封信給縣令關照一下。張廷玉看完信後,在原信上批了一首詩寄回:“千里求書為道牆,讓他三尺又何妨,長城萬里今猶在,誰見當年秦始皇。”接到回音,總管立即吩咐讓了三尺地出來,鄰居一見也讓出三尺地來,於是留下六尺空地,成為人人都能通行的一條巷道,後稱為“六尺巷”。由此張廷玉名聲大振,備受鄉鄰的稱揚。輕財而喜佈施的人,其地位修行會更加穩固。而吝嗇財物的人卻常被人貶稱為“吝嗇鬼”,是否預示他因在世時慳貪吝嗇,死後會變成餓鬼之意呢?不得而知。不過在佛教界,對於吝嗇從來都是旗幟鮮明地加以反對的,祖師大德們並針對吝嗇病開出了佈施的藥方。慳貪吝嗇雖看似不起眼的小煩惱,但依此可讓人墮入惡趣。釋迦佛陀在世時,有一比丘對自己的缽特別貪執,臨終時仍然對缽念念難忘,心生猛烈慳貪,死後便轉為毒蛇盤踞在他所執愛的缽中。當時佛觀察因緣而為眾比丘宣說慳吝的過患,並為毒蛇作加持,終令其得到了解脫。
智者若欲積財富,稍微施捨方護財,
若欲井水常充盈,舀水便是勝竅訣。


智者如果想積累財富,那麼只需稍微向他人作施捨才能保護並增盛自己的財物。要想使井水常時充盈,那麼經常舀水就是最殊勝的竅訣。
智者對待財富的態度前面講過多次。他們藐視財物,就像對待不淨糞一樣,絕無貪執。印度阿闍黎華沃說過,貪執財富的人無有生起菩提心的機會。的確,貪執財富的人甚至沒有辦法生起出離心。追求解脫,立志成佛度眾生的智者絕不可貪執毫許財物,而應盡己所能,不吝相施。假使說智者為了事業或度化眾生的需要而必須積累或保護財富,那他也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竅訣,即是稍微作些佈施。自己擁有財富之時,不要緊握不放,否則只能使自己逐漸貧窮,就算不是馬上貧窮,至少這一堆財產放在那裡也不會自然增多。如果在富裕時樂善好施,做適量的佈施,一則不會對自己的財富造成嚴重損失,二則因為佈施的原理是“一本萬利”,所以佈施以後,無需勤奮追求,也會有很多人對自己作供養或以其他方式感受佈施的果報,那時,財富便在無勤中迅速地積累起來了。《二規教言論》中雲:“我今雖多積受用,死時必定留此世,故當生起施財心,勤修今來圓滿果。佈施雖小果極大,受用雖多獲利少,往昔佈施今富足,今若未施來世窮。”
比如說新打的一口井,要想使井水清澈充盈,那麼就應不斷地往外舀水。事情就是這樣稀奇,人們天天不斷地從井中汲水,井水不但不見減少,反而越冒越歡。相反,一些比較愚笨的人擔心舀水過多會使井水減少而禁止人們舀水,結果事與願違,井水非但不能充盈反而變得臭穢不堪,有的甚至還會慢慢乾涸。
何者若欲皆圓滿,彼當忙碌種種事,
若見瑣事痛苦因,則應斷盡彼妄想。


任何人若想令自己圓滿、幸福,那麼他就應當忙忙碌碌地操勞種種事務。如果見到瑣碎的事務而認為是痛苦之因,那麼就應斷盡希求欲妙圓滿的妄想。
世間諸人所欲求的是圓滿受用、享樂;高僧大德所欲求的是圓滿弘法利生之菩提大業,因佛法不離世間法,所以他們必然要穿插於世間法和佛法中而忙個不停。以前有一位教內人士,為辦公事去找班禪大師,有幸在其辦公室逗留了半小時之久。他感觸頗深,回到家鄉逢人便說:“天哪!半個小時,大師辦公室的電話就沒斷過,這個客人剛走,那個又進來了,這件事剛處理完,那件事兒又冒出來了。我僅僅呆了半小時,若呆上一天……”他說話時還帶有緊張兼害怕的表情,那意思是說“幸虧不是我”。
尊者說得很清楚,要想諸事圓滿就得忙碌,如果你害怕忙碌,就趁早打消自己的雄心壯志吧!躺在安樂窩中想獲得圓滿,那是癡人說夢,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我們立身於此世間,有些事情固然可以放棄,有些卻是萬萬放棄不得的。且不說個人解脫或度化眾生,就算小小的家庭,若沒有人忙得團團轉,而裡外當家,則不能紅火、興盛,生活也不可能幸福美滿。
放眼乾坤,人們不願意放棄世間的圓滿都忙得不可開交,用餐也嫌耽誤時間,紛紛提倡速食。工、農、商等各行各業不外乎忙於自身生計,其忙碌、辛勞對自身解脫和眾生安樂卻毫無助益。作為佛的弟子,我們雖然也在忙,忙於聞思修,忙於追求解脫,忙於積累福報,忙於弘法利生,但二者性質截然不同。《入菩薩行論》中雲:“漁夫與屠夫,農牧等凡俗,唯念己自身,求活維生計,猶忍寒與熱,疲困諸艱辛,我今為眾樂,雲何不稍忍?”因此,回到世間必然要忙,而在修行的道場也是忙,我們都有智慧,應當觀察自己所忙的一切是否如理如法或有無功德利益等。有功德的事自是越忙越好,行者應清醒認知。
也許有人會說:“尊者講得雖然很有道理,但我發不起那個精進勇猛心,還是讓我清閒清閒吧。”好逸惡勞只求現世清閒的人雖能得到一絲所謂的安樂,但到臨死、中陰、下世的時候可能就不太好說了。犛牛一生清閒,一天到晚東遊西蕩,除了吃草、喝水、睡覺以外什麼也不幹,夠清閒了吧!可它的後世會到哪裡去呢?是惡趣,更深的惡趣!懶惰的人確實日子太過清閒,早上睡到十點鐘,才懶洋洋地起床,在廁所裡蹲上半小時,回家做午飯吃,喝幾口茶,胡思亂想一會兒,抬手一看:“啊!才三點鐘,剩下的時光該如何消磨,太無聊了……”
這哪裡是什麼清閒,分明是虛擲光陰,浪費暇滿人生!一生不修善法,下世去哪裡,不說也應該知道吧!為此精進的人應披星戴月、晝夜無差、廢寢忘食地修行,這樣修證功德才會日趨圓滿。
無論需做任何事,當思功德與過患,
德過等亦不應為,過多德少何堪言。


無論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應當思維其功德和過患,若功德與過失等量也不應去做,過患多於功德的事情就更不用說了。
凡所承辦之事,無論大小,初時都需要充分考慮,衡量功過。若全是功德或功大於過,應竭盡全力去實施;若利弊參半就應放棄;若過大於德就更應放棄。就現實的例子講,一些寺院,本著以寺養寺的原則辦起了大小商店,此舉既有過失,也有功德,因此我們就要在兩者之間作觀察。開商店賺錢解決了學僧的後顧之憂,使他們能安心地聞思修,利益極大,當然是功德大於過患;開商店雖賺錢幫助了貧困的學僧,但卻因此損失了另一些人的聞思修行,如是則功過參半;若商店不但沒有賺錢,反而障礙了功德之增上,使學僧更散亂放逸,如是則過失大於功德。這樣一觀察,前者功德大於過患則應該做。雖有幾個人在商店裡忙,但在總人數中占的比例極少,而且他們也未完全放棄修學,所以辦個商店完全可行。第二種情況意義不大故不應實行。如是第三種情況更沒有做的必要了。
缺乏辨析智慧的人善惡標準是比較模糊的,因此衡量出的利弊也不太確切,他們認為有功德也不一定是善舉。比如在路旁看到一個人很痛苦,在做人的道理上應毫無考慮地去搭救。但往往會在救了人以後悔恨難當,因為做事前未經觀察,救的竟是罪惡昭著的壞人,不救他反而乾脆,以後少些人受害,而他自己也可以少做幾件壞事。所以救活了這個壞人後,對於社會的後果反而不堪設想。
當然,我們都是凡夫,若以分別念推測未來的事情稍有困難,有時准,有時不太准,若明知過大於功而強行實施者即為愚蠢又卑劣的人。所以,智者無論如何,都會在事前依靠理論進行觀察抉擇,儘量將過患控制在最小程度。
敬依正直之學者,謹慎狡詐之學者,
慈護誠實之愚者,速棄狡詐之愚者。


對正直的學者應當恭敬地依止,而對狡詐的學者則應小心謹慎地對待;當慈悲地護持一切誠實的愚者,但卻要迅速捨棄狡詐的愚者。
品行正直學問高的人從古至今都是世人推崇的對象,他們無論到哪裡都會使當地蓬蓽生輝,顯得更莊嚴。若人依止正直的學者,受其品格的薰陶,以及智慧學識的洗禮,眾多的欲學者皆能受益,因此無論在何時何地,都要以恭敬心依止此類學者。對於狡詐者,無論他具有多麼豐富和高深的學識,我們在與之接觸交往時一定要小心謹慎,切莫疏忽上當。這幫人頭腦聰明,能言善辯,更有狡猾奸詐、自私自利、損人利己、口是心非等特點。因此對他們所說的話所做的事,都不要盲目信從以免後患。
愚笨的人若誠實憨直,能嚴守戒律,對上師三寶具有誠信,且能持之以恆,縱然他們沒有什麼學問和辯才,我們也應慈悲地善護彼等,因為他們也有證悟的希望。麥彭仁波切說過:愚者堅信者,彼者亦可得悉地。如六祖惠能大師雖一字不識,但憑著前世的殊勝因緣而依誠信與精進得到五祖的慈護,最終大徹大悟成為祖師大德。再看看我們身邊所熟知的道友們,有的默默無聞,老老實實地埋頭學佛,實修實證,從不給上師、道友以及常住添麻煩。他們雖沒有崇高的智慧,但每天都在不斷地祈禱上師加持。他們或許正是麥彭仁波切授記的人吧!對於他們,我們不能蔑視小看,而應慈悲地維護,說不定他們比那些自詡聰明的人更先解脫輪回。
對於狡詐的愚者,尊者就沒有客氣話講,手一揮“速棄”,趕快把他們攆走吧!這類人既愚笨又狡詐,愚笨是指學問、佛法造詣方面如盲如啞,連最淺顯的義理也是一竅不通;狡詐是指追名逐利、損人害人、搞世間法方面強人一籌,他們走到哪兒臭到哪兒,理當速棄。
雖無財富眷僕等,若有具慧之善友,
旁生亦能成辦事,何況說為人眾矣?


雖然沒有財富和眷僕,但若依靠具足智慧的善友,就連旁生也能成辦事情,更何況說知言解義聰明的人類呢?
在一般人看來,一無財富眷僕、二無勢力後臺的人很難在世上出人頭地,也不會有多大的出息,但他如果交有具足智慧的善友,那他所成辦的事也會馬到成功,毫無阻礙。
相傳,很久以前,烏龜、喜鵲、狐狸“八拜結義”成為莫逆之交。三個好兄弟常時聚會,有福共用,有難同當,幸福地生活著。一日,烏龜不幸被人逮住了,這下可急壞了它的兩個好朋友。狐狸和喜鵲急中生智,交頭耳語一陣,狐狸便躺在路旁裝死,而喜鵲則於空中盤旋,似乎在尋找獵物,看見狐狸“屍體”後便歡叫著降落其上,津津有味地“品嘗”狐狸肉。它一邊用力地啃啄、撕咬,一邊拍打著翅膀嘰嘰喳喳地亂叫一氣。那人見此情景想到狐皮的貴重,於是就放了手中的烏龜,興沖沖地奔向狐屍。才到跟前,狐狸翻身遠去,喜鵲歡叫著展翅高翔,再回頭,烏龜也逃得沒影了。
旁生依靠具慧的善友也能成辦事情,何況屬於高等動物的人呢?我們更應相交善友,互助互利。
委託應予所知事,不知之事莫強迫,
馬車不能水上行,舳艫不能陸上行。


委託別人辦事應當讓他從事所知道的,不知也不會的事千萬不要強迫。正如馬車不能在水上行走,而舳艫也不能在陸地上航行一樣。
與人共事或當領導,都要清楚地瞭解自己的朋友和眷屬各自的人格、能力、學問以及特長等,這樣在委託他們做事時才能合理地加以調遣。“人事管理”、“職業分配”等都需要掌握此中道理。有些人是事業型的,有的不是事業型,有學問的人往往會有脾氣,這就需要容忍,而啟用他的長處——學問,不計較他的短處。有組織能力的人就可以委任他管理一些事情;學問好、見解好,文章也寫得好就可讓他做秘書或是參謀;光有勞力而無其他特長的人也可令其以勞力創造價值……為具有某方面能力的人安排相宜的事項,他會欣然樂往且懷有足夠的興趣。如果符合上述之理,那他保證會把事情辦得圓滿漂亮。否則,對方要麼沒空、沒興趣,要麼對你要辦的事完全是外行,若強迫他做,結果只能適得其反。
比如馬車,原本是在公路上行駛的交通工具。若硬要揚鞭催馬下海游,那麼乘客與馬車都會像石頭一樣沉入大海。舳艫泛指船隻,它們只能在水上航行,若將之牽往陸地,則會全身癱瘓,寸步難行。所以,我們讓人辦事應“量體裁衣”,根據實際情況實行。如一個人不懂電學,連開關都不知該怎樣安裝,又怎麼能讓他去組裝或維修電視機呢?又比如某人連基礎的佛理都不懂,卻讓他傳講《入菩薩行論》,講也講不出個子丑寅卯,那又何必逼公雞下蛋呢?若某人既有傳承,又善講述,讓他升座講經必定有很好的效果。
結下深怨之恨敵,雖成和好莫密切,
如同高溫滾沸水,若遇火焰亦熄滅。


曾經結下過深仇大恨的怨敵,雖然與自己和好,但也不能過分密切地交往。如同翻滾的高溫沸水,若遇到火焰也會使之熄滅。
往昔曾與自己結下深仇大恨的人,如殺父之仇、亡國之恨等方面的仇敵,隨著時間流逝,由種種因緣致使彼此之間成為朋友之時,仍然不能完全信任對方,尤其不能與他商議極為機密之事。歷史上被推翻的王朝,其國君的子嗣皆會隱姓埋名,臥薪嚐膽苦待複國的良機。世間人總以為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報,亡父在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不報仇雪恨者往往還會被世間人視為懦夫,辱駡其不配為人之子,亦是大逆不肖之人。因此這類人意志堅定,不為外緣所轉,無論對方怎樣善待也難改初衷。他們堅信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故而暫時假意和好是他們所慣用的一種手段。這樣的事例在歷史上層出不窮,前文我們也引述了多項事例。如烏鴉就曾裝出一副可憐相打入貓頭鷹內部,最後一舉殲滅了怨敵便是一個典型事例。常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凡事小心為好。
如同水與火,本是互不相容的剋星,水一潑到火上必定會使之熄滅。即便是用方便法將水溫升高,使之沸騰,那滾燙的開水與火在“熱”方面似有共同之處,若認為從此以後,二者可以和睦相處,互相交融,那就大錯特錯了。當知開水與火二者雖然有了表面上的相似之處,然其本性絲毫未變,矛盾是必然存在的。因此,開水一旦接觸火焰,便立即將火“殺死”。
若知羞恥忠厚者,雖是怨敵可信任,
非天投靠忠厚敵,彼亦拼命護非天。


若遇既知羞恥又忠厚真誠的人,雖是怨敵也值得信任。如非天在危難之時投靠了忠厚的怨敵,而此忠厚者也的確拼命保護了非天。
本論第四品講:“乃至具有羞恥時,爾時彼有勝德飾。”這即說明知羞恥很重要,如果在此基礎上再加個“忠厚、誠摯”的美德,那麼這樣的人必定具有賢善的人品,完全可以當作信任的依靠處或朋友,就算他是自己的怨敵,我們對他親口所做的許諾也完全可以深信不疑。所以交友需找真誠忠厚之人,要求別人怎樣,自己也當如是奉行。做人如果沒有一點真誠的念頭,便是一個華而不實的人,做任何事都不會成功。
曾經非天阿修羅王率兵與天王格德嘎作戰,戰爭歷時千萬年之久,最終非天天王敗下陣來,死於格德嘎之手。群龍無首的非天眷屬子民走投無路,悽楚悲泣,恐遭天王次第殘殺,於是投靠了他們的怨敵——天王格德嘎的親舅舅,那是一個知羞恥而又慈善、忠厚、真誠的天人。他聽完非天們的哭述,生起猛烈而難忍的大悲心,於是斬釘截鐵地立誓:“只要我一息尚存,絕不會讓格德嘎傷害你們。”天王知道後滿腔憤懣,火速趕往舅舅的寢宮,厲聲威逼:“舅舅!您難道要與我作對不成?他們可是我等天人的怨仇大敵,您若不交出來,我們勢不兩立,休怪我無禮。”他舅舅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他們投靠了我,我就應該以慈悲心護持他們。”“難道不怕我連你一塊兒殺死嗎?”“雖死無憾!”格德嘎一躍而起,舉劍殺死了自己的親舅舅,然後將非天眷眾一一處死。這位忠厚的天人初時冒著生命危險,救護了他的怨敵,後來又以生命圓滿了自己的承諾。
雖說自己無劣心,亦勿輕信所有眾,
野獸恒時心雖善,彼等猛獸當為食。


雖說自己沒有產生卑劣的發心,但也不能輕信所有的人。植食性的野獸雖然恒時心善,卻也被肉食性猛獸當作美餐。
劣心即是欺哄誆騙、損人害人以求私利不擇手段的發心,若無此心則是賢良人品的特徵之一,但是不能認為只要自心清淨就沒有外來的違緣。自心清淨只能說明自己的修行不錯,而不能代表所有人的心都是如此,否則便有釋迦牟尼佛圓證佛果後,一切眾生都應成佛的過失。因此,處世修行一方面要保持清淨的善心,另一方面為了保護自己的生存權利與修行的順利,有必要多觀察別人的態度,警惕可能發生的障礙。
有些人沒得到任何證悟,卻好像對什麼都不在乎一樣,以“只要自己做得對,哪怕天翻地覆也與我無關”的態度處世。所以他們往往在瀟灑自在之時被當頭一棍敲得懵頭轉向,吃了虧還不知緣由,或被逼得走投無路,欲哭無淚,或是在蒙受損失之後,心不堪忍而破口大駡,甚至拳腳相加,事前的那套處世哲理也不知忘到哪裡去了。
比如獐子、鹿子、兔子等終生以水草維生的動物,它們心性良善,行為調柔、寂靜,也從來不曾生起要傷害甚至吃掉其它眾生的惡念。儘管如此,它們仍擺脫不了虎、獅、豹、狼等食肉猛獸的殘害。在弱肉強食的生物圈中,植食性動物自從來到世間後,其生命每天都要遭到猛獸的威脅。因此它們在吃草喝水乃至休息,每時每刻都會提高警惕,絕不放鬆。同樣的道理,人在世間也應小心謹慎地對待一切人或事,切不可隨意輕信惡劣之徒,而應培養自己察人斷事之敏銳的觀察能力,並于心中樹立起堅定的正知正見。
倘若愚者入邪道,了知愚者即可足,
倘若智者入邪道,則應觀察其原因。


如果愚笨的人走上邪道,了知彼為愚者就可以了。假如智者進入邪惡之途,那麼應該觀察追究是什麼原因所致。
五濁惡世因眾生的業力所致,外道宗派風起雲湧,邪師說法量如恒河沙數,花言巧語迎合世人愚癡顛倒的妄心而顯得異常興盛。一些愚癡少慧的人走上邪路,皈依外道本師,做種種非法之事,大多以折磨形體為代價,採用針刺、火焚、裸形等苦行,追求精神超越,損人又不利己。智者觀之不忍再睹,而愚者卻夜郎自大,認為是亙古少有的壯舉。他們處心積慮地變化種種花樣損害自己和他人。由此便了知他們本是愚者,不能辨別是非正邪,這也是一種自然規律,皆因各自業力所牽身不由己,尚屬正常現象。
倘若一位知書識理、懂因果具正見的智者進入邪道,那其中就大有文章。普通人未經觀察,大多會將之視為異端不正常的表現。但智者對於善惡正邪有超常的識別能力,不輕易做一件事,一旦做了,其中肯定有原因。暫時用學氣功的例子來作分析。一個愚者學了氣功不足為奇,若發現一個智者也開始學的話,那就有以下幾種可能:一、此智者因業力顯現,或因著魔而喪失了識別正邪的能力;二、此智者徒有其名,而無其實,是個偽智者;三、此氣功是假名而已,雖然被稱作外道,但實屬內道修法,曾經也有高僧大德以氣功之名弘揚佛法,所宣講的都是皈依、發心、頂禮、懺悔等“功法”;四、此智者具高深的證悟及深切的悲心,為調化那些執迷不悟之人,喬裝打扮,深入“敵營”伺機調伏。往昔聖者法稱菩薩也曾假扮外道,“竊聽”彼之機密竅訣後,大破其宗,顯揚正理,即是一例。
所以,在看見智者入邪道之時,首先不能輕易誹謗,而應多方面觀察,待搞清來龍去脈之後再下定論不遲。如烏鴉食毒與孔雀食毒,因其本身素質不同,當然不可相提並論。
學者善於用財物,即使不賜亦不奪,
耗財之境雖不奪,亦以借貸等毀財。


有學的智者很會使用財物,即使別人不賜予,也絕不會以暴力劫奪不義之財,而他的衣食資財卻也圓具無缺。於耗財之境,雖然無人掠奪,但其財產也會以借貸等方式毀損。
有學問又有福報的人深信因果,懂得合理運用財物,一方面儘量節儉,另一方面絕不慳吝,盡己所能上供下施。這類人正直無私,從不貪求非法的財食,長時安住於知足少欲的快樂之中。依靠知足少欲的惜福和慷慨大方的佈施增福,學者下世必定會轉生到快樂富足之地。而且今生所享有的一切福樂也是前世行善的果報,若前世未曾以非法手段搶奪別人的財產,無此惡緣,就根本不用擔心財產會被別人奪走。一個人無論有多大的福報,若不懂得培福和惜福,那麼很快就會被損耗殆盡。律宗大德弘一法師對勤儉尤為提倡,他本出身富貴之家,為僧後將粗茶淡飯視作佳餚美味,就連別人遺棄的破傘、破鞋也要拾回,告言:“縫縫補補還能用。”身為帝王福報算夠大的了,但漢文帝卻是一位以儉樸節省出名的君主,據說他一件袍子穿了一二十年還補起來穿,後來景帝、武帝時代的經濟之所以繁榮,亦是他打下的基礎。
相反,那些不知合理使用財產者則是愚笨無學之人。他們貪執財物,對外慳吝過度,捨不得上供下施積累資糧,對己則肆意揮霍,如是福報殆盡必墮惡趣,即使有幸能轉得人身,也會生於福報淺薄的耗財之境。業力所感,雖然別人並沒有搶奪他們的財產,但他們卻以借貸或更多莫名其妙的方式銷之用盡,自己在饑寒交迫中苦苦掙扎。1990年,法王一行前往印度朝聖,在阿裡與尼泊爾交界處遇到許多極其貧窮的人,上師憐憫之心油然而生,聖僧們盡己所帶之精美食品作佈施。奈何施者有限而求施者無數,少數一些受施者得到食品不禁喜形於色,高高舉過頭頂,未待與家人共用卻被其他難民輾轉相乞,頃刻間他們依然饑寒如故。嗟呼!此為餓鬼的世界,抑或是耗財之境?
自己雖知一切事,亦尚需與人協商,
誰者不願人協議,此人自引自悔恨。


雖然自己見多識廣,了知天下一切事,但也需要與別人協商。誰人若不願與他人商量,那麼這個人正是自己在為自己引生悔恨。
此處所說的“知一切事”實際上只是一種假設而已,世間中人,一個未斷除煩惱的凡夫俗子,豈可大言不慚地自稱“知一切事”。即便是一切智智的佛陀或是已證得佛位的全知上師們,在入世教化眾生時應機施教,顯現上遇事也要與弟子或智者們商量。比如法王如意寶是舉世矚目的大成就者,堪為濁時真佛、人天眼目、三界導師。按理說他老人家可獨行獨斷,無論議決何事,眾弟子都應依教奉行,然而對僧眾的每一件大小事情,法王都要召集眾多堪布活佛進行商議,衡量利弊以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得出結論後才實行。聖人尚且如此,何況我等凡夫?
人的智慧有限,所知更是有限,若不量力行事,勢必會引來過患。不懂的應向他人詢問,懂的也需要與人商議,因為你所知道的並非全面,懂的也不一定真懂。紙上談兵大有人在,落到實處經驗之談更為重要。一些知識份子自恃有文化而將自己高高掛起,不肯低頭與人商議討教,處理事情主觀片面,還理直氣壯地說有理可依,有據可查。他們的知識大都是從書本和報刊資料中看來的。孰不知自己奉為權威的資料不一定可靠,就算是可靠的,能以文字表現出來的還是有限。所以任何人在辦事的過程中都要養成與智者一起商議的良好習慣。本頌之義前文也幾度提及,做任何事情,成功固然是好,若失敗,很多麻煩就會落到自己頭上來。自以為是的人如果不願意與人商議,就可以推知他是在自引悔恨進門。為此作者警告驕傲自滿的愚者:到時候可不要罵自己笨蛋,打自己的腦袋喲!
設使協商險怖事,再親亦莫過三者,
如修起屍有惡伴,首先食掉修者也。


假設與人協商比較危險或恐怖的事情,再親密的人也不能超過三人。比如修起屍的人若啟用惡伴,那麼他就會先被吃掉。
險怖事指風險大、令人感到恐怖的事情,此類事如果成功將利益無邊;設若失敗則可能導致身敗名裂、坐牢殺頭等後果。因此在商議之時,即使再親再信任的人也不能超出三個,兩個是最佳人數,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危險,稍有不當就可能闖下大禍。三國時期,曹操軟禁漢獻帝“脅天子以令諸侯”。為複國大計,漢獻帝巧設方便傳出“衣帶詔”,令諸侯密殺曹操。侍郎黃奎卻將此機密險怖之事洩露給自己寵愛的小妾。而他自以為親密可信的小妾卻與別人有姦情,為了邀功請賞,姦夫淫婦便將密詔積極主動地彙報給了曹操。因此漢獻帝、黃奎等人被殺,複國大計宣告徹底失敗。
印度流傳著一種起屍修法,要求為:一比丘主修,一沙彌助修,絕不能有第三者參與。首先找一具完整的鮮屍,將其安置於一間寂靜的密室,然後念誦修法儀軌起修。到達一定的時候,死屍有動靜,它做的第一件事為迅速伸縮一次舌頭。如果助修者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沙彌,他會揮劍砍斷它的舌頭,屍體全身立即會變為黃金,舌頭則變為寶劍,若人持執此劍就能任運飛行。此修亦是八大共同成就中的寶劍成就法。假如沙彌見屍體活動而心虛膽怯,未能及時砍斷它伸出的舌頭,那麼良機一失,等舌頭縮回以後,屍體就會起來,勢不可擋,它首先會吃掉比丘,然後沙彌,繼而附近的人,何其恐怖!膽小的沙彌即為惡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百無一用。
相傳西藏所建的桑耶寺也與起屍法有些關係。以前印度有位比丘偕一沙彌修起屍法,當舌頭被砍斷變為寶劍時,沙彌搶先抓起寶劍騰空而起,自由飛翔。下麵的比丘大喊:“寶劍是我的,金屍才屬於你(按規定,寶劍屬比丘,沙彌助修得金屍)。”沙彌答言:“我會還你的,我先到須彌山頂玩一玩……”沙彌到達山王之巔,四大部洲盡收眼底,就連蓮師所居住的刹土——銅色吉祥山也歷歷在目。返回本處,他詳細地將所見描繪為圖,且以所得黃金按所繪圖形修建了一座寺廟,稱之為“正行寺”。後來大堪布靜命菩薩來西藏建造寺院,桑耶寺即是以該寺為模型而建造的。
了知取捨平等施,溫和可親尊重人,
無所畏懼不唐捐,誰人具此得諸地。


了知善惡取捨,平等地作佈施,態度和藹可親且尊重別人,遇事無所畏懼,不浪費財產,誰人若具足這些功德就會得到共不共之一切悉地。
此頌所宣講的六種功德,在前面幾品都做過詳盡的論述,為了使大家便於記憶修持,又不厭其煩地將之匯於一處,略記如下:
了知取捨:懂因果者,明辨善惡、是非、真偽,了知什麼當舍什麼該取。如佛所教導的那樣,於十善法應取,勵力奉行,於十不善之法應舍,精進持守誓死不犯。
平等施:即不偏執自方亦不薄待他方,視一切眾生如己生身父母,公正、平等地佈施一切眾生。佈施資財令眾生免除饑寒諸難;佈施無畏令眾生遣除恐懼;佈施聖法令眾生了知法界真如,早越苦海,登涅槃山。總之對一切眾生普皆饒益。
溫和可親:對眾生慈眉善目,修諸安忍,絕不顯露嗔怒厭惡等醜惡姿態,時時令眾生生歡喜,樂於親近。


尊重人:常以謙恭之心處於最極卑地,視一切眾生為如來,縱然自己具諸功德、智慧,但仍常觀己過,思他之長處,以此折服慢心,待人接物不分老幼尊卑,長老小僧、高官乞丐,均平等尊重不起分別。
無所畏怖:性格堅強,不為艱難險阻所困,尤其是行善修法,勇往直前,精進不懈。
不唐捐:惜福、惜勞。對財產勤儉節約,不浪費毫釐;珍惜生命,不浪費時間,善於統籌。世人常言“時間是金錢”,又言“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足見時間的珍貴,故不能虛耗人生,亦不能浪費精力……
“悉地”即內道修行人精進修持所獲得的果位,如菩薩的歡喜地、無垢地、發光地、焰慧地等十地。若人圓滿具足上述六種功德,那麼他在很快的時間內就能得到所欲的一切悉地。
設使敵人來投靠,亦應供養並讚美,
傳說烏鴉依老鼠,次後獲得安樂也。


假若怨敵來投靠自己,也應該對他們作供養並予以讚美,據傳烏鴉依靠老鼠而多次獲得安樂。
一些惡劣的人有時也會悔惡向善,當他們良心受到譴責發誓重新做人痛改前非時,定會一心一意地歸投正義和賢善的大德,真誠而無偽詐。就算對方是自己的怨敵,也應大度地接受他、恭敬他,同時讚美他的行為。比如公安幹警們,每當見到曾經殺人後淪為土匪的罪人,投案自首願接受勞動改造時,會特別高興,一邊請他吃東西,一邊讚美:“好樣的,早就該如此,我們要將你的事蹟公之於眾,讓大家學習你這勇於改正錯誤的好風格……”又如一些暴惡的世間魔眾時常損害有情,且百般障礙弘法利生的事業,若得大成就的瑜伽士將之降伏,它們也就心服口服地俯首聽令,發誓護持佛法,為此佛弟子們也會陳設供品供養它們,做偈頌讚美它們。
相傳很久以前,烏鴉與老鼠是冤深如海的怨敵,它們互相殘害常常弄得兩敗俱傷。一次烏鴉找到老鼠,表示願意投降,從今以後恭敬老鼠、供養老鼠、唯老鼠之命是從。老鼠半信半疑,擔心是烏鴉所設的“陷阱”,後來見烏鴉於三寶前發誓、賭咒,情真意切,方才相信並攝受了它。在以後的日子裡,烏鴉也信守著諾言。一次,眾烏鴉被網罟網住,求生心切,眾鳥合力高飛,連網帶走。後來老鼠憑著它那銳利的牙齒,齧斷網繩,將苦苦掙扎的烏鴉“解放”出來,使之獲得自由和安樂。
借此喻事,觸類旁通,現今社會各行各業,各個團體、部門都應認真學習此論,懂得此中道理,處理事務自然是得心應手、平和吉祥。
交結劣友聞劣論,持執邪見做劣事,
此等智者不應行,若行即是愚者也。


交結惡劣的朋友,聞受卑劣的言論,持執邪見做種種壞事,此等諸事智者都不應該行持,假若去行持,那就成為愚者了。
本頌又從四個方面作比較,進一步闡明了智者和愚者的差別,今略述如下:
一、交結劣友:前文多處明示,交友需交賢善、正直、忠義、真誠之士,而應遠離兇猛、諂媚、虛偽、狡詐、狠毒的劣友。因為劣友只能使自己增上惡業煩惱,退失正法功德,百害而無一利。古人言:“朋友是一面明鏡。”朋友的賢劣也可反映出自己品格修養的高低。那些直言不諱敢於指責自己過失的朋友更為可貴,陳毅將軍曾說過:“難得是諍友,當面敢批評;有時不能忍,猝然發雷霆,繼思不太妥,道歉親上門;於是又合作,相諒心氣平。”因此善友可交接,劣友應遠離。
二、聞劣論:即聽聞閱讀、收看一些增上煩惱的惡劣言論,如助長貪心的世間言情類,激起嗔心的武打、戰爭類,增上癡心的外道觀點等。無論電視、收音,還是報刊、雜誌,其罪惡的內容只能使自己生起惡劣的分別心。凡夫人在惡劣的習氣方面本來就有堅實的基礎,再依靠這些劣論“深造”一番,從頭到尾便很難有解脫的機會了。就算是有一定修持的行人,若依此等劣論亦會減弱對正法的信心以及善業功德。尤其是正處於廣泛收集知識階段的青少年,更應保護他們,使之不受劣論毒害。喜歡看書雖是好事,但必須正確取捨,曾有許多愛學習的聰明人,自從遇上劣論,便適得其反,直墮惡趣。
三、持執邪見:邪見有常見與斷見之分,其中最普遍也最厲害的當屬無因果見、謗無解脫、言三寶無加持,或對上師起邪見、興誹謗等。凡是持執邪見的人若非迷途知返,樹立正知正見,精進懺悔,死後只能到地獄去長住,受種種難以忍耐的痛苦。
四、做劣事:以身口造作之惡業,如殺生、偷盜、邪淫、妄語等罪業,或違背佛所制定的清規戒律——佛制罪,此等不管是從世俗因果的角度,還是解脫成就的角度來看,都屬於“劣事”。
智者具有殊勝的取捨能力,了知應做不應做之事,正確取捨後誓死亦不涉足惡劣諸事。愚笨的人不明善惡因果而造作惡業尚可理解,而明辨是非之人造作諸惡業則實在令人費解,這樣的人無論多麼聰明能幹,也不可能被人尊為“智者”。
若善觀察而行動,此事怎能成失敗?
智者睜眼行大道,怎能墮入深淵中?


若人仔細觀察分析以後才採取行動,那麼他所做的事情怎麼會遭到失敗呢?智者睜著眼睛在大路上行走,又怎麼會墮落到深淵之中呢?
凡事經過觀察,三思而後行者,一定是位足智而謹慎的人。所謂謹慎不可流於小器,這點修養值得注意。某人若能謹慎處世,即能得人信任,在人與人之間、人與社會之間,一切都言而有信。因為他做事前都有周密的思考,行事中認真仔細故少有失敗,即使有失敗的事例,也只占很少的比重。而且他自己已盡了最大努力故不後悔,別人也不會埋怨,因了知他的為人,亦知做事的艱辛。這即是謹慎的好處。但謹慎不等於拘謹,有人錯將拘謹當作謹慎,故而變得小器。謹慎在歷史上有個榜樣,那就是中國人最崇拜的人物之一的諸葛亮,如世間所流傳的“諸葛一生唯謹慎,呂端大事不糊塗”。
作為一個君主,在用人處事之前作觀察尤其重要。就算是一個七品芝麻官,在審案之時皆不能聽片面之詞。要想做上益于國、下利於民的清官,在處理事情時最好是微服私訪,詳細地調查,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待掌握可靠的證據時方下判決。否則便會迫使百姓屈打成招,冤案如山難以昭雪。所以為官者做得好能造善業功德,做得不好則造惡業入三途。
好比具足智慧的人,擁有一雙雪亮的眼睛,視力絕佳。每次出門,他睜大眼睛走在平坦安全的大道中,這樣的人怎麼會掉入深淵中去呢?絕不可能!因為他有眼睛能觀察,有智慧辨析取捨。如果他走到大道的盡頭,腳下只有險路,而且非走不可,此時他有可能掉進深淵,但那只能是業力所致。假若如此謹慎的智者也失了足,那麼盲人以及神志不清或盡走羊腸小徑的人,即使業力不現前,每天也可能要失足七、八次才應理吧!同樣的道理,修行人于修行的道路上更應睜開慧眼仔細觀察,謹慎地行持,切莫忽視因果、違越淨戒而失足於罪惡的深淵。
既能利己又利他,學習知識智者相,
有些知識如射者,一旦精通家族毀。


學習那些既能利益自己,同時又能利益別人的知識,如是之人則具有智者的標誌。而有些知識卻像射手一樣,一旦精通就會毀滅家族。
一位名人說過:“只有知識……才能構成巨大財富的源泉,既使土地獲得豐收,又使文化繁榮昌盛,愚昧從來沒有給人帶來幸福,幸福的根源在於知識;知識會使精神和物質磽薄的原野變成肥沃的土地,每年它們的產品將以十倍的增長率,給我們帶來財富。”所以有智之士皆以學習知識為人生樂事,他們精勤地攀登知識的山峰,攀得越高,眼前展現的景色就越壯闊。但是知識有多種,有的既能利己又能利人,如佛學知識;有的非但不能有利於自他,反而有害於自他,如世間殺生害命的知識,以及外道邪師所宣揚的知識……學習賢善的知識方為真智者,學習邪惡的知識則為愚者無疑。就《入行論》、《寶性論》之類的佛學論典來說,於此等論中隨便取用一句,或自享用或傳授於他並令之行持,都足以將自他的今生後世安置于安樂幸福中。
學習某些惡知邪識的後果卻恰恰與福樂相反,猶如練習射箭的人一樣,一旦藝成出師,最終等候他的,很可能就是家毀人亡的悲慘結局。從前有一個人,身強力壯,學得一身好武藝,可惜沒有智慧而成為官家處治死囚的劊子手。一日,他於刑場上砍殺幾個人後,提著帶血的刀回到家中,疲憊不堪。妻子見狀問道:“你是怎樣殺人的?”他默不作聲,妻子不死心又連問三次,他有些惱怒恨恨地說:“你跪下,我殺給你看。”說完揮刀一砍結束了妻子的性命。看著滾落到牆邊的人頭,心下大驚:“糟了,我怎麼把妻子給殺了?人命關天,肯定要吃官司。”於是連夜出逃,匆忙中遇到本地一位愛替別人出餿主意的老秀才。老者問明緣由,一把拽住他:“算你走運遇到了我,你不用逃跑,只要花些銀兩我就能替你逢凶化吉。”劊子手一聽,忙從懷中取出碎銀。貪婪成性的老秀才見錢眼開,接過銀子裝入自己腰包,湊近大漢一陣耳語:“你且回家,在門口攔截一位過往的行人,告訴他前面有土匪搶劫,留他在你家過夜,一進門便砍下他的頭,如是一男一女兩顆人頭你就可以告他們通姦……”大漢一聽歡喜不已,急步回家,等候“替死鬼”。等了幾個小時不見一人,便有些沉不住氣了,正欲出逃,突然看見遠處緩緩走來一位青年男子,他主動迎上去,熱情地說:“公子,實不相瞞,前面不遠處匪徒打劫,出了人命案,凶多吉少,不如暫住我家,待明日再作打算。”年輕人一聽,感動得點頭如雞啄米。才一進屋,大漢揮刀結束了他的命。
再說老秀才雖得了銀兩,又怕大漢失手連累自己,於是急匆匆地趕去看個究竟。此時大漢已用布將兩顆人頭包紮妥當,見老秀才來又重新解開。老者一見悲從中來,哭天搶地地捧起青年的頭:“我的兒啊!是我害死了你啊!”以上大漢所學的武藝以及老秀才的聰明學問,絲毫不為眾生造福利,卻是殘害眾生、損人不利己的罪惡勾當。現今社會,某些尖端的科學教給人們使用武器的知識,以及互相打擊殘害的方法。人們掌握了製造和使用原子彈等武器的知識,對誰有害,又對誰有利呢?許多外道知識,除了將眾生引往黑暗、愚癡、貪嗔之境外,別無作用。這類知識,有不如無,不學勝於學,更不能將其精通。
自己若欲得高位,則當唯有利他眾,
如同修飾容貌者,首先豈非擦鏡子。


自己如果想得到高尚的地位,那麼就應當專門利益他眾。如同修飾容貌的人,首先難道不是應該擦拭鏡子嗎?
世人常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是一種自私心極強的動物,凡事都為自己的利益作考慮,只要能達到目的便不擇手段。在此,作者從佛法的角度提出了切實可靠的利益自己的殊勝竅訣,那即是:自己若想得到高尚的地位,就應捨棄自私自利的發心,一心一意地利益他眾,其結果卻是究竟地利益自己。為什麼呢?這是亙古不變的因果規律所決定的。有些品格高尚的總統、國王就深知此理,他們本著“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精神忘我地工作,最終得到了人民的愛戴與擁護,從而使自己的地位更加穩固。比如歷史上有些貧民身份出生的帝王,當初他們為拯救苦難的百姓于水火之中而發動農民起義,南征北戰,殺貪官污吏,誅土豪劣紳,懲惡濟貧。他們愛民勝過愛己,故而深得民心,當上了一國之君。有些官員即使內心生不起利益眾生的發心,也要在實際行動上給人們一種慈悲利眾的形象,如是也能保全官位。最可惡的是那些上臺後就隨心所欲,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他們仗勢欺人,胡作非為,搞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人民非但不會恭敬、扶持他們,反而會想方設法地推翻他們腐敗的政權。
如同愛打扮的人,為了把自己的容貌裝飾得更美麗,他們需要借助鏡子反映自己的臉面。因此他們會精勤地擦拭鏡子,使之淨潔無汙。表面看來擦鏡子是“利他”,照鏡子才是“利己”,但若不將蒙在鏡上的灰塵擦淨,自己又怎麼能對照明鏡修飾臉面,達到“自利”的效果呢?其實,將自己身邊的人借來反觀自身,如李世民所言:“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所以智者應真誠和善地對待一切人。
若欲降伏諸對方,則自竭力學本領,
猶如欲殺怨敵者,先自竭力造兵器。


若想降伏對方強手,就應該竭盡全力去學習本領。猶如欲殺害怨敵的人,他自己就該竭力製造兵器。
要想降伏自己的對手,如學識高於己,能力高於己或身體比自己強壯的人,自己就該努力學習各種本領,從提高自身素質出發。投機取巧是不可能戰勝對方的。比如兩個人打架,體虛力弱的人若僅僅發一個嗔心,便像犛牛一樣橫衝直撞,是不可能打敗身強力壯且有功夫的對手。弱者應忍辱負重,依靠善巧方法,努力學習知識,增上功德,去除惡行,如是自己的名聲自然會遠播,並且能得到崇高的地位和勢力,這樣對手就只能甘拜下風;或者是鍛煉身體,拜師學藝,等自己具足功力,武藝超群之時,要戰勝昔日的對手也就不在話下了。
對於不共戴天的怨敵,若欲將其誅滅,不能赤手空拳冒冒失失地前去,否則不僅事情敗落,自己也可能反被敵人殺害。所以磨刀不誤砍柴工,自己應花時間精力製造一些能戰勝對方的有利武器。現在有些國家在與敵國作戰之前,首先就大量地製造武器,自己沒有能力製造就乾脆不惜重金從國外進口。同樣的道理,修行人若欲戰勝天魔、死魔、五蘊魔等,迅速成就佛的果位,就應“打制”忍辱、精進等各式堅固的鎧甲,最為關鍵的還是“武器”,即文殊菩薩的寶劍——證悟一切諸法本性的智慧。
狡者之語有摻假,誠者對此需觀察,
誘後自稱真誠者,如是自誇有何益?


狡猾的人說話溫順悅耳,往往會摻雜虛假的東西,誠實的人對他們需要仔細觀察,被人誘騙後卻稱自己是真誠的人,這樣自誇有什麼樣的好處呢?
有的人會吹、會捧,講仁講義比任何人講得都好,卻不腳踏實地。偏偏世人多喜別人阿諛奉承,對於鮮豔奪目的“高帽子”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人若能真正修養到戴高帽子感覺不舒服,而人家罵我也和平常一樣,那才是真誠的智者,這樣的人一般不會上當受騙。有經驗的人大都能體會到,身居高位,在上面做指揮時,手下人唯唯諾諾,親密地依偎在你的左右“巧言令色”,這時你也許覺得那種味道很好,但是這中間的許多陷阱、迷魂藥就必須警惕,切不可中了狡者的奸計。若人自命清高,說自己素來不求名,也不求利,只講學問,那時必然也會有人投其所好,來跟你談學問,狡者也善於拿學問當作坑蒙拐騙的工具。
80年代末期,一位剛畢業等待分配工作的女大學生,歸心似箭,匆匆登上了回家的列車。她坐在車上隔窗遠眺,對未來充滿著憧憬,臉上不時浮現出幸福的微笑。途中,一位衣著樸素的婦女懷抱一位不滿周歲的嬰兒擠上火車,坐在大學生身旁的空位上。互相對視一笑,婦女的話匣子就打開了:“姑娘,你真像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一定有很高的學問,准是研究生、博士之類的。”“不,我剛大學畢業。”“不管怎樣,總是令人羡慕的。其實我從小就有上大學的心願,可惜家裡窮,只念過幾天書,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想想真可憐。後來做小本生意算賺了些錢,別人勸我辦公司,我都不敢,沒文化又沒智慧就怕上當受騙……唉!姑娘,我在C城有筆生意,你能否花點時間幫我簽訂一個合同,你的費用我全包了。你若有意經商,我願與你合夥,我出錢,你出智慧,我倆一定能成功。”大學生一聽,暗自慶倖:我的命真好。她也不加思索便欣然應諾。列車行駛一半的路程於C城換車頭,她倆下車了,婦女打了個電話,然後對姑娘說:“一路辛勞,先去我姨媽家休息。”乘坐公共汽車她們到達城郊一座村莊,跨入高牆內院,主人熱情地將她們迎進屋。一個中年男子交給婦女一包東西,互相交談了幾句之後,婦女對姑娘說:“別客氣,就像在你自己家一樣。表哥說我姨媽身患惡疾,臥床不起,我先帶孩子去看她,你在這休息,我一會兒就回來。”可這一等就是幾年,原來婦女是個人販子,已將姑娘賣給人家當老婆了。後來大學生逃了出去,向人們講述了自己的悲慘遭遇。
如果最初沒作觀察,在上當受騙、蒙受損失的時候,若還自稱:“我是誠實的人,我嫉惡如仇,不懂也不願搞騙人的把戲……”這樣于己于他、於解決處理事情又有什麼作用呢?事前謹慎遠比事敗後做無力的辯駁強多了。
昔日褒文中宣說:狡者之前需狡詐,
直者之前需真誠,動者之前需堅固。


古人在褒文中是這樣宣說的:對待狡詐的人要狡猾;對正直的人需要真誠;在動搖的人面前需要堅定穩固。
“褒文”相當於現今的獎狀。以前藏王松贊干布為手下得力的大臣寫了六種褒文,其中幾條如下:
狡者之前需狡詐:狡者心術不正,貪圖私利,常以騙人為樂,以欺蒙拐騙為業。在這樣的人面前,自己不要老老實實地問什麼答什麼,對他們不需要待以真誠,機智狡猾一點反倒好。比如一些人說:“啊,上師,我和您的緣分很深,您經常在夢中給我灌頂傳法。”上師也可以說:“對!對!我們的緣分確實不錯,我昨晚好像也夢到了你,這不今天你就來了……”對待狡者就需要這樣的方式。
直者之前需真誠:一個真誠正直、老實忠厚的人所作所為從不弄虛作假,正如克雷洛夫所言:“真正的偉人常常是平凡的,他們的行為既不做作,也不虛飾。”與這樣的人交往共事,他們會一心一意地跟你談話,所以自己也應當真心誠意地對待他,說實話做實事。古語雲:“以實待人,非唯益人,唯己尤大。”在正直的人面前有問不答或答非所問,耍小聰明、繞彎子就算不得智者。
動者之前需堅固:前面對待狡者和真誠的人都是採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態度,但對待動者卻不能一概而論。所謂動者,是指人格飄搖不定、極易隨外境轉變的那種人。別人說某上師好,他也說好;別人說某處妙,他也隨聲附和妙;今天皈依佛門,明天可能會去學外道。在這樣的人面前就更需要表現穩重,若盲目跟隨他們的言行,一日多變,只能是浪費時間精力而已。穩重在任何時候都是成事和積累資糧的基礎,如麥彭仁波切所言:“如大地中不動搖,金剛鐵圍須彌山,君主穩重不越規,地上諸士中最勝。不為惡友波濤動,不隨分別驟風飄,較此穩固之山王,無心之峰更殊勝。”
智者恒時對怨敵,亦應和藹如親友,
雖然不能得和解,定是息怨之良藥。


智者對待一切怨敵,恒時應如親友一樣和藹地承侍。雖然不能與他和解,但必定是一種平息雙方怨恨的良藥。
深信因果、了知佛法真義的智者,以大慈悲心的驅動,視一切眾生如父母,怨親平等,所以他們對待自己的怨敵或人民的公敵都會像對待自之親友一樣和藹,且能以種種善巧方便息滅怨仇。此頌之義,前文已講過許多理由和好處,這裡作者又補充道:雖然這樣做不一定馬上與對方化敵為友,但至少可以控制住矛盾的繼續惡化,對熄滅現有的仇恨火焰來說確實是一劑絕佳的清涼藥。
正如佛陀教化鬼子母的故事一樣。鬼子母是老鬼神王般迦的妻子,她有一萬個兒子,個個身強體壯,力大無比。最小的一個兒子名叫“嬪伽羅”,聰明活潑,深得鬼子母的寵愛。但鬼子母稟性兇殘,脾氣狠暴,常捉食人間的小孩,活生生地食用。四面八方的百姓連連失子,實在受不了這種痛苦,紛紛向佛求救。了知事情的起因後,佛就以神通把嬪伽羅抓來,扣在缽下。鬼子母不見愛子,心急如焚,上天入地,到處尋找。她整整找了七天,期間茶飯不思,夜不成眠,涕淚漣漣,發了瘋似的四處亂竄,可連孩子的影子也沒發現。後來聽說佛是大慈大悲的聖人,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於是往詣佛所,打聽愛子的下落。佛對焦急萬分的鬼子母說:“你有一萬個兒子,才丟了一個就傷心難過地四處尋找。人間百姓有的只有兩三個兒子,甚至只有一個獨子,將心比心,你想想人家的心情是怎樣的?”鬼子母慚愧地說:“我錯了,若能找回嬪伽羅,我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吃別人的孩子。”於是佛掀起缽,把嬪伽羅交還給了鬼子母。經過這番變故,鬼子母改邪歸正,於佛前受了三皈五戒。佛即是以和藹方式平息了鬼子母和百姓的怨仇,使雙方都過上了幸福安樂的生活。
若說惡言劣語者,此世不會成自願,
心中雖想為私利,言說亦應合世眾。


如果常說惡言劣語傷害他人,則此人今世不會圓滿成辦自己的所願。心中雖然只想一己私利,但在講話的時候也要注意儘量適合世人的心理。
無垢光尊者曾說,在末法時代說惡語會傷害他人的心,所以修行人恒時應說溫和的語言。此處惡言劣語可以解釋為粗語,包括離間語、妄語、惡語、綺語及一切傷害他人的話語。《俱舍論》中雲:凡不悅耳之言辭皆為粗語,彼乃引生仇恨之因。一般人一旦聽到某人以惡語對待自己,便會隨各自的能力進行反擊,至少也要在心中記恨良久。如是之故,經常說粗語的人,即生必定會遭受各種違緣而無法成辦自己心中的欲願。即使想成辦私利,在語言上也應重視,言語溫和的人走到哪裡都是受歡迎的。《佛子行》中雲:“惡言刺傷他人心,亦失菩薩品行故,莫說他人不悅詞,杜絕粗語佛子行。”作為一個修行人不管當面,還是背面,無論直接或間接,自說或唆使別人說,凡是三毒所滋生的惡劣言辭皆應斷除。故佛陀說法救度迷情也是應機施教,隨順世間而行。宗喀巴大師在他所著的《入中論》講義中就引用了很多教證說明這個道理,在此恐繁不述。
可能是全民信教的原因,藏族人對內容不好的惡言粗語大都非常謹慎,尤其是出家人,除非上師有重大必要,出於調伏弟子的目的,一般人都羞於開口。對此,漢族人似乎比較“開放”,什麼都敢說。通常幾個人在一起談天,說到自己過去如何的不清淨,或攻擊別人的短處便是眉飛色舞毫無羞愧之感,甚至沾沾自喜。其實說這些粗語對自己的修證全無助益,如果內心還對世間深懷眷戀,又何必出家修道呢?佛曾說:“汝等沙門,為何剃髮?”若不捨棄世間法,不如蓄髮留須做在家人好一點,也免損毀沙門的莊嚴形象。出家人如此,居士也同樣要注意,應儘量斷除不清淨而且可能染汙和擾亂自己道心的粗語。
若對自他有利事,無論粗暴或溫和,
皆行善巧方便故,佛陀未說是諂誑。


如果對自己和他人都有利益的事情,無論是粗暴還是溫和方法都可以運用,因為行的都是善巧方便的做法,所以佛陀未說那是諂誑、狡猾。
只要對眾生有利益,無論什麼方式的言行都可以使用,對此菩薩戒中亦有開許。尤其作為一個上師,如果觀察到對弟子有利,不但可以呵斥責駡,即使與之拳打腳踢也沒有過失。一位大德曾說,上師罵你是猛咒的加持,上師打你是殊勝的灌頂。所以,只要能利益眾生,有時溫和,有時忿怒,都屬於善巧方便,因為對眾生有利的緣故,佛陀也不會說這是虛偽的諂誑。
比如那若巴依止帝洛巴尊者,當他圓滿大小不同的二十四次苦行後,一天,上師和顏悅色地對他說:“那諾巴,你去打點水來,我們生火燒茶。”他受寵若驚,拿著水器到清淨水源處盛回水來。上師生好火,突然用左手抓住他的喉嚨厲聲說:“把頭伸過來。”說完,右手揚起自己的鞋子狠命地打他的額頭,那若巴驟然昏厥過去,失去了知覺。當他蘇醒之時,上師帝洛巴心相續中的一切功德即如印模印製小泥像一樣,都在他的心相續中生起,此時上師和弟子的心意無二無別。
雖然調化眾生軟硬兼施皆為功德,但末法時代,眾生根基有別,在以粗暴方式作調伏時,有時是方便,有時也未必。若未把握好分寸,無有甚深的智慧去觀察,往往適得其反。所以要謹慎地行持,視具體情況而定。
最終有利之協議,智者暫苦亦履行。
學者衰老又遭苦,亦將知識傳後人。


智者雖然會受到暫時的痛苦,但對於終究有利於眾生的協議也要履行。見多識廣的學者即使衰老又遭受諸苦,也要將知識留傳給後人。
世間諸事不可能一帆風順,尤其是利益眾生的廣大善事,往往會遭到違緣,使承事者感受痛苦。但以殊勝的發心,絕處也能逢生,諸多困難也會迎刃而解。著名作家伏爾泰說過:“不經巨大的困難,不會有偉大的事業。”列別捷夫也說過:“平靜的湖面,練不出精悍的水手;安逸的環境,造不出時代的偉人。”智者深知此理,認定某件事能成辦自他二利後,總是不厭其煩地協商探討。在具體操辦的過程中,無論遇到怎樣的違緣都不會動搖他的志向。
有些學者在實踐這個真理時,不顧年邁體弱,甚至在感受病痛的折磨之時,仍然堅持不斷地傳播知識。他們覺得自己暫時受點苦不要緊,只要能將知識傳給後人,讓後人以此獲得安樂就是最大的欣慰。比如法王仁波切,自1990年始就不能看經文,處於半失明的狀態,而且身患常人不能相比的心臟病、風濕病等惡疾。但法王絲毫不顧惜自己的身體,為了弘法利生的偉大事業,他拖著年邁多病的身體,依靠答錄機,戴著耳機為四眾弟子傳法,至今已有十年的歷史,期間從未間斷。若是一般的人一兩年不看經書,恐怕早將以前所學的知識忘光了。而法王傳法講經,不僅詮釋詞句之義,還不時引用中觀及大圓滿等顯密法要中的教證來作補充說明,這正是聖人的不可思議之處。再比如全知麥彭仁切,他在50歲的時候就患了嚴重的心臟病,卻本著“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自己求安樂”的精神不間斷地為眾生授業解惑,並著述大量甚深精要的修法論著,直到66歲圓寂……
著名史學家司馬遷,他本是宮中的藏書官吏,以此他博覽群書,發心撰寫《史記》。凡書中有遺漏和殘缺不全者,他便上山下鄉深入百姓中間去採訪討教。就在他的巨著即將完工之時,不幸被皇帝發現,皇帝懼于將歷代帝王的醜事傳揚人間故將司馬遷治罪,並將他的《史記》毫無遺餘地焚毀,革掉官職,令其於死刑和宮刑中任選一種處罰方式。為了讓《史記》傳揚後世,司馬遷飲恨含悲選擇了宮刑(類似太監)。他僅憑記憶重寫《史記》,終於令這部光輝的巨著留芳於世。
設使受用過增者,則彼速會遭衰失,
如同池塘過滿水,或是沖堤或越水。


假若財富受用的增長超過了一定的極限,那麼這個人短期內就會遭到衰敗和損失。如同池塘的水過滿,或者水沖毀堤岸,或是水越岸溢出。
《戰國策•秦策•三》中有言:“日中則移,月滿則虧,物盛則衰。”在事物發展過程中,頂峰的到來恰恰是衰落的開始。這個道理看似簡單,知之者甚多,但真能履理而行的人卻很少,所以由此而導致的悲劇也在不斷地上演著,後學之人不可不深戒。世人都認為事事順心,受用圓滿才是幸福,同時也為得到更多的財富付出了畢生的精力,然而人心沒有滿足的時候,貪婪的心永遠都在追求。
欲望滿盈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受用越多越好,事業發達得越快越好,但自己的願望真的滿足了,後果卻不一定很好。現今有些國家發展得很快,財富亦在迅速地增長,正當人們陶醉沉迷之時,必將有智者發出警告:過分地貪圖受用,很快會遭到衰失。翻開歷史看看大德祖師們的授記,再聽聽專家們的追蹤調查,就會知道尊者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比如號稱亞洲四小龍之一的南韓,就曾遭到衰敗的衝擊,還有許多發達國家的經濟狀況急劇滑坡等等。對個人而言,過於追求物質享受,只會為自身帶來不可收拾的嚴重後果。從前有一人無意中救了一龍太子的性命,太子感恩圖報,告訴恩人,讓他停放一小船到指定的地點,第二天將會收到滿滿一船海中珍寶以作報酬。得到財物後,那人喜不自禁,因來得容易便大肆揮霍,最後還用珍寶于宮中謀得一官職。資財漸盡,他又如法炮製,將小船停放在老地方,第二天果真又得一船珍寶。久之,龍王見此人太過貪婪,心中不喜,便下令不再給他珍寶。那人卻不知,仍橫行于宮中,且傲慢無禮,肆意炫耀。國王及眾臣追問其富有的原因,他也不作隱瞞。王言:“你今日再放出小船,待我親見方可足信,否則,你就犯了欺君之罪,而且你的珍寶來路不明,有可能是盜取宮中之寶,我將治你死罪。”結果船隻一連停放幾日皆空空如也,國王大怒,奪其財產,取其性命。
這就像注入池塘的水一樣,若太滿,其結果有二:要麼決堤,摧毀池塘;要麼池水漫堤而過,流失精華,只積留些沉渣爛泥,此外不會有第三種可能。同樣,受用過分增多的後患亦是如此,所以抑制貪欲是很重要的。作為修行人更應節衣縮食,自求知足常樂的心境。
于某些人有利事,餘人不定有利益,
蒜頭治風雖有效,而對膽病卻成毒。


對某些人有利益的事情,對另外的人卻不一定有利益。比如蒜頭治療風寒之類的病雖然很有效,而對膽病來說卻有很大的毒性。
事物總是相對的,有美好就必然有醜陋來對比,有利益就必然有害處來相對。“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絕對的好或壞。往往自己認為是好事,在別人看來也許正是危害。研究歷史的人知道,幾乎沒有一個人不是隨時隨地受利害關係左右的,包括人與人之間的來往,國與國之外交。對某種人有利的事,其他人身上就不一定會有利。比如無上密法,對具足信心、戒律清淨而且精進努力的人而言,是即生成佛的殊勝妙法,確實能速得加持。然而對於缺乏正信、不信因果、福慧淺薄之人,也會因修學密法而墮入金剛地獄。密法之所以稱之為密,原因也在於此。
不僅密宗,顯宗亦是如此。以前龍樹菩薩入世,大弘般若空性之法。當時上根利智之人依中觀正見破除實執分別而證悟法性真如的不計其數,而某些小乘行者卻大加排斥,否認其為佛陀正法,誹謗龍樹菩薩是魔的化身,大肆詆毀般若妙法,因此造業墮入地獄的人也為數不少,就連當地的牧人也附和著說:世親菩薩弘揚的法是甘露,人人享用人人有利,而龍樹所傳的法卻如毒藥。
世間諸事,當一件事獲得成功,獲利者為此歡呼慶賀之時,某些受害者也許正在絕望地哀號呢!所以,為人處事,利己之時最好也替別人想一想,這是很重要的。比如蒜頭殺菌力強,醫治風寒諸疾,療效顯著,為此世人常說吃蒜好,佐餐也要以它為調料。但是對於患膽病的人,蒜頭卻成了毒藥,服用後會使病情加重。中西醫藥類繁多,一種藥也不可能包治百病,在用藥治病的同時也會產生一些負面作用;尤其是西藥,某種藥可以治療一種病,病好以後卻又會在身體內埋下另一種病的根苗也是這個道理。
若恒親近脆弱者,大者亦恐將衰敗,
酥油若置劣器中,老鼠豈不啃壞彼!


如果恒常親近脆弱的人,大人物也恐怕要遭到衰敗。若把酥油放置於低劣的容器中,老鼠難道不會把它啃壞嗎?
脆弱的人,品格和道德等方面均不穩固,遇到違緣極易失控,不僅膽小怕事、見利忘義,還會經常惹出亂子。故不能長期扶持或交往親近弱者,否則,不說一般的人,即使有權有勢的大人物也會因此衰敗。如趙國的國君,其身邊有一奸臣,能說會道,深得趙王的器重。一時,秦國勢力大增,欲起兵攻打趙國。奸臣見敵強我弱,心生畏懼,在厚利賄賂下竟成為秦國的內應。當時,趙國英勇善戰的廉頗將軍已退職告老還鄉,但聽說趙國受敵威脅、軍情緊急,即胸有成竹地說:“我雖上了年紀,但還有能力帶兵打仗。”趙王不知詳情,便啟問奸臣:“廉頗能否擔此大任。”答言:“廉頗口胃不錯,挺能吃的,只是經常要上廁所。”言下之意即廉頗身體已衰弱。趙王信以為真,歎言:“廉頗已經老了,可惜!可惜!”遂打消重用廉頗的念頭。當秦國兵馬攻至趙國城門之時,奸臣悄悄打開城門,引狼入室,致使趙國大敗而衰。
這就如同將酥油裝入牛皮或塑膠口袋一樣。酥油本是飲食中的上品,但因裝在下劣的容器內,所以不僅口袋被老鼠咬壞,酥油自身也必然要遭老鼠吞食。
倘若依靠惡劣眾,惡習薰染害自己,
依賴渠水之魚眾,田地之上遭撒棄。


如果去依靠卑劣的惡人,受其惡劣習氣的薰染終會傷害自己。好比依賴小渠水生活的魚兒,終將被撒棄在田地上。
也許是惡友的力量太大的緣故,作者在本論一次又一次地提到他們,此外麥彭仁波切、華智仁波切在各自的教言中均闡述了劣友的危害性,並要求行者遠離。何為惡友?即是對三寶和善法沒有信心,生性慳貪吝嗇,喜說妄語及離間語,貪嗔癡三毒熾盛,無有少許聞思修善業功德之人。與惡友交往,受其惡業習氣的影響,也會使自己減退善業功德,增上三毒過患,壞滅已生的慈悲菩提心等。惡友如同腐魚,稍不注意碰一下都要沾上穢惡之臭氣,修行者與他們交往,不僅得不到解脫,且容易沾染他們的不良習氣而損壞已有的智慧、持戒諸功德。如《涅槃經》中所雲:“醉象僅斷我等肉體之生命而已,死後不會墮入地獄;惡友不但斷我等肉體之生命,且壞我們的法身慧命,死後定墮地獄。”
俗話說:“學好一輩子,學壞一陣子。”曾有一位戒律清淨、注重聞思修行的賢善之士,因不注意擇友,與一個劣者交了朋友,漸漸地變得懶散、放逸、貪圖享樂,最後舍戒還俗淪為惡劣之人。交友處事,人們往往感情用事,不善於觀察,感覺正確時會一順到底,感覺錯誤時則會一錯百錯,所以明智的人遇事擇友總是以冷靜的態度來應付,且以佛法來衡量。一旦發現自己交往的朋友在作風、道德、人品、智慧等方面會引導自己走下坡路,就逐漸遠離他。這是一個極其殊勝的竅訣。
土溝小渠中的水,時有時無,如果魚兒依靠水渠,隨著渠水流到田裡,等到渠水斷流乾涸之時,它們就會被曝曬於田地之上感受炙熱的痛苦。同樣,交結惡友的人結局也必定是這樣。
寡情之人來投靠,于彼稍施當驅逐,
如同家中起惡兆,當需耗財而消災。


薄情寡義的惡人若來投靠,就應該對他們稍微做點施捨,然後再把他們驅逐出去。如同家中出現惡兆,即當耗費一些錢財來禳解災難。
忘恩負義、情義寡薄之人想要投靠你時,為了以後的事業及長遠的利益,最好不攝受他。但為了顧及他的面子,又為了讓他儘快離開,稍微給他一點錢財令之歡喜離去也不為過。一些佛學院以及寺廟也經常使用這種方法,破費一點錢打發有害於佛法的蛀蟲、搗蛋鬼,以保持僧團的清淨,事實說明這種措施是切實可行、效果絕佳的好手段。
世人常言:“折財免災。”的確,稍微破費一點錢財往往可以化解較大的災患。比如某人家中出現惡兆之時,按照佛的教言,花一點錢財請僧眾念經加持,遣除違緣惡兆是有必要的。佛經中記載,惡兆共有八十一種,故“八十一”這個數字也被視作為一種不吉祥,講經的人大多不會在八十一頁上停留,否則容易出現不吉祥之事。按藏族民間的傳統,白天獐子進入自家院子稱為最大的惡兆,此外如聽到婦女號啕大哭、老狗“喔喔”悲啼,晚上聽到貓頭鷹發笑等都是惡兆,甚至連天空中出現彎刀形的白雲或紅雲也屬於惡兆。記得一年秋天,爐霍縣上空經常出現紅色的雲彩,猶如初五、初六的月亮,形如彎刀。當時有一個老人指著雲彩對人們說:“看來此處即將有災難。”果然就在藏曆年正月初四那天,爐霍縣來了大地震,很多人死於倒塌的房屋下。
續部中講,觀察山形、日期好壞、兆頭祥惡雖然是一種執著,但也是一種緣起力,因此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在良辰吉日出差辦事通常比較順利,日期不吉祥或出門時緣起不佳,就容易遇到違緣。誠然,修行境界較高且對吉凶無有執著的人又另當別論。
正士即使赴他處,亦應尊敬及承侍,
若常敬奉如意寶,則增吉祥成所願。


賢明的正士即使遠赴他鄉,也會受到眾人的尊敬和承侍。如果常常虔誠恭敬地供奉如意寶,那麼就能依此增上吉祥成辦自己的欲願。
福慧雙俱的高僧大德以及正士偉人,在自己的道場或國家常會受到人民的恭敬尊重自不用說,即使赴於異地他鄉弘法或友好訪問、學術交流等,他手下的眷屬人民也會對之尊敬和承侍。以前阿底峽尊者入藏時,有25位班智達圍繞承侍。1986年法王如意寶赴道孚一帶弘法利生,也有25位堪布活佛隨行左右。國家主席、總理、首相等無論去到哪個國家,同樣有很多隨從相伴,這些隨行的眷屬不僅充當著護衛的角色,而且更加突出了主尊的威望,如此比較容易得到其他人的尊敬,對成辦重大具有意義的事利益極大。
在此講個笑話,曾經有兩個藏族喇嘛去漢地,一人扮作上師,另一位裝成侍者。可到了別人家裡,“侍者”老是不知趣地與“上師”平起平坐。私下裡“上師”教訓他說:“沒有外人的時候咱們可以不分彼此,但在公共場合你無論如何也應對我恭敬點,不然別人怎麼會供養我錢財呢?”“上師”到底智慧不同,居然對此中道理認識頗深,看來“侍者”若不再繼續搗蛋,肯定能成辦他們的所願——賺大錢。
假若人們經常恭敬供養如意寶,則能自然圓滿所願,諸事皆能增上吉祥。此處的“如意寶”也可以理解成我們的法王如意寶,恭敬祈禱他,不僅可以圓滿世間善願,也能得到出世間的究竟解脫。
若人過越贊劣者,次後自己受譭謗,
如向空中擲糞便,其落擲者之頂上。


假若有人過分地讚揚卑劣之人,那麼不久的將來他自己就會遭人譭謗。正如往空中拋擲骯髒的糞便,最終糞便會落到拋擲者的頭頂上。
俗話說:“壞人受贊,其心增慢。”由此可知劣者是不能稱讚的。如果為了辦事的需要或偶爾開玩笑似的讚美一兩句也算可以,但切記不可過分。因為惡劣者全無良好的品質人格,受到太多的讚歎他會認為自己確實如此,貢高我慢一來,立即目空一切,反過來對讚歎他的人不見得會感恩戴德。從另一個角度來解釋,即如俗話所說:“恭敬劣者,惡言增多。”一個劣者的劣行劣跡早已為人所知,若有人偏偏對此惡人大加讚歎,毫無疑問,此人很快就會被列為“惡人一党”,由此別人對他的惡言穢語也會鋪天蓋地地襲來。
曾有一位從外道轉入內道的女居士王某,脾氣暴躁,不守規矩,又好說神通。在寺院中,常住的求法者都與她少有來往。若稍有矛盾出現,明理的人都會修安忍讓她順她,幾個月以後,她名聲大噪,成為人見人厭的潑婦。不久,寺院中又來了位剛入佛門的女大學生張某,事也湊巧,聽了王某口若懸河的大道理以及蠱惑人心的鬼通,張某將她奉為菩薩,對其崇敬之心言表於外,直接與間接、人前與人後都對她大作讚歎,由此寺院中的人皆視張某為神經有問題的人。最後王某和張某之間發生衝突,雙方唇槍舌劍,互不相讓,甚至動手對打,終因嚴重地違背了寺院的管理條例而被開除。
所以對劣等的人作讚美就像愚者往空中拋擲糞便等不淨穢物一般,無論使多大的勁,無論扔多高,最終也會降落下來,掉在拋擲者的身上,染汙自己。
若人侮辱有學士,則彼自己會遭殃,
猶如燈火向下垂,此人自手會燒傷。


如果有人去侮辱有學問的智者,那麼他自己就會遭遇禍害。猶如將燃燒的燈火向下垂,則持燈火的人自手必定會被燒傷。
古人言:“誰人背後無人說?哪個人前不說人?”人與人相見,三兩句話就開始談論別人,這是極其普通的事。世上沒有人不遭毀損的,哪怕你是一個宗教家,都不能避免侮辱。但是偉大的人物,其事業名聲非但不受傷損,反而愈毀愈勝。可憐的是誹謗者,他們自己倒會遭到種種災患。如佛陀在世時,一日聚眾說法,有一女子受人指使於腹部系縛一盆,佯裝孕婦誹謗佛陀與她有染,且說腹中胎兒為佛之子。時天神震怒,變化成一隻老鼠咬斷婦人系盆之繩,盆子落地,真相大白。婦人在眾人的羞辱與咒駡聲中落荒而逃,真是害人不成反害己,自取其辱。
又如齊相州的道秀比丘,年少出家,精進於佛學知識,座下學徒雲集。當時有位同修道友名慧懿,比他小幾歲,但悟性過人,持戒茹素,靜居一處,因辯才無礙、論理出眾而名震齊相州,深得眾人的景仰。道秀見之心懷嫉妒,專思折辱,但見慧懿的名聲、地位日益轉高,複起噁心欲以暴力加害。一日他與弟子出城,在一棵樹下休息,忽然旋風勃起,蒙卷道秀。頃刻間,其雙足合而為一變成蛇尾,如此向上至胸、頸、頭,最後整個身體變為長達二三丈許的蟒蛇。須臾間,草叢中出現數百條小蛇,競相前來迎接簇擁著它遠去。遠近的人聽到這個駭人的消息,無不為他傷歎。
所以凡是侮辱、誹謗具有法相的高僧大德或學者的人,受損害的只有他自己。事實也是如此,嫉妒心強的人,其事業每每無法順利開展。他們總說別人不好,或張三壞或李四惡,仿佛天底下只有他才是至高無上的。他們的妄語與毀辱只會在短期小範圍內有些煽動效果,究竟來講對他自己則是百害而無一利。以嫉妒心誹謗別人會消損自己的福德,隨後一切事業都會逐漸走向衰落。如同火焰,本是一直向上燃燒,若有人將火把垂下,欲使火焰向下燃燒,那是不可能的,最終的結果只會將他自己的手燒傷。
無論何法何相應,彼法應當如是用,
首飾不能戴足上,足鐲不能用頂飾。


無論是什麼法門,只要是遇到與它相應的事物,那麼就應當履理而行。如同首飾不能戴在腳上,而足鐲也不能用來作頭頂的裝飾品一樣。
世親菩薩所造的《論義正理釋》中將法分為十大類:所知、道、涅槃、意境、福報、壽命、教典、未來、決定、法規。如雲:“法者所知道,涅槃及意境,福壽及教典,未來決定規。”可見法的範圍是非常廣的,那麼任何一個法也必定有其特定的作用和能力,凡是與它相對應的就應當正確合理地加以運用。華智仁波切講過,說話的時候要觀察環境和場合,當說與對境相應的話;服飾裝束要視當地風俗習慣、氣候、時節而定,不可標新立異,夏穿棉襖、冬披紗。傳講佛法更當如此,什麼樣的根基當接受什麼樣的法,即“應機施教”。如是則可上弘佛法,下化眾生。就算所傳之法殊勝無比,但在非法器面前,也最好免提,否則容易導致“正法反成惡趣因”的不良後果。此處僅略舉幾例,相信讀者能觸類旁通,依照實際情況力圖與之相應,這樣定能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好比頭部的裝飾品,如耳環、項鍊、頭冠等不能戴在腳上,而腳上的裝飾品,如足鐲、鞋襪等裝飾物也不應戴在頭上。因為頭與腳的地位懸殊太大,人們對之的執著方式也不盡相同。若將頭與腳的飾物顛倒佩戴,定會遭到眾人的取笑。不過,以業力所感,各地區、各民族的審美觀念是不同的。藏族人喜歡戴耳環,女的雙耳或左耳戴,男子只在右耳上戴;印度人則對腳也著重裝飾,也許是某些富翁太有錢的緣故,他們甚至在十個腳趾頭上佩戴金、銀、寶石鑲嵌而成的戒指,且不惜花時間於腳上繪畫各種紋彩,以此為美……的確各有所鍾。其實好惡美醜都是眾生以分別念加上習慣來決定的,沒有一個實在的標準可循。儘管分別念占主導地位,但也有一個合理與否的問題,合理才能引導我們於俗中不做錯事傻事。如坐墊不能頂在頭上遮風擋雨,帽子也不能墊在屁股下,若人將臭烘烘的鞋子頂在頭上總是不太雅觀吧,這些與一般習慣相違背的做法是難以使人接受的。雖然世間的顯現均以業力與分別心執著所感,全無可靠,但是這些被稱作“世俗”的東西也應分一個真假。假世俗的東西硬套在真世俗的頭上是完全行不通的,對此月稱論師已在《入中論》中詳細論述,敬請參閱。
成辦巨大事業時,竭力依靠善妙友,
猶如火燒茂林時,務必依靠大風助。


成辦一件宏偉巨大的事業時,當竭盡全力依靠善妙的好友。猶如烈火焚燒茂密的森林之時,也一定要依靠大風的幫助。
俗語雲:“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成辦重大的事情,一個人無論多麼有才能,若勢單力孤,也難以遂願。所以應當依靠善妙的朋友,通過他們的幫助,事情的成功率就會大大提高。著名劇作家莎士比亞說過:“有很多良友,勝於有很多財富。”可見良友的力量是巨大的。在社會上辦大工廠、承包大工程、做大生意乃至治國安邦,依靠善妙好友是必不可少的。如三國時期,劉備之所以在蜀稱帝,隨後又形成了三國鼎立的輝煌局面,他的好友關羽、張飛、諸葛亮、趙雲、馬超等人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績。
對於要想從輪回中得到解脫的人,就更應選擇、依靠善知識和善友。比如在一個修行道場,若上師是一位賢德的導師,度人有方,座下的弟子們也嚴持戒律精進于聞思修行,則任何一個修行人都能漸滅罪行,增上善業功德,最終圓滿菩提大業。身為上師也需要善友的説明,屬下必定要有些精明能幹的法師,為其分管教務、財務、後勤等,這樣他弘法利生的事業才會興盛。
比如大火要想把茂密的森林燒光,單憑自己的力量不大可能,倘若有大風的幫助,則火借風勢,風助火力,要不了多久,先前茂密的森林就會變為一片焦土。若沒有大風的幫助,火焰燃得極慢,在將乾枯的林木燒盡後,火也自然會熄滅。同樣,獨自一人承辦大事,期間會遇重重違緣,而且事情不一定成功。若竭力依靠朋友,各盡其能,疏通辦事的關鍵環節,大事何愁不能成功。
仁慈者說溫和語,他人歡喜易成事。
誰能耗財令人喜,捨棄身壽亦難足。


仁義慈悲的人若常說溫和悅耳之語,則聽眾會感到歡喜,而且也容易成辦自己所欲之事情。有誰能以耗費資財的方式令人生歡喜心呢?那樣就算捨棄自身壽命也難使人感到滿足。
作者在此提出辦事的竅訣“金錢並非萬能”,如果自己具足善巧方便,不花錢也容易成事。一個心地善良、仁義慈悲的人,談吐不凡,軟言細語,總給人以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印象。這種人去到任何一個地方都會大受歡迎,無論他要承辦什麼事情,都比較容易成功。人類之所以了不起就是因為有思想,而且是有著高度文明的精神。各個民族、各個國家和地區都有文明禮貌的用語,如“您好、請、謝謝、對不起、請原諒”等。人與人之間交往難免不發生衝突,在矛盾產生之時,若人互不堪忍,惡言粗語相爭,勢必小題大做,大打出手,乃至傷及性命。然以溫和悅耳的語言,講道理,悔過致歉互相溝通,則天大的矛盾也會迎刃而解。學佛的人要掌握這種技巧其實並不困難,佛教的慈悲教義及學佛者本有的善心已為佛門弟子打好了做個仁慈者的基礎,在此基礎上自己再努力一點,常時憶念佛陀的教義、眾生的恩德,勤修慈、悲、喜、舍、自他交換,目標就達到了。修行的道路曲折而坎坷,道友之間有時也會發生矛盾,但大多數都是因誤會引起的,只要大家心平氣和,禮貌待人,問題一挑明,矛盾就自然化解。依靠溫和之語,有矛盾的能得以化解,沒矛盾的能使對方增上歡喜心。如是常說溫和之語,聽聞者皆大歡喜,我等何樂而不為呢?人人歡喜,則違緣皆能變順緣,辦事何愁不能成功?
相反,拜金主義者深信“錢能通神,財能役鬼”,以為“有了錢,萬事圓”,只要有金錢開道,什麼事情都能解決。這種邏輯在某些場合適用,但不能說在一切場合都有用。世間上的種種矛盾,有的已經延續了幾百上千年,如果金錢萬能,早就可使之化為烏有了,哪能拖到現在?比如兩方打官司,若自己不以道理事實依據服人,即便使用金錢買來了勝訴,對方心中仍然不服,矛盾反而會因此加深擴大。所以,誰能做到僅用錢財的方式令一切人歡喜呢?抱持這種觀念的人即使耗盡資財,盡其壽命也難以令一切人滿意。
不因窮困極憂傷,不因富有喜而慢,
業力所牽遙遠故,種種苦樂隨後現。


不要因為窮困而極度憂傷,也不要因為富有沾沾自喜而生傲慢之心。人生之路隨業力所牽顯得非常遙遠,所以種種苦樂隨後還是會出現的。
人生的旅途沒有坦蕩如砥一帆風順的,酸甜苦辣充滿其中,福報現前的時候富足快樂;福盡惡當生,痛苦與窮困就會成雙成對地到來。俗語說:“樂極生悲,苦盡甘來。”話語極其樸素,道理卻令人警覺。一些心性懦弱的人經不起違緣的磨練,遭受一點貧窮和困苦就哭天喊地,憂傷欲絕,這即是愚笨的行為。聖者無著說:“貧窮恒常受人欺,且為重疾惡魔逼,眾生罪苦自代受,無有怯懦佛子行。”這即是將違緣轉為道用的竅訣,如是行持,再長的黑夜也有黎明的時候,所以窮困不應憂傷。
從另一個角度講,如果自己才高八斗、財富五車、修持嚴謹、名聲遠揚,此時也不能因喜而生慢。物極則反,鼎盛則衰,官位太高,財產太多,往往會使自己陷於危險狀態。古人言:“處富貴之地,要知貧賤的痛癢。”《佛子行》中雲:“美名遠揚眾人敬,亦獲財如多聞子,然見世福無實義,毫無傲慢佛子行。”這即是教導我們將盛勢安樂轉為道用的竅訣,看看其他比自己聰慧、富貴的凡夫或聖者,就能知道自己的傲慢是多麼無知了。
修行人無論遇到逆境還是春風得意之時,都要使自己保持平衡的心態。輪回就是這樣,一個人不可能一生平安幸福到底,也不可能永遠充滿荊棘,沒有一點安樂。世間上的安樂且不說與出世大樂相比,甚至比不上天境的有漏安樂。《入菩薩行論》中說:“夢受百年樂,彼人複蘇醒,或受須臾樂,夢已此人覺,覺已此二人,夢樂皆不還。”當知世上的一切安樂痛苦都如夢境一般,沒有一點真實可言,暫時的苦樂也不可能一成不變,關鍵看自己怎樣以理智來轉化。遇到困難,傷心哭泣有何用?又有誰會來替你擦眼淚?自己發財升官,感受種種快樂,高興得手舞足蹈,驕傲自滿,目空一切無非也是不切實際的虛妄之氣,況且富樂又能維持多久呢?隨業力所轉的人生道路漫長而曲折,種種苦樂總會交替顯現,若不明白此理,每次都要跟隨苦樂或憂或喜,那就太累了。所謂“相由心生,境隨心轉”。即如佛陀所說:“利益的欲望太熾熱就會掉入火坑,貪愛的欲望太熾熱就會沉入苦海,一個清淨的念頭可以使烈火變成水池,一個警覺的念頭可以脫離苦難,到達幸福的彼岸。”念頭略有不同,境界完全不一樣,學人怎麼可以不慎重呢?只有通達佛法中“如夢如幻”的究竟真理,才能使我們常時安享于平靜安寧的真實快樂之中。


格言寶藏論第八品終








第九品 觀察佛法





按作者的觀點,本論前八品以宣講世間法為主,此最後一品主講出世間法,但為了便於我等修行人學習與領會,故而以佛法貫穿全文,儘量將每一頌格言所闡明的道理加以昇華,使其與佛法對應,以求圓融一味。這一品攝略地宣說了佈施、人身難得、壽命無常、輪回痛苦等佛法基礎知識,若欲詳細深入地學習,則可參閱《大圓滿前行引導文》或《菩提道次第廣論》等論典。

眾生怙主在世時,若人禮拜外道師,
則如具八支河岸,又複欲掘鹽水井。


能引導眾生脫離苦海的怙主住世之時,如果有人去禮拜外道邪師,那就好比是在具足八種功德的恒河岸邊再去挖掘一口鹹澀的鹽水井。
眾生的怙主即吾等大師釋迦牟尼佛,推而廣之可理解為一切具足法相的善知識,他們有能力度化眾生,令其脫輪回苦,得涅槃樂。如今佛陀已出世說法,佛法也興盛於世,已得暇滿人身者自當珍惜佳緣,精勤地依修佛法。如雲:“佛法難聞今已聞,人身難得今已得,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時度此身。”但偏偏有一些煩惱深重的人,也許是業力的感召,不依止導師佛陀,放著光明的解脫道不走,而去追隨如外道六本師等惡知識硬往惡趣鑽,這樣的人堪稱愚笨的可憐人。
據佛經記載,佛陀住世之時,有一位名叫富藏的施主,對佛法有一定的信心,後來交往一個名叫劣貪的外道而受迷惑隨修邪教。一次施主欲設齋供養世尊及其眷屬,外道嫉妒滿盈,便從中作梗,惡言詆毀佛陀,百般宣揚自己的功德,施主信以為真動搖了供佛的發心。外道趁熱打鐵,詭秘地對他說:“你可假借迎請佛陀之便觀察他的功德和智慧,你且……”富藏一聽連聲叫好,於是按外道的計謀行事。他在家中挖了一個大坑,內裝無煙火炭,其上覆蓋一層薄土,再設法座,並在準備好的精美食物中摻和了劇毒。他們想以此方法檢驗佛是否有神通:若有,佛預先會了知;若無,佛陀不但要受火坑灼傷之苦,還要受食毒之苦。而施主的妻子卻對佛陀有很大的信心,為了不使秘密洩露,富藏便將她緊鎖在一間房子裡。一切準備就緒,富藏即往靈鷲山請來了佛及眷屬。是日,施主家門庭若市,人聲鼎沸,具信者懷著虔誠恭敬之心一起前來睹佛尊顏,祈賜加持;外道諸眾稍知底細者也都趕來看熱鬧,企圖伺機羞辱佛陀。其間盲人、聾人、精神發狂者也被人流擁來擠去,好不熱鬧。隨著世尊的蒞臨,奇跡出現了,盲人見色,聾者聞聲,瘋人也恢復了正常。佛率先進屋,莊嚴安詳地安住火坑之上,霎時火坑變為清涼的蓮花寶池。佛金口微啟,以柔軟悅耳之音告諸外道:“早在學道之時,我行菩薩道于旁生中度化眾生而轉為兔子。當時外道諸眾燃起森林大火欲害我身,都不能損我身分毫。如今,我已圓證佛果,四大之火又豈能損害我?”眾外道聞言驚懼失色,而正信者更增信心。見此情境,施主悔恨難當,顫抖著禮佛雙足,虔心懺悔,請求寬恕。佛說:“你今天不是供齋嗎?現在可以呈上。”富藏誠惶誠恐地哭訴:“怪我不好,聽信外道讒言,以前準備的食物都下了劇毒,請佛及聖眾稍候,待我重新準備。”“不必了,但獻毒食無妨,我有滅毒的能力。你只需口誦:‘貪嗔癡乃世間毒,正覺佛陀能摧之。’這樣我就可以接受。”果然,佛陀津津有味地享用了毒食,爾後暢演法性,解析義理,恰與眾人的性情相合,在場諸人,有得法眼淨者,有發無上心者,有住不退地者……各得所願。至此人人識得真相,無不敬信三寶,薄賤外道六師,富藏施主也迫不及待地將妻子釋放出來,牽至佛前頂禮、發誓:從今乃至菩提果,不學外道敬世尊,精進學修護佛法,縱遇命難不退轉。
所以,凡是皈信佛法,依止善知識者,再沒有必要去修學外道宗派。否則就像愚人在具足八種功德的恒河岸邊再挖掘一口鹽水井以求解渴一般。恒河又名具八支河,河中之水所特有的功德為:甘、涼、軟輕、淨、飲之容顏潤澤、飲之性格安和、飲之解渴除饑、飲之益智祛病。眾生怙主即如八功德水一樣能真實利益一切眾生,愚者偏愛追隨外道,所作所為即如享用鹹澀的鹽水,既不可口也不能解渴,而且越飲越渴。以此簡單的比喻對照,即可領悟出佛教與外道邪法的賢劣,具智之人,當善取捨。
無論一切任何事,若人習慣無微難,
如同學習工巧明,修學佛法亦不難。


無論哪一件事情,只要去做,習慣以後就不會有絲毫的困難,就像學習工巧技藝一般,修學佛法其實也不困難。
常言“萬事開頭難,習慣成自然”,所以說熟能生巧。世間上的任何一件事情在開頭的時候往往困難重重,但卻只能難住意志力薄弱膽小怕事又不精進的人,需知自暴自棄是人生最大的失敗。蘇東坡說過:“古之成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有堅忍不拔之志。”立志好比事業的大門,而實踐卻是登門入室的旅程。在困難面前不低頭,要勤奮、要探索、要發現,且不屈不撓,珍惜我們前進道路上的善緣、機遇,忍受一切危難,發誓戰勝它,應該相信自己,有能力戰勝生活中的困難。諸葛亮也說:“志之所趨,無遠勿屆,窮山距海,不能限也,志之所向,銳兵精甲,不能禦也。”再困難的事也擋不住有志的精進者,在反復實踐,逐步習慣以後,所辦的事情就像家常便飯一樣易如反掌,習慣的力量甚至可以使自己去嘗試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正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如同學習繪畫、塑像、建築、縫紉等工巧技藝,初學之時,笨手笨腳,畫虎不成反類犬,塑人不成反像鬼,建築房屋反倒塌,縫製衣物不合身……很容易使人灰心喪氣,然若鍥而不捨地反復練習,不斷總結經驗教訓,習慣後就會得心應手。《賣油翁》一文即說明了這個深刻的道理。老翁取一小錢,中有小孔,打油之時,使油從錢中小孔流過,而小錢上滴油未沾,觀者無不為他精湛的技藝叫絕。老翁卻淡然一語:“這沒有什麼稀奇,僅僅是熟能生巧的原因。”
修行的本意即“再三地習慣”。比如說某人開悟了,但還要反復修行(習慣),這樣他所悟得的智慧才能進一步穩固和明顯。開悟有高低不同的層次,此處指最初相似的開悟,而非見道以上的開悟。大圓滿祖師智悲光尊曾說:“初學者的證悟如同雲中的太陽一般,若不反復修習,所證很快就會被煩惱的烏雲遮蓋。”所以修行就要反復不斷地去“習慣”。剛皈依的人僅聽聞輪回因果等基本法義也覺得深奧難懂,不可思議,若聞受般若空性正法,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所云。但對於顯密精通的老修行者來講則瞭若指掌,且能融會貫通地宣講,成辦自他二利。修行人自當深刻地領悟此中道理,于解脫大道上,越是難事越要努力攀登,衝破艱難險阻,眼前就是光明的大樂如意洲。當真是:“寶劍鋒自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何人稍財能知足,彼者財富用不盡,
若無知足求財者,恒臨痛苦如雨水。


任何一個人,稍微得到一點錢財就能知足的話,那麼他的財富就多得享用不盡。如果毫不知足地求取財富,痛苦就像雨水一樣恒時連綿不斷地降臨到他的頭上。
寂天菩薩在《入行論》中讚歎了知足少欲的功德:“離貪自在行,誰亦不相干,王侯亦難享,知足閒居歡……逐欲未得足,生惱複失意,若人無所求,彼福無窮盡。”一個立志于修道的人,以出世離塵的精神做入世救人的事業。如果討厭物質環境艱苦,怕自己吃不好,穿不暖,那麼他的心志已被物質的欲望分占了,又何談修行呢?修德求道,必須要具足磐石般堅定的意志,一旦對外界事物生起羡慕的念頭,就會陷入貪婪的境地。治國安邦也必須具足行雲流水般淡泊的胸懷,一旦貪欲熾盛,便會墜入危險的深淵,國泰民安的太平盛世就很難實現。不知滿足的人擁有再多的財產,也不會覺得自己富裕。以前的阿匿轉輪王就是這樣,他已擁有整個四大部洲的財產,但還是覺得自己很窮,終於在這種痛苦煎熬中死去。
俗話說:“貧有貧苦,富有富苦,世間諸人皆是苦。”言下之意,無論富貴與貧賤,若人沒有一個滿足的心,就都會感受痛苦,當然安樂的本身也不是完全建立在財產方面的。天津某家商場一件衣服售價竟達二萬多元,想買而買不起的人心裡肯定很痛苦;有能力購買的人買了也未見得很快樂,因為他一輩子不可能僅穿這一件衣服,始終要換,而新換的檔次也不能亞於這件,就算是擁有一百萬資財的富豪,若天天更換如此昂貴的服飾,也定會叫苦不迭的。
少欲知足的行人,應該像章巴聰仁波切那樣思維:“棄舍現世五欲不貪著眼前的享受,為最好的佈施;所做皆為有情,即是最好的饒益眾生;於何境皆能滿足者,乃最好的富翁;至何處都能適應,即最好的家鄉;於何地都能安睡,乃最好的寢室;修證產生厭離朋友之心,就得到了最好的朋友;修行能堅持到底,就是最好的男子漢;能得自在,即是最好的精進;心不隨貪嗔之勢而轉,為最好的悲心;不起非理作意,就是最好的持戒;心具修證,就是最好的空行攝持。”大德傑確巴也說:“心裡沒有負擔的快樂是無比的,不做無意義之事的順利是無比的,心無所求地坦然而住之利益更是無比。”
末法時代,一些修行人日益富裕,但常常卻因心不知足而使煩惱猛增,此時若能將財富轉為道用,觀其如夢如幻無實義而捨棄對它的執著,隨力將自己的有漏資財上供三寶、下施眾生才可得到最究竟的安樂。不知足也不懂得正確使用財產的人已被貪婪的鐵鐐所系縛,在無窮盡的追求財富中,愚人會感受很多痛苦,就像秋天的雨水般連綿不斷。故當以仲敦巴格西的警句加以約束:“我今求解脫,勿為利敬縛。”
佛說何者施捨財,彼人需時可收取,
所積之財如蜂蜜,終將被他人享用。


佛陀說過,任何一個人若樂意施捨錢財,那他在需要財物的時候就可以收取。人類所積累的財產就像蜂蜜一樣,總有被他人享用的時候。
吾等大師釋迦牟尼佛在很多經典中都做過如是宣說,如果一個人願意佈施財物,那麼這個人在今生就會得到許多人報恩,回酬財富,且於後世也能得到佈施的安樂果報。這個道理就如同自己把財物存在別人那裡,什麼時候需要都可收取,所存的財物永遠不會貶值,永遠不會衰失,而且利息驚人,一文施下能收萬文。佛陀時代,有一貧窮的婆羅門女名叫差摩,一日設齋供養賢聖僧且受八關齋戒。當時瓶沙國王懸賞徵召半夜去為犯人送食的能人。差摩知道受持八關齋戒的人一切邪魔惡鬼毒獸皆不能害,於是她就到王宮領旨,接下命令她擔食而往。途中,遇到一個名叫藍婆的羅刹女,剛生下五百個兒子,極度饑渴,見差摩前來,欲獵作美食,但因差摩持齋念經的緣故,羅刹女竟產生了畏怖之心,迫於饑餓難耐,便現出身形,向差摩乞討她所擔的食物。差摩毫不猶豫地取出自己食用的一小份相施。由於是鬼神的緣故,少量的食物也足夠填飽肚子。羅刹女歡喜無限,當即回贈她一甕金子以作報答。
反過來講,如果自己往昔未播種佈施的善因,僅僅在今生以辛勞積累財產,如是獲得的財產也是有限和不穩定的,就像蜜蜂釀蜜一樣,付出勞力而享受不到樂果,自己無福享用反倒會被他人佔據,或遭劫奪、或遺失、或被騙……蜜蜂釀蜜辛苦不堪,它每天飛奔於鮮花和蜂巢之間,採集花粉,每次只能在翅膀上沾一小點帶回,如是一點一滴地積累,費盡周折,歷盡千辛萬苦才釀出甜美營養的佳蜜,但還沒等身力耗竭的蜜蜂歇下安享,蜂蜜就被主人或其他人輕而易舉地掠奪了。同樣,沒有經過佈施而積累的財產,很少有人能真正地享受到。當真如華智仁波切所言:“鮮有福德之眾生,勤勞如山無實義,若以佈施積福資,微如火星亦有利。”
此世雖然放債務,亦不一定償清債,
若與乞丐佈施者,無勤定得百倍物。


今生此世雖然放出了債務,但都不一定能得到償清。如果給乞丐佈施一點財物,那麼施者在無勤中也一定會得到百倍的資財。
很多有錢的人都想通過放債得到一些利息,比如封建社會的地主和資本家所放的高利貸,他們借此剝削敲詐百姓;中等富足的人也願將錢財借出,以期獲得別人的好感和回報。但很多人屆時非但得不到利息且連本金也難以收回。俗話說:“借錢容易還錢難;借錢之時是親家,還錢之時成冤家。”有的人連連落魄無力償還;有的故意不還;有的人死債滅……對於討債,藏族延續著一種規矩:比如甲借了乙的錢,到一定的時候,乙會催甲還款,若乙連催幾次都得不到款時便會跑到甲家裡,吃住全在甲家,直至討回錢財。曾經有個叫班瑪單增的藏人借了一個叫多瓦的人很多錢,到了該償還的時候,多瓦三番五次前去催債,而班瑪單增卻一再拖延。兩三年後的冬天,多瓦忍無可忍,冒著鵝毛般的大雪闖進班瑪單增的家,生氣地說:“你這次若不歸還銀錢,我就住在你家直至老死。”班瑪單增初時有點害怕,稍作鎮靜又狡猾地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錢我一定還……”他邊說邊扶多瓦休息,熱情地敬茶備餐,美美地款待了多瓦。如此一來,多瓦反倒不好意思了:“明天我就回去,錢的事,等你有了再還吧!”最後班馬單增去世了,而那筆錢便不了了之,無法討還了。
發放佈施的方式獲取利益比之放債則高明多了,哪怕僅對貧窮可憐的乞丐佈施少財微物,其果報也是驚人的。施者將於無勤中得到所施財物的百倍,好比“春種一粟,秋收萬粒”之說。此中所講的乞丐,可深一層理解為遠離塵世,著糞掃衣,如乞丐一般托缽乞食的出家修行人。遠在迦葉佛時代,一富人供養一對金耳環給佛陀,以此善根,施主在五百生中都無勤而得金耳環,最後還得到大樂解脫果。既然對聖者乃至一般修行人作供養功德很大,那麼對下劣的眾生佈施也有如是功德和善果嗎?《寶鬘論》中雲:“施乞雖不念,後世獲百倍。”《入行論》中講:“是故牟尼說,生佛勝福田,常敬彼二者,圓滿到彼岸。修法所依託,有情等諸佛,敬佛不敬眾,豈有此言教。”麥彭仁波切也說:“當觀未用佈施時,國王之財皆無常,豈非曾以一口食,獲得轉輪之勝財!”
了知佈施的殊勝利益,無論修行人還是世間人都應當隨自所能,勵力佈施,隨喜讚歎他人佈施之行。
慳者不會成富裕,施者不會成貧困,
似成嗇者不喜財,施者似為貪圖財。
若施恐怕變窮故,慳者不願放佈施,
若嗇必定變窮故,智者有財即佈施。


慳吝的人永遠不會變成富翁,樂善好施的人也不會變成窮人,仿佛吝嗇的人不喜歡財富,而佈施者倒像是在貪圖財產。如果害怕佈施使自己變得貧窮,所以慳吝的人不願意發放佈施。倘若慳吝必定會使人變得貧窮,以此原因,智者一有財產就會佈施。
世間的一切資具受用並非無因無緣而產生,今天富裕的人即是往昔修積佈施的善果所致。此因與果的關係微妙難測,非凡夫分別念所能揣度,故遍知一切的量士夫——偉大的佛陀明確地告訴沉淪苦海的愚迷有情:“一切受用資具都是從佈施中產生的。”對此金剛語我等末學毋庸置疑,況且在現實生活中這樣的事例也是不勝枚舉的。稍作觀察便會發現,慳吝的人對財物看得很緊,一針一線也不忍使之為他人佔有,而他們越是斤斤計較越是貧窮。相反,慷慨大方的施主樂於上供三寶,下施貧眾,而他的財富卻像夏天的雨水一樣不斷湧進。
佛陀時代,有一對夫婦因前世雙雙以一塊明鏡、一瓶淨水和一枚金錢供養僧眾的緣故,因此他二人出生時顯現了諸種異相:家中都生出自然井水,而且水中都生出諸寶,二人身體皆為金色,容貌儀錶光彩照人,殊妙無比。所佈施的與所擁有的東西從來都具有對應性,贗品化為真品,微物放大億倍,當真應了名言:“失是為了得,奉獻是為了擁有。”
據舊《雜譬喻經》所載:從前有一個名叫“伊利沙”的慳吝之人,家中雖然富裕,但卻從來不給別人佈施任何一點東西。一日,他躲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吃烤肉,天神看見他的舉動,就變成一隻狗繞著他轉來轉去地討食。伊利沙見狗心生厭煩說:“你若四腳朝天,騰空且停留在半空中,我就給你吃一點。”話剛說完,狗即按他所言做了。他大吃一驚,卻仍然捨不得與狗分食,於是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說:“若你的兩個眼珠現在掉到地上,我才給你吃一點。”話音未落,狗的兩個眼珠“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伊利沙高興極了,心想:這下狗眼已瞎,什麼也看不見了。他端起飯和肉,換了個地方,放放心心地大嚼了一頓。天神見他遠去,一下變成他的模樣,來到他家,一進門就吩咐守門人:“如果有人膽敢冒充我,一頓棒子把他趕出去。”然後進屋,下令把所有的財產都佈施給窮人們。伊利沙吃飽喝足,摸摸肚子,滿意地往家趕。到了家門口,守門人一把將他擋住,不讓進。他發脾氣說:“混蛋!瞎了眼嗎?我是你們的老爺。”守門人惡狠狠地說:“怪不得老爺剛才吩咐,叫我把冒充他的人趕走,果真有人敢來冒充老爺。”說著一頓棍棒就把他趕走了。伊利沙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全部財產都被窮人們分完了,心裡一急,便瘋了,從此沿街乞討,潦度餘生。
從因果規律上講,慳者不富而施者不貧這兩者是稀奇的,一般人覺得無法理解,那就需要仔細思維佛說的教言。反方面講,似乎慳吝者並不喜歡財富,好施者反倒貪財一樣。慳者不正是貪財不施捨的嗎,為什麼又說他不喜歡財富呢?這是運用反襯的手法,深化慳吝的過患與佈施的利益。作者的本意為:慳者不願佈施,所以今生後世不會得到財富,已斷財富之緣故。明知此理仍然不去佈施,難道不是不喜歡財富嗎?佈施亦複如是,因施能得廣大的利益,所以好施者對他人廣施財物看起來就好像很貪財了。
慳吝的愚者不懂得佈施的真意,以為財物佈施後,自己會變窮,故說:“東西越多越好,給出一份就少一份,給完以後我吃什麼?穿什麼?”因此他們堅決不作佈施。愚者有此顧慮,在所難免,因為他們沒有聞思佛菩薩的經論教典,無有取捨智慧實在可憐。智者了知依靠佈施能得廣大福果,而慳吝不施終將受窮遭苦的道理,再加上修行空性的正見,不執著心和物,所以稍有財產便作佈施。智者聽到佈施者的聲音則心下大喜,佈施後見受益者離苦得樂,則更為歡喜。
屯集之物不增上,商者處處設貨攤,
如是積財不成富,智者十方放施財。


屯集在倉庫的貨物不會增上財富,因此商人們到處擺設貨攤竭力銷售貨物。同理,只知積累財產而不懂正確使用者也不會變得富貴,為此,智者便於十方廣施財物。
做生意的人最怕商品積壓在庫賣不出去,如是資金就不能很好地運轉。久存的貨物非但不能增長,而且還會損耗、過期、變質乃至徹底毀壞。有智慧和經驗的商人在貿易之時會巧設方便處處擺攤,大力推銷,買主越多他越歡喜,賣得越快得利越多。目前在商界,大商店派生出許多“分店”,大公司也林立眾多“分公司”等,此舉也正說明了這個道理。又如一些人將錢存入銀行,一年半載也只能獲得極少的利息;若銀行倒閉則更為倒楣,非但拿不到利息,且連本金也收不回去。有個居士的母親每年都要將積蓄下的資金存入銀行,1998年存款金額已高達十萬。然而還沒等她享用本金和利息,那家銀行卻倒閉了,於是所有的積蓄化為烏有,她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厄運,精神極度崩潰,整日以淚洗面在痛苦中掙扎。
同樣的道理,自己不修佈施,僅是廢寢忘食、成年累月地積累財產,這也不一定能變得富裕。有智慧的人,了知財富的根源是佈施,所以他們積極主動地向十方貧窮人發放佈施。就算找不到佈施的貧眾,他們也會巧設方便,將資財施出為眾生造福。佛在因地時曾轉為大富豪,名叫仙歎。他虔信佛法,深覺世上一切無常,榮華富貴難以久持,財物不是自己所能佔有的,只有佈施的功德利益不會毀滅。所以他發出告示:“凡有缺乏資財者,請速速來取,數量不限。”告示貼出去幾個月了,由於當時政通人和,國家安定,百姓生活富足,故無人前來求施。他苦苦思索終於想出了好辦法:“百姓雖然富裕,但總免不了頭痛腦熱之患,還是買藥給大家治病為上策。”於是他四處採購,弄來了各種名貴藥材,救濟眾生的性命,免費醫治、予藥,慈愛呵護備至,恩德無所不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仙歎美名遠揚,四面八方的病人慕名而來,競相稱讚仙歎的恩德。
廣聞博學之士雲:雖具千百萬寶藏,
誰亦不願佈施者,此乃世間之貧者。


廣聞博學的智者告誡世人:雖然具足千百萬數財產的寶藏,但對誰都不願意佈施的人,其實他是世間上最貧窮的人。
了知佛經教義、能說很多格言、學識淵博、智慧深廣的人,通常都深明大義,且對因果深信不疑,對財富少有執著而樂於施捨;慳吝成性的人縱然腰纏萬貫也捨不得佈施一個銅錢,不要說外人,就算自己的親人也不願出資。對此,智者以悲湣心發出感歎:“何苦如此吝嗇,有財不佈施,囤積無量的財產又有何義?其實你們與世間上最貧窮的人沒有什麼兩樣。”據傳,國外某家首屈一指的合資大銀行,在其大廈門口常常可以看到一位穿著破爛黑衣的老婦人出入。外人大都對她報以異樣的眼光,議論紛紛,孰不知,她卻是這家銀行的最大股東。她的錢很多,按現代人富裕生活的水準,就算不做任何賺錢的事,也足夠她用幾生幾世。可憐她卻是一個出了名的吝嗇鬼。因國外所有的固定資產都需要交納稅金,所以她沒有屬於自己的房屋,長年累月投宿廉價的旅社。她有一個獨生兒子,是她財產的唯一繼承人。兒子年少的時候無意間腿被碰傷,她卻捨不得花錢給兒子療傷,隨便塗抹了些外用藥,也不知對症與否。後來傷勢加重,傷口潰爛導致嚴重的感染,終於癱瘓臥床不能行走了。無奈,母親只好將他送進醫院。檢查後,醫生對她說:“必須給孩子截肢,否則會有生命危險。”就這樣,大富婆的寶貝兒子成了殘疾人。究竟說來該婦人的確是世間上最貧窮的人,她自己捨不得享受,對親人同樣吝嗇錢財,這種人又何談佈施他人呢?
所以在我們擁有財產的時候就一定要佈施,如《佛子行》中所雲:“獲得菩提身尚舍,何況一切身外物,故不圖報異熟果,慷慨佈施佛子行。”
愚者顧慮失後代,所得微財亦積累,
智者為興自後代,如同賄賂而發施。
思為後代得福貴,拋售己身遺予子,
劣子反而抗父母,耗盡諸財遊如犬。


愚笨的人擔心家世衰退而斷失後代,就算所得到的財產極其微少也要積累起來。智者為了使自己的後代更興盛發達,就像賄賂長官一樣去發放佈施。愚者想使子孫後代得福顯貴,甚至不惜賣身為奴,所得之財則盡數留給兒子。然卑劣的忤逆子孫反而處處違抗父母,待家產耗盡以後就像老狗一樣四處遊蕩。
成家立業,生兒育女,這種生活模式在一般人的眼中幾乎已成為必然,父輩們走過了,兒孫們也理所當然地要如是走下去。一旦為人父母,便整個身心都投入了對子女的愛。為了賺錢,父母們起早貪黑,亡命地工作,同時又以所得的收入哺養孩子,或積存起來供之學習,資助兒女成家立業,其最終目的就是希望家族更興旺。父母自己卻是省吃儉用,分文也捨不得為自己花。更有甚者,兒子未滿周歲,便添置金銀首飾,說要留給未來的媳婦,因為黃金價值穩定,永遠貴重。他們認為積攢的財產越多,後代越幸福。此等愚者在得到重金或微財之時,捨不得供養三寶,更捨不得施捨貧者。但是他們含辛茹苦積累的財產,後代能否享用得了尚很難說,又何談後代依此而興盛呢?若在積累財產的時候,不擇手段,造作諸如殺生等惡業,反而會禍殃子孫,輕者多病多災,重者短命夭折。
智者卻與此相反,他們為了興盛自己的後代而經常佈施財物給他人。在供養三寶後皆誠心祈禱:“願我的子孫後代離苦得樂,求上師三寶加持我子長壽無病、聰明富貴……”雖然佈施的果報不一定馬上顯現,但對子孫後代的確十分有益。他們為興盛後代而佈施,就如同以錢財賄賂國王一樣,待國王生起歡喜心後,自己就可以加官晉爵,故而能得到很大的利益。除了惠施財物給他人,放生也屬於佈施,而且是無畏佈施,以此功德凡有祈願較易達成,如求生子,求子孫興盛、富貴等。所以佈施是智者的行為,而且在佈施之時切忌粗魯與輕蔑,當以柔和之音聲,和藹的態度來對待一切受施者。
父母愛子之心實在偉大,他們辛勤地積累財富撫養子女,盡己所能供給上妙飲食、華美服飾、舒適享受,望子成龍成鳳、興盛富貴。有的父母經濟條件差,溫飽問題尚待解決,很難為子女積存財產,但是他們也迫切地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幸福。為使孩子健康地成長,以及成長過程中學知識和技藝所需的學費,慈悲的父母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常常毫不吝惜地出賣自己的身體,或為他人奴僕,或做苦力,短期長期乃至終身,更有甚者,不惜賣血為子女籌集資財,他們將賣身賣血之錢盡數留給子女。倘若遇上孝順善良的孩子,父母賣身之舉還算值得;倘若遇到惡劣的“討債鬼”,父母的情形就可悲了。卑劣之子不能體諒父母的苦心,反而報怨父母無能,沒有給自己創造良好的生活環境,也未曾賜予足夠的錢財。父母對他所奉獻的愛心,所做的一切,他不知感恩,反倒認為是天經地義,還強詞奪理:“你們既然生下我就得對我負責。”這種逆子在依靠父母的賣身錢長大後,非但不會報答父母的恩德,反而會對抗父母。就算有的子女飛黃騰達、出人頭地了,當父母滿懷歡喜登門認子之時,他卻羞于父母賣身為奴的卑賤身份,竟瞞天欺地地說“我不認識你們”,隨後絕情地將父母拒之門外。一些遊手好閒的劣子只會用錢而不會掙錢,他們坐吃山空,等把父母遺留的賣身錢耗盡以後,便四處遊蕩,或盡幹些偷雞摸狗的罪惡勾當,或是沿街乞討,就像前文所講的老狗一樣得過且過,苦無終日地淪落。
父母極為慈愛子,子女並非如是待,
父母竭力養子女,一旦衰老受子辱。


做父母的非常慈愛自己的孩子,而子女對父母卻不會如此同等地對待。父母悉心竭力地撫養子女,待到衰老的時候卻盡受子女的欺辱與虐待。
《大圓滿前行》中講:“無始以來,我因業力牽引流轉生死輪回,一切有情無一未曾做過我的父母。為父母時,大恩護持,食先予我,衣先覆我,極為慈湣,具生養大恩。”天下父母誰人不慈愛自己的孩子,這一點就連旁生也懂得。父母的恩德極大,《佛說父母恩重難報經》中將父母深恩略攝為十種:懷胎守護恩;臨產受苦恩;生子忘憂恩;咽苦吐甘恩;回幹就濕恩;哺乳養育恩;洗濯不淨恩;遠行憶念恩;深加體恤恩;究竟憐湣恩。
父母如此慈愛子女,有些子女反過來卻不會如是孝養雙親。中國文化歷來是講求孝道的,對於家庭教育來講,素來就有以“忠孝傳家”的傳統。英明的帝王康熙皇帝14歲親政時便推崇“以孝治天下”,成功地做了61年的好皇帝,滿清的天下就是在他手裡安定下來的。所謂孝,即是不違背父母的意願,在生活上無微不至地給予照應、愛護。現在的人以為養活父母就算是孝,其實不然,飼養狗或馬都要給它吃飽,所以只是養而沒有愛的行為,就不是真孝。世有俗語謂:“母心如水,子心如石。”即是說,父母對子女的事情極為操心,就像流水一樣毫不停息。而子女能天天為父母操心的有多少?屈指可數!他們的心腸很堅硬,就像石頭一樣毫無感情。父母看到孩子生病了,那種憂愁與擔心未做過父母的人是難以體會的。再觀察一下,父母病重之時,很少有子女感到悲傷而痛哭,在父母床前服侍幾天就感到厭煩,所謂“久病無孝子”就是這個道理。就算要求倒一杯水喝,做兒女的水是倒了,但端去時,沉著臉把杯子往床前茶几上重重一擱,以冷硬發僵的語調說:“喝嘛!”在兒女這樣的態度下,做父母的心裡比之刀割都難受。
父母年邁體衰之時,便顯得老態龍鍾、弓腰駝背、健忘、口齒不清、容貌醜陋等等,因此有些子女反倒厭惡自己的父母,辱駡他們是“不中用的、吃閒飯的老不死”。有的惡子怕老人拖累自己便更加虐待父母,或大打出手,或設計謀害。有的子女在父母病危之時,非但不設法搶救,反而在其面前展開爭奪遺產的家庭大戰。老人們何談安享晚年?可憐的父母!可惡的子女!古人言:“少年休笑白頭翁,花開能有幾日紅?”人總是要衰老,所以“當少壯之時,需念衰老的辛酸”。為人子女者自當孝養雙親。佛陀宣導弟子:“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四重恩中父母恩排在第一位,看一個人對父母是否孝敬就可推知他學佛修持的深淺。如言:“百德孝為先。”欲報父母恩者當知報恩的方式。經中說,替父母印經、懺悔、供養三寶、佈施修福等是大孝子。修慈無量心時需反復憶念父母的恩德,為此阿底峽尊者將父母之恩歸攝為五個要點:一、賜給身體;二、賜給壽命;三、賜給財物;四、教授世間法;五、賜給軀體後能依人身修持佛法。可見修習佛法也是父母的恩德所賜,所以佛子更應恭敬承侍自己的父母。初時對境為己生身父母,次後可推廣為天下一切如母有情。
積財慳吝之富者,積財樂施之富者,
此二自己及後代,來世將有明差別。


積攢了錢財但卻慳吝的富貴人和積累錢財而樂善好施的富者,這兩類人其自身以及他們的後代子孫,在來世都將有明顯的差別。
此頌仍然宣講佈施的功德和慳吝的過患,並巧妙地以兩種富翁作比較。世間上所謂的富翁即家產豐厚,資財眾多的有錢人。有的富翁生性慳吝,如前所宣,日夜辛勞地積累財產,得到財產後便緊握不放,不供養三寶廣種世間上這塊殊勝的福田,也不佈施貧人乞丐,甚至對自己的親人和自身也同樣地吝嗇。另一種富翁卻與之相反,慷慨大方,樂善好施。兩種不同的行為所導致的結果必定是有天壤差別的,正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二者差別最大的兩個方面為:一、報於己身。樂於上供下施的人來世必定能得到圓滿的財富;慳吝的人因斷除了財富之源泉,往昔所積福報享用殆盡後,下一世肯定要遭受貧困之苦。二、報于自己的後代。喜歡佈施的人,其後代蒙父輩們的福德,世世代代會興盛發達;而慳吝者的後代會過得十分窘迫,甚至香火斷絕。
既然佈施是獲得財富的近取因,那麼慳吝的人又是如何獲得錢財而成為富翁的呢?這也有兩種可能:一、慳吝的人貪財,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以非法罪惡的方式獲取了不義之財,雖然成為富者,但他的財富不會長久,複以吝嗇之心不植諸善,後世受苦將成定局。二、眾生的本性初時都是賢善的,後因貪嗔癡的毒害,遮蔽了本有的善心,故轉為吝嗇之人。其富有的原因即是往昔善心作佈施的福報成熟於今生的緣故,或繼承祖業所得或自己辛勤積累而得,又因業際顛倒不知修善佈施,反而慳吝貪婪。對此佛經中有廣說。
佛陀睿智深邃,善捕每一次訓導的良機,廣為眾生譬喻說法。一日佛借四姓施主供僧之緣,為四眾弟子指明了佈施的精神實質,並條分縷析地陳述了四類佈施的功德果報,何去何從,自當取捨。佛說:“佈施的行為,關鍵在於四種心意:一、要仁慈地對人,悲憫可憐別人,歡喜他人獲得超度,救濟保護眾生,即使施捨微薄,將來轉生一定在天上和人間兩道中,有什麼願望就自然能得到滿足,眼觀美色、耳聽樂音、鼻聞香氣、舌嘗鮮味、身穿上好的衣服,內心一直愉快,不再怕短缺什麼了;二、如果施捨微薄,心裡又不愉悅,後世得到的福分,也是福分中的薄命,雖然官居七寶之位,但所得不足尊榮,生活菲薄,內心又吝嗇節儉,不敢吃穿,擔驚受怕,無有歡喜,腹內饑餓,身體寒冷,一如乞丐,從生到死白活一場,無法善護己身;三、若施上妙物而心不誠懇,驕傲自得,自身不恭而追求華名欲使自己名聲遠揚,這種人來世有少量財物,世人卻妄稱他為巨億之富,於是害怕有人搶劫,穿著單薄的粗衣,從不享用精美食物,也是妄活空死,比丘不曾往履其門,遠離三寶,常近惡道;四、若以四無量心敬奉施捨,親自供奉,心存三寶,誓令眾人逢佛生天,滅諸苦毒,這種人後世轉生,沒有什麼心願不能得到滿足的,遇佛生天,必定能如他的志願。”
漂泊輪回諸眾生,晝夜拼命求財富,
知足之士雖得財,亦如菩薩施他眾。
施捨一切圓施度,若起嗔恚增安忍,
人足亦可隨喜故,佈施修法之根本。


無始以來於輪回中漂泊流轉的眾生,夜以繼日地拼掉性命為錢財奔忙。知足少欲的人雖然得到錢財,卻像菩薩那樣施捨給他人。施捨一切財物圓滿佈施的功德後,別人若對他起嗔恚之心,反而能使他增上安忍度。當受施者感到滿足時,他也隨之生喜,因此廣行佈施是一切修法的根本。
“諸眾生”本來是指在六道中流轉的一切有情,在此主要講人類。因為求財與佈施是智慧的人類所做之行為。“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於滾滾紅塵中忙碌的世間人,已將之淋漓盡述。置身繁華的市場,看一看起早摸黑做生意的商販;到農村觀一觀辛勤耕耘的農夫;去工廠瞧一瞧聚精會神操縱機器的工人們,當知如是的勤苦和辛勞,大部分是為了積累一些財產,使生活過得更舒適。他們如此勤奮求財,倘若無有前世的福報作鋪墊,則只能是勞無所得。了知此理,那些通過勞動但卻未獲得財富的人也就不要怨天尤人、大呼不平了。比如春天未曾下種的農夫,縱然每天都在田裡辛苦勞作,到了秋天仍然不會得到自己所欲的果實,這能怪老天不公嗎?不僅是人類,且連旁生螻蟻也無時無刻不在為財食奔波。如空中匆匆飛行的小鳥,黑暗下冒著生命危險東張西望的老鼠……若人除了求錢取財之外什麼善事也不做,懵懵懂懂地虛度人生,這與畜生有什麼差別呢?已得人身而不修行佛法,不為眾生和自己做究竟有利之事,真有如往詣寶洲之人而空手返回一般,實誠可悲。
知足少欲的智者和大德高僧們對財產無有貪求,但因他們深厚的福德因緣所致,財富往往不求自得。在得到財產之後,他們就會像登地菩薩那樣將之佈施給一切眾生,他們所施甚廣,包括內身外物、正法甘露以及善根功德盡數奉出。依此善舉終將圓滿佈施度,即可名副其實的榮稱登地菩薩。現代人有的誤持一種觀念,認為有財產才能佈施,而貧苦的人就永遠沒有佈施的機會了,孰不知佈施並非完全建立在財富之上,有無舍心才是至關重要。有的人對圓滿佈施度的界限模糊不清,以為要解除一切眾生的貧苦才算圓滿。寂天菩薩說:“若除眾生貧,始成施度者,今猶見饑者,昔佛雲何成?”又雲:“心樂於眾生,生財與果德,依此施度圓,故施唯依心。”所以佈施圓滿是指心能舍一切,而不是在外境上安立——所謂消除一切眾生貧苦才算施度圓滿。
因為眾生的根基千差萬別,所以在佈施之時,有些受施者非但不滿足,反而會生起嗔恨或嫉妒之心,以致百般刁難。佛在因地行佈施度時,常常遭致惡劣者的猜忌與陷害。久遠劫前,提婆達多曾為天帝,因不忍菩薩行施的功德廣大,故極盡險惡計謀之能事。他多次變化,先由乞討銀錢,進而討要國家。在菩薩失國後,還兩度討去馬車,繼而又厚顏逼債,使菩薩陷入困境,最後又採用偷盜、殺戮、嫁禍於人的手段,欲置菩薩于死地。然而終究惡人報應昭然、天地稱快。菩薩以神通力觀察,明知天帝作惡而憫然不報,令人肅然起敬。如是菩薩在圓滿佈施度的同時也積累並增上了安忍的功德。
另一種人在得到惠施後會感到滿足,因為滿足高興的心情容易生起善心,複對恩人滿懷感激之情,並為之祈願祝福。這一念善心的功德和加持也是不可思議的,為此,菩薩會隨喜這份善心,以受施者的歡喜為自己的歡樂。如是以隨喜心,菩薩便於無勤中又增上了善業功德。《彙集經》中雲:“三千須彌可稱量,隨喜善根不可量。”因此佛說佈施是修習一切佛法的根本,也是最方便易行而能得大福德的殊妙法門,並且也是菩薩六度萬行,究竟成佛的第一因。所以,依靠佈施行者非但不墮惡趣,且能得到善趣暫時的安樂乃至究竟解脫輪回的無上大樂。
此身雖為苦海器,是故如同怨恨敵,
智者若知役使法,則成一切福德因。


身體雖然是一切痛苦的容器,就像怨恨的仇敵一樣,但是智者如果能了知役使它的方法,就能使之成為一切福德的根本因。
人的肉身九孔常流不淨,是一個骯髒而污穢的東西,故許多修行人直呼其為“臭皮囊”。無論是淑雅的佳人還是粗憨的魯夫,細究其身無有可愛之處。《入行論》中雲:“宜人冰片等,米飯或菜蔬,食已複排出,大地亦染汙。”人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專門加工不淨物的機器一樣。有了身體,人就必然會生病、感受寒熱諸苦,以之而產生貪嗔癡等五毒煩惱。生老病死四大苦河,苦苦、變苦、行苦三根本苦,再加上支分的怨憎會苦、愛別離苦、不欲會苦、求不得苦等都是因這個垢囊而產生的,所以假合的漏身是一切痛苦的根源,作者便將之比喻為如大海般的容器感受著無量的痛苦。“器”是指根本,人就在苦海中拼命地掙扎,欲離苦得樂,卻不懂脫苦良方,反造無窮苦因。既然身體為如此眾多痛苦的根本,那麼就應該把它看成自己怨恨的敵人一樣來對待,無始以來這個身體造了許多惡業,連累我輪轉三途。有情怨敵只能令我在今生中受苦,比之貪執自身而造業墮落惡趣的痛苦則顯得微乎其微。明知此理,我們為何不對身體切齒痛恨呢?
既然如此,真若怨敵般對待身體,責罰、捶打、針刺等令之苦行,能否解脫呢?那是不可能的。了知因果佛法的智者懂得“借假修真”,可以役使自己的身體修持極多善法,依此身體又轉變成為一切福德之因了。如雲:“善則此身解脫舟,惡則此身輪回錨,此身善惡之奴僕。”身體之所以形成好壞兩個極端,關鍵在於使用者——身體的主人。智者皈依佛門,發菩提心,嚴持別解脫戒、菩薩戒和密乘戒,修持生圓二次第以及大圓滿甚深密法,如此,他們於今生或中有即能得到普賢如來的果位,徹底解脫輪回諸苦。佛是以人身修成的,經中說只有人身才能修持妙法。暇滿的人身稀有難得,比海中盲龜值遇木軛還難,故稱之為珍寶人身。以身行善之人生命越長越好,多活一天就能多造福慧二種資糧;反之對於造惡之人則是壽命越短越好,因為他多活一天就意味著將增長更多的罪業。但並不是說惡徒通通該槍斃,而是警策罪業深重的人應該幡然猛醒,捨棄惡業,修持佛法,與罪惡的生命斷然訣別,開闢一條新生之路。
雖身刹那即消失,善業亦能傳百世,
如同風揚檀香味,傳送雖遠令人喜。


雖然身體在瞬間刹那地消失,但依靠它所積累的善業功德卻會流芳百世。如同在風中蕩漾的檀香氣味,傳到很遠的地方也會令人愉悅。
五蘊假合的軀體因“我”而賦予了生命的真義。分分秒秒組成的“歲月時輪”無始無終地流轉不息,它創造了五光十色的天地萬物(包括人類),隨即又將之一個個摧毀,不留痕跡。有生就必然要死,而生命就在呼吸之間,從生到死氣脈運轉不息,創造著維生元素,養育滋生著生命,可它又無情地破壞生命,使之夭折、終止。以時輪金剛的講法,人體共有脈七萬二千條,經脈、血脈、氣脈各二萬四千條。若人壽命為百歲,從生下來五個月開始,每天壞死兩條脈,百年以後所有的脈全部壞死,人就必然要死。此外人的壽命還受先天後天條件、情緒、陰陽、環境、工作等多種內因外緣的影響,死緣眾多,生緣極少。身體刹那刹那都在毀滅,從嬰兒到衰老之間,時光如流水一樣逝去,轉眼就到了中陰法王跟前。如《中觀四百論》所雲:“為死故而生,隨他行本性,現見是為死,非是為存活……任誰所謂活,唯心刹那頃,眾生不了彼,故自知極少。”
雖然身體無常刹那間會消失,但依彼所造之業是否也隨之消失呢?《百業經》中雲:“眾生之諸業,百劫不毀滅,因緣聚合時,其果定成熟。”所以,此身行持的善業,無論是念經、頂禮、繞塔,還是佈施、持戒、忍辱,其業績定能流傳百世,如依靠念“南無阿彌陀佛”而得以往生極樂淨土。同樣,造惡亦是此理,即謂“善惡諸業,如影隨形”,又如《功德藏》所雲:“高空飛翔金翅鳥,雖暫不見身影現,然與其身無離合,因緣聚合定現前。”業以肉眼雖然看不見,但卻不能否認它的存在。肉眼所見極其有限,且不說前生後世、甚深的因果法,就算明天、後天乃至下一刹那的事都無法看到。因此不能太信任肉眼,當依佛法聞思修行,積累善業資糧,圓具法眼、佛眼、慧眼等五眼六通,早證菩提。
善業即如檀香一樣殊妙。檀香木生存之地,以及存放檀香原料、半成品、成品之地都極其有限,然而它的香氣在風的吹送下定會溢散諸方。香氣雖被風送到了很遠的地方,然而都能令聞香味的人生起無比的歡喜心。因此以身造作的善業,歷經百世乃至更長的時間以後,因緣成熟所成的安樂果,自己定然能夠感受。
今世長期共享樂,一旦辭別極痛苦,
終無自由而死亡,若執恒常真毀己。


今生今世雖然長期與人共同享受安樂,一旦到了離別的時候是極其痛苦的。人總會不由自主地死亡,如果執著此生是恒常不滅的本性,那他真正是在毀滅自己。
流轉輪回的一切眾生因各自不同的業而互為父母、夫妻、兒女和親朋好友等,互相之間自然而然地會生起貪愛執著,在共同勞作、遊樂中充分享受著人生的美好生活。暫時的歡聚雖然覺得幸福、美滿,但卻不離無常的本性,有聚就必然會有散。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若遇到親人死亡或淪落他鄉,或被怨敵及其他意外損害,就會比自己遭受痛苦還難忍。特別是父母對子女的慈愛和憐憫,擔心他們受凍、挨餓、乾渴、生病或死亡,甚至一刹那也不願與之分離。又如濃情蜜意中的戀人以及恩愛的夫妻,一旦別離便有痛不欲生之感,哪怕暫時分離一兩天,也倍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般的思念痛苦。
人生在世終有一死,但死的方式、死緣及死的時間卻是不定的。如阿闍黎提婆論師所說:“死緣極眾多,生緣極稀少,彼亦成死緣。”總有一天我們這些生死無有自在的人都會被無情的死魔帶走,無法對抗。如米拉日巴尊者在道歌中唱的那樣:“當你強壯而健康的時候從來不會想到疾病會降臨,但它就像閃電一般突然來到你身上。當你和世間俗務糾纏不已的時候,從來不會想到死亡會降臨,但它就像迅雷一般轟得你頭昏眼花。”所以那些執著身體恒常或認為壽命很長的愚者若虛擲光陰,不積善反造惡,的確是自己在毀滅自己。很多人一輩子耽著世間八法,到老臨死之時才開始後悔,可謂“少壯不學佛,老大徒傷悲”。有的人則是頑固不化,至死也不會醒轉,當真把自己“害到家了”。法王仁波切指示壽命無常的《瀑布妙音》中專門對老年人講了一些教言:“白髮衰朽軀身之老人,心心掛念萬事度人生,然汝已同無油之燈故,今日正赴後世當集善。”有的人到了六、七十歲,白髮蒼蒼,佛種才開始萌芽,此時如果一心一意專念阿彌陀佛,還是會有往生的機會。當然對於童真入道的年輕行者來說,眼下即應憶念、觀修身體壽命的無常而精進。
親友皆圍自身旁,低聲吐語失目光,
不知死後歸何處,此時無善者可憐。


臨終之時,親朋好友都圍聚在自己的身旁,而自己只能低聲細氣地吐出幾個誰也聽不清的單詞,並失去昔日那種充滿生命活力的目光,也不知死後會往何處去,在這個時候,往昔未曾修積善法的人是最極可憐的。
一期生命即將終結的時候,一般人都於病榻久臥不起,不思飲食,喪失以往的勇氣和傲慢,處於迷亂和恐懼的狀態中。此時縱然兒孫滿堂,親戚朋友重重圍攏,聲聲慰語,切切悲呼,任憑世間八法的智略或“神通”都無法挽救壽盡之命,此刻唯有亡人獨自感受著四大分解的痛苦。如寂天菩薩所雲:“生既孤獨生,歿複獨自亡,苦痛無人攤,親眷有何益?”他們生前積聚的無量財產毫釐不能攜帶,執愛的眷屬與地位終究都要完全捨棄,縱有千言萬語此時也不再能清楚地表達,在斷斷續續一個字一個字艱難的吐露中,獨自踏上黃泉路。年輕時那象徵著生命力的炯炯目光,此時也黯然無采,神氣退盡了;平時那殊妙、嬌好的臉龐此時也佈滿了蜿蜒崎嶇如同險怖小徑般的皺紋,“口幹眼凸出,形貌異故昔”等,種種死兆令人見而生懼。
生前沒有修持善法的人死了以後將赴何方?自己不知道,他人也不能確切地了知,但是我們依靠佛經教典可以毫無疑問地說,他們必定會墮入惡趣。《入行論》中雲:“臨終彌留際,眾親雖圍繞,命絕諸苦痛,唯吾一人受。魔使來執時,親朋有何益?唯福能救護,然我未曾修。”所以生前沒有修積善法功德的人,臨終時定是既可憐又可悲的罪人。米拉日巴尊者說:“若見罪人死亡時,為示因果善知識。”因為罪業深重的人在臨終之時,自己一生中所造的罪業即如放電影般歷歷再現,想到死後墮落惡趣將受極大痛苦而恐懼,往往雙手抓胸,爪陷肉中而死。以前,藏地有個獵人,臨終時眼前自然顯現出許多獐子、老虎、狼、豹等他生前殺過的動物找他索命討債,他驚恐萬狀,聲嘶力竭地高呼救命,並請求家人將討債者通通趕走。漢地有個漁夫在臨死的時候看到難以計數的泥鰍、黃鱔纏在自己身上,動彈不得,他哭喊著乞求親人將之趕走。
相反,那些行持善法的人則能安然而逝,無疾而終,並呈現種種瑞相,如大地震動,虛空中彌漫五彩虹光等。歲月流逝,使昨天成為永遠的過去,往昔所造的惡業只有以懺悔的方式清除,重要的是當下即應爭分奪秒地修持善法,一定要從內心對佛法因果生起堅定的正信。
三種惡趣之諸病,未到之際當治之,
否則如同遭霹靂,驟落自頂無可奈。


對於三種惡趣的一切病患,在它到來之前就要小心提防,以法對治,否則就會像遭霹靂襲擊一樣,驟然落到自己的頭頂,那就無可奈何了。
三惡趣即地獄、餓鬼和旁生,此中之惡疾支分無量,在這裡總攝為貪嗔癡三毒,也即是說三毒是三惡趣的根本因。龍樹菩薩在《中觀寶鬘論》中雲:“由貪墮餓鬼,嗔恚感地獄,癡多趣旁生。”另一種說法,可以將三惡趣諸病解釋為惡趣的種種痛苦,“病”本身就是痛苦的本性,有病之人就必定會感受痛苦。所以尚未親自承受三惡趣痛苦的時候,我們即應以種種方便加以對治。首先應了知三惡趣的因,然後加以斷除。一期壽命終結之時,神識總會受業力牽引往赴中陰後世,此生所行是善是惡,何輕何重,將決定一個人轉善趣或墮惡趣。善趣之因為斷惡行善,嚴持戒律;惡趣之因則是捨棄善法而行持惡業,以及毀破律儀。《阿毗達磨論》中說過:一生修持善法的人死時安安心心,無有痛苦,能順利地往生善趣;一生中以造罪業過生活的人,臨終時受極大恐怖之苦,以大違緣障閉善趣之門,直墮三途。所以,在我們身心有自由且有機會行善之時就當勵力奉行。
具足修行的順緣,可以自作主張、隨心所欲而行之時,應該把握好時光,嚴格要求自己,勤修正法,清淨戒行,決不違逆少分應行學處,謹慎行道。否則即如《入中論》中所雲:“若時自在住順處,設此不能自攝持,墮落險處隨他轉,後以何因從彼出。”《入行論》中也說:“刹那造重罪,歷劫住無間,何況無始罪,積重失善趣。然僅受彼報,苦猶不得脫,因受惡報時,複生餘多罪。”其實生善趣主要仰仗持戒的功德,若失壞三乘戒律,無論是自性罪還是佛制罪都可以肯定地說是惡趣之近因。對於今生及過去世所犯之罪,唯一的辦法即是懺悔,尤其是以金剛薩埵的法門懺悔最為殊勝、迅捷、有力。
若不及時對治三惡趣之墮因,痛苦自然而然就會到來,如是因必得如是果,而且降臨得出其不意,就好像遭到霹靂的突然襲擊一樣落在自己頭頂,除了無可奈何地接受以外,還能有什麼辦法進行補救呢?業力現前的時候,就算釋迦牟尼佛親臨加持,也是定業不可轉。修行人一方面注意取捨因果,一方面應精進地實修,調伏自心尤為重要。
明知離別諸親友,亦知必定會死亡,
仍舊安然入眠者,究竟吾心有何魔。


明明知道一切親友終將別離,也知道自己必定會死亡,若仍舊安然地入睡,真不知我的心中究竟有什麼魔在作祟。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自己與家人、親戚、朋友乃至一切眷屬都是離別的本性,有會聚就必然有分離。人一來到世間就意味著死亡,自他一切眾生總有一天都會死亡。整個世間除了像蓮花生大士那樣從蓮花中化生,後依修密法得長壽持明果位,永遠不會死亡以外,一切眾生都免不了一死。如《解憂書》中所雲:“地上或天間,有生然不死,此事汝豈見,豈聞或生疑。”壽命無有增長只有減少,而且死魔主一刹那也不停息,猶如落日下的影子一樣越來越逼近。有的人認為“我還年輕,身體也強壯,肯定能活很長時間”,孰不知:“黃泉路上無老少,孤墳多是少年人。”前面已講世事都是無常變化的本性,若執我為常有不滅則是一種愚癡,也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妄想。
既然已經知道上述這些道理,人們仍就渾渾噩噩地安度時光,不求善法,耽著世間八法,追求空花水月般的享樂,夜晚安然入睡,這些人的心中肯定藏著一個魔。《入行論》中雲:“難得饒益處,今既僥倖得,亦複具智慧,若仍墮地獄,則如咒所惑,令我心失迷,不知受何惑,何蠱藏吾心。”宗喀巴大師于《菩提道次第論》中也講了個譬喻,猶如一個大森林的四周已被猛火焚燒,但是住于林中的猴群不知情況的危急,仍就興高采烈地嬉戲遊樂。有智慧的旁觀者見之定會對猴群生悲湣,因為它們即將葬身火海而無法挽救。
某些學佛的人,僅僅是口頭上的皈依和修法,實際行動卻是得過且過,安於閒散放逸的生活,尤其貪圖睡眠,還大言不慚地說:“人生最大的享受就是睡覺。密續中有教言,五蘊即是五方佛的本性,行者不能損毀自性壇城金剛身。所以我們應保護好身體,不能令之苦行。”這種人沒有真知實慧,僅有的一點小聰明卻用來增長邪知邪見。人生苦短,眼看著歲月匆匆流逝,卻一再將生死大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往後推,說他著魔了也不無道理。所謂的魔大致分四種:天魔、死魔、蘊魔、煩惱魔。本處所講的是蘊魔,又稱為我執大魔,這種魔比之青面獠牙、張牙舞爪的魔厲害千萬倍,我們無始以來的善根,它都有能力使之斷絕,且嚴重地障礙修行人獲得解脫。為了剷除這個大魔頭,我們當下即應精進于佛法的聞思修。
何者雖不能精進,亦不應該墮惡趣,
勇者雖不能殺敵,怎會殺害自方矣?


任何一個人,雖然不能精進,但也絕不應該墮入惡趣。勇敢的人雖然不能殺害敵人,又怎麼會殺害自己這方的人呢?
此處的“精進”要求較高,指的是全力以赴毫無懈怠地去弘法利生,乃至讓每個人從輪回中得到解脫,究竟圓滿自他二利。真正能弘法利生的人,一定要有前世的因緣、廣大的誓願、崇高的德行。一般的人則很難做到。雖然沒有這種能力,但若自己精進修習善法,且不說解脫輪回,至少可以免墮三惡趣,如是於後世則能得善趣人身,依此可繼續修法。如果墮入惡趣,則是“一失人身萬劫不復”,那就很難有修持善法的機會了。無垢光尊者說過:“倘若此生未修利,下世不聞善趣聲,恒於惡趣中輪轉,不知取捨行邪道,漂流輪回無出期。”《入行論》中也雲:“若具行善緣,而我未為善,惡趣眾苦逼,屆時複何為?既未行諸善,複集眾惡業,縱曆一億劫,不聞善趣名。”在惡趣中的有情枉受諸苦,愚癡無智,三毒極為熾盛,又不斷造作惡業而繼續輾轉下墮,連善趣的名字都聽不到又何談自己得安樂或解脫輪回度化眾生呢?
有些形象上的修行人,假借佛法之名大搞非法活動,他們在口中對因果佛理講得頭頭是道,實際行動則四處攀緣,追名逐利,失毀律儀,還計畫“功成名就”之後再好好修行。也許他們心中並沒有因果的概念,如是甘露正法對此等人來說,反而成了惡趣之因。一位聖人說過:“計畫未來就像在乾枯的深淵裡釣魚,再怎麼努力都不能盡合汝意,還是放下一切計謀野心吧!如果你要思考些什麼的話——請想想你飄浮不定的死期。”
所以說就算不能努力精進使自己得到解脫或致力於弘法利生的事業,最起碼也不能使自己墮入惡趣。好比一個勇敢的武士,雖然他沒有能力將一切怨敵消滅,但也絕不可能去危害自方親友。勇士有兩種,一者足智多謀,武藝超群,英勇善戰,一旦出征則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二者能力有限,歪打正著入了勇士的行列。他雖然不能統領大眾一任將才,甚至勝伏不了幾個敵人,但是稍有理智者也絕不會將槍口劍鋒對準自己方面的戰友、親朋。同樣的道理,僥倖獲得人身者即得“勇士”之名,雖不能降伏我執大魔,攻戰貪嗔癡三毒解救自他,但也不能助桀為虐,增盛魔毒的食糧,反把自己投入三惡趣中。否則只能引來他人的悲憫,算不得真正的勇士。
學者為得恒久樂,暫苦亦應求學問,
如同刺灸法療治,此乃巧醫之論典。


有學問的人為了得到長遠的福樂,暫時受一點苦也應致力於對學問的追求。如同以針刺、火灸等方法治療疾病,那些都是善巧醫師的論典。
世間人求學問,有的是為了學問而求,有的卻是為了俸祿,也可說是為求得職業以便幸福地生活。在求學階段是艱辛苦澀的,如雲:“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功成名就之時,就能安享比較恒久的歡樂。“人不食則饑,不學則愚”,不管以何目的,學好知識至關重要,真是“手握重金,不如薄技在手”。有學問的人才是真正有財富的人。
本頌的學者是指佛門中有學問、有智慧的修行人。他們為了得到永恆、無上大安樂的菩提果,雖然暫時在求法的過程中,會受到千難萬苦,但為了圓證無上佛果,再苦也要忍受。佛在因地行菩薩道時僅僅為得四句法語而經歷了種種常人無法忍受的苦行,如佈施妻兒給夜叉食用,在身上以刀剜穴點千盞燈作供養,在身上釘一千個鐵釘,以身投火等。那種虔誠追求佛法的精神和堅定的信念,將在意識形態領域中成為積極向上的力量,並且有著很強的現實意義。
久遠劫前,有位仙人帶領著五百梵志在寂靜處修行,他們無時無刻不在追求真正的道法。一日,有位婆羅門告訴仙人:“我有正法,但學法是件極不容易之事,我求法也是經過千辛萬苦才得來的,如果你真心誠意想學法的話,就得聽從我的指使。”仙人懇切地說:“一定不違逆大師所吩咐的一切。”“你現在若能剝自己的皮做紙,剔骨為筆,以血為墨抄寫我的教法,我就給你說。”仙人聽後歡喜踴躍,恭敬頂禮,立即照辦。一切就緒後仙人說:“現在正是時候,懇望速說。”於是婆羅門便說偈頌:“常當攝身行,而不殺盜淫。不兩舌惡口,妄言及綺語。心不貪諸欲,無嗔恚毒想。舍離諸邪見,是為菩薩行。”說罷此偈,仙人立即書寫,並遣人宣讀、抄寫,命令閻浮提內一切人民誦讀和奉行。類似公案佛經中比比皆是。
求法時需要忍受暫時的痛苦以換取究竟的安樂,如同以刺灸療治諸疾一樣。“刺”是指扎針、動手術等治療方法,灸主要指以火治病的方法。中醫和藏醫都提倡火灸,全知麥彭仁波切、格魯派格西希繞嘉措等大德在自己的醫學著作中均有廣述。藏醫火灸是將艾葉(一種草本植物)揉軟並搓成線,然後在身體的“阿四穴”——特別疼痛的地方抹上油,將艾條放上去同時點著。這樣一燒,身體暫時雖然會感受難忍的痛苦,但疾病馬上就會有明顯的好轉,甚至完全康復。這正如學者在求學階段感受暫時的痛苦,而最終得到了恒久的安樂。值得一提的是,針灸、火灸雖然是一種殊勝的療病方法,但若庸醫施治危險性還是很大,稍有疏忽,一旦接觸到經脈神經上,就有可能導致更嚴重的疾病,癱瘓乃至斃命。所以說這種方法只是善巧醫生的一種有效治病手段,對他們來說的確稱得上是部殊勝的醫學論典。
若他一切圓滿時,自心生起不忍耐,
則摧自己之福根,實為嫉自又毀己。


在別人獲得一切圓滿福樂之時,如自己心中生起不能忍耐的痛苦,就會摧毀自己的福德和善根,那其實是在嫉妒自己,同時也是在毀滅自己。
一切圓滿即如財富增多、地位增高、權勢增大或博學多聞、深廣智慧等。在看到別人諸事吉祥,一切圓滿之時,按佛陀的教理來說自己應該心生隨喜,如是所獲功德不可思量。所以說隨喜是事半功倍的殊勝修法,然而世間諸人少有聞思之智,不懂此中奧義。凡見有人某方面勝過自己就會生起難以忍耐的嫉妒心,不是怨天尤人,專思折辱,就是因嫉生嗔而千方百計地對諸事圓滿者作違害,這樣就會摧毀自己的福德並增長惡業。
佛門弟子雖然深明此義,但有些煩惱深重的人因業力驅使,具惡劣習氣之故,見到別人具足崇高智慧、擁有豐富財產的時候,往往會不知不覺地滋長嫉妒之心。即使道友得一套法本或一個殊勝法要的傳承,雖然他對那個法本及傳承根本沒有信心,但心中仍然會覺得難受,於是便設法據為己有,僅此就已滿足了嫉妒心的條件。古人言:“富人具財時,強盜睡不著。”當知嫉妒為惡趣五因(貪、嗔、癡、慢、嫉)之一,凡具此心者就像強盜一樣卑劣可恥。依靠猛烈的嫉妒心只能使自己變得醜陋,面容惱怒頻蹙等,本欲以嫉妒心傷害對方,結果卻是嫉妒自己,摧毀自己。
唐朝時期,於衡州衡嶽寺有一位名叫慧期的僧人,外表常持威儀之相,內心卻盛滿了許多污穢腐爛的邪念。他道志寡薄,妒賢嫉良尤為突出。當時有位品行高潔、功德巍巍之名僧——義本大和尚敷弘萬善,於四月初八佛誕吉日在衡嶽寺般若台為眾僧開壇受戒。因慧期戒臘不足且德行淺薄而未被請入傳戒阿闍黎十師之列。他勃然大怒,心懷嫉惱拂袖離寺,暗思異圖。傳戒第七日暮間他重返山寺,告訴眾人:“有人告發說此處有反逆活動,官兵已尋至山門下……”霎時,人心惶惶,一片議論嘈雜之聲久久不能平息,受戒之事亦無法繼續下去。這時,寺主義本大和尚對慧期說:“你想造惡緣毀壞他人法眼,終致苦果,若不及時悔罪,你的雙目也可能會失明或患癲病。”哪知慧期一聽氣憤色變,不思悔悟,又匆匆離寺。不到一個月,他雙目疼痛,最終病死在前往襄州市易的途中。
所以修行人當時刻警惕,免受嫉妒心的毒害。一個人無論在行為上做得多麼好都沒有多大的功德,重要的是觀察並調伏自己狂亂的妄心,在煩惱初生時即應斷除其根源。
若欲滅除諸害敵,則汝應除自嗔恨,
是因無始輪回中,嗔恚害吾無窮盡。
若欲滅盡一切敵,彼等怎能會殺盡,
若能滅除自嗔敵,則能同時滅諸敵。


要想滅除許多怨敵的危害,那麼你就應該設法斷除自己的嗔恨心,因為無始以來於三有輪回之中,嗔恚對自身的危害是無窮無盡的。如果想消滅一切敵人,依靠殺戮的方式怎麼可能滅盡,假如能滅除自身的嗔心怨敵,與此同時就能消滅所有的敵人。
輪回中的眾生因貪、嗔、癡等無明煩惱互相結怨,由愛而生恨,由恨複生愛,“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如是所引發的爭吵、打鬥、毒害、報復等痛苦亦周而復始地上演著,不止這一世,而是牽連著生生世世的惡緣有情。凡夫俗子無論身處何地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怨敵,就算是親友也往往因嗔而結仇埋怨。這是因為眾生以無明愚癡蒙蔽其心,不能了知諸法緣起生、無有自性的道理,所以對諸法產生實執而相互嗔害。為了世間的幸福安樂,心不堪忍怨敵所做的一切危害,便自然而然地生起欲滅除怨敵之心。聞受佛陀的教言,當知嗔恨是八萬四千煩惱魔軍中非常厲害的魔王。如雲:“一念嗔心起,百萬障門開。”又《入行論》中雲:“一嗔能摧毀,千劫所積聚,施供善逝等,一切諸福善。”《文殊遊舞經》中也說:“曼殊室利,以能壞百劫所修善根,故名嗔恚。”嗔之過患說不能盡,非但不能滅除敵害,反而會使自己變得醜陋,更生其他重罪,以此墮入地獄將感受與人間無法比擬之諸苦。無始以來就是嗔恚煩惱障礙我們不得解脫。別人之所以對我作損害,就是因為往昔我也對他們做過如是傷害,一切都是因緣所生,故應以忍辱波羅蜜多來對治嗔恨心。
《佛子行》中說:“自嗔心敵若未降,降伏外敵反增強,故以慈悲之軍隊,調伏自心佛子行。”身外的敵人是不可能殺完的,且殺死一個又會新增很多,因為被你殺死的人,他的子女、親友都會成為你的怨敵。寂天菩薩說:“頑者如虛空,豈能盡制彼?若息此嗔心,則同滅眾敵。何需足量革,盡覆此大地,片革墊靴底,即同覆大地。”若不在內心下工夫,而欲蕩平外境違緣和怨敵,消滅引生自己嗔心的對境,則於世界上野蠻橫暴、不信佛法、囂張乖戾、剛強難化的眾生比比皆是,無有窮盡,怎能全部消滅呢?若依大乘教法,及傳承上師的竅訣來息滅嗔心,行持安忍波羅蜜多,修持怨親平等,常觀緣起空性真理,坦然安住,就不會為任何敵害損惱而動心。如是內心就不會再感受嗔恚煩惱的傷害,這就等同于完全調伏或滅盡了外境怨敵,消除了一切違緣。此中道理《入菩薩行廣釋•安忍品》中有廣述,敬請有智之士學修!
若嗔高強魯莽者,則將自己遭禍害。
對於正士和藹者,有何必要起嗔恚?


如果去嗔恨那些本領高強而且狂暴魯莽的人,那麼自己將會遭到嚴重的禍害。對於和藹的智者正士,又有什麼必要生起嗔恚心呢?
對於一個身材魁梧、本領高強,多方面條件都優於自己,但性格魯莽的人,若自心不堪忍,嫉妒他的才能,生嗔恨心,尋思報復損害,對之打罵侮辱等,將會起到什麼作用呢?且分析一下此舉的後果,如是能嚇住對方嗎?能利益自己嗎?都不能,所以生嗔等行為於自他無益,反而會為自己引來災禍。因對方狂暴、莽撞,嗔恨心也必然很大,你對他的嗔恨心若可稱量足百斤之數,他回敬你的將是千斤、萬斤之“禮”,輕則吵得天翻地覆,重則將你暴打一頓,甚至傷及性命。另外,對道德高尚、性格和藹的智者正士,也不要輕易生嗔,因為他們懂得因果,明事理,慈湣利益眾生,所作所為合理合法。對他們生嗔心必定會毀壞自己的福德資糧,並以業力引入惡趣。《入行論》中雲:“如是博施諸佛子,若人於彼生噁心,佛說彼當住惡趣,長如所生心數劫。”
久遠劫前,有大菩薩轉生為水牛王,形態威嚴,相貌堂堂,步履莊重,性格溫和,舉止安詳文雅。它帶領一群水牛在一片草原上自由自在地生活,饑時吃青草,渴了飲甘泉,常時宣講妙法。附近林中有只嗔心重的獼猴,整日調皮搗蛋,惹是生非。一日,獼猴遙見水牛王帶領自己的眷屬緩緩走來,無緣無故地生起嗔心,不堪忍水牛王的莊嚴威儀。待牛群漸近,獼猴就惡作劇地朝水牛王揚塵土、扔石子,嘴裡不乾不淨地亂罵。但水牛王依然踏著安詳的步子,穩重行路,視若無睹。接著獼猴又對後面的牛群揚塵扔石,做鬼臉,狂罵亂叫。眾牛眷屬雖然很生氣,但見領隊的水牛王坦然接受了非理的侮辱,也就忍辱負重,一聲不吭地任之胡鬧。獼猴見眾水牛對自己的挑戰無動於衷,以為水牛害怕自己,不禁心中一陣狂喜。接著,一頭掉隊的小牛犢匆匆趕來,獼猴一見勁頭更足,它追在小牛後面,又打又罵,還吐唾沫。小牛心中惱怒,但見牛群大眾都未與獼猴計較,心想我應該向大家學習,於是盡力避開獼猴的無理糾纏,追趕大隊伍去了。獼猴以為自己已所向無敵,更加得意洋洋起來。這時,路上過來一群人,獼猴故技重演朝人揚塵土、扔石子,嘴裡嘰裡咕嚕地亂罵。人們見這只獼猴蠻橫無理,都生起極大的嗔心,便一齊包圍過來,將獼猴逮住,你一腳、我一腳,很快就結束了它的小命,然後將它的屍體仍在大路旁,繼續前行。
此中水牛菩薩即是和藹賢善者,人群則是高強魯莽者,獼猴於前者生嗔造違緣,反倒成就了菩薩的忍辱,它自己所得到的將是墮落惡趣的苦果;於後者生嗔,互不堪忍,因對方力強,自己反遭滅頂之災。所以受到任何損害和痛苦皆不應生嗔,當修忍辱,如是非但無有毫許過失,反而會增上極大善法功德。
同根所生之禾草,被風吹送於十方,
如是俱生之眾生,以業所牽各自分。
昔不相識今互愛,次後彼又各自行,
此人與吾密切故,死後亦生巨痛苦。


一條根上所生長出來的禾苗、野草,被風強力吹送飄散到十方。如是以俱生的煩惱習氣及特定因緣而生長在一起的眾生,也會以各自的業力所牽引而各奔東西。往昔不相識的人,今日互相愛昵,隨後又各自分散。正因為某人與我有親密關係的緣故,他死亡以後,我心中會產生巨大的痛苦。
初春之時,萬物復蘇,草木發芽,在和風細雨的滋潤下,以強大的生命力茁壯地生長,在田野、河邊、山岡,無處不生,無處不長。夏季,同根所生的禾草,莖連著根,枝緊靠莖,葉和花附著枝,“和睦共處,相互依存”。到了秋季,落花流水兩無情,衰老枯黃的禾草哪堪秋風頻吹,轉眼斷頭折腰、支離破碎,如絮散落於四面八方,最典型的要算“蒲公英”了,它四海為家,浪跡天涯。
同理,以俱生的無明煩惱,使眾生流轉生死,又因特殊的善因良緣而相聚,成為共同生活在一個家庭中的人。幼時,父母慈愛地養育子女,噓寒問暖,手心手背都是肉,無有偏袒。待兒女長大成人,因各自不同的業力感召,相貌、性格、智慧、才能以及福報皆不盡相同。在業風的吹動下,“同根”父母所孕育的子女各奔前程。有些父母在北京,兒女有的在天津,也有的在上海;一個家庭中成長起來的兩個孩子,一個得到博士學位,另一位卻連小學都尚未畢業,這些都是受業力牽引所致。有一個叫佳熱尼瑪的新龍人,前世曾是法王如意寶的施主,這一世,他年輕時榮任新龍縣的領導,後來移居印度。法王朝聖印度期間,被迎請到他家。閒聊中得知,他的兩個兒子,其中一個名叫佳熱洛珠,如今在美國工作,另一個叫班瑪汪修在日本,女兒卓瑪則在印度,這確實也是以業力的牽引,雖定居在印度,幾個兒女卻散居異國各地,就像同根所生的禾草被風吹到十方一樣。
不管是在宗教團體內,還是世間上,無論是師徒、朋友還是其他人際關係,都離不開前世因緣。沒有前世的善因良緣,彼此之間不會產生親密的關係。俗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即是此理。往昔不相識的人,在因緣和合之時,一次偶然的機會,彼此會由相識而互敬互愛。但又因三界輪回中沒有一個恒常不變的實法,所以,親密無間、纏綿於欲海愛流中的人們也會以各種因緣互相別離,且在分手之際,深陷於依依不捨、無限惆悵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人難免一死,壽盡命終之時,無論多麼親密的關係,都必然要隨之中斷。死者萬事成空,留在人間的人卻會因此產生巨大的痛苦,只得追憶如夢舊歡。藏族流傳著這樣一個民間故事:從前,有一個國王的女兒,與一個窮困潦倒的乞丐相親相愛。但國王顧忌門第之別,堂堂公主下嫁賤民乞丐定被世人恥笑,便自作主張將公主許配給鄰國的王太子。無奈女兒死活不嫁,國王就派人謀殺了乞丐。王女聞知乞丐慘死的噩耗,悲痛欲絕,終日涕泣。國王認為乞丐一死,女兒絕了後路,定會回心轉意,於是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你不要這樣痛苦,你若真心對他好,何不出資為他超度,今天要火化他的屍體,你可以拿一些財產為他回向。 ”於是,王女強裝歡顏將計就計,從國庫中拿出許多珍貴的財物扔進焚燒屍體的火堆。她一邊燒一邊對父王說:“一些論典中還提到:在亡者屍體上澆上油焚燒也有很大功德。”國王一聽高興極了,認為女兒徹底轉變過來了,隨即令人搬來幾桶油。王女含笑拎起一桶走向火堆,趁人不備澆到自己身上,縱身跳進熊熊烈火,一死殉情。
王女死後,國王憤恨難當:“我的女兒雖死,但她的骨灰不能和乞丐的混在一起。”於是派人將二者分開,女兒的骨灰葬於高高的山坡之上,並在墳頭插了許多嘛呢旗,堆滿了刻著觀音心咒的嘛呢石,盡力嚴飾。而乞丐的骨灰卻被草率地埋在山腳下的爛泥中。一年之後,從兩個墳頭各長出一棵樹,山下的樹長得出奇得快,漸漸地兩棵樹的樹梢互相靠近,連在一起了。人們看到兩隻小麻雀在樹上做窩,早往東飛,晚從西歸,都說那是王女和乞丐化現的。消息傳開後,國王大怒,首先砍倒兩棵樹,然後請了一位懂咒術的捕鳥高手捕捉那兩隻鳥。當捕鳥師念誦咒語收捕鳥類的時候,那兩隻鳥因躲在一塊刻有觀音心咒的大石板下面而倖免於難。
這雖然是一個民間故事,但也充分說明了關係親密的人在死亡的時候會產生巨大的痛苦之理。一方面是業力因緣所致,另一方面也是欲愛橫流的苦果。如雲:“情愁便如黃葉無風自落,飄掃不盡,去之不絕,斷人弦腸,夢裡哪知身是客,恣情貪歡,哪曉得,無限歡情,翻作無窮苦因。往日歡樂,恰似黃粱一夢,而今才知,歡樂是苦。”所以聖者教言雲:“斷絕欲網出愛流,深思無常觀不淨。”修行人當自求離欲,滅盡愛欲情仇。
若欲專為私利者,彼者先應利他人,
專以私利為重者,彼人不會成自利。
何人利他為重者,倒如狡者為私利,
一切利己為重者,倒如利他真誠者。


如果有人想要成辦個人私利,那麼他首先即應廣行利他之事;僅僅以個人私利為重而謀算的人,絕不可能圓成自利。任何一個人,若以利益他人為重,反倒如同狡詐者在謀求私利;一切諸事皆以利益自己為主的人倒像是一心一意利益他人的真誠士夫。
《入行論》中雲:“所有世間樂,悉從利他生。一切世間苦,鹹由自利成。何需更繁敘?凡愚求自利,牟尼唯利他,且觀此二別!”也就是說,世間上的一切福報、名聲、財富、地位、事業等興旺發達,依之獲得的安樂都是從利益他人而產生的;世間的一切痛苦,聲名狼藉、破財遭災、短壽多病、諸事不吉祥等,全是由自私自利的發心和行為所致。對於此中道理無需多講,愚癡凡夫為了自利而奮發圖強,但於暫時和究竟都沒有真實的利益;釋迦牟尼佛的發心和行為都是為了利益眾生,如今已得到了無上安樂的佛果。仔細思維二者間的因和果就能明白自利和利他的差別。前文講過許多因果公案,從中可以明顯看到世間人的種種安樂以及出世間聖者圓滿福德之樂,皆來自於利他善法,甚至有些人以一念利他善心,而於後世感召了巨大的安樂果。法王如意寶在《忠言心之明點》中教誡弟子:“自欲樂生三界苦,利他心中生善樂,故隨人天之導師,應發無上菩提心。”單單為了自我私利,眾生都曾無數劫墮落惡趣,痛苦不堪。
且不說真實發了菩提心的佛子,就算一個凡夫俗子,如一個地方上的領導人,若能一心一意地利益屬下眷眾,他也會得到別人的尊敬,且能順利地成辦所欲之事。反之,若此人每天只為自己著想,不思屬下的疾苦,盡做些貪污受賄、損公肥私之類的事情,定為眾人所不齒,必將失去民心的擁戴、護持,很多事情就會自然失敗。
以前藏地的大德熱羅紮瓦在寂靜處修習本尊法。一天,本尊告之:“你在寂靜地方為自己的利益修習千百萬劫禪定的功德,相比你一刹那生起為利眾生的菩提心之功德則是萬不及一。”由此可見利益眾生的重要性。現今有許多高僧大德勞碌奔波,就像奴僕一樣,一刻也不停息地為眾生做利益之事,但他們的名聲、財富等各方面卻無勤而自然圓滿。一些世間人為了個人得到財產受用、名譽地位而忙碌,但最終卻一事無成,他們所耽著的世間八法就像彩虹一樣,越求越遠。
後一頌,作者運用了詩學中一種顛倒的比喻手法。如前所言,不管什麼人,只要真誠地發心利他,且以利他為重,此人雖然不曾為己私利盡心努力,但他的一切事業卻自然圓滿。這種以利他為因,得究竟自利之果,豈不是像狡猾者為自己做事而採用的一種手段嗎?值得一提的是,大家切莫誤解利他之人是真正的狡詐者,如此顛倒宣說在於反方面突出專求利他、主修“自他交換”菩提心的功德和利益。另一種專求自利的人,我執極重,故而常漂三界輪回,在成辦自利的過程中毀傷有情,但卻助長了某些人的忍辱德行。如是他們反倒像一個真誠利他的人,不考慮自己的來生後世,放棄了一切有益於己的功德利益,而他們所行的實質卻是自掘墳墓、自討苦吃,這一點尤其需要仔細觀察和區分。
遠古時代,一位大菩薩轉生為一個非常貧窮困苦的人,無以自立,但志行高潔,從不做非理非法之事,且虔信恭敬三寶。為了生計,他去給一些商人當奴僕。一次,商人們帶著他入海采寶,得寶後,張帆返航。行至半途,船隻無故停滯不前,大小商人驚恐萬狀,知道是因采寶得罪了海神所遭致的懲罰,於是跪下祈禱,請海神放一條生路。海神想:船上的窮人是個好人,不應受牽連。我且考驗一下這些商人,若經得起考驗就饒恕他們。於是海神托夢給商人:“只要把船上的窮人送給我,就可為你們放行。”正當商人秘密商議處理辦法時,窮人知道了事情的緣由,他慨然說道:“就讓我做海神的犧牲品吧!千萬不要因為我一人而連累大家。”商人們聽後喜出望外,於是紮了個小木筏,在上面放了些水和糧食,等窮人上木筏後,他們便划船揚長而去。海神見到這種情況,便卷起一股大浪,把商人們的船打翻,使之葬身魚腹。同時,又吹上一股順風,把窮人的木筏直送到岸邊。這個故事充分說明了私利者反自害、利他者得安樂之理。誠如《寶鬘論》所雲:“若於因果業報理,隨順通達堅信已,則應恒常利眾生,如是行持終利己。”
智者雖為利今生,亦應修法方得樂,
當視正士與盜賊,彼二圓滿有大異。


智者雖然想利益自己的今生,但也應該精勤地修持佛法,如是才能得到安樂。且觀察一下正士與盜賊,兩者之間的幸福和圓滿有很大的差異。
聞思過佛法教義的智者,且不說求證無上佛果的究竟大樂,即便只是為求今生的利益也應該依靠修持佛法,一邊佈施,一邊祈禱,嚴持律儀、不違背因果而行。這樣,今生的許多利益才能得以成辦,從而感受真實的安樂。古語雲:“倉廩足而知禮節。”佛教的十善之法,誨人慎獨自律。
從前,有位國王,號和默,德行仁慈平正,愛民如子,常以正法治國,他對宮中皇后、貴人、百官、侍從等下達嚴明的法令,用綱紀來統治群臣,同時又憐憫眾生,痛其愚蠢迷惑,狂亂悖謬,自甘沉淪。他尋求大道的根本,孝順父母、敬愛親族、依隨賢人、尊敬愛戴聖人,虔信三寶及因果報應,對佛法的十善明法親自遵行,且令宮中上下一同為善,又佈告四鎮臣民,男女老幼都令背誦、用心修行。
一次,國中有個窮人,因受不了貧困,竟去偷盜,不想被財主抓獲,並上報國王。和默王問及行盜的原因,盜賊說:“實在是貧困無法活下去,才違背聖王的明法,冒險偷盜。”國王聞之,惆悵憐憫之心油然而生,同時也讚歎他至誠坦白。國王自覺慚愧,長歎一聲說:“人民有饑餓的,就是我使他們挨餓的;人民有寒冷的,就是我使他們赤身裸體的。我的權勢能讓國家沒有窮人,民眾的苦樂都在於我。”於是就大赦天下,拿出庫藏珍寶佈施窮困者,饑渴者予吃喝,寒冷者給衣穿,病者施治予藥,田園、房宅、金銀、珠璣、車、馬、牛等都任人隨意索取。自從國王廣行佈施之後,人民富足,都遵循正道,信敬三寶,相信為善有福,作惡有禍,整個國家呈現出一片祥和歡樂的氣氛,刑罰不再施行,仇敵都降服稱臣,兵器朽爛於庫藏中,獄中無有囚犯,國民競相稱頌賢聖的君主。天、龍、鬼、神無不助喜,均來護佑這個國家,於是災難消除,五穀豐登,家家都有節餘的財產。國王內心怡然歡喜,即生便獲得五種福德:一、長壽;二、容貌氣色更顯莊嚴;三、德名傳遍贍洲;四、無病,氣力日增;五、四境安寧,內心常常歡喜。國王壽終正寢,死時仍如強壯健康的人一樣,神識往生忉利天。由此可見,只有敬奉、行持佛法的國家,君民才能得到真實的利樂。
可以分析一下正士和盜賊二者圓滿的差別。品質端正的高僧大德經常利益眾生,而他們的衣食等一切受用都不必勤勞追尋,悉皆自然圓滿,如信徒供養,國家分發等,在寂靜山林中修持密法甚深見行的大瑜伽士往往還會得到旁生和天人等的供養。而盜賊日日夜夜莫不在為獲取、享用別人的財產作打算,心裡惡念橫溢,行為粗暴卑劣,最終他所得到的財產既非恒常也不圓滿。略作歸納,正士和盜賊二者之間的差異也可從因體果三個方面來區別。正士獲財之因清淨,財物的本體以及享受財物的果也清淨。盜賊(或其他行非法獲取財物的人)的意樂——因不清淨,他們看到別人有好東西時總想去偷、去騙;所得到的衣食本體不淨——非法得來,夾雜罪惡;最後享用的果也不清淨。
要想使一個國家安定富樂,或者祈禱世界和平,切實有效的方法即是行持佛法、令佛法興盛。人心被調伏以後,天下始能太平。
諸人壽短其一半,夜間入眠如死亡,
又遭病老等眾苦,餘半亦無享樂際。
眾人若能真現見,跟隨自身之死主,
則為余事何堪言,甚至食念亦無有。


世間諸人的壽命非常短暫,其中的一半時間是夜裡像死去一般地睡眠,醒時又會遭遇疾病和衰老等許多痛苦,如是則使另一半的生命也失去享受福樂的時機。人們若真正能現量見到跟隨在自己身旁的死神,那麼且不說幹別的事情,甚至連吃飯的念頭也會斷掉。
在劫初或圓滿劫時,人的壽命為八萬四千歲乃至無量歲,幸福美滿可與天人相媲美。然而由於眾生的煩惱和不善業的緣故,人的各種福報漸減,每過一百年,人壽減一歲。迦葉佛出世的時候,人壽是兩萬歲,如今,人的壽命極短,大概平均有六、七十歲左右吧。若以六十歲計算,看看短暫人生的一半,人類在做什麼呢?可怕!三十年的光陰正被我們以睡眠的方式消磨了。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些人睡覺就用了十二個小時,甚至更多。某位元偏遠地區的鄉長,嗜睡成癖,通常睡眠都要保足十二個小時。一次,有貴客造訪,正值春暖花開的好時節,那日晴空萬里,沒有一絲雲彩,和風徐徐地吹送,煦日一刻也不停息地向頭頂運行,眼看著要到正午了。十一點多,一陣叩門聲,鄉長夫人應聲開門,請來客于廳中落座,說:“鄉長還在休息,請稍候片刻。”好一會兒,大腹便便的鄉長才揉著惺忪的睡眼緩步而出。來客顯得有些歉意,說:“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繼而關切地問:“你昨晚熬夜了吧?”“不,大概八、九點左右就休息了,但一睡下就很難醒過來,醒了也總覺得沒睡夠。”客人掐指一算吃驚不小,心下嘀咕:“天啦!他睡了十四個小時有多,簡直太浪費時間了!”雖然一般的人大概只睡八、九個小時,但若真睡夠十二個小時,六十年的一半,即三十年的光陰已經被睡掉了。
人睡眠之時就像一具屍體,不能造善修法,在醒的時間裡又會遭受到病、老、別離、所欲不得等無量痛苦的折磨。比如遭受違緣打擊時,心不堪忍,而不想修法;或是久病的患者,整天輸液吃藥,日常生活尚且難以自理,又何談修法;衰老的人整個身心少有自在,智力衰退,記憶衰減,散失精力,心有餘而力不足,想修法身體卻難以實行。所以,人生的一半時間已用於睡眠,餘下的另一半時間,也常感受諸苦,享受不到真正的安樂,也沒有閒暇去積善修法,故于來生得不到安樂的福報。一個人想使今生活得有意義,就應該減少睡眠,精進於善法的聞思修,誓不向艱難困苦低頭。
人的壽命是短暫而有限的,死主閻魔卒時時刻刻、寸步不離地跟隨著我們。如寂天菩薩所言:“貪圖懶樂味,習臥嗜睡眠,不厭輪回苦,頻生強懈怠,雲何猶不知;身陷惑網者,必入生死獄,終至死神口……通道遍封已,死神正凝望。”假如真正能現量見到跟隨在自己身後的死主,人們就會加倍精進地修習佛法。當然以凡夫的肉眼是看不到死神的,而有慧眼具神通的人卻看得分外清楚,自己在人間的壽命是多少年,他人又能活多少歲,死在什麼地方等。於眾多死緣中,是病痛而死,還是跳河、上吊、出車禍?一旦死期確定下來,什麼升官發財等世間八法的念頭且不用說,就算吃喝玩樂的興趣也會猛然斷盡。比如一個30歲的人已知自己壽命為50,眼下僅存陽壽20年,他就不由自主地時時生起恐懼之心,每過一天他都會想,我的壽命又少了一天,離死又近一步了。若有神通的瑜伽士告訴某人,只有兩年的時間可活,那他肯定是焦慮萬分,不惜辭掉工作、捨棄財產,到處拜佛做功德祈求壽命延長。又如一些被醫生或法官判了死刑的人,整日叨念:“我馬上就要死了。”內心充滿著痛苦和絕望,勸其進食也沒有一點興趣,僅在悲傷與焦慮中慘度餘生。
作為一個修行人,若了知死期就能鞭策自己精進,臨終之時只有善法資糧才能救護自己,否則很難有不墮惡趣的把握。其實,不知自己死期的人,身旁同樣跟著閻羅卒,當觀自己隨時都可能死去而晝夜無差地實修佛法。
無論汝事圓滿否,死主絕不讓汝停,
設若尚有應做事,則應今起精進行。
吾今諸事尚未滿,懇請暫時等一日,
如是涕泣複哀求,死主怎能改其時。


無論你的事情已做圓滿或未圓滿,閻羅死主絕不會讓你繼續停留。假如你還有該做的事,從今天開始,你就應勤奮精進地實行。如果說我今天還有很多事情未做圓滿,懇請死主您暫時寬限一天!這樣淚流滿面苦苦哀求,死主也不可能改變期限。
在三界中,沒有一個不死的眾生,也沒有一個地方可以逃脫死主的掌握。死主的降臨如同山鷹攫兔一樣,倏爾而至,對眾生絕不會手下留情,也不會有半點遲疑。眾生對生命沒有一點自主權,自己也許在明天、今天,或是當下呼吸之間都有可能被死主奪去生命。無論是修行人,還是世間人,凡是生死無有自在的人,不管你搞世間法還是聞思修行,這些你所執著的重要事已經圓滿或是尚未圓滿都必須放下,不得不乖乖地隨死主閻羅走。正如華智仁波切所描述的那樣,眾生在貪執尋求今生的安樂、幸福名譽之時,死主閻魔手持黑索,緊咬牙關,獠牙畢露,倏然來到,縱有英勇的軍隊、強大的勢力、豐富的財產、智者的辯才、美女的身色、賓士的良駒也都無濟於事。即便鑽進一個無縫隙的鐵箱中,有數十萬勇士手持鋒利的兵刀,箭矛的尖端指向外面圍繞保護著,也絲毫守護不了,遮擋不住。死主閻魔將黑索往他的頸上一套,便只能面色鐵青、淚水瑩瑩、五體僵直地被帶到中陰後世去。此時勇士無法救護,大德不能吩咐,飲食無法引誘,無有逃脫處、躲避處,也無有任何依靠者、救護者。親友的方便和大悲無能為力,哪怕是藥師佛親自降臨也無法延緩壽命已盡的死亡。
生命最後終結的一刻,死魔一招手,就不得不隨它去,它也絕不會讓你在世間繼續停留,哪怕僅僅是一刹那。既然改變不了死亡的事實,之前我們就應檢察一下自己有沒有未做圓滿的事。五十萬加行修完否?該聽的傳承圓滿否?規定的彌陀聖號及本尊心咒念完否?為了來世,我們現在必須要做好準備,該做的事情,從現在就要精進努力,今天該完成的切莫拖延到明天。世間上的人有許多計謀和野心,但真正有沒有機會去圓滿呢?事實說明,在家人所遇的違緣更多、更大,結果往往是美夢化為泡影。瑪律康有一家人為了發財,千方百計從親戚朋友、街訪鄰里處借來幾萬元錢,湊足了數便匆匆赴成都購買卡車去了。買車還算順利,不幾日便滿載著一車貨物返回,正在他們春風得意之時,車翻到了懸崖下,車毀人亡!他們的計畫尚未完成,錢未還、財未發、幸福生活還沒有開始,始料不及的災難卻如晴天霹靂忽然降臨。真如寂天菩薩所說:“未肇或始做,或唯半成時,死神突然至,嗚呼吾命休。”
在死神面前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即便你跪在地上憂傷難過,直哭得兩眼又紅又腫,淚水不斷地從雙頰滾落,複又懇切地哀求:“閻羅爺爺,求您大發慈悲,讓我再多活幾日,因為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圓滿……”但死主哪會對你客氣,它定你死在三更,就不會讓你活到天明。有些人在臨死時悲切地祈禱:“上師,您加持我,保佑我吧,我還不想死,我保證以後好好修法。”或者高呼醫生救命,佛陀尚且不能救護,醫生又有什麼能力呢?比如一個死刑犯人,待到被槍決的那天,他雖然哀求槍手延長一天,也毫無用處。同樣,我們每一個人都被死主魔王判了死刑,只是具體執行的期限有別。《入行論》中雲:“吾生終歸盡,死期必降臨。誰賜我無懼?雲何定脫苦?倘若必死亡,為何今安逸?”因此每一個人,特別是修行人,每時每刻都應發起勇猛的精進心,將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自利利他之修行中去。《因緣品》中講到:“明日死誰知,今日當精進。”句句良言,聲聲警告,及時斷懶,數數精勤。莫要“白了少年頭,空悲切”,但求活得充實,有意義。
捨棄散亂即為妙,不能舍此依善友,
餵養毒蛇不應理,若養便需勤誦咒。
設若自心散亂者,彼無修法之良機,
若人寂靜而安住,彼心即可得堪能。


捨棄散亂紛擾後的心是善妙安樂的,若不能捨棄散亂之心就應該結交一位賢善的好友。比如餵養毒蛇,本是極不應理之事,若非養不可就必須精勤地誦咒。假如自己的心思搖曳多散亂,那麼就算是修法也沒有一個好機會;如果有人到寂靜處去安住,那他的心就能逐漸得到調順。
散亂會對一個修行者產生巨大的負面影響。為了斷除散亂,就得追根溯源,找到起因而施對治。龍樹菩薩對樂行王的教言中將應斷的散亂攝為四個主要方面:一、斷除外境之散亂,具體對治為轉變自己的意樂,調伏諸根,著重斷貪。二、斷除世間八法之散亂,以勝義諦理論觀察世間欲妙的本質,如仲敦巴格西所說:“世間智者利與衰,苦樂稱譏與毀譽,世間八法非我境,一切皆作平等觀。”三、斷除財物方面的散亂,如雲:“信戒施淨聞,慚愧及正慧,七財牟尼說,餘物皆無益,求財少欲勝,人天師盛讚,若能修少欲,雖貧是富人。”《入行論》中也有教言:“棄舍正法喜,無邊歡樂因,為何汝反喜,散掉等苦因。”四、斷除受用的散亂,如妻子、飲食、睡眠、玩樂等。所以,對具足各種煩惱的人群和增長五毒的雜亂之境等,這些生起散亂的外因必須要遠離,進而依止寂靜的地方,獨自一心一意地修持妙法。
若自己各方面的條件不具足,沒有能力捨棄散亂諸因而不得不接觸世間俗人,寂靜的地方暫時也去不了,那就應該依止一個善知識或善友。因為真善知識有著深邃的智慧、殊勝的修德,不昧因果,且正入世教化眾生,依止他們以後,蒙其開示指導能巧妙地將世間法和佛法圓融起來,既能增上賢良的人品也能積累善法功德,最起碼不至於墮落到恐怖的險坑。
如同餵養毒蛇,其身含劇毒,嗔恨心特別大,沒有善惡之分別,見人就咬。人一旦被毒蛇咬傷便會危及生命,故一提到蛇,大多數人都是談蛇色變,不寒而慄。若經常和蛇打交道,那簡直是在玩命,一般的人又怎麼會去餵養毒蛇呢?對此不應理之事,智者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但是人各有志,有的人偏偏就喜歡毒蛇,總喜歡養蛇,在這種情況下,飼養者就必須精勤修持一種防蛇咬傷或調伏毒蛇的心咒,這樣才能確保生命的安全。
作為一個修行人,若自心常時散亂,對親友生貪,對怨敵生嗔,或者修法時經常昏沉掉舉,那麼他就會失去修持顯密殊勝教法的良機。《入行論》中雲:“發起精進已,意當住禪定,心意渙散者,危陷惑牙間。”心意沉掉渙散的人,就像居住在煩惱巨獸的利齒獠牙之間,危險萬分。為了增上自己的修行,使之趨入究竟的境界,必須要使自心得到調伏,當生起使心不亂而明澈的禪定,安住於所緣境,否則,修法就成了表面形象而無真實的意義。因為一切懺悔積資的修行都是建立在自心上,若不能淨化自心,昇華自心,那麼任何修行都沒有成就的功德可言,同時煩惱習氣也就乘虛而入,經常擾亂、摧毀善根。如前所言,身體和語言是心的隨從,心調伏後,身語也容易調伏,所以說調心是修行的根本。華智仁波切在一部論典中說到:“修心修心修自心,設若調伏自狂心,雖無身語之諸善,亦至解脫道無疑。”此外朗日塘巴尊者也著述了《修心八頌》,且為眾多大德高僧推崇和弘揚。
《學集論》中雲:“安忍求多聞,後當往林間,精勤入等至,修習不淨等。”如果身心遠離塵囂和欲望,遠至寂靜的聖地勤修,那麼散亂就不會生起,所以祖師大德們在諸多論典中皆讚歎依止寂靜處的功德。《大乘教言論》中有雲:“初學者如果不依于寂靜之境,內心不可能得到寂靜,必將由分別念轉於輪回。”所以為了自心寂靜,應依止寂靜之處,因為凡夫之心極易受環境影響。往昔的高僧大德,在學修階段大都于寂靜的山林岩洞之中,一心安住,使心堪能(調順自心)。當然對於一般的修行人來說,在安住靜處之前,必須要依止上師,掌握所修竅訣,否則便是盲修瞎煉,易出偏差。對於樂往寂靜處的行者,寂天菩薩已為他們描述了那裡的美景與殊勝性,如雲:“故當厭諸欲,欣樂阿蘭若(寂靜處),離諍無煩惱,寂靜山林中,皎潔明月光,清涼似檀香,傾瀉平石上,如宮意生歡,林風無聲息,徐徐默吹送,有福瑜伽士,踱步思利他。空舍岩洞樹,隨時任意住;盡舍護持苦,無忌恣意行。離貪自在行,誰亦不相干;王侯亦難享,知足閒居歡。”
精通一切所緣義,並以禪定調自心,
勤學聖者之教言,此乃一切功德基。


修行人應該精通一切所緣之義,並且以修禪定來調順自心,同時也要精勤努力地學習一切聖者的教言,這些正是生起一切功德的基石。
所緣義是指一切所知或知識學問。一個內道佛門弟子在修行的過程中,若不懂佛陀的教義以及傳承上師們的修法竅訣,那他又怎麼修行呢?即使累死也不會產生很大的效果,弄不好,反倒滋生邪見,走火入魔,所以聞思的智慧是很重要的。《未曾有因緣經》中雲:“聞為金翼鳥,威勢武力強;聞為行寶藏,所在相利益;聞為大橋樑,濟度眾苦厄;聞為大船師,濟度生死海。”一個修行人就好比一個要出門遠行的人,首先要確定正確的目標,通過思維方知如何行走,以及應當通過怎樣的路線等。
天下的學問浩無邊際,要想將一切所緣義都精通,談何容易,但是功夫不負苦心人,古人也說:“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經過一番勤苦的學修終究能夠到達生命的頂巔,獲得一切智智的果位。當然本頌所指的一切所緣義有一定界限。對於初機修行人來說,首先應精通某些最基本、最重要的經論,如顯宗的中觀、因明、俱舍、戒律、般若五部大論,在此基礎上還要通達密宗部的加行、正行、續部(一切內外密諸續),如是就給自己的修行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為了成就自己在世間修法的助緣也要適當精通一些做人的哲理,如格言中宣講的如何待人接物以及辦事前後應如何仔細觀察等;否則,在社會上四處碰壁也難保一個好心情來修持法義;接著,行者就要以禪定來調自心了。所謂禪定波羅蜜多,即端正心思,專一意念,聚合所有的善念于心中,意念中的各種污穢邪惡都以善念來消滅。通過不同層次的禪定修習,最終能拋棄善惡的分別,心裡明淨猶如琉璃珠子。從小乘的八聖果位到大乘菩薩乃至無上正等正覺的佛果,無一不是從禪定中產生的。猶如萬物都在大地上生長,禪定是一切功德之基,五眼六通以及盡所有智、如所有智等都依靠它而產生。
除了上述兩個條件,還要勤學聖者的眾多教言,如佛陀所說的經典,菩薩所造的論典,祖師大德們實證的竅訣。對於此等善妙的教言,應當夜以繼日地勤學,切不可僅聽個傳承便思滿足,而應細細思維,反復閱讀、背誦,如是每看一次思維一次,都會有不同層次的感悟。愛看書的人,定會將無垢光尊者以及全知麥彭仁波切所著的論典奉為至寶,一捧起來便廢寢忘食,在餐桌旁往往也會擺上書,看得入神了,不知不覺中飯菜已涼,而讀者卻是法喜充滿,閱書為食了。長年累月地精進,身體難免有些不適,疲憊不堪之時也捨不得將書放下,唯恐浪費了短暫的人生,於是以種種苦行,令己不打瞌睡,大有古人頭懸樑、錐刺股般堅忍不拔之志。
總之,上面提到的三個條件是一切功德的基礎,每一個修行者即生的一切安樂,來世往生極樂世界,或者對自己智慧的增上,乃至不同層次的證悟都需要依靠這三個要點。因此我們應對照自身,觀察自身是否圓具,若不具足則應精進不懈,力求與之相合。
愚者學習執為恥,智者不學執為恥,
是故智者再衰老,亦為來世學知識。
愚者因無智慧故,彼等不願求學問,
若善觀察無智故,愚者更應勤求學。
是因前世未求學,今見終身成愚者,
因恐後世成愚昧,今生再難亦勤聞。


愚笨的人將學習知識執著為恥辱,智者卻以不學知識為恥辱,所以他們無論多麼衰老也要為來世學習知識。因為缺乏智慧的緣故,愚笨的人們不願意追求學問,如果仔細觀察一下,正是因為沒有智慧的緣故,他們更應該勤苦地學習。因為前世沒有求學,所以今世終身成為愚者,因害怕後世繼續成為愚昧的人,今生再怎樣困難也要精勤聞法。
愚者大多安於閒散放逸的生活,每每提到學習,他都會認為是一件可恥的事情,捧起書來看也覺得害羞,更不會主動向他人請教。他們害怕學習的行為會暴露自己的無知和愚蠢,仿佛緘口不言,碌碌無為、不學無術的人反倒會被世人奉為智者。其實不然,學習是取得多方面知識最重要的手段,也只有通過學習才能造就完美的人生,它就像一艘帆船,帶領我們從狹隘的地方,馳向無限廣闊的生活海洋。學習歷史可使人明智,學習詩詞可使人靈秀,數學使人周密,科學使人深刻,倫理學使人莊重,邏輯修辭之學使人善辯,佛法則能澄清眾生污濁的心靈,滅除煩惱,引至大樂彼岸。智者明知此理,所以排除萬難如饑似渴地學修一切能使人變得高尚或有益於身心的知識,他們總是將自己的無知執為是一種恥辱,自己若未精進學習知識更覺得羞恥。
酷愛知識的智者,尤其是佛門高僧,他們自小學到老,越老越愛學,從來不會驕傲地說一句:“我所知甚廣,不用再學。”在不舍學習的同時還勵力將自己掌握的知識傳授給別人。如已故的尼眾老堪布熱巴,在他年邁體弱雙眼看不見文字的時候,仍舊不捨棄對善法的希求,他常請人在身邊念誦經文給自己聽。傳法的時候,旁邊的人念一句,他講解一句,直至圓寂,從未間斷過為藏族尼眾傳法。法王如意寶曾於僧眾前多次讚揚過他,並發願向他學習。
愚笨的人天生就缺乏殊勝的智慧,因此今生處處都顯得笨拙。於是“笨”就成了愚者不願求學的託辭,如言:“我很笨、聽不懂、記不住、學不會,但求念一句阿彌陀佛,早得往生極樂國。”有的人在善知識的諄諄教誨之下,發誓精進學習,可惜才努力了一兩天便像泄了氣的皮球說:“我實在太笨,背了一天的書,連一個頌詞也記不住。我不學了!”聽到這席話,作者心生悲湣,告言:“你今世愚笨的原因就是前世沒有好好學習,若今世仍不學習,下一世將會變得更愚蠢。”的確如此,看看我們身邊的人,有的從小就聰明伶俐,並且酷愛知識,勤奮好學,一點就通;另一種人自小就好吃懶做,什麼事情都學不會,上學考試總吃“鴨蛋”,因此他們想方設法翹課,這些都是他們前世的串習所致。
藏族有個喇嘛,是騎在犛牛背上長大的,他與犛牛有著很深的感情,對之各種習氣瞭若指掌,講起來也頭頭是道,頗有興趣,但一提到經論,他就完全迷糊了。另有一位壤塘縣的喇嘛,據說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精勤地背誦《佛子行三十七頌》,可惜連前面三頌也不能背下來,但他聽歌曲音樂,往往只聽一遍就能哼唱。這些也是前世缺乏對善法經論的聞思所致。奉勸諸位愚笨的人,正是因為缺少智慧的緣故,所以更應該精進地修學,需知得不到智慧就永遠也不能從輪回中得到解脫。
全知麥彭仁波切說過,若沒有一個殊勝的緣分和智慧,在千百萬劫中連法的名字也記不住,而有緣分有智慧的人往往一看就懂,過目不忘。愚者前世未曾求學,故今生也始終是以“愚者”的身份出現,糊裡糊塗地來人間空走一趟,什麼學問都沒有,甚至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有些所謂的“聰明人”在搞世間法方面顯得有智慧有能力,但在佛法方面卻怎麼也不開竅,且不說正行修法,就連前行的基本教義也全不知曉。
有幸入佛門的具緣者,不管智慧寡薄還是深廣,都應該緊抓現世的美好時光,努力精勤地聞受佛法,這樣才能使自己在下一世變得更有智慧。再說修行必須依照上師的指點,且希求正法是一切功德的基礎,故當如佛陀于因地修行那樣“越過刀山下火海,舍生赴死求正法”。愚者聽不懂法義便失去了聞法的興趣,若不聞法,智慧和修行都無法增上,這即是導致愚笨的主要原因。了知上述道理,為了後世不再淪為愚者,在今生就算遇到一切困難,也要精進地聞法。佛法是不可思議的,許多愚笨的人經過勤苦的學修,即生已轉為智者。
淺學寡聞愚者雲:修習不需廣聞法,
若無聞法僅修習,再勤亦成旁生因。


一些淺學寡聞的愚者說:“修行不需要廣泛地聞受佛法。”如果沒有聞法的智慧,僅僅依靠修行,再怎樣精勤也只能成為轉墮旁生的因。
有的修行人只重實修,不重聞法,整天閉目坐禪,以為這樣就能頓悟心的本性。他們學識淺薄,孤陋寡聞,不願聽聞佛陀的教言和上師的竅決以及聖者的論疏,而且鄙視聞法的道友,還常常顯露他們的好心:“重要的是實修,聞受再多的法也得不到神通,也不會開悟。任何聖果,下至小乘聲緣上至無上佛果都是實修實證得來的。真正的修行人不用聽法,聽法沒有多大意義,浪費時間而已,趕快實修吧!”乍一聽來講得似乎很有道理,而且也是他們實踐出來的“真理”,又在“大悲心”的驅使下吐露出的肺腑之言,一些初學者或愚笨者往往會受感動,並隨聲附和,爭先效仿。
實修的高調雖然唱得響亮,但具體的修行又是怎樣的呢?難道什麼也不憶念、不觀修,僅僅是像睡覺一樣讓身體穩坐嗎?那豈不是成了摩訶衍的邪見修法,如是的修行只能像一塊頑石沉入大海一樣,泡的時間再長也不會發生絲毫變化,只是平庸地安住著,不會產生任何修法的功德。另一種人口說不執著,內心卻深深地執著,他所謂的實修即是雙腿跏趺、兩手定印、眼瞼微垂的禪坐,身體雖然顯得寂靜,內心卻狂亂不已,以大執著心集中意念:“我要開悟,我要得神通。”盲修瞎煉一段時間後,某些人的確能得到一些神通,但那卻是邪魔外道的鬼通而並非正信佛法所謂的開悟。這種人當真危險,如雲:“寧可千年不悟,不可一時錯路。”一旦淪為魔的眷屬,何時才有解脫的機會呢?慎之!
全知無垢光尊者於《勝乘寶藏論》中雲:“末法時代,只有聞思已達究竟的人才能證悟大圓滿的殊勝果位。”法王如意寶在《忠言心之明點》中也講到聞法的重要,他說:“初以聞生慧,後以修生慧,而修行的共同加行即是觀修暇滿難得、壽命無常、輪回痛苦等;不共之加行為皈依、發心等;再者修生起次第和圓滿次等;最後修持無上大圓滿,依如是次第行者方能得到虹身成就。”試問上述這些修法次第,若沒有廣泛聞思使之通達,又怎能如法地實修呢?若無甚深的竅訣,僅在寂靜的山林中禪坐即能證悟的話,那麼山中的老虎、豹子等野獸也都該證悟了。
眾所周知,本論作者乃文殊菩薩的化身,也是金剛阿闍黎法王如意寶往昔所示現的化身之一,故他所宣說的教言真實無欺。他說末法時代的眾生根基鈍劣,若不廣聞顯密經論,則無聞思之智,僅僅是盲目地閉關修行,無論多麼精進也只能變成旁生的因。此處所說的旁生指旱獺,俗稱雪豬子。在雪域高原,這種動物比較常見,它們刨土打洞為家,夏季出洞覓食、遊樂,冬季則於家中“禪坐”——冬眠。據說雪豬子往昔也是修行人,但缺乏聞思正見,終日盲目地禪坐,無有定解故轉為旁生。對此《俱舍論》中講得比較清楚:“修行錯誤的人將轉生無色界或旁生。”這樣的修行人可惜又可悲,所以高僧大德們再再提倡:修行要以聞思的智慧作引導。
無欺因果迴圈律,此乃遍知之特徵,
若無求學亦成佛,則彼因果何能真?
若無聞受僅修習,暫時修成亦速盡,
猶如金銀雖煉熔,一旦離火即變硬。


無欺的因果迴圈規律是遍知佛陀教法的特徵之一,如果不經過求學就能成佛,那麼因果正理怎麼能稱為真實的呢?如果不聞受佛法,僅僅修習禪坐等,就算暫時有所成就也會迅速地退盡。猶如金和銀,雖然可以將之煉熔,但一離開火,它立即又會變回原有的堅硬狀態。
如是因必得如是果,三世因果,業報無虛,迴圈不失,故說此規律是無欺的,這是佛祖釋迦牟尼在大徹大悟之後以無漏的智慧為眾生宣說的。因果即是真理,也即是事實,同時具大權威。講它為真理乃是從理說,性體本具妙理,雖欲明而不可圓解,故必須宣講使人明然了知;言事實,乃從相說,顯於一切人事,雖欲隱瞞而終不可得,故必須警惕地遵循其理;具大權威乃從用處說,施于一切眾生,雖欲拋棄而無可代替者,故必須推廣奉行。
因與果的關係極為甚深奧秘,非凡夫人所能衡量。若以分別念觀察因果,濁時眾生煩惱無智,無明癡暗厚重,僅看表面現象往往容易引生邪見。不要說通達善惡異熟之間的關係,就是春天播種秋天收穫的道理也是所知甚少。難怪現代人對因果生不起信心,一般人甚至科學家也只知花種與花之間大概的因果關係,更細微處,真正的奧秘或善惡因果之間的關係、十二緣起等規律,就只有佛才能完全了達。關於因果的無欺本性,《百業經》中有廣說,敬請參閱。
從佛陀的許多教言裡,我們可以看出他對弟子的要求:首先聞受佛法、取捨因果,然後精進修積智慧資糧和福德資糧,如是長時精進,待功德圓滿之時方得成佛。而現在有些人卻認為修行不用求學,僅僅坐禪就能開悟證果。若是不聞思佛法、不積累資糧就能成佛,那因與果怎麼會成為真實的呢?佛是真語、實語、不妄語的量士夫。釋迦牟尼佛以遍知一切的智慧告訴弟子們,發起大祇劫的時間積累二資才能成佛,何況一般愚癡少慧的眾生。對上根利智、具大因緣的弟子來說雖有一生成佛的法門,但也都需要聞法及精進等因才能成就。米拉日巴尊者也說過:“若不以本續密經為憑證,一切實修都是走上歧途的起因。”
如果沒有廣泛地聽聞佛法,僅僅是閉關修行,足不出戶,幾個月乃至幾年所得到的加持也很微弱,縱有驗相也是虛妄。盲修者自以為閉目靜坐幾個小時便是禪定,並且把暫時壓制煩惱後身心所得的一種覺受認為是修行的驗相,孰不知這種所謂的驗相,時間稍長就無法持續。有些初學者總喜歡請求:“上師,我不聽您的課行嗎?人生苦短,我要閉關實修,否則太浪費時間,求您一定開許。”上師聽後苦口婆心地為他宣講了聞法的必要和功德,可他怎麼也聽不進去,執意要閉關三年。但是才過三天,他就在關房裡坐不住了,出關以後連暫時的覺受也沒得到。相反,一些穩重的出家人不斷聽聞經論教典以及上師教言,然後在具足定解的基礎上精進修持,無有驕慢之心,他們修行的智慧和功德卻在不斷地增上,並且穩固。早期依止法王仁波切的大活佛和大堪布們有著深廣的智慧、無礙的辯才以及不同層次的證悟,但他們仍然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如一日地在法王座前精進地聽聞顯密佛法的教義,唯恐斷掉傳承。修行人通過聞法,在心中生起殊勝的定解,如是才會對上師三寶生起不退的信心;遣除一切懷疑後,在修行的道路上才不會被煩惱、違緣所轉。否則,不但修無所成,而且容易對佛法產生邪見。比如一人長期專修觀音法門,卻未得絲毫感應,那麼他就會起煩惱亂分別:“觀音菩薩的心咒我已念了整整十萬遍,每天都是虔誠地祈禱,且從未間斷過,別說現量面見本尊,就連夢中也未曾得到絲毫感應,看來這個修法沒有加持,也不知是哪個害人的凡夫俗子所造。”如此這般,行者無疑已對佛法生起了嚴重的邪見。
因此,聞法極其重要,不聞法而一心耽著修行的人,縱然得到一些利益,也會很快失去。就像金銀一樣,將其放置於火爐中,經烈火猛燒便能使之變軟乃至熔化,但一離開火,金銀立即就會恢復原有的堅硬狀態。修法是有一定次第和條件要求的,若對人身難得、壽命無常、輪回過患、業果不虛等教義生起堅定的正見,且對上師三寶生起殊勝的信心,那麼行者就會自然而然地精進求學、積資懺罪,依此妥善的修法次第,佛道定能穩步速成。
純依智力細觀察,能斷過根即修習,
否則久修反照舊,如滌身垢複沾身。


單純地去依靠智慧的力量仔細觀察,能斷除過患的根本就是修行。否則,若修持很長時間的行者仍然煩惱重重,那就好像洗滌身上的污垢一樣,不久穢物又會重新沾在身上。
智慧有多種,如世間智和出世間智,又如相似智與究竟智,究竟的智慧是佛性的根本,也可以說是一種瞭解,一種覺知。相對來說智慧是可以培養的:首先聽聞有關的開示,或閱讀有關的經論典籍,然後細細思維,對應自己的行住坐臥一切生活瑣事如法修持。比如聽聞了無常的教義,就應思維自己明天不一定還活著,而且身邊的許多人也正一個個地死去。再如自己快樂的時候,就應觀想在每一個人的生命裡,從來沒有一個快樂是永恆的,總有一天快樂會遠去,當我們和快樂分手的時候,就會覺得很沮喪。諸法是無常的本性,了知此中道理便不會對快樂產生強大的執著,以此方法對治煩惱就是一種敏銳的智慧力。
修行者必須要具足通達空性的智慧才能得到解脫。宗喀巴大師在《三主要道論》中強調了出離心和菩提心以及無二緣起空性智慧的重要性。所以薩迦班智達在此也指出:純粹依靠智慧的能力來觀察諸法的本性,由相似觀修獲得空性正見,以此作為自己修行的真實內容,如是就能斷除一切過患——煩惱的根本。在生起貪心時,觀察生貪的因緣、貪心的本性、貪心的去處等等,觀來觀去一無所得時,當下即可了知貪心的確如夢幻般無有實體,這樣貪心的力量便會遭到致命的打擊,故而無法繼續滋生,且漸微漸細,最終在法界中消失。寂天菩薩說過,無我的修法極其殊勝,以此所生之智猶如削金斷玉的寶劍一樣能徹底斷除煩惱過患的根本。修行的關鍵就是要斷除煩惱,如雲:“空性能對治,煩惱所知障,欲速成佛者,何不修空性?”
修行雖然重要,但定解尤其不可缺少,如麥彭仁波切的教言:“若無如目之見,則不具明足故,修道等皆成形象而已。”意即沒有眼睛的人有腳也難以行道。《定解寶燈論》在抉擇顯密見解方面的殊勝性是獨一無二的,整個寧瑪派的見解都在這部論中著重廣大地抉擇了,立志實修的人當仔細研讀。沒有見解的修行非常危險,極易使行者墮入外道修法,如外道太陽派也提倡修空性,但他們無有空性正見,只是安住於“什麼也沒有”的無記狀態中,故不能斷除煩惱。一些初學者求解脫心切,在未生起定解正見之時便埋頭苦修,修了幾年甚至幾十年也未增上證悟的功德和智慧,一旦遇到違緣便六神無主,煩惱依舊,入於世間仍然抗禦不了名聞利養的誘惑,一切都是老樣子。另一些人,自稱已見本尊,而且沒有煩惱,但他們所謂的證相卻經不起考驗,只要與社會中人接觸幾天,他就原形畢露,竟與那些從未皈依修法且充滿三毒煩惱的世間人不相上下。以前有位在林中靜修的行者,自以為滅除了煩惱已證得羅漢果,當他回到繁城鬧市,與人一接觸才發現自己仍有煩惱。所以修法必須要具足殊勝的智慧。法稱菩薩說過,當具足真實無二慧之時,無論哪一種過患邪見都不能損害修行。證悟心之本性的人,其修行永無退轉。
缺乏正見的人修行就像洗滌自身污垢一樣,很快的時間內又會恢復穢濁的本面,因為人的身體本來就不清淨,九孔常流不淨。愛潔淨的人雖然用很多清淨的水、香皂暫時洗除了自身的污垢,但過不了幾天身體又會沾上很多新的污垢,這就是未從根本上斷除過患的原因所致。同樣,一些初學者因無正見的緣故修行出了很大的偏差,他們以為閉上眼睛一坐,似乎貪心嗔心都沒有了,但這並非真的“斷除”了煩惱,而是暫時“壓制”了煩惱。所以修行人要重視見解,有了甚深的定解,自己的所作所為才會融於見解,如是方能逐步地像高僧大德和瑜伽士那樣修習殊勝的法要。
殊勝因緣未具時,雖證無我難成佛,
未修殊勝方便者,雖見諦亦非羅漢。
是故證悟諸法已,自心安住三摩定,
斷除過失習氣俱,彼者方成正等覺。


在殊勝的因緣尚未圓滿具足之時,雖然證達無我的空性也難以成佛,如同未修持殊勝方便的行者,雖然見到真諦也並非是阿羅漢。所以證悟諸法空性以後,應將自心安住於三摩地的禪定中,斷除一切過失和習氣後才能成為正等正覺的如來。
任何一件事情,若因緣沒有成熟,條件尚未具足,則始終無法取得成功。成佛也是如此,其殊勝因緣即是福德和智慧二種資糧。在二資未圓具之時,縱然現證人無我和法無我空性的聖者也不能究竟成佛。比如已圓證人無我空性和部分法無我空性的小乘聲緣羅漢,佛經中說他們入滅定一萬劫的最後一刹那將往生淨土,並在第二刹那憑藉佛身口意的方便加持而出定:即佛身放光、彈指,以佛語宣說阿羅漢所得只是暫時解脫輪回的有餘涅槃,非為究竟,不應以此為滿足,當入大乘得究竟的無餘涅槃,並以意念作加持。於是羅漢們回小向大,發無上菩提心,經五道十地方能圓證佛果。如《定解寶燈論》中所雲:“鈍根即證不確定,終有一日必證悟。經說萬劫之末際,羅漢出定入大乘。”又如圓證二無我空性的登地菩薩,以見道的智慧只能斷除煩惱障和所知障的遍計種子,二障俱生的種子習氣唯有通過見道後的修證智慧才能斷除,即修持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方便、願、力、智十度波羅蜜多,而且此十度都是層層遞進相續增上的。所以菩薩必須通過修道圓滿福慧二種資糧,斷盡一切障礙方能究竟成佛。同樣,證悟大圓滿也有不同的層次,如凡夫相似的證悟,加行道的證悟,也有十地乃至與佛無別的證悟,凡說證悟大圓滿的人也不一定是究竟成佛。總之,在福慧二種資糧沒有究竟圓滿之時,就算證悟了二無我的空性,仍然不能成佛。
又如未曾修持殊勝方便法的小乘行者,雖然見到了苦集滅道四諦的本性,已經斷除見惑,但卻仍然不能得到阿羅漢的果位。小乘的道果層次分有八種聖位,即:預流向、預流果、一來向、一來果、不來向、不來果、羅漢向、羅漢果。只圓滿入定的十五刹那許為小乘的見道即預流向,所斷除的主要是煩惱障的遍計種子,此果聖人尚需依修道的方便法漸次斷盡俱生的煩惱障才能證阿羅漢果。如《俱舍論》中雲:“若無殊勝方便斷修惑,不得一來不來羅漢果。”綜上所述,欲得成就圓滿的佛果,努力積累二資勢在必行。
所以,凡是證悟了一切諸法為本來空性的人即已具足了殊勝的智慧資糧,此時就可以安住在殊勝的三摩地禪定中。登地以上至七地以下的菩薩雖然入的是滅離四邊八戲的法界定,但首先仍需具有如阿羅漢入定前的功用力才能入滅定,即需具備我要入定的作意、專注、執著等功用力。到達七地時方能任運刹那地起入滅定,於十地的最後一刹那依金剛喻定的根本智慧斷盡細的極微細分的所知障習氣,于金剛喻定的第二刹那現前解脫道,圓滿斷證功德,究竟成佛。爾時無有出入定的分別念以及清淨與否的分別念,一切皆是大平等、大清淨的本性。
此處三摩定泛指證悟諸法空性之行者所安住的真正的禪定,在定中能漸次斷除一切過失和習氣。“過失”指煩惱障,“習氣”指所知障。斷除二障的次第全知麥彭仁波切于《智慧品釋•澄清寶珠論》中做了如是分析:“於大乘見道中斷二障之遍計分,複次逐漸同時斷除二障的俱生執著,至八地時滅盡我執相續故,此等清淨地無有煩惱障,其後唯除所知障,第十地後以金剛喻定摧毀二取迷亂之細微習氣故,此無間時已獲得法界善逝如來出有壞之智慧金剛身(得如來正等正覺的果位)。”所謂正等覺即是斷盡一切障礙,具足遍知一切的智慧,以如所有智通達一切法界本性,以盡所有智通達一切世俗顯現,乃是現空雙運無二的境界,此外再也沒有一個比之更高的證悟。如《能斷金剛經》中所雲:“是法平等,於其中間無不平等,故名無上正等菩提。以無我性、無有情性、無命者性、無士夫性、無補特伽羅等性平等,故名無上正等菩提。一切善法無不現證,一切善法無不妙覺。”
何人若無勝智慧,論典雖妙亦不學?
鑲寶金飾雖美妙,犛牛對此何理睬?


任何一個人假若沒有殊勝的智慧,論典雖然極其善妙,他也不會去學修。如同鑲嵌珍寶的黃金飾品,雖然美妙絕倫,犛牛對之又怎麼會理睬呢?
作為一個學佛的人必須具足一些基本的條件,如殊勝的智慧,堅定的信心。既無智慧又無信心的人學佛會有什麼樣的效果呢?只能是生邪見,徒造惡業罷了。真正有智慧的人一般都愛學習、愛讀書、愛思維,他們知道一本好書就是一個好的社會,它能陶冶人的情操和氣質,使人高尚。每一個懂得如何讀書的人,就懂得如何利用所學來增進自己的能力,改善自己的生活方式,並使生活充滿意義與樂趣。現今學佛的人明顯地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人既沒有文化又沒有智慧,但卻有一顆虔誠的心,他們深信三寶的加持、業果不虛、善惡之報,故一心念佛,祈求往生,並於日常生活中獲得諸多感應,雖於口頭上講不出佛理,但在心中卻有與眾不同的信解。另一類人既有文化又有智慧,他們懂得思維,喜歡鑽研,凡事都愛問“為什麼”,總想弄個水落石出。因佛陀的教法典籍博大精深,有著嚴密龐大的理論體系,許多世人公認的“謎”在佛法中都能找到合理的解答。善於觀察思維的智者一旦接觸佛法,無論聽聞還是閱讀都能為之折服,感慨佛菩薩的智慧不可思議,相續中自然會生起猛厲的殊勝定解。古今中外,佛門中的高級知識份子和名人志士豈不是層出不窮地湧現了嗎?而且占的比例為數不小。
不具善根又沒有智慧的人,對佛菩薩甚深的經論教典不會產生絲毫的興趣。此頌的勝慧非指一般的世間智慧,世間智慧大都是邪慧,依此不能通達佛法的甚深義理。在這類人面前,聖典再好、義理再妙也無人問津,相反,他們對求神通,求名求利方面倒是趨之若鶩。每當看見愚者對於解脫方面有殊勝加持的經續興趣索然時,慈悲的佛法教主不免悲淚縱橫,但也愛莫能助,痛苦至極不由得吟唱出一首首“悲哀之歌”略以自慰。
智者正士珍視法寶,對於全知麥彭仁波切及無垢光尊者等許多傳承上師的論典尤為鍾愛,不惜重金求購;而愚者對之卻棄如廢紙,反將世間凡夫以分別念臆造且夾雜“劇毒”的文章視為珍寶。以上所述,無非在於強調殊勝智慧的重要性,若無智慧,則難以對甚深經論產生興趣,愚迷顛倒之故,就自然會去追求世間上那些義理淺顯、低級粗俗且能迎合自己心理的劣書。須知邪魔外道在引誘人心方面有著“殊勝的方便”,極善於迎合眾生的煩惱心,你心裡想什麼,他們就在書中寫出什麼,先引發你的興趣,再逐漸誘導你走向墮落。而佛經的義理非常深奧,無智之人想不到,寫不出,學起來絕非易事,當如朱熹所說的那樣去實行:“為學讀書,須是耐心,細意去理會,切不可粗心。為數重物,包裹在裡面,無緣得見。必是今日去一重,又見得一重。明日又去一重,又見得一重,去盡皮、方見肉;去盡肉、方見骨;去盡骨、方見髓。”
精妙的論典愚者不生歡喜,猶如鑲嵌著寶石的金戒指、金耳環等飾物,雖然人見人喜,但犛牛對之又怎麼會生起喜愛之心呢?黃金飾品就算堆滿牛棚,它們也不理會,偏要去野外吃青草、喝山泉,以此為滿足。米拉日巴尊者也有一個比喻:把綠油油的青草放在老狗面前,它不會稀罕,對不淨糞反倒有濃厚的興趣。所以佛弟子們在對聖典生不起歡喜心、上師開示聽不懂、真實義也證悟不了的時候,應當深深地懺悔,虔誠地祈禱,求上師三寶賜予加持令自心增上殊勝的智慧。
智者如若已精通,一切格言之真理,
然而彼義不奉行,則知論文亦何用?
自己所需諸論典,每日之中記一句,
如同蜂蜜及蟻窩,不久即將成智者。


智者如果已經精通一切格言所說的真理,然而卻不依照義理去奉行,那麼他了知一切論典又有什麼作用呢?對於自己所需要的經論教義,每天都應背誦一句,如是積少成多,就像蜜蜂釀蜜、螞蟻做窩一樣,不久你將會成為一個智者。
既然有智慧和毅力去精通一切格言善說,就更應該循此真理勵力實行。本論已為我們宣說了許許多多為人處事、學佛修行的竅訣,文句淺顯,義理深遠,有智慧的人雖然一看就能完全精通,但關鍵還在於學者能否付諸於行動。若不行持,僅讀誦一遍,或深或淺的理解了其中道理又有什麼用處呢?哲人烏申斯基說過:“書籍對於人類原有很重大的意義……但書籍不僅對那些不會讀書的人毫無用處,就是對那些機械讀完了書、卻不會從死文字中引申出活思想的人,也是無用的。”克雷洛夫也說:“現實是此岸,理想是彼岸,中間隔著淌急的河流,行動則是架在水上的橋樑。”所以精通所學以後,最重要的還在於思維和運用。
釋迦牟尼佛說:“雖然廣誦博閱佛經,若不實踐,是放逸人;譬如牧者數他人的牛只,不入修行人的行列。”好比主人雇用一個小孩為自家放牧,牧童晨出暮歸,每天都要清點犛牛的數量,日子一久,犛牛的數量、每一隻的毛色特點皆了然於心,極細微的差別也弄得一清二楚,但犛牛畢竟不是牧童自己的。修行也是如此,雖然精通經論中的甚深義理,且能憶持宣講,但若不行持,不對治自相續的煩惱,那麼所學的經論教典也就失去了意義。如歌德所言:“光有知識是不夠的,還應當運用,光有願望是不夠的,還要行動。”朱熹亦雲:“論先後,知為先,論輕重,行為重。”不依聖哲佳言實修調伏自之煩惱,聞受再多的法也只能得到聽法的功德而已,如是對經論教典之義了知與否都不重要:不知義對調伏煩惱、完善自我無用;了知教義而不行持,同樣也不能調伏自相續,如是怎麼能夠圓滿德行?
自己所需要的論文是指能幫助自己調伏煩惱,熄滅三毒烈焰,于實際修行中所必需的論典文句,如《入菩薩行論》、《大圓滿前行》等教典的內容文句,行者自當盡力憶持。具足不忘陀羅尼的人自是過目不忘,故佛陀時代無有文字記錄的經典,佛一宣說,弟子們便憶持不忘。隨著眾生業惱逐漸加重,福報漸減,於今幾乎無人能得不忘陀羅尼,但重視辯才、樂思好學、聰明伶俐之人,通過自己的精勤努力,爭分奪秒,於一天中也能背誦很多頌詞。智慧稍淺,記憶力稍差的人每天至少也能記住一頌或一句,如是積少成多,天長日久,自然而然也會成為智者。俗話說:“滴水成河。”一點一滴的水極其微小,一般不受人重視,若精勤不懈地積累,它終能積成河匯成海。比如此《格言寶藏論》,若人每天背一頌,一年之後,他自己就會成為一本活生生的格言論,於此中文句自是吟誦自如,當真是一個寶藏。
安格爾說過:“所有堅忍不拔的努力遲早會取得報酬。”世人也言:“日日行,不怕千萬裡;常常做,不怕千萬事。”學習知識、積累智慧就像蜂采蜜、蟻做窩一樣,“有志者事竟成”。在繁花似錦的黃金時節,蜜蜂穿梭在花叢中,來去匆匆,雖然每次只能採集一點點花粉帶回蜂巢,可它一直勤奮不懈,采過許多花後終能釀出蜜來,日積月累蜂蜜也就越來越多了。螞蟻做窩也是一點一點地挖掘,它們每天只能做一點,久之也終能建成容納成千上萬只螞蟻的王國宮殿。的確是“鐵杵磨成針,功到自然成”,希求智者之位者,應立即行動起來,因為行是通往知識的唯一道路。
若願行持諸善事,務必敬聞佛教言,
一切諸時能忍耐,縱遇命難亦行法。


如果有人立誓願意行持一切善法,那麼就必須恭敬地聞受佛陀的教言;在任何時候都要修習安忍,就算遇到生命的危難也要行持善法。
所謂行持善法即是奉行仁義、愛心、慈悲、不傷害他人的和平之道,博大精深、源遠流長的佛教思想文化完完全全地將之體現出來了,佛陀所宣導的是真善,也是了義究竟的善。作為一個佛陀的追隨者,勢必廣聞佛陀的精典之說,否則僅以凡夫的分別智慧根本修不成真實的善法。善是一切幸福喜樂之源泉,只要依隨佛的教言,稍作努力便能具足一顆真實的善心,但最好以菩提心攝持,因為它是帶著智慧的善心,也是強烈希求開悟以引導眾生出離痛苦至佛境界的心。這種利他思想根植於慈悲,而慈悲則由感激和愛憫一切苦難生命的情懷而來。佛陀的真正含義是“具有遍知一切智慧的聖尊”,“佛”即是“人”發展到最完善的境界,佛智是人類智慧發展的頂峰,佛說“眾生皆具如來本性,都可成佛”,也就是承認眾生都有掌握遍知一切智、認識一切事物的可能性,所以我們應精勤努力,早證佛果。
略舉佛陀的教言如下: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忍辱是無上的苦行,涅槃是無上的大道,損害他人實非出家之人,騷擾他人亦非修行之人;不惡罵、不傷害、防護戒律、飲食知節量、靜寂處坐臥、專念高度的思;邪惡的人得苦惱,如蔓藤纏縛安羅樹,自己如是行則為仇敵所希望。
在奉行佛法的時候,要修持安忍波羅蜜多,安忍求法時的種種苦行,以及他人的擾亂、辱駡、棍打等,且發願:寧可承受湯煮火烤的酷刑和被剁成肉醬的災難,始終不把憤恨施加于眾生身上。忍受不可忍受的一切危難,是萬福的根源。人性中的癡妄、傲慢、貪婪、嫉妒等諸惡就是執著有我,認為我比他人了不起,這便給我們和他人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最終墮入三惡趣,其中主要癥結就在於眾生不能忍辱免禍。有鑑於此,行菩薩道者應身體力行,惡來善往,成就忍辱的勝行。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法越殊勝,邪魔就越猖獗,違緣也會越多,若發宏願,以寧捨身命不舍道心的崇高精神,堅韌不拔地繼續行持,絲毫不被魔障違緣所動,成就佛果則指日可待。
若能依據經教義,精進修行依對治,
智者從不說妄語,彼德此後會明知。
過去行此亦興盛,如今行此亦複然,
若學殊勝此格言,未來亦會得圓滿。


如果能根據經論教義,精進修行對治煩惱,智者從來不會說虛妄的語言,修行的功德以後自然會明知。過去的高僧大德們這樣行持諸事得以興盛,如今的佛子們若繼續行持也會得到同樣的利益。如果學修這些殊勝的格言,未來一切都會得到圓滿。
欲求解脫的行者,應當恒時依靠佛經和論典的教義,精進修行,對治煩惱惡習。殊勝的懺悔法門《金剛薩埵如意寶珠》中宣講了以四對治力消除罪業的方法。一、所依對治力:依靠一個能清淨自己罪業,具加持的殊勝對境,如以金剛薩埵為皈依境,或三十五佛,其他佛像、佛經、佛塔等。二、厭患對治力:對自己往昔身語意三門所造的一切自性罪和佛制罪生起後悔和厭惡之心,以強烈的追悔心髮露懺悔。大成就者噶舉喬美仁波切說:“若無悔心懺不淨,往昔罪業如服毒,當以大慚畏懺悔。”所以髮露懺悔不能覆藏。三、返回對治力:憶念自己往昔所造的罪業後,發願從今乃至菩提果縱遇命難也不再造罪業。《三聚經》中雲:“今後必斷,且受律儀。”故應持守清淨的戒律。四、現行對治力:指盡力行持一切對治往昔所造惡業的善業,如頂禮佛菩薩聖眾、隨喜他人善德、一切善根回向菩提、發願行菩提心、修空性慧等。尤其是發菩提心和修持甚深空性的殊勝利益不可思議。如雲:“如人雖犯極重罪,然依勇士得除畏,依靠何者速解脫,彼者善人何不依?菩提心如劫末火,刹那能毀諸重罪。”《不可思議經》中亦雲:“發菩提心不及觀空性持正法功德的十六分之一。”
除了依靠四種對治力來懺悔宿業外,還要注意觀察自己有否新生各種煩惱,一旦生起就要用正知正念加以對治,杜絕新生或增長的罪業,如《佛子行》中雲:“煩惱串習難對治,執持正知正念劍,貪等煩惱初生時,立即剷除佛子行。總之一切威儀中,觀心處於何狀態,相續具足正知念,成辦他利佛子行。”顯教最究竟的對治方法就是正知正念,而密宗行者每當產生煩惱過患時,應立即于上師或本尊前獻上曼茶羅,並作虔誠的懺悔,祈禱上師本尊賜予加持。
如是修行的結果是什麼呢?在此本師釋迦牟尼佛的回答是:如此修行的功德和利益以後就會自然明顯,不久的將來,你就能得到一切智智的佛果。對這一確切的回答,行者當奉為真實無欺的金剛語,因為佛陀從不說妄語。法稱菩薩的因明著作《釋量論》中講到,佛說妄語的因——煩惱早已斷盡。凡夫之所以愛說妄語就是自私自利的煩惱噁心所引,若斷盡煩惱,則妄語之果不生。關於成立佛及其教言為正量(完全無誤)的理由,在《釋量論》第二品中專門做了論述,薩迦班智達於《量理寶藏論》第九品也做了論述。佛之所以成為“量士夫”是因為往昔發了清淨的利益眾生之心即菩提心,經過三大阿僧祇劫的修積二資,圓滿六度萬行,終於大徹大悟獲證佛果,且為眾生宣說了解脫正法(四諦等法)。
本《格言寶藏論》的義理通俗易懂,言詞樸實無華,但卻包羅萬象,彙集了佛法的精華,所以它也算得上是一切諸佛行持的無上大道。在過去的千百萬劫中,很多人行持此中內容致使各方面都得到了興盛,修行人依靠它也得到了解脫乃至究竟成佛。世間法方面,人們也因此成辦了各自需求的人天安樂。
本論作者雖然于西元12世紀應世人間,但他所宣說的義理實際上在千百萬劫當中就已是諸佛菩薩所行持的妙道了。早期龍樹菩薩等高僧大德從各個不同的角度著述了一些膾炙人口的格言流傳世間,後來,薩迦班智達便將眾多格言的內容收集歸納造成了這部論著。因此,可以說以前的人們依靠本論得以興盛;如今,行持此格言內容的人也能從人格、修證等各方面得到長進;以此類推,未來的人們若繼續學習、行持本格言所說之義,無疑也會得到不可思議的功德利益。
智者自己雖了知,亦會恭學智者論,
如同珍寶雖貴重,未銷之前價極微。
樹木縱使極眾多,生長檀香林極少,
如是學者雖眾多,能說格言學者少。


聰慧的智者雖然已經了知學者的論著,但也會恭敬虔心地學習。如同珍寶雖然極其貴重,在尚未銷售之前它的價值也是極其微賤的。世上樹木雖然有很多,但生長檀香的森林卻很少。同樣,世間的學者雖然也多如繁星,而能宣說格言的學者卻極其罕見。
乃至未得正等覺佛果之前,任何一位智者都不敢口出狂言說:“我已精通一切學處,再無所學。”大學者索克曼說過:“學問之境愈廣,妙智新知愈無止境。”莊子亦雲:“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世間的學問尚且如此,那出世間精深的佛法更是無有窮盡。作為一個修行人,無論是閉關、觀修本尊,還是聞思佛經教典、誦經念咒、行持善法等方面稍有成就之時,都不應以此為滿足,而應發誓:“活到老,學到老,修到老。”乃至菩提果之間,必須以如湍急的河流般持久、勇猛地精進聞思修。佛陀在因地行菩薩道求法時所經歷的苦行,所擁有的精進,末法時代的眾生自是望塵莫及,但卻不能自暴自棄,學佛就是要沿循佛走過的修行路走下去。正是因為我們自身有許多的不足和過錯,所以才需要學修。
真正有智慧的人縱然已經精通顯密教法,乃至世間各種學問、各宗派的觀點,他們也從來不會認為自己了不起,而是更為謙虛恭敬地到其他智者前聞受佛法。地處偏遠高寒的喇榮山溝藏龍臥虎般地彙集了眾多有學的智者、德才兼備的高僧。無論多麼有學問、有地位的人皆外現平凡之相,恭敬虔誠地在法王如意寶座前聞受顯密教法,哪怕是淺顯易懂的《百業經》等教典,亦恭敬諦聽。許多大堪布身兼傳法的要職,每天要為四眾弟子上幾堂課,但仍舊不間斷地在其他堪布前聽課,這些都是智者所獨有的特徵。又如已精通諸多新舊派教法以及因明經論的恰卡瓦格西,一次他到嘉香瓦格西家,見其枕邊有一個小經函,隨手翻閱偶見一句手抄的法句:“虧損失敗我取受,利益勝利奉獻他。”頓生強烈的信心,贊為稀有之法。詢問後得知乃是朗日塘巴尊者所造《修心八頌》中第五頌的後半偈。為求這個竅訣的傳承,他隻身前往拉薩,一邊轉繞覺沃佛像一邊打聽消息。不幸尊者已示圓寂,但恰卡瓦格西仍不死心,繼續尋找尊者的繼承人以求傳承。後來遂願于夏 瓦格西處聞法六年,終於得到了圓滿的傳承。
珍寶有多種,通常所稱的七寶石為:金、銀、琉璃、瑪瑙、珊瑚、珍珠、水晶,在給佛像裝藏時最好具足七寶。珍寶雖然很貴重,但是在未銷售之前也顯不出它的價值。如出產寶石的海島或礦山,在未開採前,眾多珍寶卻與土石無差,平凡而寂靜地安住著。機緣成熟之時,才被精心提煉、加工成為光耀世間的珍品,推銷上市方得一顯高昂的身價。智者也是這樣,當他們站在人群當中時和普通的人幾乎沒有什麼差別,但一講法或辯論便如鶴立雞群般矚目,任何時候他們都不失智者謙虛好學的優秀品質,常于其他智者前恭敬聞法,接觸一段的時間以後,人們才能了知其與眾不同的殊勝之處。
在整個世界上,森林眾多,古木參天,種類繁多,尤其森林覆蓋面較廣的地方,漫山遍野長滿了松樹、柏樹、樺樹等普通的樹木,但卻看不見檀香樹林,因為檀香樹是樹中極品,如珍寶般稀有貴重,產地亦屬罕見。據說爐霍縣繞根神山上有一片檀香樹林,許多人專程去尋找卻沒有看到。幾年前,法王仁波切一行赴美國夏威夷弘法期間遊覽了當地一座著名的檀香山,仔細觀察後覺得不太像檀香,倒和一般的柏樹比較相近。真正的檀香山如印度的瑪拉雅神山,此山中遍滿優質檀香樹,氣味幽香獨特,沁人心脾。除此以外,檀香樹林太少太少!同理,於整個世間雖然有很多精通各種學問的智者,如文學家、物理學家、化學家、哲學家、發明家,以及大法師、大活佛等,但真正能宣說格言的智者確實罕見。迄今所熟知的,僅有龍樹菩薩、薩迦班智達、全知麥彭仁波切等少數幾位,其餘宣說格言的智者卻鮮有所聞,縱有也極為少數。
駿馬行道知勝劣,金銀冶煉知純濁,
大象戰場知勇懦,學者著論知學問。


駿馬在路上賓士的時候才知其勝劣;金銀在冶煉之時才知它純濁的程度;大象在戰場上作戰時才知道它是勇敢或是懦弱;學者要看他所著的論作方知其學問的深淺。
駿馬的勝劣從外表很難分辨。在賽馬場上,無論白馬還是黑馬都飾以精美而華貴的馬鞍,乍看起來各有千秋,且都顯得英武、神俊、強健、有力,仿佛每匹都是特等的寶馬。在廣闊無垠的草原上,賽馬盛況空前,待一聲令下,萬馬齊奔,奪得桂冠的必定是快速、穩健、腳力持久的寶馬,這才是最殊勝的駿馬。而那些腳力不佳、速度不快的形象駿馬卻早已敗下陣來,一批批被淘汰。貴重的金銀通過烈火煉燒能使之熔化成為金汁、銀汁,此時金銀中若含有雜質便能一目了然地看出,如是就能輕而易舉地辨析金銀的純度,發現渾濁物就需要進一步提煉。大象的勝劣也只有在戰場上才能識別。古印度經常用象來作戰,且是強有力的四大軍隊之一,若是英勇善戰的大象,僅具一頭也足以打敗敵國,懦弱膽小的大象擁有得再多,也起不了多大的用處。所以檢驗大象的好壞,看它是“勇士”還是“懦夫”也只有在戰場上與對手交戰時方能了知。
同樣的道理,若欲了知一個學者智慧的深淺,學問的寡博,那麼看看他的論著當下就可判定,若只看人的外表則難以區別。末法時代,驕傲自滿的人常常妄自尊大,喜歡在眾人面前擺出傲慢的姿態炫耀自己的學識和智慧,但其所具有的是真智還是邪慧,只需觀看他的論著即可了知。古印度曾有嚴格的造論制度,凡有著論的內道論師,待其論著造好以後,由國王居中作證,並召集眾多班智達、學者、作家參加論著審定大會,屆時將該論當眾念誦一遍,與會諸人一旦發現論中觀點有誤或有疑惑,皆可出場辯駁。經百辯而無過錯者,則共許為殊勝正論,並將之供奉於尊勝幢上受眾人瞻仰禮拜,論師亦被正式尊為大智者。在辯駁的過程中,若論中有錯處過患,則將該論拴於狗尾上,以火焚燒,且禁止流傳,據說嗅到此煙者也會招來很多過患,作者雖然不被施以斬首、剁手足等酷刑,但也不准再造如是之劣論,且終生服苦役,甚至逐出教團。
真正的智者能以自己的智慧遣除眾生的無明癡暗,如遍智法王無垢光尊者、全知麥彭仁波切、薩迦班智達、宗喀巴大師等。凡學習過《菩提道次第廣論》的行者相信會有深刻的體會,每閱讀一次,聞受一次,都能從中獲取新的知識和智慧,百聞而無厭足,其內容之深奧的確是不可測量。甯瑪巴最重要最傑出的傳承上師全知麥彭仁波切,其智慧則如杲日般普照世間。他的每一部論著一經聞思,學人就會覺得論中的內容越來越殊勝,所得加持也越來越大。尤其令世人矚目震驚的是,他老人家居然于7歲遊樂時隨口造著了《定解寶燈論》這部總說見修行果,且歸納大小乘、顯密、中觀、唯識等各宗派的一切觀點和竅訣的殊勝論著。這並非是某人在經過許多苦行後得智者之名,複又皓首窮經地東摘西引撰湊成的,而是全知麥彭仁波切從大圓滿的智慧海中自然流露的,他在一切著論的學者中堪稱是獨一無二。對於此等究竟了義的論典,我等學人皆當數數精勤地學修,以求通達。
若欲一切世間眾,皆為自己當正量,
則當推究此善論,對症下藥勤修行。
若知一切世間事,彼能修成諸正法,
是故行持正法者,乃是菩薩之善規。


如果想一切世間中人都將自己當作正量的標準,那麼就應該推崇研究這本善妙的論著,且對症下藥精勤地修行。若人了知並精通一切世間事,那麼此人就能修成一切正法,因此凡是行持正法之人所奉行的就是菩薩趨行解脫的善規。
此處“正量”是指遠離過失、道德情操高尚、所作所為都如理如法的人。前文已述,釋迦牟尼佛就是一位十全十美的量士夫,他以無漏的智慧和無偽的悲心為眾生指引了成就解脫的道路、覺悟的道路——他是如何走過來的,遭遇了或經歷了什麼(也即是佛的修行歷程)。所謂學佛就要按佛要求的那樣去行持,逐漸滅除煩惱妄心,完善自我。佛教的教義以慈悲為懷,小乘奉行的是不傷害他人,採取克制、無暴力和自律;大乘重點則除了上述教法外,還包括無私地服務大眾,説明一切苦難的眾生,奉忍耐與寬容為超越痛苦的最上法門。本論即已歸攝諸法竅訣精髓,如果你想世間上的一切人都把你當作正量人,那麼學修此論即是方便之捷徑。凡為如來家族中的成員,無論在家或出家,所作所為必須如律如法,否則世間諸人對於佛法非但不起信心,反而易生邪見導致誹謗、遠離佛道等惡果。若虔心研究這部格言論,學會謙、讓、忍、退,學會高瞻遠矚,學會達觀人生,則自心不起煩惱,同時又能為他人信服,利樂他人。博大精深的佛法殊妙難以言傳,細品此論簡言要語,人生百味,修行利樂蘊集其中,切身體證者其樂無窮。
學者不僅要精通格言義理,且要對症下藥般地照之精進行持。修學佛法,不可能將八萬四千法門學盡,需知一通百通的道理。《水木格言》中說,口渴之時無需飲盡江河水,僅喝一碗即能解除口渴之苦。同樣,自之煩惱,貪嗔癡等哪一方面比較嚴重,如是當以佛法中相應的妙法甘露去對治。惑根斷盡則煩惱不生,所以人格稍差的人學修此論可完善人格;愚笨者按論中義理行持也能漸得智慧;成功時學修以冷靜心態;失意時學修以尋求慰藉激發向上的動力……好比患者求醫,當醫生確診後便對症下藥,無論多麼嚴重的病,藥到亦能除之,對此毋庸置疑。同理,一個業惱深重的患者若依止具德的善知識醫師,在其座前哪怕僅聽一個竅訣或佛經中四句偈的內容,只要對症,則“患者”的生死大問題都因此而解決了。
佛法不離世間法,如果能了知一切世間諸事,在學佛修行的過程中定能遣除違緣,化解怨恨,處理任何事情都會得心應手。靜心處世,以靜制動,從容不迫,遊刃有餘。作為一個高僧大德,除了精通佛法以外,還應精通世間法,這樣才能圓滿地處理弘法利生事業中各類棘手的問題,以便善巧地引度被三毒煩惱燒灼得頭暈眼花的人。法王如意寶即是這樣一位圓滿的怙主,精通顯密教法,融會貫通,同時又了達世間法。他所創辦的道場之所以稱為“喇榮五明”也有著很深遠的意義,那即是希望自己的弟子們都有所作為,有所成就,為此,學院人才濟濟,僧才倍出,于全球享有崇高的盛譽。而另一些高僧大德因處理世法不太善巧,故而違緣接連不斷,耽誤了自己弘法利生的大事,也就談不上行持正法了。度化眾生是菩薩殊勝廣大的事業,所以真正要想行菩薩道的佛子自當努力精通佛法和世法,待因緣成熟之時就可大展鴻圖,創辦道場、攝受弟子、講經說法等。
耆婆良醫以巧法,以藥為食治重疾,
吾以隨順世間理,宣說殊勝此正法。


賢善的良醫耆婆以殊勝善巧的方法,把食物當作藥治癒了嚴重的疾病,我(作者)隨世間的倫理,以世人易於接受的方式宣說了佛陀殊勝的正法。
耆婆是釋迦牟尼佛住世時的一代名醫,醫術精湛,手到病除,醫德高尚,救死扶傷無有疲厭,且不計得失。他具足殊勝的智慧,創造性地配製了許多醫方,為印度的醫學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曾經有一次,耆婆以巧妙的方法把“酥油”作為藥給國王食用,從而治好了國王的惡疾。
與耆婆同一時代的一位國王,生平最討厭酥油,因此他頒佈了一條惡劣的命令:凡在他耳邊提及酥油名者,立即處以死刑。當時食物的種類不多,酥油便是一種促進身體健康的最佳營養品。國王討厭酥油,故於幾年的時間裡滴油未進,從而導致體質一天天垮下去,終因營養不良引發了嚴重的疾病。眾多名醫會診後,一致認定,國王必須服用酥油才能使身體恢復健康,但苦於國王制定的法令,故無人敢在國王面前提及“酥油”一詞,更沒有人敢讓國王親自服用。無可奈何之下,眾醫生只好求教于耆婆。
耆婆體諒眾醫生的苦衷欣然前往。首先他讓人準備一匹馬,幾天內滴水不給,令之受渴。然後設法灌醉國王,趁其不省人事之機給他服用了適量的酥油。國王酒醒後聞到一股濃烈的酥油味,怒不可遏。一見跟前的耆婆醫生,確定是他所為,震怒之下起身拔劍追殺耆婆。耆婆早有準備,騎上一頭大象直奔鹿野苑。國王追出宮門,侍衛已替他備好了那匹幾日未得水喝的駿馬。國王氣急敗壞地飛身上馬,緊追不捨。追至河邊,國王的馬口渴難忍,見水就狂飲起來,無論他怎麼催促,馬也不走。國王又氣又急出了一身大汗,只好眼睜睜地看著耆婆乘象渡河遠去。待馬喝足了水,國王使出全身力氣舉鞭一揚,馬便飛渡過河,疾馳而去。不愧是匹寶馬,漸漸地又要追上耆婆了,這時耆婆又將一個大水器盛滿涼水置於路中,跨象又行。國王經過時,馬又低頭飲水,王雖然心中焦急,但也無計可施,等馬喝夠了,再追耆婆時,耆婆已經進入鹿野苑城。國王一路狂奔,藥力行遍全身,渾身出汗,大病卻因此痊癒。據說國王漸漸想通了,非但沒殺耆婆,且以重金酬謝。
喻事于理,作者之意即我也是參照耆婆救人的方法,表面上演說世間法,實際卻述盡了佛法的真諦。因為初學者世間習氣比較重,若一開始就為之宣說甚深的空性或大圓滿等殊勝密法,因他們智慧有限故難以理解和接受,反而可能導致誹謗。所以本論前八品將佛法融入世間法而作宣說,此最後一品則進一步昇華,專門宣講了釋迦牟尼佛最精深的法要。
生自廣闊海島上,智慧龍王所攝持,
具德格言珍寶藏,為滿學者之慧庫,
為足智者之渴望,釋迦比丘吉祥賢,
根嘎嘉村善觀察,為明諸世著此論。


如同在廣闊的海島上,龍王擁有如意寶藏一樣,尊者以俱生的殊勝智慧,造著了這部總攝佛法精要的論典。智者渴求知識,好於學習,樂於增上自己的智慧和德行。為了滿足學者的願望,釋迦牟尼佛教下的比丘——薩迦班智達根嘎嘉村吉祥賢,在經過長時觀察、思維、實修世間正理以後,善造了此論,願智慧之光照明世間。
此中所生無垢善,猶如極明皎月光,
遣除諸眾之意暗,願盛智者之慧蓮。
學習一切諸所知,為得一切智智位,
是故吾造此論典,亦是為得圓佛果。


在著造這部《格言寶藏論》之初、中、後三時所產生的一切善根和功德清淨無有垢染,就像皎潔而明亮的月光,它能遣除一切眾生無始以來的愚癡意暗。猶如月光啟開睡蓮一樣,能增盛智者的智慧。學習一切所知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一切智智的佛果,那麼我(薩迦班智達)造下這部論典也是為了得到圓滿的佛果,願自他一切眾生同證菩提!!!


此《格言寶藏論》是由中印度菩提伽耶(金剛座)向南一百由旬之雪域聖境,本住後藏拉多卓巴薩迦寺,曾受文殊菩薩之加持慧光,頓開智慧之花蕊故,廣聞多學並現證精通聲明、因明、修辭、辭藻、飾詞及如來之眾多經典教義,因此真實獲得通達聖教理證與竅訣之要,並對講辯著等具有崇高之辯才者,說理論師釋迦比丘根嘎嘉村吉祥賢學尊,善造於具德薩迦寺。皆此圓滿也!
願增上吉祥!!!


西元一九九六年元月一日
譯於國際大都會香港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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