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的勇氣 阿底峽之修心七要

修心七要開示

導言

第一章 修習菩提心的根基

第二章 菩提心

第三章 把困境做為覺醒的道路

第四章 讓修行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第五章 修心進步的衡量標準

第六章 修心的承諾

第七章 修心的指導

結語



心之甘露——修心七要祈請文 第一世蔣揚·欽哲·旺波著



附錄一:註釋

附錄二:詞彙解釋

完成 頂果欽哲法王 慈悲心髓的遺願



修心七要本續

切卡瓦·耶喜·多傑著(根據阿底峽尊者之傳承而著)



首先修前行。

  

思一切現像如夢。

觀心性無生。

對治亦自解。

道體歇於阿賴耶。

禪定後,視現象為幻。

修習自他交換;

彼二乘呼息。

三境,三毒,三善根。

一切行中皆持頌。

訓練從自起。

  

罪滿世界時,

惡緣成覺道。

報應皆歸一。

思一切眾生之大慈。

空性為無上之保護;

視幻象為四身。

四種修行為上法。

將困境帶入道上,

立刻開始修行。

  

總結教授精意:

應修習五力。

大乘死教授,

五力靠自己。

  

諸法攝一要。

二證取上首。

恆當依歡喜。

能者受擾亦能行。

  

恒學三要點。

改變態度,持之以恆。

不應說殘支。

莫批評他人之過。

先淨重煩惱。

斷一切果求。

棄捨毒食。

莫因責任而狹窄。

莫發惡語。

勿埋伏候險。

莫刺弱點。

犛載莫移牛。

  

莫暗藏動機稱讚他人。

勿錯用對治。

天神莫成地魔。

勿利用他人之苦。

一切修行只有一個動機。

一切困境只有一個對治。

初後做二事。

二境皆應忍。

  

二事捨命護。

當學三種難。

取三主要因。

修三種不可退減。

成就三無離。

修心無偏頗;

修行要遍徹。

恆修所無能避免。

不依賴餘緣。

今當修主要。

勿犯錯。

修行要有恆。

修行要精進。

  

分析試驗求解脫。

不應自持。

不應暴戾。

不輕喜怒。

莫期待回報。

  

這教義之精要,

由金洲上師所傳授,

能將五濁之肆虐,

轉化成覺醒之道。

  

因著過去修行之善業,

得到強烈之加持,

我無視於苦及他人之指責,

尋找降伏我執之指示;

我死而無悔。

  

  





修心七要開示

  

導言

  

皈依偉大慈悲觀世音①,

圓滿三學,

成就二菩提,

四處弘佛法,

持法教者之頂嚴,

無上上師,我頂禮!

  

三時諸佛唯一道,

眾善與喜之寶地,

具福弟子常求此;

依於上師之教授。

今將說明此教義。

  

①觀世音。 藏文Chenrezig ,梵文Avalokiteshvara或Lokeshvara 。 慈悲的菩薩,佛陀八大心子之一。 他是諸佛語的精義,也是諸佛慈悲的化身。 他是三佛部怙主的三位菩薩之一(另兩位是文殊菩薩和金剛手菩薩),也是西藏地區及西藏人民的守護者。



所有想要成就無上覺醒(即證悟)的人,都應該努力修持相對菩提心和究竟菩提心。

噶當派大師的許多法教以長篇、中篇、和極短形式闡述,但所有法教的精髓都存在於偉大菩薩俄邱·督美·藏波②所著的《修心七要》之中。

  

②俄邱·督美·藏波( Ngulchu Thogme Zangpo , 1295-1369 ):偉大上師布敦仁波切( Buton Rinpoche )的弟子,噶當派著名上師,《佛子三十七行頌》的作者。



在過去,佛法仍盛行於印度時,聲聞乘和大乘僧團分開修行,大乘法教沒有傳給聲聞乘的信徒。 這不是因為上師對聲聞乘信徒有任何意見,而是因為大乘法教如果在那種環境中傳授,不會對聽眾產生任何影響,甚至會被誤解。 因此之故,大乘的法教在那個時代還是隱密的。 只有在後來,透過蓮師③加持的力量,經乘和密乘的完整佛法才得以在雪地西藏公開弘揚。 因此,我們能夠進入佛法,立下皈依誓言,許下願所有眾生都能得到三寶護持的宏願,進而步入大乘的道路,完全緣於蓮師的慈悲。

  

③蓮師:又名烏金·貝瑪·炯涅(Orgyen Pema Jungne) ,銅色山淨土之蓮師。 無上智慧和瑜伽事業的密乘大師。 當年由赤松德贊王延請入藏弘揚佛法,先降伏並轉化了當地許多對佛法懷有敵意的負面能量,其後在西藏廣傳法教,並利益後代眾生,埋下許多伏藏。 由釋迦牟尼佛預言其誕生,並被譽為第二佛。



大乘有深及廣兩個面向。 《現觀莊嚴論》 (Abhisamayalankara)說明深的面向,《寶性論》 (Uttaratantra)則說明廣的面向。 這兩種法教與佛陀二轉和三轉法輪的教法是一致的。 而兩者皆濃縮於《經莊嚴論》 (Sutraalankarashastra) ;《經莊嚴論》說明了菩薩廣大如大海般的事業。 關於這一切,博學多聞的大師們可以做出非常長篇的說明,但簡而言之,大乘的深廣兩個面向,全包括在兩種菩提心的修持中:相對菩提心(俗義諦)和究竟菩提心(勝義諦)。

相對菩提心是依著一般的概念心來修持,就算是初學者,只要向內在檢視,用正確的方式修持,就可能圓滿成就。 當相對菩提心圓滿成就之後,究竟菩提心,也就是內觀的智慧、無我的了悟,就會自行生起。 此即噶舉派的大手印,寧瑪派的大圓滿。 這些修持暫時都超過我們的能力所及。 新生嬰兒尚在哺乳,如果餵以水果、米飯或肉類等固體食物,他們將無法消化。 同樣的,究竟菩提心也不是在一開始就可以做到,所以我們必須從相對菩提心開始修持。

  

龍樹菩薩④曾說:

  

倘若我等及世界,

嚮往無上之覺醒,

其基礎乃菩提心;

穩如泰山菩提心,

展向十方之慈悲,

超越二元之智慧。

  

④龍樹菩薩(Nagarjuna ,西元第三世紀) :偉大的印度上師,有系統地整理“無上般若波羅密多” (Prajnaparamita)法教,創立中觀(Madhyamika)學派。



相對菩提心有兩個面向:空性與慈悲。 如果修持慈悲的根基穩固,就不會岔入聲聞乘和緣覺乘的道路;如果能仰賴空性的見地,就不會在三界輪迴中流轉。 事實上,圓滿的覺醒超越輪迴和涅槃。 如果能夠兼具慈悲及對空性的了悟,就像一台四輪俱全的車輛,可以上路;但少了一輪,就無法去任何地方。 缺乏慈悲的空性禪修,不是大乘的道路;修持慈悲,而缺乏對空性的了悟,也不是大乘的道路。 空性和慈悲必須兼具。

《修心七要》的開示源自阿底峽尊者⑤的三位偉大上師:第一位是慈氏瑜伽(Maitriyogin) ,他確實有能力承擔他人之苦;第二位是法鎧大師(Dharmarakshita) ,他不斷修持愛與慈悲,到了連自己的血肉都可以布施的地步,因而成就了對空性的了悟;第三位是法稱(Dharmakirti) ,他住在黃金島(Serling ,今日印尼的一部分) ,一生都在修持菩提心。



⑤阿底峽(Atisha Dipamkara , 982-1054) :偉大的印度上師及學者,藏人簡稱“ Jowo Je ”,意指“尊者”。 他是戒香寺大學最著名的老師之一,嚴格維護寺廟戒律。 他一生中的最後十二年在西藏四處弘法,將大量佛教經文翻譯成藏文,讓佛法在西藏滅佛之後得以重生。



有一個故事說,一天,慈氏瑜伽正在傳法,一隻狗對著某人大吠。 這個人失去控制,對狗丟擲石頭,被擊中肋骨的狗發出哀鳴。 慈氏瑜伽對這隻狗感到無比的憐憫而大叫一聲,從傳法寶座上摔了下來。 弟子們心想:“這是不是太過頭了?”慈氏瑜伽知道他們的想法,於是說:“看這裡,我的肋骨。”他身上有一塊瘀血,跟石頭打中狗的位置一模一樣。 他承受了那隻狗的痛苦。

另一個故事是:法鎧大師在那瀾陀大學時,一位男子生病了,完全沒有體力。 醫師們束手無策,並對他說,唯一可能治癒的方法是吃活人的肉。 男子非常沮喪,心想怎麼可能找到活人的肉? 當法鎧大師聽聞此事,就跟男人說:“如果能治愈你的病,你可以取我的肉。”接著他從大腿上切下一塊肉,拿給男子,男子吃了之後痊癒。 那時,法鎧大師尚未了悟空性,所以傷口非常疼痛,尤其當晚上躺下就寢時,更加疼痛難當。 雖然如此,他完全沒有認為這麼做有任何不尋常,也沒有任何悔恨。 接近黎明時分,他進入淺眠,夢到一個相貌俊美的少年站在他面前,發出白光。

少年說:“這是我們應該為眾生所行的菩薩事業。你的傷有多痛?”

當法鎧大師回答的時候,少年——其實是觀世音菩薩——用手劃過傷口,輕輕吹了一口氣。 於是法鎧大師得到觀世音的加持,醒來時傷口已完全癒合,沒有疼痛,而他也了悟空性的本質。

法稱大師住在海邊,被人 稱為“金洲上師” (Serlingpa) ,也就是黃金島的上師。 阿底峽尊者跟隨他十二年,在其教導之下精進修行,使菩提心深植於心。 之後,雖然阿底峽跟隨過其他上師,別人提到他們的名號時,他也會將雙手合在胸前,但只要提到金洲上師的名號,他則把雙手合掌置於頭頂哭泣。 他每年都會紀念其他老師的圓寂,但對金洲上師,他則每個月祭一次。 弟子問他:“你對其他上師表達敬意的方式似乎非常不同,是不是因為他們的智慧比較差?”

阿底峽尊者回答:“我所有的上師都達到無上的境界。他們之中沒有一位是凡人,他 們之間的功德也沒有任何差別。但因為金洲上師的慈悲,菩提心才能在我心中生根,因此在感恩上,我是有差別的。”

法稱大師的傳承也包含了慈氏瑜伽和法鎧大師的法教。 有很多方式可用來解釋這些法教。 但在此,我們將根據噶當派大師切卡瓦·耶喜·多傑⑥的修行,以《修心七要》的偈頌來說明。



⑥切卡瓦·耶喜·多傑(Chekawa Yeshe Dorje , 1101-1175) :著名的噶當派格西(或上師)。 他將修心法教制度化,成為七要點,讓人們更容易理解及接受。

第一章修習菩提心的根基

  

  

首先修前行。

  

在修習這個法教之前,必須先思量人身珍貴難得、無常及輪迴過患來做前行。

  

人身

此刻,我們俱足殊勝人身的十八種特質,是非常難得的。 如果能夠把握機會,正確地修持佛陀的法教,就如同俗諺所說:

  

用得妥當,此身為渡往解脫彼岸之船,

用不妥當,是令我們停泊在輪迴之錨。

此身乃一切善與惡的媒介。

  

從追求覺醒的觀點來看,生而為人的好處遠超過投生天界的神。 在天界的眾生以甘露為食,如意樹能圓滿所有的願望;既無疲憊,也無困難,既無病痛,也無老邁。 在這個時代中,已獲得證悟 和即將證悟的千佛,都是俱足八暇十滿的人,而不是神。 再說,人身不是靠強迫或隨機得來的;它是正面行為的結果。 由於眾生很難做出正面行為,因此殊勝人身確實難得。 雖然如此,我們現已獲得人身,遇見佛法,走上修行的道路,並且正在接受法教。 但如果我們無法修習這些法教,聽聞法教本身不會讓我們從輪迴中解脫,面對生老病死的困境時,也不會有任何幫助。 我們生病時,如果不遵照醫師的處方,即使醫師隨伺在側,痛苦也不會消失。



無常

如剛才所說,如果忽略佛法的修持,佛法就沒有用處。 此外,生命脆弱無常,因為死亡及死因不確定,我們隨時會離開人世。 或許我們會想:“啊,等年紀大一點再修行吧。我現在還年輕,我要過一般的生活,賺錢,超越對手,幫助朋友等等。”事實上,我們未必能夠活到年老。 只要想一想同輩就好了。 有些人可能幼年夭折,有些人在工作崗位上,或因其他理由英年早逝。 而我們自己也未必長命百歲。

再者,相較於畜牲,獲得人身幾乎是不可能。 如果你在夏天檢視一塊泥土,你可能會發現,裡面的生物數量可能比法國的總人口數還多!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說,單單以數量來看,人身非常難得。 我們應下定決心修持佛法,不要把生命耗費在無意義的活動上。

藉由人身來成就佛法,如同跨越汪洋,尋獲珍貴寶珠,滿載而歸;旅程的艱難也獲得回報。 空手而返多麼可惜! 如今我們擁有殊勝的人身,發現了佛陀的法教。 透過上師的加持和慈悲,我們已能聽聞、研讀並修持佛法。 但是如果我們把全部的時間用於俗世之事:從商、耕田、超越敵人、幫助朋友、期待重要的職位等等,在死亡之前沒有挪出時間修行,一如入寶島卻空手而返。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浪費! 因此我們要想:“我不要錯失良機。趁我擁有這個珍貴機會,我要修持佛法。”當然,終身修持佛法是最好的。 但是如果不能的話,起碼要好好皈依,因為皈依是佛法的精髓,同時可以關閉墮入下三道之門。 佛法是普世良方,可以應用於任何困境。 因此,修持佛法是最重要的。

此刻,由於語言的差異,各位無法了解我所說的話,但你們都知道,我正在給予一些教導。 等我走了以後,一切會被翻譯出來,然後你們可能會想:“那位喇嘛教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我必須把它付諸實修。”如果你們真的可以每天實修,那麼我的解說就會有意義。 請大家確實用心留意。

  

輪迴過患

快樂與痛苦的經驗,皆是正面與負面行為的結果。 要盡量屏棄惡行,培養善德。

就連住在草里面最微小的昆蟲也希望獲得快樂,但它不知道如何積聚快樂的因——正面的行為,也不知道如何如何避免痛苦的因——邪惡的行為。 當動物互相廝殺啃噬,是出於本能地做出負面行為。 它們希望快樂,但它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造作痛苦的因,也因此不斷受苦。 這是它們無明與迷妄的程度。 但如果能真正讓它們看到真相,它們會絲毫不顧自己的性命,完成每一項能帶來快樂的善德。 佛陀法教的精髓,即是要清楚了解什麼是應該做的行為,什麼是應屏棄的行為。

  

諸惡莫作,

眾善奉行,

自淨其意;

是諸法教。

  

此刻,我們都困在迷妄的狀態中,因此我們應該認清自己多生多世一直到今天所犯下的一切惡行。 而且從現在開始,要避免從事惡行,不論其大小,如同我們應該避免讓刺跑進眼睛。 要時時檢查自己的行為:犯下任何負面行為,要立即懺悔,從事任何善行,要迴向他人。 要盡己所能不做錯事,盡力積聚善業。


第二章菩提心

  

菩提心是獲致覺醒的不敗法門。 它有兩個面向:相對菩提心和究竟菩提心。 相對菩提心是運用凡夫心意來修持,比較容易培養。 儘管如此,相對菩提心帶來的利益是無量的,因為只要珍貴的菩提心在心中生起,我們就永遠不會墮入輪迴惡趣。 在大乘的修道之路上,所有如海洋般廣大豐沛的功德,全都粹集於菩提心,也就是所謂的覺醒心。

為了準備來修持菩提心,我們要遵循觀世音儀軌的教示:“皈依三寶,禪修菩提心。思量一切身、語、意的善行,都是為瞭如虛空般廣大的眾生。”

法教中說:“由於眾生是無量的,因此祈願眾生安樂的利益也是無限的。”眾生究竟有多少啊! 只要想一想,這塊草坪上可能有上億的眾生! 如果我們祈願他們都能達到證悟成佛的境界,這種願望所產生的利益,將如同眾生的數量般廣大。 因此,我們不應把菩提心局限於少數眾生身上。 只要有虛空,就有眾生存在,而所有眾生都在受苦。 為什麼要在他們之中劃分界限,擁抱一些被認為是可愛的朋友,排拒那些被認為是可怕的敵人?

從無始的生世以來,我們一直在輪迴中流轉,積聚惡業。 當死亡來臨時,除了下三道,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但是如果我們生起必須帶領一切眾生證悟成佛的願望和想法,那麼我們已生起了所謂的“願菩提心”。 接著,我們要向上師及本尊祈請,願珍貴的菩提心在心中生根。 我們應當念誦“積聚資糧祈請文”( Prayer of Perfect Action )中的“七支獻供”,身體坐直,心不受干擾地數息二十一次,中間不遺漏也不數亂。 如果能用一串念珠來數息,心中的妄念會減少,相對菩提心的修持也會更容易。 這就是成為適當的禪修器皿的方法。

  

  

究竟菩提心

  

視一切現像如夢。

  

對於敵人,我們總認為他們永遠充滿敵意。 或許我們總認為,他們曾是我們祖先的敵人,如今他們與我們敵對,未來也會憎恨我們的子女。 這只是我們的想法,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我們不知道在過去世,自己身處何地,是什麼樣的眾生,因而也無法確定,此刻對我們充滿敵意的人,在過去世是不是我們的父母! 當死亡來臨,我們不知道自己將投身何處,因此也不知道這些敵人未來會不會成為我們的父母。 此時,我們對如此關愛我們的父母充滿信心,但當他們離開此生之後,誰能說他們不能輪迴成為我們的敵人? 由於我們對過去和未來的生世一無所知,於是我們產生一種印象,認為現在的敵人不會改變敵意,現在的朋友永遠會是友善的。 這只說明,我們從未真正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要仔細思量這個問題,我們可以想像一個情境:許多人一起從事一個複雜的計劃。 在某個階段,他們是朋友,彼此親近、信任、扶持。 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使他們反目為仇,互相傷害,甚至互相殘殺。 這種事情確實會發生,而在一生當中,諸如此類的變化也會出現很多次,因為一切聚合而生的事物或狀況都是無常的。

雖然殊勝人身是獲致覺醒的無上器皿,但它本身也不過是一個短暫無常的現象。 沒有人知道死亡會在什麼時候、以什麼方式到來。 在水面上形成的泡沫,下一剎那就消失了,毫不停留。 難得的人身也是如此。 在致力修行之前,我們耗費所有的時間,但誰知道生命會在什麼時候消逝? 一旦我們失去殊勝的人身,繼續存在心識流或許會投生畜牲道、地獄道或天道。 在這些地方,要修行是不可能的。 天道的眾生享受一切的舒適愜意,但因為不斷地放縱和分心,而不適合修行。

從我們的感官認知來看,外在的宇宙——土地、岩石、山巒和懸崖——似乎是恆永而穩定的,如同我們認為,鋼筋水泥建造的房屋能夠維持好幾代。 但事實上,沒有什麼是堅實穩固的。 一切都如海市蜃樓。

過去佛陀在世時,身邊環繞著許多阿羅漢,佛法盛行,功德主為他們建造了那麼壯觀的建築! 但一切無常,如今我們看到的,不過是一個空曠的平原。 同樣的,在戒香寺和那瀾陀大學⑦,曾有成千上萬個學者費心教導龐大的僧團。 一切無常! 如今在這些地方,連一位僧侶或一卷佛陀的法教都尋不著。

  

⑦戒香寺(Vikramashila)和那瀾陀大學( Nalanda ):印度最著名的兩所佛教大學,直到十二世紀,佛教在誕生地印度沒落為止。



……



如果對無常有所領悟,我們就能修持殊勝的法教。 但如果我們仍然認為,一切都將如常,我們就會像在臨終病榻上,仍然談論生意的富人! 這些人從不會去談論來生。 這顯示,他們從未體認死亡是確定的。 這是他們的錯誤和迷妄。

什麼是迷妄? 我們應該如何定義它? 如同一個瘋子在寒冷的冬日跑到戶外,縱身跳入水里洗澡,精神錯亂到無法發現他的身體凍僵了。 我們會認為這個人瘋了。 但同樣的,在一個心智清明而覺醒的菩薩眼中,我們的行為跟那個瘋子一樣瘋狂。 我們應該深信自己完全被蒙蔽了。 當事物以其自身方式在我們面前顯現,它們本身不具絲毫真實性,也並非獨立存在於心之外。

是什麼創造了這個幻象?是心。 心把虛幻、不存在的事物視為真實。 儘管如此,我們應該清楚了解,這種迷妄和心本身——佛性或如來藏——是非常不同的。 因此迷妄不是無法去除的事物。

至於心,這個幻象的創造者呢? 我們甚至能說心是存在的嗎? 為了了解這一點,我們必須:

  

觀心性無生。

  

當嗔恨在我們所認為的“心”中生起時,我們甚至無視於可能威脅生命的危險。 我們的臉因憤怒而漲紅,手上握著武器,甚至可能殺人。 然而,這嗔恨其實是一個幻象;它不是什麼從外面衝進我們體內的偉大力量。 它只能達成一個目的,就是把我們送往地獄。 然而,它只不過是一個念頭,一個無實質性的念頭。 它只不過是一個念頭,但是居然……。

再以富人為例。 他富裕、快樂,心滿意足地想:“我有錢。”但如果他的財產被官方或類似的人沒收,他的快樂立刻蒸發,落入抑鬱和痛苦中。 那快樂是心。 那痛苦是心。 那心是念頭。

要如何說明念頭? 此刻,我在傳授佛法。 讓我們分析一下你們聆聽我傳法的心理體驗或念頭。 它擁有形狀或顏色嗎? 它能夠在上半身或下半身、在眼睛或耳朵中找到嗎? 我們所謂的“心”,其實不存在。 如果它真的是一個“東西”,它必須具有屬性,例如顏色。 它必須是白色、黃色等等。 或它必須具有形狀,像是一根柱子或一個花瓶。 它必須大或小,新或舊等等。 只要向內仔細思索,就能知道心到底存在不存在。 你將會發現,心沒有起點,沒有結束,也沒有停駐。 它即無顏色和形狀,也無法在體內或體外找到。 當你了解到,心不以任何“東西”的姿態存在,你應該安住在那個覺受之中,不要為它帖上標籤或下定義。

當你真正了悟空性,你就會像蓮師和密勒日巴尊者⑨,不受酷暑或寒冬的影響,而且水火不侵。 在空性中沒有痛苦。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了悟心的空性,我們連被小昆蟲叮咬,都會想:“啊,我被叮了。好痛!”或當一個人說了一句不客氣的話,我們會動怒。 這都說明,我們沒有了悟心的空性。



⑨密勒日巴(Milarepa , 1052-1135) :西藏歷史中最著名、最受人敬重的瑜伽士詩人之一,大譯師馬爾巴的弟子。 為了清淨密勒日巴用巫術殺害家人的惡業,馬爾巴讓他經歷多來的試煉,才答應收他為弟子。 在接受法教之後,密勒日巴終身留在寂靜的山中禪修,達到無上覺醒,留下豐富傳承和證悟詩歌。



“了悟空性”通常被稱為“對治”。 當身心在本質上是空的信念在心中生起時,有一句話說:

  

對治亦自解。

  

人們前來求法,乃是因為他們害怕死亡後會發生事情。 他們認為,他們必須皈依,向喇嘛求教,一心一意專注於修行:十萬遍大禮拜、十萬次獻曼達,念誦皈依文等等。 當然,這些都是正面的念頭,但這些念頭不具實質,無法停留太久。 當上師不在了,沒有人能夠指導什麼是該做或不該做的時候,這對大部分修行者來說,就如俗語所言:“老瑜伽士發財;老上師結婚。”這句話說明念頭並非恆常不變。 因為我們要記得,任何“念頭”或“對治”——即使是空性的念頭——在本質上是空的。 不具有實質的存在。

  

道體歇於阿賴耶。

  

但我們要如何安住於空性之中,如何離於所有的心智活動? 首先要認清,當我們想到“我”這個念頭時,其實不具任何真實性。 雖然如此,我們仍然覺得,有一個真實的、實在的東西叫做“我”。 這個“我”由一個具有五種感官、八種識的身體支撐。 這些都是技術名詞,不容易了解。 舉例來說,當眼睛辨認出一個形體,視覺的產生是透過眼識的作用。 如果那體形是悅目的,我們心想:“這個好。我喜歡。”如果看到鬼魂等可怕的東西,或有人拿著槍對准我們,我們心想自己將要被殺害,心中充滿恐懼。 然而,那些外在事件似乎是在“那裡”發生,但事實上,它們是在“這裡”,在“內在”發生;它們是心造作出來的。

至於心的所在位置,我們可以說,它們和身體連接在一起;正因為如此的組合,我們有著語言能力。 一個帳蓬中間有一根柱子,四邊繩子拉起帆布,就變成一個能夠駐留的處所。 同樣的,我們的身、語、意也暫時暫時連結在一起。 但是當死亡來臨,我們的心會進入中陰,身體被遺留在後,語言則完全不存在。 我們的心無法帶走此生所累積的財富,父母親友也無法隨行。 我們將隻身一人,背負所從事的一切善行與惡行。 這些善行和惡行如影隨行,無法擺脫。

被我們遺留在後的身體稱為屍體。 不論是父母的屍體,或上師的捨利,都只是一具屍體。 屍體雖有眼睛,卻無法看見;有耳不能聽;有口不能言。 我們可以尊重對待屍體,替他穿上緞袍,供奉在寶座上;也可以粗魯地把它丟進火里或水里。 對屍體來說,沒有差別。 它們像石頭一樣沒有心,既不快樂也不悲傷。

身體和語言是心的僕人,當心是正面的時候,身體和語言也是正面的。 但是我們要如何讓心正面? 此刻,我們執著於一個念頭,認為心是真實存在的。 有人伸出援手時,我們心想:“這人對我真好。我必須用同樣的方式對待他,讓他成為我一輩子乃至生生世世的朋友。”這只顯示,我們不了解心的空性。 至於敵人,我們只會想到如何竭盡所能地傷害他們,最好把他們殺死,或至少搶走他們所有的財產。 之所以有如此的想法,是因為我們認為憤怒是真實且永久存在的。 事實上,它什麼都不是。 因此,我們應該安住於心的空性,超越所有思維戲論,安住在離於執著的狀態,一種超越所有概念的明晰境界。

在形容究竟菩提心的最後,本續說:

  

禪修後,視現象為幻。

  

有一種說法認為,禪修後,一切現象,自己和他人,宇宙和所有眾生,皆顯現如幻。 我們對這個說法必須要有正確的了解。

偉大的菩薩來到世間利益眾生,引導眾生趨向解脫之道,不是因為業力或煩惱的緣故。 我們從故事得知,佛陀在過去幾世仍是菩薩時,曾投生鳥、鹿等禽獸之中,為的是教導它們走向善道。 他也曾經投生為一個偉大的國王,修持布施;後來為了求法,或聆聽幾句開示,甚至跳入水火之中,完全不顧自己的性命。 因為他已了悟空性,所以沒有任何痛苦。 除非我們達到相同程度的了悟,否則只要我們執著於事物常住的概念,就無法達到如佛陀的境界。 這是我們每天都要謹記在心的事情。



  

相對菩提心

  

首先,我們要把相對菩提心的修持當作一種禪修,然後再討論日常生活中的運用。

針對禪修,本續說我們應該:

  

修習自他交換;

  

“自他交換”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修行法門。 如偉大的寂天菩薩⑩所說:

  

任何希冀快速成為自己與他人的依怙,

應當從事此殊勝之秘密:

設身處地為他人,並將一切施予彼。

  

⑩寂天菩薩( Shantideva , 690-740 ):著名的印度上師,出生於皇室,那瀾陀大學的僧侶。 著作豐富,最著名的是《入菩薩行論》。



我們非常重視“我”、“我自己”的概念,接著又把範圍擴及“我的”身體、“我的”心、“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兄弟、 “我的”姐妹、“我的”朋友這些念頭之上。 我們忽略了“他人”的概念。 或許我們真的對乞丐很慷慨,分送食物給需要的人,但事實上,我們對他們的關心不如對自己的關心。 我們確實應該關心他人,而且正因為我們現在能夠忽略他人,我們也應該能夠忽略自己。 此即菩提心開始生起的方式。 這是菩薩極秘密的訣竅。 此刻,菩提心尚未在我心中覺醒,因此我感到非常幸運,能夠依著這個法本來向大家說明。

如果透過聆聽這次“修心七要”的論釋,而認識到菩提心的重要性,這將成為我們未來證悟的正因。 在八萬四千種不同法門之中,珍貴的菩提心是其精髓。 只要聽到這樣的開示,即使是生性嗜殺作亂的邪魔,也不可能不生起正面的念頭! 在過去,西藏東部的康區充斥惡鬼邪靈⑾,這也是巴楚仁波切⑿不斷對弟子講解《入菩薩行論》⒀的原因之一。 不久之後,那個地區不再有鬼魂出沒,至少沒有鬼會作亂! 此即菩提心的潛藏力量!



如果我不把自己的快樂送給他人,

以換取他人的痛苦,

我永遠無法成佛。

甚至在六道輪迴之中,快樂也會從我身上飛離而去。



⑾邪靈:佛教從最早就認為有非人的“靈”,人們無法透過一般感官來辨識。 尤其在西藏傳統中,經常提到邪靈、鬼魂等等,並有復雜的體係來為鬼靈分類。 根據不同的情況,也有不同的解釋。 一種說法認為魔是眾生,在六道輪迴中受苦,無法解脫。 於是,如本書經常指出,他們成為我們生起慈悲的適當對象。 另一個傳統觀點認為,這是一種擬人化的心理能量,更接近現代西方心理學所謂的精神分裂和情結。 換句話說,這些都是自己的心和業所創造的。 堪布俄旺·貝藏( Khenpo Ngawang Pelzang )曾說:“我們所稱的魔,並不是那些張大嘴巴瞪著我們的東西。它就是阻止我們超越痛苦,妨礙我們達到解脫境界,並創造輪迴中所有煩惱的一切;簡而言之,它就是任何傷害我們身心的事物。”

⑿巴楚仁波切( Patrul Rinpoche , 1808-1887 ):烏金·吉美·秋基·旺波( Orgyen Jigme Chokyi Wangpo ),又名卓千·巴給·祖古( Dzogchen Palge Tulku )或札·巴楚( Dza Paltrul )。 一位極為尊貴的上師,出生於東藏康區。 他在當代所有最偉大的上師跟前學習,然後成為流浪隱士,住在山洞中或森林樹下,既沒有寺廟,也不擁有任何房屋。 他不斷禪觀愛和慈悲,他認為這是心靈修行之根。 他是菩薩道活生生的代表,被視為寂天大師的轉世。 他的學問淵博,具有完整的記憶力,是藏傳佛教各門各派敬重的修行者。 他後來成為“利美運動”——十 九世紀開始的不分派運動——最重要的代表之一。 《普賢上師言教》是其最出名的著作。

⒀ 《入菩薩行論》 (Bodhicharyavatara):寂天大師的偉大詩歌,涵蓋大乘哲學和菩薩道的全體面向。



當我們能夠關心他人,一如關心自己,能夠忽略自己,一如忽略他人,我們將覺醒。 即使我們必須停留在六道輪迴中,我們也能夠遠離悲苦。 如我所說的,當偉大的菩薩布施自己的頭和四肢時,他們完全沒有因為失去它們而感到悲傷。

在過去生世的某一世中,佛陀曾是一個君主,習慣毫不後悔地給予所有的財富。 任何人只要向他乞求,他從不拒絕,因而聲名遠播。 有一天,一個邪惡的婆羅門⒁乞丐來到他身前,對他說:“偉大的國王,我的樣貌非常醜陋,而你是那麼的俊美,請把你的頭給我吧。”國王答應了。 他的王后和大臣一直擔心他會做出這種事情,趕緊用金銀財寶製作出數百個人頭,供給這個乞丐。

  

⒁婆羅門(Brahmin) :印度種姓制度中,四種主要種姓中最高的祭祀種姓。



“拿去吧,”他們向乞丐祈求,“不要向國王要他的頭。”

乞丐回答:“珠寶做的頭對我來說沒有用處,我要的是人頭。”他拒絕取那些珠寶人頭。

他們無法打消他去見國王的念頭。

國王對他說:“我擁有兒女,王后和一個國家,但我對這一切都不執著。到花園的瞻波伽花樹下,我會把頭給你。如果我今天能把頭給你,將是我第一千次完成菩薩將頭布施給他人的事業。”

到了樹下,國王脫下衣服,把頭髮綁到樹枝上,切下自己的頭。 此時,黑暗籠罩大地,天空傳出眾神哭泣哀悼的聲音,聲音大到連地上的人都聽得到。 王后們、王子們、大臣們,全部都啞口無言,倒在地下。 接著眾神之主因陀羅現身說:“國王啊,你是一位菩薩,你甚至連頭都布施給他人。在此,我帶來諸神的再生甘露,讓我替你塗上,恢復生命。”

國王確實是一位菩薩,就算他的頭被切下來送走了,他的心仍然存在。 他回答,他不需要因陀羅的再生甘露,因為他能夠透過祈請的力量,換一個新頭。

因陀羅請求他如此做。 國王說:“倘若這一千次在瞻波伽花樹下布施自己頭的行為,都只有一個利他的目標,而不帶有任何利己的動機,完全沒有悔恨,那麼願我的頭復原。倘若我的動機中摻雜後悔、邪念,或併非純然利他,那麼願我的頭如此被斬斷。”國王才剛說完,肩膀上就出現一個新頭。 和原先被婆羅門帶走的那個一樣。 王后、王子、大臣們歡呼,並依據佛法治理國家。

對於那些能夠如此佈施的人來說,根本沒有痛苦。 證悟的上師們、菩薩們來到世間利益眾生,即使因為人們被強烈的貪、嗔、痴捆綁,面臨困境和障礙而忽略了他們,他們也從未生起放棄的念頭,完全沒有任何憤怒或怨恨。 話說:

  

如果要讓自己從被害中解脫,

如果要讓他人從痛苦中解脫,

把自己布施出去,和他人交換,

保護他人,一如保護自己。

  

當我們練習把自己的快樂送給他人的時候,如果一開始就想把快樂送給所有眾生,是不智之舉。 因為眾生無限,而你的禪修尚不穩定,如此你將不會從這樣的修持中獲益。 因此,一開始先觀想一個你愛的人在你面前,例如你的母親。 心想,當她懷你的時候,受盡折磨,無法舒適地做事、用餐,甚至連起立坐下都有困難。 但她始終愛你,關心你。 當你出生時,要不是你真的在呼息,你很難被稱為一個有生命的東西;這時,你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雖然如此,母親把你這個不認識她的小東西扶到大腿上,清洗乾淨,用愛心細心撫養。 之後,因為你犯錯而使她顏面掃地,但她仍然全心全意地想著要如何保你周全。 如果你的父母是修行者,那麼等你長得夠大,他們把你帶入佛法,為你引介上師,領受上師法教。

事實上,幸虧母親,你才能擁有殊勝人身。 若不是因為她,誰曉得你是否能夠獲得人身? 因此,你應該非常感謝母親。 如果你想的不只是今生,而是無數的前世,你就會了解到,所有眾生都曾是自己的母親,都曾像今生的母親一樣照顧你。 母親用關愛的眼神注視著你,而非緊蹙著眉頭。 她叫你親愛的孩子,把你撫養長大,保護你不受天氣冷熱及其他一切的影響。 她用盡一切方法要讓你獲得快樂。 就算她能夠讓你當上一國之 君,她仍然覺得不夠。 因此,你要對母親懷有無限的感恩。

如果一個人長大之後,不但沒有照顧年邁生病的父母,反而棄之不顧,人們會認為他厚顏無恥,不知感恩。 即便我們不是如此,但如果我們說自己尊敬父母,而卻只照顧自己,是非常荒唐的。 另一方面,如果我們確實照顧父母,但只給予食物、衣著,甚至整個國家的財富等物質,這只能為他們提供一時的利益。 相對之下,如果我們能夠介紹他們認識佛法,讓他們領悟六道輪迴的痛苦,進而開始修行,例如禪修觀世音的法門,才算真正成功地幫助他們,也為他們的來世奠下基礎。 我們必須一再為如母眾生的利益而努力。 在不同的輪迴狀態中流轉的眾生,希望自己獲得快樂。 我們也像他們一樣,為了相同的理由在輪迴中流浪。 因此,我們應該在當下下定決心,要回報眾生對我們的慈愛,努力化解他們的痛苦。

眾生飽受痛苦的折磨。 地獄道的眾生承受極熱與極寒之苦。 餓鬼道的眾生承受飢渴的巨苦。 畜牲道的眾生承受奴役之苦。 人道的眾生承受生老病死之苦。 阿修羅道的眾生永遠在爭鬥。 天道的眾生必須離開天道時,會經歷極大的痛苦。

一切痛苦都是惡行的結果,而善行是快樂的因。 停留在阿賴耶識的負面行為的種子,如同向有錢人借錢的借據。 即使經過多年,當債主拿出借據,欠債者就不得不還債。 同樣的,當我們累積善業與惡業的時候,業果或許不會像我們被刀劃過一樣立即顯現,但無論如何,每一個行為必定會有其後果。 我們可以透過懺悔來清淨這些行為,或直接承受業果。 總之,它們不會因時間的流逝而消失。 這也就是“苦諦”(苦的真理)和“集諦”(苦因的真理)。 “苦”是我們實際經歷的傷害,例如地獄道的寒熱,餓鬼道的飢渴等等。 “集”是苦的種子——銀行家的借據——若不是現在,就是在未來造成影響。

所有眾生都曾是我們的母親,因此我們應該下定決心,去承擔一切眾生的痛苦及苦因,同時把所有快樂的因給予眾生。 當我們禪觀眾生的痛苦進入我們的心,而自己真的開始受苦時,我們應當快樂地想著,這都是為了我們的母親。 當我們為了眾生的利益而付出自己的快樂和善行時,我們應該忽視自身的利益,甚至為了眾生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們必須努力創造一種環境,讓如母眾生能夠在當下享受快樂,並修持佛法。 我們應該祈願他們迅速證悟,並隨喜他們的進展。

如果我們能夠如此持續地為父母著想,最後我們將能夠關愛他們勝過自己。 對於兄弟姐妹、朋友和愛人,也是如此。 接著,我們應該把範圍擴及所在的城市的每一個居民,然後擴展到全國。 當我們習慣了這種觀想,就可以試圖容納所有眾生。 如果我們循序漸進地觀想,我們的心態會漸漸擴大,情緒會愈來愈穩定,心中的愛會愈來愈強烈。 因此,剛開始以父母為觀想對象,最後擴及所有眾生,因為從無始輪迴以來,這些眾生都曾像現在的父母一般照顧我們。 我們應當對眾生深深感恩。 我們知道如母眾生在輪迴中承受各種痛苦,我們應當用強烈的慈悲培養一個念頭:“願我能夠讓他們從痛苦中解脫。”

概括來說,我們要懷有強烈的慈悲心,想像所有眾生的痛苦融入自身。 同時把過去、現在、未來的身體、財富和善行回贈給他們。 如果看到眾生得到快樂,善行增長,我們應該不斷隨喜。

如果我們依循以下本續偈頌的訣竅,我們將能夠輕易做到交換快樂與痛苦的觀想:

第二章菩提心

  

菩提心是獲致覺醒的不敗法門。 它有兩個面向:相對菩提心和究竟菩提心。 相對菩提心是運用凡夫心意來修持,比較容易培養。 儘管如此,相對菩提心帶來的利益是無量的,因為只要珍貴的菩提心在心中生起,我們就永遠不會墮入輪迴惡趣。 在大乘的修道之路上,所有如海洋般廣大豐沛的功德,全都粹集於菩提心,也就是所謂的覺醒心。

為了準備來修持菩提心,我們要遵循觀世音儀軌的教示:“皈依三寶,禪修菩提心。思量一切身、語、意的善行,都是為瞭如虛空般廣大的眾生。”

法教中說:“由於眾生是無量的,因此祈願眾生安樂的利益也是無限的。”眾生究竟有多少啊! 只要想一想,這塊草坪上可能有上億的眾生! 如果我們祈願他們都能達到證悟成佛的境界,這種願望所產生的利益,將如同眾生的數量般廣大。 因此,我們不應把菩提心局限於少數眾生身上。 只要有虛空,就有眾生存在,而所有眾生都在受苦。 為什麼要在他們之中劃分界限,擁抱一些被認為是可愛的朋友,排拒那些被認為是可怕的敵人?

從無始的生世以來,我們一直在輪迴中流轉,積聚惡業。 當死亡來臨時,除了下三道,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但是如果我們生起必須帶領一切眾生證悟成佛的願望和想法,那麼我們已生起了所謂的“願菩提心”。 接著,我們要向上師及本尊祈請,願珍貴的菩提心在心中生根。 我們應當念誦“積聚資糧祈請文”( Prayer of Perfect Action )中的“七支獻供”,身體坐直,心不受干擾地數息二十一次,中間不遺漏也不數亂。 如果能用一串念珠來數息,心中的妄念會減少,相對菩提心的修持也會更容易。 這就是成為適當的禪修器皿的方法。

  

  

究竟菩提心

  

視一切現像如夢。

  

對於敵人,我們總認為他們永遠充滿敵意。 或許我們總認為,他們曾是我們祖先的敵人,如今他們與我們敵對,未來也會憎恨我們的子女。 這只是我們的想法,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我們不知道在過去世,自己身處何地,是什麼樣的眾生,因而也無法確定,此刻對我們充滿敵意的人,在過去世是不是我們的父母! 當死亡來臨,我們不知道自己將投身何處,因此也不知道這些敵人未來會不會成為我們的父母。 此時,我們對如此關愛我們的父母充滿信心,但當他們離開此生之後,誰能說他們不能輪迴成為我們的敵人? 由於我們對過去和未來的生世一無所知,於是我們產生一種印象,認為現在的敵人不會改變敵意,現在的朋友永遠會是友善的。 這只說明,我們從未真正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要仔細思量這個問題,我們可以想像一個情境:許多人一起從事一個複雜的計劃。 在某個階段,他們是朋友,彼此親近、信任、扶持。 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使他們反目為仇,互相傷害,甚至互相殘殺。 這種事情確實會發生,而在一生當中,諸如此類的變化也會出現很多次,因為一切聚合而生的事物或狀況都是無常的。

雖然殊勝人身是獲致覺醒的無上器皿,但它本身也不過是一個短暫無常的現象。 沒有人知道死亡會在什麼時候、以什麼方式到來。 在水面上形成的泡沫,下一剎那就消失了,毫不停留。 難得的人身也是如此。 在致力修行之前,我們耗費所有的時間,但誰知道生命會在什麼時候消逝? 一旦我們失去殊勝的人身,繼續存在心識流或許會投生畜牲道、地獄道或天道。 在這些地方,要修行是不可能的。 天道的眾生享受一切的舒適愜意,但因為不斷地放縱和分心,而不適合修行。

從我們的感官認知來看,外在的宇宙——土地、岩石、山巒和懸崖——似乎是恆永而穩定的,如同我們認為,鋼筋水泥建造的房屋能夠維持好幾代。 但事實上,沒有什麼是堅實穩固的。 一切都如海市蜃樓。

過去佛陀在世時,身邊環繞著許多阿羅漢,佛法盛行,功德主為他們建造了那麼壯觀的建築! 但一切無常,如今我們看到的,不過是一個空曠的平原。 同樣的,在戒香寺和那瀾陀大學⑦,曾有成千上萬個學者費心教導龐大的僧團。 一切無常! 如今在這些地方,連一位僧侶或一卷佛陀的法教都尋不著。

  

⑦戒香寺(Vikramashila)和那瀾陀大學( Nalanda ):印度最著名的兩所佛教大學,直到十二世紀,佛教在誕生地印度沒落為止。



……



如果對無常有所領悟,我們就能修持殊勝的法教。 但如果我們仍然認為,一切都將如常,我們就會像在臨終病榻上,仍然談論生意的富人! 這些人從不會去談論來生。 這顯示,他們從未體認死亡是確定的。 這是他們的錯誤和迷妄。

什麼是迷妄? 我們應該如何定義它? 如同一個瘋子在寒冷的冬日跑到戶外,縱身跳入水里洗澡,精神錯亂到無法發現他的身體凍僵了。 我們會認為這個人瘋了。 但同樣的,在一個心智清明而覺醒的菩薩眼中,我們的行為跟那個瘋子一樣瘋狂。 我們應該深信自己完全被蒙蔽了。 當事物以其自身方式在我們面前顯現,它們本身不具絲毫真實性,也並非獨立存在於心之外。

是什麼創造了這個幻象?是心。 心把虛幻、不存在的事物視為真實。 儘管如此,我們應該清楚了解,這種迷妄和心本身——佛性或如來藏——是非常不同的。 因此迷妄不是無法去除的事物。

至於心,這個幻象的創造者呢? 我們甚至能說心是存在的嗎? 為了了解這一點,我們必須:

  

觀心性無生。

  

當嗔恨在我們所認為的“心”中生起時,我們甚至無視於可能威脅生命的危險。 我們的臉因憤怒而漲紅,手上握著武器,甚至可能殺人。 然而,這嗔恨其實是一個幻象;它不是什麼從外面衝進我們體內的偉大力量。 它只能達成一個目的,就是把我們送往地獄。 然而,它只不過是一個念頭,一個無實質性的念頭。 它只不過是一個念頭,但是居然……。

再以富人為例。 他富裕、快樂,心滿意足地想:“我有錢。”但如果他的財產被官方或類似的人沒收,他的快樂立刻蒸發,落入抑鬱和痛苦中。 那快樂是心。 那痛苦是心。 那心是念頭。

要如何說明念頭? 此刻,我在傳授佛法。 讓我們分析一下你們聆聽我傳法的心理體驗或念頭。 它擁有形狀或顏色嗎? 它能夠在上半身或下半身、在眼睛或耳朵中找到嗎? 我們所謂的“心”,其實不存在。 如果它真的是一個“東西”,它必須具有屬性,例如顏色。 它必須是白色、黃色等等。 或它必須具有形狀,像是一根柱子或一個花瓶。 它必須大或小,新或舊等等。 只要向內仔細思索,就能知道心到底存在不存在。 你將會發現,心沒有起點,沒有結束,也沒有停駐。 它即無顏色和形狀,也無法在體內或體外找到。 當你了解到,心不以任何“東西”的姿態存在,你應該安住在那個覺受之中,不要為它帖上標籤或下定義。

當你真正了悟空性,你就會像蓮師和密勒日巴尊者⑨,不受酷暑或寒冬的影響,而且水火不侵。 在空性中沒有痛苦。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了悟心的空性,我們連被小昆蟲叮咬,都會想:“啊,我被叮了。好痛!”或當一個人說了一句不客氣的話,我們會動怒。 這都說明,我們沒有了悟心的空性。



⑨密勒日巴(Milarepa , 1052-1135) :西藏歷史中最著名、最受人敬重的瑜伽士詩人之一,大譯師馬爾巴的弟子。 為了清淨密勒日巴用巫術殺害家人的惡業,馬爾巴讓他經歷多來的試煉,才答應收他為弟子。 在接受法教之後,密勒日巴終身留在寂靜的山中禪修,達到無上覺醒,留下豐富傳承和證悟詩歌。



“了悟空性”通常被稱為“對治”。 當身心在本質上是空的信念在心中生起時,有一句話說:

  

對治亦自解。

  

人們前來求法,乃是因為他們害怕死亡後會發生事情。 他們認為,他們必須皈依,向喇嘛求教,一心一意專注於修行:十萬遍大禮拜、十萬次獻曼達,念誦皈依文等等。 當然,這些都是正面的念頭,但這些念頭不具實質,無法停留太久。 當上師不在了,沒有人能夠指導什麼是該做或不該做的時候,這對大部分修行者來說,就如俗語所言:“老瑜伽士發財;老上師結婚。”這句話說明念頭並非恆常不變。 因為我們要記得,任何“念頭”或“對治”——即使是空性的念頭——在本質上是空的。 不具有實質的存在。

  

道體歇於阿賴耶。

  

但我們要如何安住於空性之中,如何離於所有的心智活動? 首先要認清,當我們想到“我”這個念頭時,其實不具任何真實性。 雖然如此,我們仍然覺得,有一個真實的、實在的東西叫做“我”。 這個“我”由一個具有五種感官、八種識的身體支撐。 這些都是技術名詞,不容易了解。 舉例來說,當眼睛辨認出一個形體,視覺的產生是透過眼識的作用。 如果那體形是悅目的,我們心想:“這個好。我喜歡。”如果看到鬼魂等可怕的東西,或有人拿著槍對准我們,我們心想自己將要被殺害,心中充滿恐懼。 然而,那些外在事件似乎是在“那裡”發生,但事實上,它們是在“這裡”,在“內在”發生;它們是心造作出來的。

至於心的所在位置,我們可以說,它們和身體連接在一起;正因為如此的組合,我們有著語言能力。 一個帳蓬中間有一根柱子,四邊繩子拉起帆布,就變成一個能夠駐留的處所。 同樣的,我們的身、語、意也暫時暫時連結在一起。 但是當死亡來臨,我們的心會進入中陰,身體被遺留在後,語言則完全不存在。 我們的心無法帶走此生所累積的財富,父母親友也無法隨行。 我們將隻身一人,背負所從事的一切善行與惡行。 這些善行和惡行如影隨行,無法擺脫。

被我們遺留在後的身體稱為屍體。 不論是父母的屍體,或上師的捨利,都只是一具屍體。 屍體雖有眼睛,卻無法看見;有耳不能聽;有口不能言。 我們可以尊重對待屍體,替他穿上緞袍,供奉在寶座上;也可以粗魯地把它丟進火里或水里。 對屍體來說,沒有差別。 它們像石頭一樣沒有心,既不快樂也不悲傷。

身體和語言是心的僕人,當心是正面的時候,身體和語言也是正面的。 但是我們要如何讓心正面? 此刻,我們執著於一個念頭,認為心是真實存在的。 有人伸出援手時,我們心想:“這人對我真好。我必須用同樣的方式對待他,讓他成為我一輩子乃至生生世世的朋友。”這只顯示,我們不了解心的空性。 至於敵人,我們只會想到如何竭盡所能地傷害他們,最好把他們殺死,或至少搶走他們所有的財產。 之所以有如此的想法,是因為我們認為憤怒是真實且永久存在的。 事實上,它什麼都不是。 因此,我們應該安住於心的空性,超越所有思維戲論,安住在離於執著的狀態,一種超越所有概念的明晰境界。

在形容究竟菩提心的最後,本續說:

  

禪修後,視現象為幻。

  

有一種說法認為,禪修後,一切現象,自己和他人,宇宙和所有眾生,皆顯現如幻。 我們對這個說法必須要有正確的了解。

偉大的菩薩來到世間利益眾生,引導眾生趨向解脫之道,不是因為業力或煩惱的緣故。 我們從故事得知,佛陀在過去幾世仍是菩薩時,曾投生鳥、鹿等禽獸之中,為的是教導它們走向善道。 他也曾經投生為一個偉大的國王,修持布施;後來為了求法,或聆聽幾句開示,甚至跳入水火之中,完全不顧自己的性命。 因為他已了悟空性,所以沒有任何痛苦。 除非我們達到相同程度的了悟,否則只要我們執著於事物常住的概念,就無法達到如佛陀的境界。 這是我們每天都要謹記在心的事情。



  

相對菩提心

  

首先,我們要把相對菩提心的修持當作一種禪修,然後再討論日常生活中的運用。

針對禪修,本續說我們應該:

  

修習自他交換;

  

“自他交換”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修行法門。 如偉大的寂天菩薩⑩所說:

  

任何希冀快速成為自己與他人的依怙,

應當從事此殊勝之秘密:

設身處地為他人,並將一切施予彼。

  

⑩寂天菩薩( Shantideva , 690-740 ):著名的印度上師,出生於皇室,那瀾陀大學的僧侶。 著作豐富,最著名的是《入菩薩行論》。



我們非常重視“我”、“我自己”的概念,接著又把範圍擴及“我的”身體、“我的”心、“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兄弟、 “我的”姐妹、“我的”朋友這些念頭之上。 我們忽略了“他人”的概念。 或許我們真的對乞丐很慷慨,分送食物給需要的人,但事實上,我們對他們的關心不如對自己的關心。 我們確實應該關心他人,而且正因為我們現在能夠忽略他人,我們也應該能夠忽略自己。 此即菩提心開始生起的方式。 這是菩薩極秘密的訣竅。 此刻,菩提心尚未在我心中覺醒,因此我感到非常幸運,能夠依著這個法本來向大家說明。

如果透過聆聽這次“修心七要”的論釋,而認識到菩提心的重要性,這將成為我們未來證悟的正因。 在八萬四千種不同法門之中,珍貴的菩提心是其精髓。 只要聽到這樣的開示,即使是生性嗜殺作亂的邪魔,也不可能不生起正面的念頭! 在過去,西藏東部的康區充斥惡鬼邪靈⑾,這也是巴楚仁波切⑿不斷對弟子講解《入菩薩行論》⒀的原因之一。 不久之後,那個地區不再有鬼魂出沒,至少沒有鬼會作亂! 此即菩提心的潛藏力量!



如果我不把自己的快樂送給他人,

以換取他人的痛苦,

我永遠無法成佛。

甚至在六道輪迴之中,快樂也會從我身上飛離而去。



⑾邪靈:佛教從最早就認為有非人的“靈”,人們無法透過一般感官來辨識。 尤其在西藏傳統中,經常提到邪靈、鬼魂等等,並有復雜的體係來為鬼靈分類。 根據不同的情況,也有不同的解釋。 一種說法認為魔是眾生,在六道輪迴中受苦,無法解脫。 於是,如本書經常指出,他們成為我們生起慈悲的適當對象。 另一個傳統觀點認為,這是一種擬人化的心理能量,更接近現代西方心理學所謂的精神分裂和情結。 換句話說,這些都是自己的心和業所創造的。 堪布俄旺·貝藏( Khenpo Ngawang Pelzang )曾說:“我們所稱的魔,並不是那些張大嘴巴瞪著我們的東西。它就是阻止我們超越痛苦,妨礙我們達到解脫境界,並創造輪迴中所有煩惱的一切;簡而言之,它就是任何傷害我們身心的事物。”

⑿巴楚仁波切( Patrul Rinpoche , 1808-1887 ):烏金·吉美·秋基·旺波( Orgyen Jigme Chokyi Wangpo ),又名卓千·巴給·祖古( Dzogchen Palge Tulku )或札·巴楚( Dza Paltrul )。 一位極為尊貴的上師,出生於東藏康區。 他在當代所有最偉大的上師跟前學習,然後成為流浪隱士,住在山洞中或森林樹下,既沒有寺廟,也不擁有任何房屋。 他不斷禪觀愛和慈悲,他認為這是心靈修行之根。 他是菩薩道活生生的代表,被視為寂天大師的轉世。 他的學問淵博,具有完整的記憶力,是藏傳佛教各門各派敬重的修行者。 他後來成為“利美運動”——十 九世紀開始的不分派運動——最重要的代表之一。 《普賢上師言教》是其最出名的著作。

⒀ 《入菩薩行論》 (Bodhicharyavatara):寂天大師的偉大詩歌,涵蓋大乘哲學和菩薩道的全體面向。



當我們能夠關心他人,一如關心自己,能夠忽略自己,一如忽略他人,我們將覺醒。 即使我們必須停留在六道輪迴中,我們也能夠遠離悲苦。 如我所說的,當偉大的菩薩布施自己的頭和四肢時,他們完全沒有因為失去它們而感到悲傷。

在過去生世的某一世中,佛陀曾是一個君主,習慣毫不後悔地給予所有的財富。 任何人只要向他乞求,他從不拒絕,因而聲名遠播。 有一天,一個邪惡的婆羅門⒁乞丐來到他身前,對他說:“偉大的國王,我的樣貌非常醜陋,而你是那麼的俊美,請把你的頭給我吧。”國王答應了。 他的王后和大臣一直擔心他會做出這種事情,趕緊用金銀財寶製作出數百個人頭,供給這個乞丐。

  

⒁婆羅門(Brahmin) :印度種姓制度中,四種主要種姓中最高的祭祀種姓。



“拿去吧,”他們向乞丐祈求,“不要向國王要他的頭。”

乞丐回答:“珠寶做的頭對我來說沒有用處,我要的是人頭。”他拒絕取那些珠寶人頭。

他們無法打消他去見國王的念頭。

國王對他說:“我擁有兒女,王后和一個國家,但我對這一切都不執著。到花園的瞻波伽花樹下,我會把頭給你。如果我今天能把頭給你,將是我第一千次完成菩薩將頭布施給他人的事業。”

到了樹下,國王脫下衣服,把頭髮綁到樹枝上,切下自己的頭。 此時,黑暗籠罩大地,天空傳出眾神哭泣哀悼的聲音,聲音大到連地上的人都聽得到。 王后們、王子們、大臣們,全部都啞口無言,倒在地下。 接著眾神之主因陀羅現身說:“國王啊,你是一位菩薩,你甚至連頭都布施給他人。在此,我帶來諸神的再生甘露,讓我替你塗上,恢復生命。”

國王確實是一位菩薩,就算他的頭被切下來送走了,他的心仍然存在。 他回答,他不需要因陀羅的再生甘露,因為他能夠透過祈請的力量,換一個新頭。

因陀羅請求他如此做。 國王說:“倘若這一千次在瞻波伽花樹下布施自己頭的行為,都只有一個利他的目標,而不帶有任何利己的動機,完全沒有悔恨,那麼願我的頭復原。倘若我的動機中摻雜後悔、邪念,或併非純然利他,那麼願我的頭如此被斬斷。”國王才剛說完,肩膀上就出現一個新頭。 和原先被婆羅門帶走的那個一樣。 王后、王子、大臣們歡呼,並依據佛法治理國家。

對於那些能夠如此佈施的人來說,根本沒有痛苦。 證悟的上師們、菩薩們來到世間利益眾生,即使因為人們被強烈的貪、嗔、痴捆綁,面臨困境和障礙而忽略了他們,他們也從未生起放棄的念頭,完全沒有任何憤怒或怨恨。 話說:

  

如果要讓自己從被害中解脫,

如果要讓他人從痛苦中解脫,

把自己布施出去,和他人交換,

保護他人,一如保護自己。

  

當我們練習把自己的快樂送給他人的時候,如果一開始就想把快樂送給所有眾生,是不智之舉。 因為眾生無限,而你的禪修尚不穩定,如此你將不會從這樣的修持中獲益。 因此,一開始先觀想一個你愛的人在你面前,例如你的母親。 心想,當她懷你的時候,受盡折磨,無法舒適地做事、用餐,甚至連起立坐下都有困難。 但她始終愛你,關心你。 當你出生時,要不是你真的在呼息,你很難被稱為一個有生命的東西;這時,你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雖然如此,母親把你這個不認識她的小東西扶到大腿上,清洗乾淨,用愛心細心撫養。 之後,因為你犯錯而使她顏面掃地,但她仍然全心全意地想著要如何保你周全。 如果你的父母是修行者,那麼等你長得夠大,他們把你帶入佛法,為你引介上師,領受上師法教。

事實上,幸虧母親,你才能擁有殊勝人身。 若不是因為她,誰曉得你是否能夠獲得人身? 因此,你應該非常感謝母親。 如果你想的不只是今生,而是無數的前世,你就會了解到,所有眾生都曾是自己的母親,都曾像今生的母親一樣照顧你。 母親用關愛的眼神注視著你,而非緊蹙著眉頭。 她叫你親愛的孩子,把你撫養長大,保護你不受天氣冷熱及其他一切的影響。 她用盡一切方法要讓你獲得快樂。 就算她能夠讓你當上一國之 君,她仍然覺得不夠。 因此,你要對母親懷有無限的感恩。

如果一個人長大之後,不但沒有照顧年邁生病的父母,反而棄之不顧,人們會認為他厚顏無恥,不知感恩。 即便我們不是如此,但如果我們說自己尊敬父母,而卻只照顧自己,是非常荒唐的。 另一方面,如果我們確實照顧父母,但只給予食物、衣著,甚至整個國家的財富等物質,這只能為他們提供一時的利益。 相對之下,如果我們能夠介紹他們認識佛法,讓他們領悟六道輪迴的痛苦,進而開始修行,例如禪修觀世音的法門,才算真正成功地幫助他們,也為他們的來世奠下基礎。 我們必須一再為如母眾生的利益而努力。 在不同的輪迴狀態中流轉的眾生,希望自己獲得快樂。 我們也像他們一樣,為了相同的理由在輪迴中流浪。 因此,我們應該在當下下定決心,要回報眾生對我們的慈愛,努力化解他們的痛苦。

眾生飽受痛苦的折磨。 地獄道的眾生承受極熱與極寒之苦。 餓鬼道的眾生承受飢渴的巨苦。 畜牲道的眾生承受奴役之苦。 人道的眾生承受生老病死之苦。 阿修羅道的眾生永遠在爭鬥。 天道的眾生必須離開天道時,會經歷極大的痛苦。

一切痛苦都是惡行的結果,而善行是快樂的因。 停留在阿賴耶識的負面行為的種子,如同向有錢人借錢的借據。 即使經過多年,當債主拿出借據,欠債者就不得不還債。 同樣的,當我們累積善業與惡業的時候,業果或許不會像我們被刀劃過一樣立即顯現,但無論如何,每一個行為必定會有其後果。 我們可以透過懺悔來清淨這些行為,或直接承受業果。 總之,它們不會因時間的流逝而消失。 這也就是“苦諦”(苦的真理)和“集諦”(苦因的真理)。 “苦”是我們實際經歷的傷害,例如地獄道的寒熱,餓鬼道的飢渴等等。 “集”是苦的種子——銀行家的借據——若不是現在,就是在未來造成影響。

所有眾生都曾是我們的母親,因此我們應該下定決心,去承擔一切眾生的痛苦及苦因,同時把所有快樂的因給予眾生。 當我們禪觀眾生的痛苦進入我們的心,而自己真的開始受苦時,我們應當快樂地想著,這都是為了我們的母親。 當我們為了眾生的利益而付出自己的快樂和善行時,我們應該忽視自身的利益,甚至為了眾生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們必須努力創造一種環境,讓如母眾生能夠在當下享受快樂,並修持佛法。 我們應該祈願他們迅速證悟,並隨喜他們的進展。

如果我們能夠如此持續地為父母著想,最後我們將能夠關愛他們勝過自己。 對於兄弟姐妹、朋友和愛人,也是如此。 接著,我們應該把範圍擴及所在的城市的每一個居民,然後擴展到全國。 當我們習慣了這種觀想,就可以試圖容納所有眾生。 如果我們循序漸進地觀想,我們的心態會漸漸擴大,情緒會愈來愈穩定,心中的愛會愈來愈強烈。 因此,剛開始以父母為觀想對象,最後擴及所有眾生,因為從無始輪迴以來,這些眾生都曾像現在的父母一般照顧我們。 我們應當對眾生深深感恩。 我們知道如母眾生在輪迴中承受各種痛苦,我們應當用強烈的慈悲培養一個念頭:“願我能夠讓他們從痛苦中解脫。”

概括來說,我們要懷有強烈的慈悲心,想像所有眾生的痛苦融入自身。 同時把過去、現在、未來的身體、財富和善行回贈給他們。 如果看到眾生得到快樂,善行增長,我們應該不斷隨喜。

如果我們依循以下本續偈頌的訣竅,我們將能夠輕易做到交換快樂與痛苦的觀想:

彼二乘呼吸。

  

觀想你最憎恨的人在你前方。 當你呼氣時,你一切的快樂、善行和財富,如同風吹霧氣般離開自己,融入敵人之中。 因此,他從痛苦中解脫,充滿喜悅,如同投身西方極樂淨土⒂一般快樂。 當你吸氣時,他所有的痛苦、惡行和障礙,如同風中塵沙般沉入我們的體內。 想像他的痛苦真實地落在我們身上,要感受那重量,如同自己身負重擔。 隨著練習,觀想會愈來愈容易。 長期從事如此的禪觀,月復一月,年復一年,你就會習以為常,你的覺受也會有所增長。

  

⒂西方極樂世界淨土( Pure Land of Dewachen ) :阿彌陀佛(無量光)的淨土。 淨土就是佛菩薩之覺醒願力,相應於眾生功德所顯現的境域或世界。 投生淨土的眾生可以迅速走向證悟,永遠不會墮入輪迴下三道。 我們也應該了解,任何當下智慧所覺知的地方,其實就是淨土。



在過去的時代,堪千·札西·歐薩( Khenchen Tashi Oser )的一位弟子在山中隱居。 當他家中一位僕人過世時,他為僕人祈請。 一天晚上,他夢到僕人投生地獄道中的一個熱地獄。 醒來之後,這位隱士直接去找堪千·札西·歐薩,向他說明這個夢境,請求他為已故的僕人祈請。

堪千·札西·歐薩回答:“我會為他祈請的,但你應當同時修持自他交換的觀想。如果你能夠持續地修持,他將會從地獄道中解脫出來。”

隱士回到山洞,精進修持自他交換的觀想。 七天后,他全身長滿水泡。 他認為這是一種徵兆,於是他又去找堪千·札西·歐薩。

“你要我修持自他交換,”他告訴上師,“現在我的身體彷彿被火焚燒一般,全身長滿水泡。”

“這只是一個徵兆,”堪千·札西·歐薩說,“那個僕人已從地獄道中解脫。這也表示,你真的有能力以自己的快樂來交換他人的痛苦。”

如果我們希望從這個修行法門中獲得真正的利益,我們應當持續修持,直到這類的徵兆生起。

阿宗·竹巴⒃的弟子在修持自他交換法時——藏文稱之為“通林”( tonglen ),特別以犯下許多深重惡行的人為觀想對象。 在修持過程中,他們過去禪修所獲得的領悟和覺受,常常會被蒙蔽,感覺障礙增加。 如果出現這種徵兆,不要認為我們在未來會承受痛苦。 格西卡拉·貢千⒄一輩子都祈請:“願我代替那些積聚惡業的眾生,投生地獄道。”他在晨昏重複這個祈願。 但就在他圓寂之前,他說:“我的願望沒有實現!因為看樣子,我要前往西方極樂世界;無論我朝哪裡看,眼中所見盡是花團錦簇的花園和花雨。雖然我一直祈請,願所有眾生前往西方極樂世界,自己代替他們投生地獄,但看樣子,我是去不成了。”這就是自他交換的成果。

  

⒃阿宗·竹巴( Adzom Drugpa , 1842-1924 ):蔣揚·欽哲·旺波的弟子,第二世蔣揚·欽哲·卻吉·羅卓的老師,也是頂果欽哲法王的老師。 他是一位伏藏掘取者,尋找佛法寶藏的人(見③),是寧瑪傳承中一位極重要的上師。

⒄格西卡拉·貢千( Geshe Karak Gomchung ):十一世紀噶當派大師,波托瓦(Potowa)的弟子。



  

座下的相對菩提心

  

三境,三毒,三善根。

  

我們執著於令自己喜悅的事物及所愛之人,例如父母和親戚。 面對令我們不舒服的情況,例如看到敵人或不喜歡的人,心中會生起嗔恨。 當我們看到的人既不是好友,也不是敵人時,就沒有感覺。 我們執著於舒適的狀態;面對不悅的狀態,我們生起嗔恨;對於無所謂的狀態,我們心中生起無明。

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中了貪、嗔、痴三毒! 我們應當祈請:“願我能夠承擔所有眾生因三毒而產生的障礙。願 所有眾生能夠生活在善德之中,每天實踐善行,從貪、 嗔、痴三毒中解脫出來。”如果我們常常如此思維,將獲得極大的利益。

  

一切行中皆持誦。



持誦的例子如:“願彼諸惡行皆成己之苦;願己諸善德皆成彼之樂。”這是噶當派大師經常念誦的偈子。 在禪修後,念誦這樣的偈子是佷有好處的。 此外,如果能夠在殊勝的法像前祈請,例如在拉薩的釋迦牟尼佛像⒅前,或在上師面前念誦,利益更大。 此舉一定能讓菩提心在心中增長,因此我們應投入大量時間和心力來修持。

  

訓練從自起。

  

我們應該如此想:“願未來所將承受之折磨,諸如地獄道之寒與熱、餓鬼道之飢與渴,現皆入己身。願彼眾生墮入地獄道的一切業障,現皆入我心,己願代彼之痛苦,亦即法教中眾生貪、嗔、痴之業報,悉皆成熟於己身。”慈氏瑜伽曾因一隻狗被石頭砸到,而跟那隻狗一樣在相同的位置瘀血。 我們要持續修持,直到有著像慈氏瑜伽一樣的徵兆。

菩提心即覺醒心,是一切經教部和密咒乘修行的核心,是一個很容易修持的法門。 如果你有菩提心,一切就圓滿;沒有它,任何事都無法圓滿。 此刻,我們正從不同上師處領受許多修心的法教。 請把這些法教謹記在心! 當這些法教被翻譯出來之後,希望各位能夠理解記憶。 因為,這確實就是佛法。

  

第三章把困境作為覺醒的道路

  

我們可以進一步就兩個課題來討論菩提心:願菩提心和行菩提心。 先探討願菩提心。 依著俗義諦或勝義諦的關係,願菩提心也有兩個面向。

  

罪滿世界時,

惡緣成覺道。

  

如果我們知道如何把障礙帶入修行之道,那麼不論面對多少困難和衝突,它們只會讓我們的修行更清楚,而不會成為道路的障礙。 然而,如果我們沒有接受這樣的教導,就會把困難視為障礙。

就外在世界而言,在末法時代,雨雪不按節氣降臨,作物欠收,牛群不健康,人畜被各種疾病纏身。 因為人們把時間花在從事惡行,彼此忌妒,幸災樂禍,於是國與國對立,世界處於危急狀態中。 這年頭,連宗教教義都被扭曲,於是飢荒、疾病和戰爭充斥。 當森林起火,狂風吹來絕不會熄滅火勢,只會讓火勢更猛。 同樣的,對一個領受過修心法教的菩薩,所有的災難都可能化為修行道上的順緣。

蓮師曾說:“無緣遇見十方諸佛菩薩的末法時代眾生,向我祈請。我的慈悲能迅速護佑你們。”以西藏為例,那是釋迦牟尼佛⒆從未去過的地方。 當寂護大師⒇,也就是金剛手菩薩21的化身,前往西藏傳法時,被猛烈的邪靈阻撓。 正因為這不吉祥的情況,蓮師被延請入藏。 蓮師運用空性與慈悲雙重利器,降伏了所有負面力量,加持西藏成為觀世音淨土,讓密咒乘的傳統在西藏如太陽般生起照耀。 此即菩薩事業的一個例子。



⒆釋迦牟尼佛:這個時代的佛,目前這一劫千佛中的第四位。

⒇寂護大師( Shantarakshita ) :又名堪布菩薩( Khenpo Bodhisattva ),偉大的大乘上師,那瀾陀大學住持。 當年由赤松德贊王邀請入藏,弘揚佛法,並建造桑耶寺。

21 . 金剛手菩薩或大勢至菩薩(Vajrapani) :佛陀八大心子之一,諸佛的心意結晶,諸佛能量的化身(見①)。



或許我們認為,要將一切帶入覺醒之道,我們必須擁有如蓮師般的崇高證量和神通法力。 然而,我們沒有這樣的功德。 但我們不應該用這種念頭讓自己氣餒! 好好遵循這些教導,我們就能夠善用每一個困境來修行。





俗義諦中的願菩提心



我們無法認清“我執”是敵人,是所有痛苦的根源。 當我們被棍棒或石頭擊中,我們會痛;當別人說我們是“小偷”或“騙子”,我們會生氣。 為什麼? 因為我們非常珍愛、執著於“自我”,我們心想:“我被攻擊了。”對“我”的執著,才是解脫和覺醒的真正障礙。 我們所謂的邪魔力量或障礙製造者,例如鬼、神等等,其實都不是處於自己之外的個體。 事實上,問題都來自內在。 因為我們執著於“我”,於是我們會想:“我好不快樂,我找不到東西吃,我沒有衣服穿,許多人反對我,我沒有朋友。”這種無意義的念頭,讓我們非常忙碌。 這也是我們沒有走向解脫和覺醒道路的原因。 從無始以來至今,我們不斷投生六道輪迴。 我們在三界輪迴中辛勞了多久,一直在做我執的奴隸? 這就是我們無法逃脫的原因。 當一個人借了很多錢,在償清債務之前,他無法享受片刻寧靜。 同樣的,我執讓我們忙不完;這種執著在阿賴耶識留下負面烙印,如同借據一般。 當業成熟,還債的時候到了,就不再有快樂的機會。 如法教所說,這全是因為我們無法認清我執是真正的敵人。

另一個原因是,我們沒有認清眾生的大慈。 釋迦牟尼佛曾說,就獲至證悟而言,以慈悲服務有情眾生,等同於供養諸佛的價值。 因此,慷慨對待他人,讓他人從痛苦中解脫,走向解脫之道,和供養諸佛的利益是一樣的。 或許我們會認為,供養寺廟,或在佛像面前擺出供品是更好的方法。 事實上,諸佛完全離於自我珍愛,因此我們愈能幫助眾生,諸佛就愈快樂。 佛陀在菩提樹下接近證悟時,群魔前來阻擋,派出軍隊,揮出武器,而佛陀以禪修慈心來面對,用大愛戰勝群魔的嗔恨,把他們的武器變成花朵,把他們的詛咒怒吼化為讚歎和咒語。 事實上,眾生是我們積聚功德的最佳機會。

這就是為什麼居住在西方極樂世界(佛陀的一個淨土,其中沒有任何受苦的眾生,沒有任何嗔恨、驕慢和忌妒的對象)的菩薩們祈願,希望能夠投生到我們這個悲哀的世界中。 如經文所說,菩薩希望投生到一個眾生只想為自己積累財富,只想滿足自己親人的地方;在這個地方,眾生充滿煩惱,於是眾生就成為修心和培養菩提心的重要支柱。 眾生是能夠讓我們成佛的立即原因;我們要真心感激眾生。

  

報應皆歸一。

  

所有的痛苦、疾病、被鬼魂纏身、失去財富,法律糾紛等,都源於我執,無一例外。 所有的不幸災難要歸咎於我執。 所有的痛苦,都來自於執著於自我。 我們不應該歸咎他人。 就算敵人前來切掉我們的頭,或用棍棒打我們,他所造成的只是暫時的傷害。 我執是造成傷害的真正原因,而不是敵人的作為。

  

充斥世界之傷害,

一切恐懼痛苦,

皆因“自我”之執著!

面對此魔當如何?

  

當人們認為房子鬧鬼,或某件物品被人下咒,他們會認為,必須請人來驅魔。 一般人都是如此,不是嗎? 但魔、鬼只不過是外在的敵人;它們其實無法真正地傷害我們。 一旦我執這個內在的魔出現,麻煩才真正開始。

我執從來就不具 基礎。 雖然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執著的,但我們仍執著於“我”。 我們執著它,珍愛它,為了它傷害別人,累積惡業,讓我們日後在輪迴的下三道中承受更多痛苦。

《入菩薩行論》中說:

  

我的心啊,從無始輪迴以來,

尋找的是自己的利益;

這帶來多少辛勞!

唯一回報是悲傷。

  

我們無法指出一個時間點來說:“我就是從此時開始輪迴;這就是我開始進入輪迴的時間。”我們沒有佛的無限智慧,無法計算出如 此龐大的時間。

我們一直沉溺在我執的迷妄中,想的都是“我的身體、我的心、我的名字。”我們覺得自己擁有它們,保護它們。 任何對它們有危害的,我們就攻擊。 對它們有助益的,我們就執著。 這些行為帶來的一些災難與損失,皆源於我執的作用。 因此我執才是苦的泉源,才是真正的敵人。 從無始輪迴以來,執著於自我幻象的心,為我們帶來痛苦。 為什麼會如此? 當我們遇到比自己富有、博學或幸運的人,我們心想他們在炫耀,下定決心要贏過他們。 我們生起忌妒心,想辦法讓他們矮一截。 當不幸的人向我們求救,我們心想:“幫助這樣一個乞丐做什麼?他永遠不可能回報我。我沒有時間管他。”當我們碰到地位相當、擁有財富的人,我們也想擁有一些財富。 如果他有名,我們也想出名。 如果他的際遇良好,我們也想要擁有相同的際遇。 我們永遠在競爭。 這是我們無法從輪迴中掙脫出來的原因。 是我執創造了痛苦與傷害,而我們卻幻想這些痛苦是魔鬼及其他人造成的。

有一次,密勒日巴尊者被鬼神纏擾。 他對鬼神說:“想吃我的身體,吃吧!想喝我的血,喝吧!立即取走我的性命和呼吸,然後離開!”在他放棄關懷自己的那一刻,所有障礙消失了。 製造障礙的鬼神向他頂禮。

這是為什麼《入菩薩行論》的作者針對“自我”說:

  

你造成了百種傷害,

讓我在六道輪迴中流浪;

我記得你的惡意,

我要毀滅你自私的陰謀!

  

從一個人執著於自我的程度,可以看出他受苦的程度。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一個人被他人嚴重傷害,他會想:“是那個人的可怕罪行,使我成為受害者。我必須反擊。他應該被處死刑,有關單位至少應該讓他坐牢。他應該傾家蕩產來補償我。”如果這個受害者獲得伸張,他會被視為一位美好、正直、勇敢的人。 但是唯有我們真切地希望能夠消滅我執——從無始以來,它一直為我們帶來痛苦和損失——我們才能走上覺醒的道路。

因此,當“我執”生起時,——它只不過是心中的一個念頭——我們應該努力去分析探究:這個自我是一個實體,是一個東西嗎? 它在裡面還是外面? 當我們想到他人做了某件傷害我們的事而生起嗔恨時,我們應當自問,這嗔恨是敵人的一部分,還是我的一部分? 對朋友的執著,也應該用相同的方式來檢視:我們所渴望的特質,是朋友的一部分,還是自己的一部分? 如果嗔恨和執著真的存在,那麼它們是什麼顏色? 什麼形狀? 是陰性、陽性或都不是? 如果它們真的存在,它們應當具有特質。 但事實上。 無論如何努力地探究,我們都不會找到任何東西。 如果找不到任何東西,為什麼要繼續執著? 直到現在,我們承受的所有痛苦,原來都是一個從不存在的事物造成的! 因此當我執生起時,我們應當立刻把它丟棄,盡其所能地阻止它再度生起。 在《入菩薩行論》中,寂天大師說:

  

  你戰勝我的時代,

已經過去而不再。

現在我看到你了! 你要往哪裡逃?

我要毀滅你不敬的傲慢!

  

格西夏沃巴( Geshe Shawopa )曾說:“在短暫的人生中,要盡可能地降伏這個魔。”房子鬧鬼時,我們會請求喇嘛修法來驅魔。 同樣的,為了驅除我執的魔,我們應該禪修菩提心,培養空性的見地。 如格西夏沃巴所說,我們應該全然了解,我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過去善行或惡行的結果。 格西夏沃巴有一個習慣,他會替自私的行為取一個俗名,替利他的行為取一個法名。 格西班( Geshe Ben )則在心中生起正面念頭時,大大地稱讚,生起負面念頭時,立刻用對治的方法驅逐念頭。

運用對治之矛是守衛心門的唯一方式,此外別無他法。 當敵人強盛時,我們必須維持警戒。 當敵人微弱時,我們可以稍微鬆懈。 舉例來說,國家有難時,侍衛會日夜保護國王,晚上不睡覺,白天不鬆懈。 同樣的,為了趕走我執這個搗蛋鬼,我們應該在它出現時,立刻用空性來對治。 此即格西夏沃巴說的“驅魔儀式”。

把我執視為敵人。 當它不再存在時,我們不可能關心自己超過別人。 當這種感覺生起時,讓我們:

  

思一切眾生之大慈。

  

因為所有眾生都曾是我們的父母,在過去無數的輪迴中,曾經如此善待我們。 在此千佛降臨的時代,據說釋迦牟尼佛擁有最偉大的願望。 當其他諸佛在發願為眾生成佛時,他們祈願往生淨土、長壽、擁有龐大的聲聞乘僧團等等。 但釋迦牟尼佛祈願投身末法時代;在這個時代中,眾生因疾病、飢荒和戰爭而受苦,極難教導。 他刻意投生人道,祈願任何聽到他的名號和法教的眾生,能夠直接走向解脫之道。 這就是為什麼,有著如盔甲般願望和事業的釋迦牟尼佛是無上的。 在此賢劫之中,他是千佛中的白蓮花。

我們應該感謝所有眾生,因為我們必須仰賴眾生來獲得證悟 。 我們要用相同的愛與慈悲來對待敵人,如同對待朋友一般。 這是最重要的,因為對父母、夫妻、兄弟姐妹的愛與慈悲是自然生起的。 《入菩薩行論》中說:

  

成佛的境界,

要平等仰賴眾生與佛。

哪個傳統只尊佛,

而不尊崇諸眾生?

  

舉例來說,如果我們在低處或髒亂的地方,找到一張佛陀的法照,或一頁、甚至只有一個字的經文,我們會恭敬地撿起來,置於乾淨的高處。 當我們見到眾生時,應該持之以相同的敬重。 每一次種敦巴22見到野狗躺在街上,絕不會跨過去,反而想到這個畜牲也有覺醒的潛能而繞道而行。 因此,我們應該用相同的敬意來對待佛與眾生。 在皈依之後,不論修持什麼儀軌,我們必須生起菩提心;從那一刻開始,眾生就成為我們修行的支柱。 如此思維,可以讓我們感激眾生的重要性。 對於想要證悟的人而言,佛和眾生具有同等的仁慈。 對於我們虧欠很多的人,我們應當在心中生起大愛,願他們得到快樂;在心中生起大悲,願他們從痛苦中解脫。



22 . 種敦巴( Dromtonpa , 1005-1064 ):阿底峽尊者最主要之西藏弟子,噶當派創立者,瓦君寺( Radreng )的建造者。



如果有人生病,我們應當祈願去承擔他們的痛苦。 見到乞丐時,我們應當康慨布施。 我們如此承擔他人痛苦,布施自己的快樂、名望、長壽、權勢等等——我們擁有的任何事物。

尤其當我們被他人或非人傷害時,我們不該想:“他傷害我。我要他及他的子孫賠償。”不,我們不可以心懷怨恨。 相反的,我們應該對自己說: “這作惡的人,曾是我無數生世的母親。她為了我,不在乎承受一切痛苦,不理會別人的閒話,照顧我,忍受輪迴中的許多痛苦。為了我,她累積了這麼多惡業。由於我的迷妄,我無法認出他是過去的親人。我被他人傷害,是過去惡行的結果。因為我過去的負面行為,敵人傷害我;敵人因而累積了惡業,未來必須承擔業果。因為我,他過去承受痛苦,未來也確定會受苦。”我們應當試著去關愛這種眾生,並如此思量:“直到現在,我對他人只有傷害。現在我要幫助他們從痛苦中解脫。”我們要以這種心態,虔誠地修持自他交換。

如果我們被狗咬,或被他人攻擊,我們不應該做出憤怒的反應,反而要盡可能地幫助對方。 即使我們幫不了他,也不能放棄幫助他的願望。 看到我們沒有能力治療的病人,可以觀想藥師佛在他們的頭頂上,祈願他們遠離病苦。 此舉自動會替他們帶來利益。 更進一步,我們應該用最深的信心,祈願引起病痛的作惡眾生,也能從痛苦中解脫,迅速 獲致證悟。 我們應該下定決心,從現在開始,不論我們從事了什麼善行,獲得財富或長壽,甚至於成佛,都是為了利益他人。 我們所得到的任何好處,都將布施出去。 如此一來,成不成佛,生命或長或短,富裕或貧窮,有什麼差別呢? 那一切都不重要!

就算我們感覺被惡靈侵擾,也應該思維:“因為無數生世以來,我以你的血肉為食,很自然的,我現在應該同樣回報你。因此,我將把一切布施給你。”接著想像自己躺在他們面前,如同待宰的畜牲。 如施身法所說:

  

來自遠方的賓客,請吃生的!

在近處的賓客,請吃熟的!

絞碎我的骨頭,吃到飽!

能帶走的,帶走吧!

能吃的,盡量吃!

 

大聲念出這些詞句,放棄對自己的所有執著。 我們想像,當這些惡靈吃飽了,他們的身體充滿大樂,沒有任何負面情緒,兩種菩提心的覺受在他們心中生起。 我們應該用這種方法,把自己的身體供養給那些靠血肉維生的鬼魂與邪魔。 我們應該想像,透過供養自己的身體,他們完全得到滿足,沒有任何進一步殺人或害人的念頭。 他們感到滿足喜悅。

簡而言之,所有痛苦都來自我執這個敵人;所有利益皆來自眾生,因此眾生如同我們的親友。 我們要盡量幫助眾生。 如同郞桂·丹巴·多傑·嘉岑23所說:“在我研讀的所有甚深法教之中,我只看懂這一個:一切傷害和痛苦都是自己造成的,一切利益和功德源於他人。於是我將一切所得贈予他人,一切所失由自己承擔。”在他研讀過的所有經文中,他把這段話視為唯一精義,並做為終身的修持。

  



勝義諦中的願菩提心

  

空性為無上之保護,

視幻象為四身。



宇宙及眾生所有的苦,都源於錯誤的認知。 我們必須了解這個錯誤的本質。 諸如貪、嗔、癡等情緒,都是心創造的。 舉例來說,我們把身體視為一項珍貴的財產,必須特別照顧它,保護它,不讓它生病,不讓它遭遇任何不幸。 漸漸的,我們習慣這種想法,結果開始遭受身心的苦。 這個例子在說明一種迷惑的認知,在實相中沒有任何基礎。 我們所相信的,其實是一個不存在的事物。 如同我們夢到自己被火燒、被水淹,當我們醒來才發現,什麼事都沒發生。

從勝義諦的觀點來看,現像沒有實體。 我們所認為的“我”、“我的身體”、“我的心”、“我的名字”等等,都沒有實質的存在。 其他眾生,不論是危險的敵人或關心我們的父母,也沒有實質上的存在。 同樣的,五毒在本質上是空的。 我們應該把這個事實記在心中,應該觀察五毒和負面情緒從何處生起? 令它們生起的媒介是什麼樣子? 這些情緒本身又是什麼樣子? 如果我們去分析,我們什麼也找不到,這“找不到”,即是無生的法身。

雖然萬事萬物在本質上是空的,但這種空不是空間的虛無,或一個空的器皿。 快樂、痛苦、各種情緒和認知持續不斷地出現,如同反映在心中的影像。 如明鏡般顯現的現象,稱之為化身。

一顆種子,如果沒有種到土裡,就不會結果。 同樣的,既然無生,也就沒有止滅。 超越起源,也就是超越終止。 這種永無終止的面向,就是所謂的報身。

如果在過去沒有出生,在未來沒有止滅,那麼在當下就不可能有持續存在的事物。 因為“存在”必須有開始有結束。 舉例來說,我們會認為,我們活著的時候,心居住在身體內。 然而事實上,沒有居住,亦無居住者;沒有存在,亦無存在之物。 即使我們把身體的皮膚、肌肉和血液分開來,何處能找到心? 它在肌肉裡,還是在骨頭內? 我們什麼都找不到,因為心本身是空的。 雖然心是現像生起的地方,但心的本質是空的,而心超越起源,於是超越終止。 以上這三身的不可分割性,稱之為自性身。

如果從四身來了解妄念,我們會發現,在妄念之中,沒有任何不淨,沒有任何要被拋棄的。 同時,也沒有其他清淨和不迷妄的事物是我們要接受的。 因為當幻象消融時,無妄的智慧單純地存在著,它一直在那裡。 舉例來說,埋在地裡的黃金染上各種污點,但黃金本質是不變的。 當我們拿化學藥品來洗滌它,或有金匠提煉它,它真正的本性會不停顯現。 同樣的,如果去分析迷妄的心,最後得到的結論是,迷妄超越出生、終止或駐留。 而在這個當下,我們會發現一種無妄的智慧。 再說,迷妄的心本身如幻象般不穩定,飄浮著,如夢中的體驗。 而現象真實無妄的本質——佛性和如來藏——從無始以來就一直存在。 我們的佛性和諸佛的佛性完全相同,沒有差別。 正因為如來藏,諸佛能利益眾生;也因為它,眾生能夠覺醒。 沒有比了解妄念的真實本質,更能了解四身。

因此我們應該感謝敵人,刺激我們去經歷相對菩提心和究竟菩提心。 密勒日巴尊者就是一個例子。 當叔叔嬸嬸背叛他及他母親,讓他們落魄成為乞丐,最後被激勵去尋求馬爾巴尊者24的協助。 之後他精進修行,在一生中達到無上的成就,名氣遍及聖地印度和雪地西藏。 這些成就是受到罪行的刺激而達成的。 因此我們應該感謝他們的刺激。 如果在修行上,我們無法善用之前所說的對治方法來察覺負面情緒的生起,就要仰賴傷害我們的人的行為來達成。 因此,他們如同上師和諸佛的化身。 假設我們染上致命的惡疾,或只是稍感不適,我們應當思維:“如果我沒有生病,我一定會迷失在追求舒適歡悅的無益活動中,完全不會想到佛法。正因為我受苦,想到死亡,才轉向修持佛法。這一切都是上師和三寶的事業。”我們都知道,當自己遇見上師,領受教法之後,菩提心就開始在心中生起。 一旦菩提心的種子植入心中,而我們又不斷修行,那麼作惡者及其製造的麻煩,都會令我們的菩提心增長。 因此,敵人和上師之間沒有差別。 痛苦會令兩種菩提心增長,我們應當善加利用。



24 . 馬爾巴( Marpa , 1012-1097 ):大譯師和西藏大師,為卓米譯師( Drogmi )、那洛巴大師(Naropa) 、梅赤巴大師(Maitripa)及其他偉大成就者之弟子。 他從印度帶回許多經文,創立藏傳佛教之噶舉派。



當寂護大師來到西藏傳法,邪魔和當地的幽靈加以阻撓,各處出現狂風暴雨,連紅山宮殿( Red Hill Palace )都被大水沖走。 正因為這些災難,寂護大師和當時的國王延請蓮師入藏。 蓮師入藏後,使佛法在西藏如太陽般照耀。 如果負面力量沒有生起,尊貴的蓮師可能不會受邀入藏。 同樣的,如果釋迦牟尼佛不需面對群魔,他可能永遠不會獲得證悟 。 我們必須持續修行,善加利用任何困境。

  

  

行菩提心

  

四種修行為上法。



在此所指的修行是積聚資糧、清淨障礙、供養邪魔、以及供養護法。

積聚資糧。 承受痛苦時,我們自然希望不要受苦。 如果不想受苦,而想要健康安好,我們應該念誦藥師佛的名號,供養諸佛菩薩。 這一切都是健康與快樂的因。 要努力為上師、三寶和寺廟僧團,向各種靈獻食子。

我們應該皈依及發菩提心。 接著向上師和三寶獻曼達,並如是祈請:“倘若生病比較好,那麼我祈請您賜我疾病,讓我清淨惡業的污染和障礙。如果痊癒表示我能夠成就佛法,有機會用身心行善,在修道上精進,那麼祈請您加持我擁有健康。如果死亡是更好的辦法,能夠使我投生淨土,那麼我祈請您賜予我死亡的加持。”經常如此祈請非常重要,能夠讓我們從希望和恐懼中解脫出來。

清淨障礙。 當我們受苦時,要把不舒服視為一種徵兆,提醒我們真正要避免任何痛苦(包括任何微小的痛苦)的方式,就是諸惡莫作。 在清淨負面行為的過程中,我們要注意四種力量:

第一種是懺悔的力量,對所有過去犯下的惡行,感到強烈的悔意。 這種懺悔應當相同於呑下毒藥之後的懊悔。 對於過去的錯誤,只有告白而沒有後悔是沒有用的。 簡而言之,懺悔的力量就是厭倦了自己的負面行為。 第二種是決心進步的力量。 在過去,我們根本看不到負面行為的惡;但從現在開始,就算犧牲性命,也決心不從事負面行為。 第三種是支持的力量。 如果沒有懺悔的對象,懺悔是無法成立的。 把完全沒有分別心,離於身、語、意惡行的三寶視為支持的對象。 當我們皈依三寶之後,在三寶面前發菩提心,是清淨自己的最佳方式。 經文說,此劫結束時,所有森林會在剎那中被大火吞噬。 同樣的,發菩提心可以完全淨化所有負面行為。 第四種是對治的力量。 禪修空性是其中一種對治,因為即使是負面行為,其本質也是空的,並非具有實質存在的獨立個體。 另一種對治方式是觀世音菩薩的六字真言咒。 只要想起這個咒語,就能帶來覺醒。 六字真言咒的六個種子字,相對應於觀世音菩薩六度的成就,也是六種成就的化身。 聽到這個咒,眾生就能從六道輪迴中解脫;想到這個咒,就能成就六度。 六字真言咒的利益之廣大,如果能夠用土地來當紙張,所有的樹當作筆,所有的海洋當作墨水,諸佛本身來談論它,也無法說盡它的好處。 禪修空性或念誦六字真言咒,都屬於正行的對治。 佛陀曾在《妙法蓮華經》中說,如果一個人能夠正確念誦六字真言咒,連寄生在此人體內的寄生蟲都會往生觀世音淨土。

四種力量俱在,才算正確地修持懺悔。 噶當派大師說,負面行為只有一個好處:它們可以透過懺悔而清淨。

供養邪魔。 供養食子給邪靈時,應該非常誠意地說:“當您傷害我時,我修忍辱,因此您在幫助我修持菩提心,我很感激。請用您偉大的力量,讓所有眾生的痛苦都來到我身上。”如果我們缺乏這樣的勇氣,可以單純地供養食子,心中充滿愛和慈悲地說:“現在及未來,我會努力幫助您們,請勿妨礙我修持佛法。”

供養護法。 向大黑天和吉祥天女等護法供養食子時,請求他們協助自己順利地修持菩提心,如此一來,我們能夠像關愛父母和孩子般關愛眾生。 讓我們祈請,願我們能夠脫離對敵人的嗔恨,戰勝我執的迷妄。 祈請他們遣除修道上引起的衝突的因,讓順緣生起。

  

將困境帶入道上,

立刻開始修行。

  

我們無法確定自己絕對不會受到疾病、邪惡力量的侵害。 如果染上重病,我們應當想:“在這個世界上,有無數眾生和我一樣受苦。”如此生起強大的慈悲。 如果我們突發心髒病,應當想:“宇宙中只要有空間存在,就有同樣受苦的眾生。”同時想像眾生的疾病集中在自己的心中。

如果我們遭受邪魔力量的打擊,應當想:“這些邪靈藉由讓我受苦,幫助我修持菩提心;對於我修道上的進展,他們是非常重要的。我不應該驅逐他們,應該感謝他們。 ”我們應當如同感謝上師般的感激他們。

再者,如果我們看到他人有難,雖然我們無法立即承擔他們的痛苦,但至少應該祈願他們能夠減輕負擔。 此類的祈請終究會有結果。 此外,如果他人有強烈的煩惱,我們應當想:“願他們的煩惱集中在我身上。”用虔誠的信心,堅定地如此思維,直到我們有能力承擔他人的痛苦和煩惱的徵兆或感受生起為止。 這種徵兆或許是以自己的煩惱增加,或實際體驗到他人的痛苦的形式呈現。

這就是把困難帶入修道的方法。 目的是讓我們從希望和恐懼中解脫——例如,希望自己不生病,或恐懼自己會生病。 希望和恐懼將在快樂和痛苦的一味中得到平靜。 透過菩提心的力量,我們最終會達到一個境界:在這個境界中,連成就菩提心的希望,以及成就不了菩提心的恐懼,都會得到解脫。 因此,我們應該要愛我們的敵人,盡可能地避免對他們生起嗔恨,或對他們懷有任何負面的念頭。 同時,我們應該盡可能地克服對家庭和親人的執著。 如果你把一棵彎曲的樹綁到一根大木條上,這棵樹最終會長直。 直到現在,我們的心是彎曲的,一直在想如何欺騙別人,誤導他人。 但如同郞桂·丹巴所說,這個修行會令我們的心真實而正直。

  

  





第四章修行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總結教授精意:

應修持五力。

  

如果我們擁有五種力量,菩提心自然會在心中生起。 這五種力量是:決心的力量、嫻熟的力量、善因的力量、懺悔的力量,以及願望的力量。

決心力。 舉例來說,我們下 定決心在這個月,或在這一年,或直到死亡,或直到證悟,絕不放棄菩提心;即使被他人傷害,也不會屈服於嗔恨。 我們必須不斷強化這個堅定的決心。

嫻熟力。 在開始,禪修是困難的。 但是如果我們堅持下去,它會愈來愈容易。 俗話說:“沒有任何事情是無法習慣的。”

曾經有一個非常吝嗇的人,無法布施任何東西。 他跑去見佛陀說:“我完全沒有辦法布施,怎麼辦?”

佛陀回答:“想像你的右手是你的,左手是一個可憐的窮人。從你的右手拿一些不喜歡或不需要的舊食物給左手。努力去習慣這麼做。你要一直這麼做,直到不吝嗇為止。”

這個人開始練習,但他吝嗇到在最初,只能給左手一點點他不喜歡或吃剩的食物。 漸漸的,他開始習慣了,直到有一天,他感覺自己沒有那麼小氣,於是他又去向佛陀報告:“我現在把食物從右手拿給左手,心中沒有那麼不捨。”佛陀回答:“仍然把你的右手當成自己,拿一些金子、絲綢或華服送給你想像是乞丐的左手,看看你能不能心中無貪念地慷慨布施。”這個人努力去做,養成習慣之後,又去見佛陀。 佛陀說:“現在你可以成為功德主。你已從執著中解脫出來,可以把食物和衣服布施給需要的人。”

這個人從吝嗇中解脫出來,濟助許多乞丐和窮人。 他漸進地修持,直到後來他的布施是穩定且不動搖的。 他了解到,過度節省或執著於財富是無意義的。 他後來出家,達到阿羅漢的境界。 透過精進地修持,我們也能夠成就兩種菩提心。

善因力。 此即積聚功德。 我們到寺廟,在聖物前面做大禮拜、行供養時,心中應當祈願:“願我心中生起兩種菩提心。願我心中祥和,不對傷害我的人生起嗔恨。願我能從對 親友一面倒的執著中解脫出來。”不斷如此祈請,透過諸佛菩薩的力量,我們將成就這些功德。

懺悔力。 經由仔細思考,我們可以看到此生經歷的一切痛苦和煩惱,都是我執創造的災難。 我執是萬惡之因。 當它生起時,即使是一剎那,也應當立刻加以對治,如同在生病時,醫師會給我們對治的藥方。 俗話說:“打豬打鼻子;油燈趁熱清。”當一隻憤怒的山豬沖向我們,用棍子打它的鼻子,它會受不了痛而立刻轉身跑掉。 趁油燈未冷卻之前清洗,很容易就可以清乾淨。 同樣的,在我執尚未凝聚力量之前下解藥,就不會受到它的影響。

願望力。 每當我們完成一些善行時,應當祈願“從現在直到覺醒,願我永不放棄兩種菩提心。不論我遭遇任何衝突煩惱,願我能夠把它們當作修道上的踏腳石。”如此祈請,供養上師,三寶及護法,請求他們的協助。

這五種力量含藏所有佛法,而全部濃縮成一個“吽”字。 這意思是說,一切修心的甚深複雜的教導,都包含在這五種力量之中。 因此,我們應該熱切地修持這五種力量。 佛陀在其中一世就曾這麼做;在那一世,他是皇室的隱士——忍辱仙人。

故事是這樣的:忍辱仙人到森林中苦行。 之後,他的弟弟繼承王位。 有一天,這個弟弟,也就是國王,出遠門,在森林中一個地方停下來休息,睡著了。 此時,王后、大臣及侍衛離開他,去見他們曾經認識的忍辱仙人,向他求教。 國王醒來時,發現獨自一人,以為王后、大臣和侍衛遺棄了他。 他非常憤怒,起身尋找,發現他們圍繞著一位隱士。 他不知道這位聖人正在向他們開示,反而以為他在引導王后、大臣們走入歧途。

國王大喊:“你是誰?”因為哥哥遠離世俗的時候,他年紀尚幼,因而不認識哥哥。

哥哥說:“我是忍辱仙人。”

國王說:“那我要看看你配不配這樣的法號。讓我看看你能忍辱多少。”邊說,邊把隱士的右手砍掉。 “能夠忍受嗎?”他說。

隱士回答:“可以。”

國王接著砍掉隱士的左手,說:“你還是忍辱仙人嗎?你還能忍受嗎?”

隱士回答:“可以。”

國王接著把隱士的頭砍掉,說:“你還能忍受嗎?”

隱士回答:“可以。”

國王砍掉隱士的手和頭,但傷口居然沒有流血,反而溢出牛奶般的白色液體。 國王平靜下來,心想他可能不是一般的人。 於是國王問隨從他是誰? 他們告訴國王:“他是你的哥哥,忍辱仙人。他過去放棄王國,到森林中修行。”聽到這話,國王感到巨大的後悔,開始哭泣。 因為忍辱仙人是一位菩薩,頭被砍掉了,仍能說話。 他說:“你一邊問問題,一邊把我的頭手砍掉。在未來世,待我成佛之後,當你問我問題時,願我同樣能砍掉你的迷惑。”

事實上,忍辱仙人即後來的釋迦牟尼佛。

在釋迦牟尼佛成道之後,他最早的五位弟子(其中一位就是過去忍辱仙人的弟弟)問他:“什麼是輪迴?”

佛陀說:“輪迴在本質上就是苦。”

接著他們問:“苦從哪裡來?”

佛陀說:“苦從煩惱的情緒來。”

他們又問:“我們如何消滅苦因?”

佛陀說:“你們必須遵循道路。”

他們再問:“遵循道路有什麼好處?”

佛陀說:“遵循道路後,所有的業和煩惱將止滅。”透過這個開示,五位弟子成就了阿羅漢的境界。 雖然忍辱仙人的頭是在嗔恨中被砍掉,然而經由他強大的證悟願望,而能夠把惡業轉化,讓國王在未來世成為他的弟子。 從這個故事,可以看到為什麼佛法教導我們必鬚髮願。

接下來談論在佛法傳統之下,關於死亡的教導。 根據修心的法教,轉換意識的修行如本續所說:

  

大乘死教授,

五力靠自己。



如先前所說,這五種力量分別是:善因、願望、懺悔、決心和嫻熟的力量。

善因力。 身為修行者的我們知道自己被絕症纏身,無法延長壽命,即將死亡的時候,應當把一切財產供養上師及三寶,以及布施給最需要、最具功德之處。 同時,我們應當完成所有未竟之事,對任何人事物沒有執著或怨恨。

願望力。 對上師及三寶做七支獻供,並如是祈請:“願我在中陰免於恐懼。願我在所有未來世,能夠得到修持兩種菩提心的加持。願勝者,尤其是授予修心法教,教導我修持菩提心的上師,賜予我加持。”不斷如是祈請,深信上師一定會照看我們。

懺悔力。 我們應該記得,我執曾經帶給我們傷痛;即使現在,我們仍然希望延續生命,把身體視為珍貴的事物而執著,擔心財富會如何被用罄:這一切仍會引起許多痛苦。 如果到了這個地步,仍然無法擺脫這種執著,我們將永不得安寧。 放下自己的身體,視其為泥土和石頭,心想它不值得執著。 我們受苦,正是因為自己執著於身體。 只要看一看就知道了! 這個身體的外面是皮膚,裡面裝的是肌肉、血液、骨頭、以及各種噁心的物質。 身體只不過是裝滿灰塵的袋子,沒有必要認定那就是自己。 讓他們拿去燒吧,給鳥或狗吃了! 如此想,可以去除我執。

決心力。 提醒自己,穿過中陰的時候,如果能夠禪修殊勝的菩提心——事實上,這是修持諸佛菩薩的心要——就不會墮入下三道。 下定強烈的決心,持續修持菩提心,可以保護自己不受中陰恐怖的影響。

嫻熟力。 我們要不斷複習上述的技巧:如何修持兩種菩提心,如何修持自他交換,如何對懷有敵意的人生起慈悲心。 在日常生活中,要讓自己隨時記得修心的法門。 如此在死亡來臨、承受許多痛苦時,我們才有能力運用它。

在死亡時,你應當如此做:如佛陀圓寂時,側躺在右邊,頭枕在右手上。 右手的小拇指擋住右鼻孔,用左鼻孔呼吸。 禪修慈心,願廣如虛空般的眾生皆能得到快樂;然後禪修悲心,願眾生都能夠從一切痛苦中解脫。 呼氣時,把所有快樂、舒適與財富布施給所有受苦的眾生。 吸氣時,把所有眾生的病痛、邪惡、負面情緒和障礙吸納到自己身上。

之後,你應該觀照輪迴與涅槃本身如夢如幻,或如一個魔術師的魔術表演,萬事萬物缺乏自我的存在。 不論是在此處或在中陰,一切不過是心的覺知,即沒有事物存在,也沒有恐懼的原因。 努力保持這種信念,心中沒有任何執著。

有一次,一位老婦和女兒被河水沖走。 老婦心想:“只要我女兒得救,我不在乎自己淹死!”女兒心想:“我死了有什麼關係?只要母親平安就好!”後來兩人都死了,但因臨終的願望是如此強大的愛,而使她們往生天道。 我們應該隨時保有這種慈愛的念頭。 當死亡來臨時,應當分別禪修兩種菩提心。

對於死亡時如何轉換意識,有許多著名的教導,但沒有一個教導比這個法教更無上、更奇妙、更不可思議。

  













第五章修心進步的衡量標準

  

諸法攝一要。

  

佛陀開示八萬四千種不同法門,每一個都是為了降伏我執。 這是佛陀授予法教的唯一理由。 如果這些法教無法對治我執,所有的修行都是無用的。 佛陀的堂弟提婆達多即是一例。 他熟悉的經文多到能夠載滿一隻大象,但他無法擺脫我執,而投生地獄道。

戰勝我執的程度,顯示我們修法的正確度。 我們要非常努力。

  

二證取上首。

  

如果眾人對自己產生良好的印象,並說:“這個人菩提心修得不錯。”這可以算是一種見證。 但仔細去想,除非別人有能力解讀我們的心,否則我們內在的各種心理過程,別人是看不到的。 他們無法確知,我們是否真的已經用上所有的對治方法。 因此要自我檢查,我們的嗔恨是否確實減少了? 我執是否確實減少了? 我們是否有能力修持自他交換? 這才是我們該仰賴的見證。 我們活著,應該要有清楚明白的良知。 密勒日巴尊者說:“在死亡時,俯仰無愧,即是我的宗教。”大部分的人都不這麼想;我們假裝自己很平靜,很低調,嘴裡充滿甜言蜜語,讓無法看到我們內心的一般人說:“他是一個真正的菩薩啊。”但他們看到的只是外在行為。

重點是,不做任何日後會懊悔的事。 因此,我們應該誠實地檢查自己。 可惜的是,我執是如此巨大,即使我們擁有一點點小功德,也會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另一方面,我們甚至無法察覺到自己的大缺陷。 俗話說:“好水無法積在傲慢的山頂上。”因此,我們應該非常謹慎。 在徹底檢視自己之後,如果我們能夠摸著良心,誠實地想:“我的行為是正確的。”這表示我們正在擁有修心的一些覺受。 然後,我們應該對自己的修行成果感到欣慰,下定決心未來要更努力精進,如同過去時代的所有菩薩一般。 我們要盡己所能,不斷運用對治,讓自己對每日的行為感到心安。

  

恆當依歡喜。

  

噶當派大師因著修心的成就,不論遭遇什麼困難,永遠都能夠看到事情的光明面。 即使染上痲瘋病,他們也保持樂觀,想到痲瘋病帶來的是無痛的死亡而感到喜悅。 痲瘋病是全世界最可怕的疾病之一,但就算染上了,我們也應當下定決心修持自他交換,承擔所有染上這個疾病的人的痛苦。

這種心態會帶來力量,讓我們下 定決心,藉由修心的善德,我們有能力把任何困境帶到修行的道路上。 如果能有信心如此做,表示我們對修心愈來愈嫻熟,而且不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能夠快樂。 同時,我們必須承擔他人的痛苦,並經歷這些痛苦。 當我們看到他人忍受身心的病痛,或面對各種逆境時,我們應該希望承擔一切痛苦,同時心中沒有任何期待和恐懼。 “萬一這些痛苦真的到我身上,那該怎麼辦?”我們完全不該有這類想法。

  

能者受擾亦能行。

  

經驗豐富的騎士不會從馬上摔下來。 同樣的,當我們遭遇不可預期的傷害,或突如其來的困境,如果心中湧現的不是煩惱,而是愛與慈悲,就表示我們修心有所成就,能夠利用生活中的困境。 我們要一直這樣努力下去,這是非常重要的。

諸如此類的經驗表示我們嫻熟的修心,但不表示修持已經圓滿。 即使有這樣的徵兆,我們仍要繼續努力,讓自己更加熟稔,並時時充滿喜樂。 透過修行而被訓服的心,會自然形之於外在事業。 如各種諺語所說:“看到鴨子,就知道水不遠。”“有煙,不會沒有火。”同樣的,我們可以從外在的徵兆認出菩薩來。

  

平靜安寧,

顯示自身之智慧;

不受煩惱約束,

顯示修道之進步;

己身之圓滿,

將在夢境善行中展現。

菩薩透過所行事業顯現自身。



或許我們也有類似的徵兆,但不表示可以鬆懈。

  

  





第六章修心的承諾

  

恒學三要點。

  

這三要點包括:對修心的承諾要持之以恆,勿過度戲劇化,勿持雙重標準。

持之以恆的修心。 我們要無悔地付出自己的快樂,把一切美好的事物及功德布施給他人。 我們應該用喜悅的心情,承擔他人的悲傷和困境。 我們要努力讓他人從痛苦中解脫,尤其是傷害我們的人;我們要誠懇、毫不遲疑地獻出自己的快樂,不論多寡。 我們不該忽略其他次要的修行承諾,不能找藉口說:“我正在做修心的修持。”不要忘記修心,同時也要尊重並修持我們過去所有的修行承諾,從聲聞乘到密咒乘,把一切融合在一起,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如果我們能夠這麼做,就是大乘一切道路不可思議的進階石。 讓我們用同樣的專注力,完成所有的誓言。

勿過度戲劇化。 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的言論應當合乎真正修持佛法的方式。 此外,我們應該避免在他人面前從事一些行為,讓他人認為我們是受戒的人,因而從中得到好處。 我們也要避免從事一些行為,讓他人認為我們已從我執中解脫,例如不受傳統宗教禮俗約束的態度,或用誇張的方式碰觸痲瘋病人或其他傳染病患者。 噶當派大師不做的事,我們就不該做。

勿持雙重標準。 例如,我們可以容忍他人對自己的傷害,但遭到魔鬼侵害時,就無法忍受。 要同樣禮遇窮者和權者。 去除所有偏見,避免對親戚的執著,以及對敵人的憎恨。 對窮人及對地位卑下的人要特別尊重。 不要偏頗! 要以同樣的愛與慈悲對待一切眾生。

  

改變態度,持之以恆。

  

自從無始以來,我執讓我們在六道輪迴中流浪;此即所有痛苦的根源,問題的肇始者。

把他人看成比自己重要,放棄珍愛自己的態度,下定決心不做出 虛偽的行為,身、語、意效法所有依循法教而生活的朋友。 修心要低調,不應炫耀,不能用修心來引人注意或創造聲譽。 它是我執和煩惱的內在對治。 我們要讓自己的心成熟,不需讓他人知道。

  

不應說殘支。

  

不要討論他人的殘疾。 如果有人看不見、不良於行、不聰明,甚或破戒了,我們不應當稱他們為瞎子、跛子、白癡等等。 簡而言之,不要說出任何令人不舒服的話。

  

莫批評他人之過。

  

當我們看到他人的缺陷,尤其是修習佛法、與我們供養相同上師或穿袈裟的人的缺陷時,我們必須了解,不淨觀才是問題所在。 照鏡子時,如果看見骯髒的臉,那是因為自己的臉髒了。 同樣的,他人的缺陷,不過是源 於自己的不淨觀。 藉由如此想法,我們應該去除別人有缺陷的想法,慢慢培養一種態度,認為一切存在、一切現像都是純淨的。

  

先淨重煩惱。

  

要仔細檢視,找出自己哪一種煩惱最強烈。 如果貪欲最強烈,那麼我們應該專心用“醜陋”來對治。 如果嗔恨最強烈,要用忍辱來對治。 如果自己愚癡,腦筋不敏捷,就應當努力培養智慧。 如果容易嫉妒,應當努力培養平等心。 要用所有佛法的修行,來降伏這些煩惱。 如果能夠解決這些粗重的煩惱,較弱的煩惱自然會平息。



斷一切果求。



修心的一般效果,就是讓修行者從希望和恐懼中解脫出來。 要修持自他交換而不求回報。 舉例來說,我們不應當希望,因為自己的修行,許多非人會聚集在我們四周,服從於我們,並顯現神通,然後所有人會因此而臣服,為自己帶來財富和影響力。 我們要去除所有的自私的想法和外在的動機,例如為他人努力,但實際上是希望自己解脫或往生淨土。

  

棄捨毒食。

  

俗話說:“出自自私的動機的善行,如同有毒的食物。”有毒的食物可能看起來美味可口,但它會迅速致人於死。

視敵人為憎恨的對象,視朋友為珍愛的對象,嫉妒他人的快樂和幸運;這一切都源於我執。 如果善行被我執滲透,而被視為具有實存性,那麼善行就會變成毒藥。 我們要屏棄一切自私。

  

莫因責任而狹窄。

  

父母過世之後,人們會因為對父母的忠誠,而和他人交換利益,或報復家族仇人。 不要讓這種偏見主宰自己。

  

莫發惡語。

  

如果有人對我們說:“你不是一個好的修行者。你的誓言沒有用處。”我們不要指出他們的缺陷來反擊,例如告訴一位盲人他瞎了眼,或告訴一位殘障者他跛了腳。 此舉只會引起雙方的憤怒。 不要說出任何傷人,或令人不悅的話語。 當事情不順利的時候,不應當怪罪任何人。

  

勿埋伏候險。

  

這裡所謂的“埋伏”,是指牢記他人曾對自己做過的傷害,然後伺機等待對方力量薄弱時加以反擊,或尋求有權人士的協助,甚至運用巫術等等。 我們要屏棄任何此類的念頭。

  

莫刺弱點。

  

不要攻擊別人的弱點,或做出令他人受苦的事情。 同樣的,不要念誦會傷害非人的破壞性咒語。

  

犛 25 載莫移牛。

  

25 . 犛 :母牛與 犛 牛之混種,力氣比公牛大。



這意思是說,永遠不要讓別人承擔自己的過失。 牛無法承載犛所能承載的重量。 我們要特別小心,避免傷害貧者和弱者,不要加重他們的稅,使他們無法承擔等等。 完全屏棄此類邪惡的行為。

  

莫暗藏動機稱讚他人。

  

舉例來說,如果我們和他人共有財產,我們不應當用諂媚的方式,鼓勵他們把自己的那一部分分給我們。 我們不應當說出“你的慈悲是出名的,”或“慷慨布施會積累很多功德”之類的話。 我們不應當為了得到他人的錢財,而做出任何取悅他人之事。 要屏棄任何此類的行為。



勿錯用對治。



如果在做自他交換時,目的是為了個人的快樂,或希望他人認為我們是忍辱慈愛的菩薩,來提升自己的名聲,這就是錯用對治。 不要心存這種動機,永遠不要因為這些理由來承擔他人的不幸。

為了治病而修心,或恐懼鬼靈而修心,是錯用對治的另一個例子。 這種行為如同用憤怒咒語驅逐惡魔,目的是要懲罰惡魔。 我們要完全放棄這種行為。 不能讓修心淪為抵抗邪惡力量的巫術。 邪靈和鬼魂都是因為自己迷妄而傷害他人。 我們修心的目的,不應該是與他們對抗,而是讓他們從惡業中解脫。 當他們製造障礙時,我們應當慈悲地修持施身法,如此他們就不會傷害我們。 我們的修行應當只用來對治自己的負面情緒。

  

天神莫成地魔。

  

世俗之人利用宗教來達到生意興隆,取得權勢,並創造繁榮。 一旦他們生病、失去地位等等,就會認為天神不樂,而開始認為天神是惡魔。

如果修心之後,反而變得驕慢炫耀,就如同岡波巴大師26所說:沒有正確地修持佛法,會讓我們墮入下三道。 如果我們變得做作而自大,我們肯定不是在修持佛法。 因為自己的驕慢,所以修心的法門無法如常地馴服我們,反而讓我們更僵硬倔強。 我們變得如此自大,甚至見到佛在空中飛行,或看到他人經歷巨大痛苦,腸子掛在身體外面,都不會對佛的功德昇起虔誠心,也不會為眾生的苦而慈悲。 這是在忽視佛法的所有目的。 當敵人在東,把重兵全部放在西門是無用的。 肝有問題,就要吃肝藥。 我們發燒,就要服用正確的對治藥房。 如果服用的藥不適合病情,病況會惡化。 同樣的,修持佛法的目的是要對治我執。 對於他人,我們要把自己當作最卑微的僕人,永遠處於最低的位置。 要真正非常努力地學習謙虛,不去考慮自己。

  

26 . 岡波巴( Gampopa,1079-1153 ):又名達波仁波切( Dhagpo Rinpoche )。 密勒日巴尊者最著名之弟子,噶舉派寺廟傳承之創立者。

  

勿利用他人之苦。

  

如果在親友死亡時,我們竭盡所能地爭取他們的財產、食物、金錢、書籍等等;如果贊助我們的功德主生病或死亡,我們到他家去修法,目的卻是為了得到報酬;或者與我們同等程度的修行者死了,我們卻因為少了一個對手而感到安慰;或因為敵人死了,而感到沒有了威脅,這就是利用他人之苦來得利。 是不該做的。

  

第七章修心的指導

  

以下是更進一步的教導,讓我們了解如何運用修心法門,讓慈悲和菩提心凝聚增長。



一切修行只有一個動機。

  

要培養利他的動機。 以飲食穿著來說,當我們得到美味的食物,要心想:“願眾生能夠享用相同的美食;願我能夠與一切飢餓的人,共享這美好的一餐。”獲得好衣服的時候,同樣想:“願所有的人能夠享用這樣的好衣服。”

  

一切困境只有一個對治。

  

當我們在修心過程中生病,或被負面力量糾纏;當我們名聲狼籍而失寵受苦;當我們的煩惱日漸增強,對修心失去興趣的時候,要想世界上有很多人面對相同的困境,行為有違法教。 在此時,即使我們向他人解釋法教,教導別人如何培養美好的功德,也沒人想要聽——彷彿在對牛彈琴。 另一方面,人們不需要教導,自然就會說謊、偷竊。 他們的行為完全與他們的渴望相抵觸——他們除了輪迴及下三道之外,還有何處可去? 因此,我們應該為他們感到難過,承擔他們的過患,祈願他們立即停止負面行為,走向解脫之道。 我們應該祈願,願他們對輪迴生起出離心,願他們發菩提心,並由自己承擔他們的怠惰、忽略佛法的一切果報。 換句話說,我們要不斷修持自他交換。

  

初後做二事。

  

早晨起床時,我們應該發下如此的誓言:“我今天一整天將記得菩提心。吃飯、穿衣、禪修時,不論我到哪裡,將持續修持。如果一時忘記,要提醒自己。時時專注於菩提心,不讓自己墮入貪、嗔、痴的狀態中。”我們應該集中意志,努力持守這個誓言。 晚上就寢前,檢查自己:我發了多少菩提心? 我對他人有多大的幫助? 我的行為是否依循法教?

如果我們發現自己的行為違反法教,要心想,雖然自己已經進入了佛法,從上師處領受了大乘的法教,我們仍然沒有能力付諸實修。 這是因為無數輪迴以來,我們背離法教之故。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將永遠無法停止在輪迴和下三道中流轉。 我們應當如此責備自己,懺悔一天的過錯,並下定決心從第二天開始,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或一個月之內,或至少一年之內,必須要看到自己進步的徵兆。 要鐵了心,不要因為過去除過患是龐大的工作而氣餒。 反過來說,如果在一天之內,我們的行為沒有背離法教,維持利他的態度,就應該欣喜,心想:“今天是有用的一天,我記得上師的教導,如此完成了他的願望。明天我還要更進步,後天還要更進步。”如此可以保證菩提心的增長。

  

二境皆應忍。

  

透過對三寶的信心和慷慨布施,我們或許會因為業果的成熟,而變得富裕,擁有崇高的社會地位等等。 此時,我們可能會想:“我有錢,我有地位,我最厲害,我出類拔萃。”如果我們這些修行者俱有這種驕慢,對此生的執著將會增加,邪魔將會進入我們的心。 另一方面,如果我們能夠享受快樂、財產和影響力,而不起驕慢,我們將了解,這些事物不過是幻象、不具實質的夢,有朝一日都將消逝。 對於所有聚合而成的事物,有一句話說:“有所積聚,必有所用盡;有起必有落;有生必有死;有聚必有散。”

我們應該告訴自己:“誰知道?或許明天我就要向這一切說再見。因此,我要把我最滿意的事物、最好的財富供養上師和三寶。願他們欣喜地接受,並加持我,讓我在修行道上沒有障礙。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美夢,但願一切眾生能夠享受如我這般的快樂,甚至於更多的快樂。”

另一方面,當情況糟到無法修行,心中生起強大的煩惱和煩躁的情緒,與所有人爭吵的時候,我們要想:“我知道一切如幻;因此,我不會讓自己被情緒牽著鼻子走。我不做弱者!我要把他人的過患、貧困、疾病和死亡背負在自己肩上。”簡而言之,我們要如是思維,只要珍貴的菩提心不退減,誰在乎墮入下三道? 誰在乎失去財產? 無論如何,我們要像握有珍寶的乞丐,絕不放棄菩提心。

  

二事捨命護。

  

一般說來,這指的是聲聞乘、大乘和金剛乘的誓言,尤其是修心的特殊誓言。 修心的誓言是:把所有勝利和利益歸給他人,自己承擔所有的虧損和失敗,尤其是敵人的虧損的失敗。 如果我們正確地修持,修心將會有成果。 反過來說,如果沒有持守這兩種誓言,我們既無法獲得今生安樂、投生天道和人道的短期利益,也無法具足往生淨土的長期利益。 我們要不顧任何代價,遵守這些誓言,如同走在森林中,要保護自己的眼睛,免得讓刺跑進去。

  

當學三種難。

  

這三種是比較進階的修行:正念的修行、去除的修行,以及“斷念”的修行。

第一個是正念。 這是非常難的修行。 我們要在煩惱生起的那一剎那,立即察覺。 剛開始,我們很難保持足夠的覺察力,來認清煩惱的生起。 然而,當負面情緒生起,我們要分辨它們是貪、嗔或痴。 即使我們能加以辨識,也不容易用對治來去除它們。 舉例來說,如果一個無法控制的強烈情緒生起,我們無助地被它控制,但我們仍然要面對它,質疑它。 它的武器在哪裡? 它的力量在哪裡? 它偉大的軍隊和政治強權在哪裡? 我們會發現,情緒只不過是一些不具實質的念頭,本質是空的:無來處,無去處,無停留處。 當我們有能力去除煩惱之後,接著就是困難的“斷念”修行。 這意味著,我們依據所敘述的對治方法去除煩惱,如同一隻鳥飛過天際,不留下任何痕跡。 我們要努力從事這些修行。

  

取三主要因。

  

成就佛法的三個主因是:遇見合格的上師;透過他的開示,培養正確的動機;最後,具備必要的資糧。

如果不跟隨真正的上師,我們永遠無法知道如何修行。 如果釋迦牟尼佛沒有轉法輪,我們不會知道哪些行為應該做,哪些行為該避免。 我們已經沒有福報親見佛陀,如果又不跟隨上師,我們要如何修持解脫之道? 如何認出錯誤及劣等的道路? 如同我們用油來處理僵硬的皮革,使其滑潤有彈性,我們要用平靜謙虛的態度,正確地修持佛法,不受干擾。 最後,我們目前生活在欲界中,如果無法填飽肚皮,沒有衣服蔽身,是不可能修持佛法的。

如果俱足三種根本條件,應該感到欣喜,因為我們擁有一切修持佛法的條件。 這就像在爬坡時有一匹好馬,路途就不會太困難。 同時,我們要祈願所有眾生皆能同樣幸運。

如果我們不具備這三種根本要素,應該省思,雖然進入佛法,領受許多法教,但我們仍然缺乏修行的適當要件 。

事實上,有許多弟子正因為此而無法正確修行。 他們就是所謂的“善業轉惡業。”如前面所述,“老瑜伽士發財;老上師結婚。”對於這樣的人,我們要感到憐憫,並祈願他們得不到順緣的因,能在自己身上成熟,因而改善他們的情況。

  

修三種不可退減。

  

即虔誠、熱忱和菩提心。

對上師的虔誠心,是大乘一切功德的泉源。 如果釋迦牟尼佛本人現前,而我們缺乏虔誠心,就無法看到他的功德,也無法領受他的加持。 佛陀的親戚提婆達多和善星比丘,沒有把佛陀視為覺醒的人;他們誤會並批評佛陀的一切行為,被自己的忌妒心戰勝,最後往生地獄道。 如果能夠對上師生起圓滿的信心和虔誠心,把上師的一切事業視為正面的,那麼就算上師不是無上覺醒者,自己心中也會油然生起了悟的智慧。 如同常啼菩薩27 ,透過對上師的虔誠而成就了空性。 因此絕不能讓自己的虔誠心退減。

  

27 . 常啼菩薩(Sadaprarudita) :法上菩薩( Dharmodgata ,或曇無竭菩薩)時代的一位偉大菩薩,因自己的勇氣、精進及對法的追尋而著名。



修心是大乘法教的精華。 它是從法教的牛奶中提煉出來的奶油。 在佛陀開示的八萬四千法門中,如果我們能夠修持菩提心,就已足夠。 事實上,菩提心如同不可缺乏的藥丸,我們不能沒有它。 菩提心是一切佛法的結晶。 能夠聽聞菩提心,是多麼幸運。 宣說菩提心的上師,其仁慈亦無與倫比,因為菩提心本身是無比的偉大。 反過來說,如果我們運用四種密法事業28 ,是為了讓自己長壽或戰勝敵人、土匪等等,那隻不過是為了自己目前的生活而已。

  

28 . 四種密法事業( Four tantric activities ):又被稱為四種證悟事業,即息災、增益、懷愛、及解脫(也就是強迫將意識送往更高的存在境界)。



菩提心的法教是多麼殊勝呀! 只要能夠在心中體驗一點點都不得了! 一剎那的負面念頭,將使我們承受無數輪迴的苦。 反過來說,一剎那的菩提心,可以摧毀無數劫以來,一切惡行的果報。 一念的菩提心,能夠聚集一切功德和淨行。 出自這種動機的任何行為,都是屬於海洋般廣大的大乘事業。 我們應當用欣喜和熱忱的態度修持菩提心,這種熱忱永不能退減。

讓自己習慣於菩提心,如同保持花園整潔般,不讓雜草、昆蟲、木屑氾濫。 讓我們一起來修持菩提心,結合大乘和聲聞乘的功德,使我們變成可以漸漸裝滿稻穀的容器,或漸漸滴滿水的水皿。 無論我們是在修持聲聞乘或菩薩道的法門,或密咒乘的生起次第或圓滿次第,一切行為都應成為菩提心誓言的支柱。 就算在修行密咒乘,也應保證並肯定我們的菩薩戒。

我們所做的一切包括聽聞、思索及禪修,都應被視為修心的助力。 如果能運用菩提心,把一切納入修心的道路,我們可以培養出不可思議的正面心態。 用這個對治方法,可以改變一直以來所生起的負面情緒。 用這種方式,讓菩提心做為我們經常的朋友。

  

成就三無離。

  

身、語、意要永遠從事正面的行為。 當我們在做大禮拜、繞行佛塔之類的正面行為時,心意、語言應當與身體同步。 當我們積聚語的善行時,例如念誦咒語,身與心要同時參與。 當我們生起善念,身和語也要同時參與。 如果做大禮拜或繞行佛塔時,我們聊天,或心中充滿各種負面情緒,就如同在吃有毒的食物。 所以,當我們做出正面行為時,身、語、意要一體行動。

  

修心無偏頗;

修行要遍徹。

  

修心不能有分別心,不要挑選對象,要針對一切,不論對像是否有生命。 任何念頭的生起,都應該成為修行的道路,而不是修心的障礙。 這不能隨便說說,要深入自心,真心實踐。

  

恆修所無能避免。

  

對於無法逃避的困難,我們應當經常禪修。 很多人要害我們,要與我們競爭,上一刻友善,下一刻沒有任何理由就背叛我們;有時候,沒有任何明顯的理由(也因為自己的業),我們就是不喜歡一些人。 對於這些人,更要生起菩提心,尤其在困難的時刻。

要尊敬、服侍長輩、父母及上師。 蓮師曾說:“不要成為長輩心中之痛;恭敬地服侍他們。”幫助他們及任何需要幫助的人,就是走上菩薩道。 不要從事任何與此態度相左的行為。

  

不依賴餘緣。

  

當我們擁有足夠的衣食,健康良好,擁有一切所需,無憂無慮時,我們不應執著,也不該依賴這些好處。 反過來說,當我們無法享有這種條件,一切不如意時,我們應當利用這種情況來激勵自己的勇氣,把困境當做菩薩道路。 困難的時候,不能放棄;這反而是我們修持兩種菩提心,把一切經驗帶到修行道上的最佳時機。

  

今當修主要。

  

在過去許多生世中,我們曾經歷各種狀況,曾經富裕,曾經被敵人戰勝,失去一切。 我們曾享盡天道的歡娛,也曾是政治迫害的受害者。 我們曾是痲瘋病患,或受其他疾病迫害。 這一切快樂和痛苦的經驗,並沒有帶給我們任何事物。 此生,我們走上了佛陀闡述的道路,遇見許多有成就的心靈導師;這一次,我們要把握機會,讓一切情境變得有意義,並且去做是最重要的事。

商人來到遍布珠寶的島嶼,卻空手而返,他會無顏見人。 對我們而言,也是如此。 我們要善用現在修行的順緣。 如果能夠讓真實的菩提心生起,就算我們貧困、無名也沒有關係。

佛法有兩種面向:傳授與修行。 傳授不過是嘴巴的工作,而許多聽聞佛法的人卻不修行。 俗語說:“聽法者多,修法者少。即使那些稍事修持的人,也分心而迷失。”

對佛法而言,修行重於傳授和討論。 佛法要真的去“修”。 就算念誦百萬咒語、從事各種善行,但如果心是散漫的,就不會有任何利益。 如此一來,法教對我們無益,菩提心也沒有機會增長。 在所有修行之上,要勤修菩提心。

  

  一本尊,觀世音,諸佛總集;

一咒語,六字真言,諸咒總集;

一佛法,菩提心,生圓二次第一切修行之總 集。

知此,一切皆解脫,持頌六字真言。

  

菩提心是一切修行之主;此外,一心根據上師指示修行,勝過依賴書本的知識智力。 黃金和鑽石愈提煉愈精純,因而愈珍貴。 對於上師傳授的法教,透過精進的修行,我們的領悟會愈來愈深。 佛陀說:“把我的話當黃金,切它、熔它、提煉它;仔細檢視我的法教,不要只因為尊敬我而接受它。”佛陀的法教如同熔化和提煉的黃金。 透過聽聞,我們開始了解;透過禪修,我們的領悟愈來愈深廣。 持續專注地修行,非常重要。 在所有行為中,最重要的就是靜坐禪修。 禪定時,不要到處動,要安靜地留在座位上。 站起來只會摔跤! 要坐直,不要太僵硬。 記住,上等修行者會磨破自己的坐墊,不會磨破自己的鞋底。

對治情緒比離家修行更重要。 如果我們離家修行,卻有著更強烈的貪、嗔、痴,那麼我們的行為對修行而言,是有害而無益的。 因此,最重要的就是善用對治。

  

勿犯錯。

  

要防備自己犯下六種錯誤或誤會。

錯誤的耐性或容忍。 有些修行者缺乏衣物,受盡風寒,外貌可憐,但仍然堅持修行。 他們或許缺乏物質,但不需要我們的憐憫。 眼前的不舒適是短暫的,也是幫助他們未來解脫的方法。 這是一種勇氣,而且不同於一般英雄的勇氣。 一般英雄為了毀滅對手,保護同族,在與敵人相爭時受盡苦難,或被敵人俘虜,受盡折磨。

錯誤的興趣 。 一心一意為此生累積財富、權勢和享受,而不去修持佛法,也是一種錯誤。

  

若欲正確修行,

以法維護己身,

以簡樸生活維護法,

以死亡念頭維護簡樸生活,

在寂靜山洞維護死亡之念。

  

我們的目標應該是要幫助所有如母眾生,帶領他們成佛。 我們永遠不能認為自己禪修有成、曾經閉關、嫻熟儀式而自滿;也不能因為會念誦,或知道一切關於修行的事而自豪。 這些都是修道上的障礙。

勤修世間法而非佛法。 這也是一個錯誤。 要記得:“學習是從聽聞法教而來;聽聞法教可以扭轉邪惡;聽聞法教讓我們唾棄無用的道路。”努力了解所聽聞的法教是屬於勝義諦或俗義諦,然後努力掌握語言背後的究竟意義,之後要全心修行。 這就是進步的方法。 許多“專家”嚐到佛法的滋味,帶著理性知識的武裝,卻讓自己岔入歧途,不斷和對手進行辯論,為的是得到世間的滿足感。 他們所嚐到的佛法滋味,反而讓他們走偏了。

錯誤的慈悲。 在山間小屋修行的隱士,缺乏食物和溫暖的衣物,為了佛法而歷經各種艱辛。 我們不應當憐憫這樣的修行者。 我們不應當操心:“可憐的修行人!他們會餓死!”反過來說,真正要可憐的是不斷惡行的人,例如殺了成千上萬人的軍事將領,軍事英雄;他們的嗔恨會把他們帶入地獄道。 我們應將慈悲給予那些真正需要的人。

幫錯忙。 如果努力讓親友享受世間的快樂和成功,而不讓他們接觸佛法,也是一種錯誤。 如果真正關心他們,就應當協助他們認識心靈上師,教導他們如何修行。 日復一日,要向他們指出解脫之道。 好人就像能治病的樹,經常接近他們,自己就能變好。 反過來說,如果我們教導別人如何從商,如何欺騙他人,如何戰勝敵人,他 們也會變得跟我們一樣不善。

不妥的喜悅。 因敵人受苦而感到喜悅是不妥的。 我們應該隨喜任何善德,以及該欣喜的事情。 反過來說,當人們從事善行,當修行者實行無數八關齋戒29 ,或建造寺廟、佛塔、佛像,或印經文,我們要祈願:“願他們在此生及來世,能永遠行善。願他們的善行能讓菩提心生起。”這是正確的隨喜方式。 當我們不喜歡的人被上司處罰,甚至被殺死,如果我們因此感到喜悅滿足,認為他得到應得的報應,是錯誤的喜悅。

要走上無誤之道,以上六者是要屏棄的錯誤行為。



29 . 八關齋戒(Nyungne) :與觀世音菩薩有關之嚴格清淨修行。 修行包含念誦咒語、嚴格進食及大禮拜。



修行要有恆。

  

當人生順利,心滿意足時,我們會傾向修行;當我們餓了,沒有東西吃,就會失去修行的興趣。 這是因為我們對法教缺乏完整的信心。 俗話說,:“肚皮飽了曬太陽,這是我們像修行者的的時候。一旦事情不順,我們變成凡人。佛法無法和我們的心融合在一起。請加持我們,讓心中生起正確的態度!”另一句話說:“落入凡夫行徑的修行者,永不會解脫。為外表而念誦咒語,無益於修道”

  

修行要精進。



修行要全心投入,讓自己完全浸潤在修心之中:有時禪修空性,有時生起出離心,有時對眾生髮慈悲心。 透過仔細的探索和檢視,我們會更下定決心,愈來愈努力去修持修心的法門。

  

分析試驗求解脫。

  

首先要分析我們哪一種情緒最強,然後專注而努力地去對治。 當我們面對某些特定狀況時,仔細檢視這情緒是否增加。 我們應該觀察情緒是否會生起,生起時要能辨認出來,透過對治的協助,把它去除,然後持之以恆,直到情緒不再生起。

  

不應自持。

  

如果能幫助他人,提供食物和衣著,協助人出獄,或讓他們升官,那麼我們不應該期待獲得他人的肯定。 如果我們長期認真修行,或知識廣博,嚴守戒律,也不應當期待他人的尊敬。 反過來說,如果我們發現他人 知識淵博,應當祈願他們能夠真正博學;如果他們嚴守戒律,應當祈願他們能夠像佛陀時代的弟子;如果看到他人修行,應當祈願他們的心與修行合而為一,沒有障礙,他們的道路能引領他們走向最後的目標。 這應該是我們禪修的方式,關心他人勝過自己。 如果我們能做到,也不應為自己慶賀,認為自己做了什麼偉大的事。 瓦君30曾給過這樣的忠告:“不要依賴他人;專心對本尊祈請。”不要依賴他人,認為他人會給我們食物、衣物等等。 然而,要對三寶生起完全的信心。 有一種說法:“相信上師是究竟的皈依;利益他人就是究竟菩提心,因此不要炫耀自己的成就。”永遠持守這種態度,因為依賴他人,結果未必如我們所願。

  

30 . 瓦君( Radreng ):也就是種敦巴,見21.



不應暴戾。

  

如果我們在公眾場合被忽略,不要認為自己是這麼好的修行者,人們怎麼不在乎我,不來供養或請求加持。 此時,不能煩燥,不能嚴辭以待。 此刻,我們還不能用法教來對治我執。 我們忍辱的程度非常脆弱,如身上的水皰。 我們易怒的程度,則像一隻頭痛的熊。 這完全是因為無法用法教來對治。

  

不輕喜怒。

  

水晶球因自身的透明,而呈現各種顏色,放在什麼上面就變什麼色。 同樣的,有一種修行者得到很多金錢就會想:“哇,這是多麼慷慨的功德主。”但如果得不到錢,就口出惡言,牢記在心。 我們不能被如此微小的事情動搖。

  

莫期待回報。

  

如果幫助他人,或有機會修行,我們不應當期待他人的感謝、稱讚或給予好名聲。 如果我們能夠終身修持兩種菩提心,在座上和座下皆正常禪修;如果我們能將心與禪觀融合,日常生活中的經驗就不會是凡夫的經驗。 再說,如果不被日常生活干擾,有助於禪修的進展。 但如果禪修時非常的專注,事後完全分心,就無法對禪觀產生信心。 反過來說,如果我們在座下培養許多正面習慣,但在禪修過程中不專注,修行同樣是無意義的。 要努力做正確的修行。

  







結語

  

此教義之精要,

由金洲上師所傳授,

能將五濁之肆虐,

轉化成覺醒之道。



五種衰敗(五濁)如下:在末法時代,(一)眾生因飢荒、疾病、武器與戰爭的肆虐而早逝;(二)眾生有邪惡的習性,不傾向善德,全然反對無上法教;(三)眾生壽命很短;(四)墮落情緒非常強大;(五)所有的觀念和見解都粗糙而錯誤。

在這種時代,樂因很少。 眾生累積惡業,惡業帶來苦果。 上述的惡劣條件無處不在。 我們像是要穿過森林,但林中樹枝全纏在一起! 雖然如此,透過修心,無論我們遭遇疾病、邪靈作惡、障礙或毀謗等傷害,我們都能把它們用來做為覺醒的道路,持續增進的善德。 如同一個完全知道自己是誰的人,把毒藥當救命丹呑下。 他不會死,反而像孔雀,毒食更增添它的美麗燦爛。

殊勝的菩提心帶來所有利益。 透過它,我們能夠結集身、語、意一切正面行為,讓我們的心與法教合而為一,為自己及他人爭取輪迴與涅槃的一切快樂。 精進修心,不久之後就能夠為眾生及自己成就豐富的福祉。

     

因著過去修行之善業,

得到強烈之加持,

我無視於苦及他人之指責,

尋找降伏我執之指示;

我死而無悔。

  

  

  

偉大上師切卡瓦·耶喜·多傑是瑜伽士之王。 他曾向許多噶當派大師求教。 在接受這個修心法教後,他透過聞、思、修,真正走上修心道路。 最後完全去除對自我的珍愛,關心他人超過自己。

  

因法王札巴及其弟子請求,

揭露這如寶藏般的精要開示,

願所有眾生修行,

並成就兩種菩提心。

  

因有成就的大乘修行者札巴·嘉岑( Drakpa Gyaltsen )反覆地請求,僧侶督美在寂靜的俄邱寺寫下以上《修心七要》的精要說明。 札巴·嘉岑曾對弟子說:“不要以為觀世音是住在布達拉山上有著四臂的人;你只要去見那位住在俄邱寺的喇嘛,接受他的開示就好了。在觀世音身上也不會見到比他多的東西。”

從小,督美就懷有強烈的菩提心。 當他年紀尚幼時,有一次他走到外面方便。 回來時,他看到一棵覆滿雪的草叢,以為那是一個人,而把自己的衣服脫了,披在草叢上,赤裸回家。

母親問他:“你的衣服呢?”

他說:“外面一個人快要凍死了,我把衣服給他。”母親走到外面,看到的是一棵草叢。

督美就是如此的菩薩。 他真正在修行,完全體驗了菩薩道。

以上所述菩提心的修持,是佛陀八萬四千法門之精要。 如果我們現在無法圓滿地成就它,修心的法門仍然會為此生帶來快樂;對於來世,我們既可避過下三道,也可利益任何與我們有緣的眾生。 佛教中有許多甚深廣大的法教,例如大手印和大圓滿,但我們的心有限,又不夠精進虔誠,無法經由這些法教得到解脫。 雖然如此,只要練習修心,我們就會得到很大的利益。 這是一個殊勝的教導,菩薩一切法教的精要,而且一再被讚嘆。 讓我們不受干擾地修心。

願從開始到現在,包括自己上師在內的所有證悟諸佛,為利益一切眾生所許下的宏願,透過印行此法本的一切努力而得以達成! 願一切吉祥!









心之甘露

修心七要祈請文

蔣揚·欽哲·旺波著

  

  

《修心七要》是俱足七聖教義的無上噶當派之訣竅,這是依著切卡瓦·耶喜·多傑三殊勝功德行的傳統來詮釋。

  

第一,首善功德行



I . 論名

心意之甘露,修心七要祈請文

  

II. 禮讚

頂禮最高乘諸法友,

輪迴涅槃諸善之源,

經上師恩典之加持,

願以三信淨化我心。

  

第二,中善功德行:著作本文意



I. 前行 法教之基礎

上師恩典之加持,

知此殊勝人身難得而易毀,

在己諸行業報中願知所取捨,

願此前行法令己生起解脫真決定。

  

II. 正行 菩提心的訓練

上師恩典之加持

願淨化虛誑之能所二執入虛空,

願能修習甚深之自他交換,

且續禪修勝俗二諦菩提心。

  

III. 轉惡緣入菩提道

上師恩典之加持,

願視諸惡及痛苦,

皆為我執邪靈之把戲,

願轉此為菩提道。

  

IV. 一生實踐此修行

上師恩典之加持,

願精簡一生修行要義,

決定淨行、積累資糧、除障、許願,

一生實踐此五力。



V. 心意練習之徵兆

上師恩典之加持,

當一切生起為我執之對治,

我心自由、快樂及有信心

願將一切惡緣轉為道。

  

VI. 修心之承諾

上師恩典之加持,

願我守諾言,不虛偽,

願無偏頗,且少作樣顯於外,

守護修心之承諾,如己護命般。

  

VII. 修心格言

簡言之,上師恩典之加持,

願我真誠而修心,

以此深入勝俗二菩提心之格言,

於此身成就無上乘之了悟。

  

第三,末善功德行



I. 迴向

全心渴求修此法——修心七要,

此乃絕世之主及弟子之心要,

以此功德迴向一切眾生,

願彼皆得覺醒之成就。

  

II. 後記

此祈請文乃由蔣揚·欽哲·旺波,一位對珍貴的噶當派傳統懷抱著最高敬意的流浪者,在拉薩河的聶塘,在殊勝的阿底峽尊者法像前,專心一意而寫下。

願善德永續!









附錄一:註釋



①觀世音。 藏文Chenrezig ,梵文Avalokiteshvara或Lokeshvara 。 慈悲的菩薩,佛陀八大心子之一。 他是諸佛語的精義,也是諸佛慈悲的化身。 他是三佛部怙主的三位菩薩之一(另兩位是文殊菩薩和金剛手菩薩),也是西藏地區及西藏人民的守護者。



②俄邱·督美·藏波( Ngulchu Thogme Zangpo , 1295-1369 ):偉大上師布敦仁波切( Buton Rinpoche )的弟子,噶當派著名上師,《佛子三十七行頌》的作者。



③蓮師:又名烏金·貝瑪·炯涅(Orgyen Pema Jungne) ,銅色山淨土之蓮師。 無上智慧和瑜伽事業的密乘大師。 當年由赤松德贊王延請入藏弘揚佛法,先降伏並轉化了當地許多對佛法懷有敵意的負面能量,其後在西藏廣傳法教,並利益後代眾生,埋下許多伏藏。 由釋迦牟尼佛預言其誕生,並被譽為第二佛。



④龍樹菩薩(Nagarjuna ,西元第三世紀) :偉大的印度上師,有系統地整理“無上般若波羅密多” (Prajnaparamita)法教,創立中觀(Madhyamika)學派。



⑤阿底峽(Atisha Dipamkara , 982-1054) :偉大的印度上師及學者,藏人簡稱“ Jowo Je ”,意指“尊者”。 他是戒香寺大學最著名的老師之一,嚴格維護寺廟戒律。 他一生中的最後十二年在西藏四處弘法,將大量佛教經文翻譯成藏文,讓佛法在西藏滅佛之後得以重生。



⑥切卡瓦·耶喜·多傑(Chekawa Yeshe Dorje , 1101-1175) :著名的噶當派格西(或上師)。 他將修心法教制度化,成為七要點,讓人們更容易理解及接受。



⑦戒香寺(Vikramashila)和那瀾陀大學( Nalanda ):印度最著名的兩所佛教大學,直到十二世紀,佛教在誕生地印度沒落為止。



⑧略



⑨密勒日巴(Milarepa , 1052-1135) :西藏歷史中最著名、最受人敬重的瑜伽士詩人之一,大譯師馬爾巴的弟子。 為了清淨密勒日巴用巫術殺害家人的惡業,馬爾巴讓他經歷多來的試煉,才答應收他為弟子。 在接受法教之後,密勒日巴終身留在寂靜的山中禪修,達到無上覺醒,留下豐富傳承和證悟詩歌。



⑩寂天菩薩( Shantideva , 690-740 ):著名的印度上師,出生於皇室,那瀾陀大學的僧侶。 著作豐富,最著名的是《入菩薩行論》。



⑾邪靈:佛教從最早就認為有非人的“靈”,人們無法透過一般感官來辨識。 尤其在西藏傳統中,經常提到邪靈、鬼魂等等,並有復雜的體係來為鬼靈分類。 根據不同的情況,也有不同的解釋。 一種說法認為魔是眾生,在六道輪迴中受苦,無法解脫。 於是,如本書經常指出,他們成為我們生起慈悲的適當對象。 另一個傳統觀點認為,這是一種擬人化的心理能量,更接近現代西方心理學所謂的精神分裂和情結。 換句話說,這些都是自己的心和業所創造的。 堪布俄旺·貝藏( Khenpo Ngawang Pelzang )曾說:“我們所稱的魔,並不是那些張大嘴巴瞪著我們的東西。它就是阻止我們超越痛苦,妨礙我們達到解脫境界,並創造輪迴中所有煩惱的一切;簡而言之,它就是任何傷害我們身心的事物。”



⑿巴楚仁波切( Patrul Rinpoche , 1808-1887 ):烏金·吉美·秋基·旺波( Orgyen Jigme Chokyi Wangpo ),又名卓千·巴給·祖古( Dzogchen Palge Tulku )或札·巴楚( Dza Paltrul )。 一位極為尊貴的上師,出生於東藏康區。 他在當代所有最偉大的上師跟前學習,然後成為流浪隱士,住在山洞中或森林樹下,既沒有寺廟,也不擁有任何房屋。 他不斷禪觀愛和慈悲,他認為這是心靈修行之根。 他是菩薩道活生生的代表,被視為寂天大師的轉世。 他的學問淵博,具有完整的記憶力,是藏傳佛教各門各派敬重的修行者。 他後來成為“利美運動”——十 九世紀開始的不分派運動——最重要的代表之一。 《普賢上師言教》是其最出名的著作。



⒀ 《入菩薩行論》 (Bodhicharyavatara):寂天大師的偉大詩歌,涵蓋大乘哲學和菩薩道的全體面向。



⒁婆羅門(Brahmin) :印度種姓制度中,四種主要種姓中最高的祭祀種姓。



⒂西方極樂世界淨土( Pure Land of Dewachen ) :阿彌陀佛(無量光)的淨土。 淨土就是佛菩薩之覺醒願力,相應於眾生功德所顯現的境域或世界。 投生淨土的眾生可以迅速走向證悟,永遠不會墮入輪迴下三道。 我們也應該了解,任何當下智慧所覺知的地方,其實就是淨土。



⒃阿宗·竹巴( Adzom Drugpa , 1842-1924 ):蔣揚·欽哲·旺波的弟子,第二世蔣揚·欽哲·卻吉·羅卓的老師,也是頂果欽哲法王的老師。 他是一位伏藏掘取者,尋找佛法寶藏的人(見③),是寧瑪傳承中一位極重要的上師。



⒄格西卡拉·貢千( Geshe Karak Gomchung ):十一世紀噶當派大師,波托瓦(Potowa)的弟子。



⒅拉薩的釋迦牟尼佛像( Jowo Rinpoche ):釋迦牟尼佛十二歲的法相,位於拉薩大昭寺中。 這尊佛像據說受到佛陀本人加持,由松贊乾布王的一位王后帶回西藏。



⒆釋迦牟尼佛:這個時代的佛,目前這一劫千佛中的第四位。



⒇寂護大師( Shantarakshita ) :又名堪布菩薩( Khenpo Bodhisattva ),偉大的大乘上師,那瀾陀大學住持。 當年由赤松德贊王邀請入藏,弘揚佛法,並建造桑耶寺。



21 . 金剛手菩薩或大勢至菩薩(Vajrapani) :佛陀八大心子之一,諸佛的心意結晶,諸佛能量的化身(見①)。



22 . 種敦巴( Dromtonpa , 1005-1064 ):阿底峽尊者最主要之西藏弟子,噶當派創立者,瓦君寺( Radreng )的建造者。



23 . 郞桂·丹巴·多傑·嘉岑( Langri Tangpa Dorje Gyaltsen , 1054-1123 ):噶當派大師,波托瓦的弟子,《修行八頌》作者,郎丹寺( Langthang )創始者。



24 . 馬爾巴( Marpa , 1012-1097 ):大譯師和西藏大師,為卓米譯師( Drogmi )、那洛巴大師(Naropa) 、梅赤巴大師(Maitripa)及其他偉大成就者之弟子。 他從印度帶回許多經文,創立藏傳佛教之噶舉派。



25 . 犛:母牛與犛牛之混種,力氣比公牛大。



26 . 岡波巴( Gampopa,1079-1153 ):又名達波仁波切( Dhagpo Rinpoche )。 密勒日巴尊者最著名之弟子,噶舉派寺廟傳承之創立者。



27 . 常啼菩薩(Sadaprarudita) :法上菩薩( Dharmodgata ,或曇無竭菩薩)時代的一位偉大菩薩,因自己的勇氣、精進及對法的追尋而著名。



28 . 四種密法事業( Four tantric activities ):又被稱為四種證悟事業,即息災、增益、懷愛、及解脫(也就是強迫將意識送往更高的存在境界)。



29 . 八關齋戒(Nyungne) :與觀世音菩薩有關之嚴格清淨修行。 修行包含念誦咒語、嚴格進食及大禮拜。



30 . 瓦君( Radreng ):也就是種敦巴,見21.







附錄二:辭匯解釋



Alaya 阿賴耶:梵文意思是“儲藏室”。 藏文是“ kun gzhi ”,直譯是“一切之根基”的意思,指心與現象,淨與不淨的共同根基。 這個字詞依照文意不同而有不同意義,因此要針對情況來解讀。 有時它與佛性或法身為同義詞。 不過比較常用來指出我們分別二元、卻自己不知的中性狀態,它的作用是身、口、意各種行為之心意印記的接受器。



Arhat 羅漢、阿羅漢:直接意思是“毀滅敵人者”。 這裡所謂的敵人是色受想行識五蘊或煩惱情緒。 這些情緒透過根乘,也就是聲聞乘或小乘法教之修行而摧毀。 羅漢能夠從輪迴的苦中得到解脫,但因為對空性的領悟不完美,無法去除對現象微細的執著,成為他們達到全知的障礙。 他們需要進入大乘,才能走向佛法最高目標。



Bardo 中陰:直接意思是“兩者之間”,也就是中間狀態。 有許多種中陰,但大部分的時候,是指死亡與再生之間的中間狀態。



Bodhicitta 菩提心:即覺醒心,大乘佛法中關鍵詞。 在相對的層面,就是為利益眾生而成佛的願望,以及為達成此目的所做之修行。 在究竟層面上,它是對自我與現象究竟本性的直觀。



Bodhisattva 菩薩:佛法道路上的修行者,修持慈悲和六度(六波羅密多或六圓滿),發願為利益眾生而覺醒。 在藏文中,其直接意思是“覺醒心之英雄”。



Buddha 佛:去除二障( 煩惱障,即苦因,以及無明障,即對全知的障礙),成就二智(現象之究竟與相對本性)的人。



Buddhadharma 佛法:佛陀的法教(見法)。



Chod 施身法:直接意思是“切斷”。 一種密續禪修的系統,根據“無上般若般羅密多”的法教,由帕當巴·桑傑(Padampa Sangye)帶到西藏。 目的在切斷一切對自我的執著。



Circumambulation 繞行:一種虔誠的修行,具有高度功德,依順時鐘方向繞行聖物,包括寺廟、舍利塔、聖山或上師的房子,甚至上師本人。



Dharma 法:釋迦牟尼佛及其他證悟者所開示的法教,帶領眾生走向證悟之道。 法有兩種面向:所傳之法,也就是實際的開示;所悟之法,也就是透過對法的修行而達成的了悟及智慧。



Dzogchen 大圓滿:寧瑪派傳統最高的見地。



Eighteen characteristics of a precious human existence 殊勝人身的十八種特質:這十八種特質包含八暇與十滿。 八暇就是沒有出生在以下八種狀態: (1)生於地獄道, (2)生於餓鬼道, (3)生於畜牲道, (4)生於天道, (5)生於野蠻人之中,這些人對佛法的開示及修行完全無知, (6)有著錯誤的見地,例如虛無主義(斷見),或對於自我及現象實質有錯誤的見解(常見)等等, (7 )生於佛未出現的時代,以及(8)生於心智殘障狀態。 十滿分成兩部分:與自己有關的條件(自圓滿),以及與外在有關的條件(他圓滿)。 五種自圓滿是: (1)生為人, (2)生於“中土”,也就是有佛法的地方, (3)擁有正常身體功能, (4)並非墮入極大的負面業力,以及(5)對佛法有信心。 五種外圓滿是: (1)佛出現於世間, (2)佛曾傳法, (3)佛法仍存在, (4)仍有人修持佛法,以及(5)有上師收為弟子。



Kadampa 噶當派:藏傳佛法的一個傳承,源自阿底峽尊者的開示。 法教重視寺廟戒律,以及對慈悲的研究與修持。 在藏傳佛法每一教派中,皆可見噶當派的影響力,但噶當派通常與格魯派法教連結在一起,而格魯派有時也被稱為新噶當派。



Kagyupa 噶舉派:藏傳佛法的新教派之一,由大譯師馬爾巴創立。



Kalpa 劫:印度傳統宇宙論對於大段時間所給的時間單位。 一個大劫相當於一個宇宙系統成、住、壞、空的過程。 一個大劫相當於八十個小劫。 一個中劫等於兩個小劫,其一為眾生壽命增長期,其二為眾生壽命減短期。



Karma 業:在梵文中,這個字是“行”的意思,指的是因果法則。 根據佛陀的法教,所有的行為,無論是念頭、語言,或身體的行為,都像種子一樣,終究會在現在或來世結果而產生經驗。 正面的行為和善德,會造成快樂的結果,邪惡或負面的行為,將在未來帶來苦果。



Lower Realms 下三道:參見“輪迴”。



Mahamudra 大手印:噶舉派傳統的最高見地。



Mala 念珠:一串珠子(通常一百零八顆),用來計算咒語的念誦。



Mahayana 大乘:參見“聲聞乘”。



Mani 六字真言咒:觀世音的咒語,嗡嘛尼唄美吽( Om Mani Padme Hung )。



Mantra 咒語:一串與特定禪觀本尊有關的字或聲音,在密續禪觀中,念誦咒語是重要的一部分。



Mantrayana 咒乘、密乘、真言乘:亦稱為金剛乘,以密續為根據的法教與修行。 事實上,咒乘是大乘的一個面向,但有時仍被視為分開的另一個乘。 見“聲聞乘”。



Nirmanakaya 化身:慈悲與方便的面向,透過化身,未覺醒的眾生能感受到佛,佛也能與眾生溝通,給予協助。



Nirvana 涅槃:梵文,在藏文的翻譯是“超越苦”,指的是根據聲聞乘或大乘修行而達到覺醒的各種不同層次。



Nyingmapa 寧瑪派:舊派。 藏傳佛教最早的一個支派,由蓮師創立於第八世紀。



Pratyekabuddha 緣覺佛:沒有上師協助而獨自達成覺醒的人,覺醒後也不向他人傳法。



Praktimosha 別解脫戒:根據佛法戒律,出家及在家眾的七種戒律。



Pure field 淨土:參見註釋⒂。



Rinpoche 仁波切:直譯是“最尊貴者”;在藏傳佛法中,這是針對轉世喇嘛、寺廟住持及珍貴上師的尊稱。



Sadhana 儀軌、法本、成就法:一種儀式或儀式之經文,是密咒乘中禪修的支柱。



Sambhogakaya 報身:樂受身,一位證悟者可能顯現的一種超越人的形式,只有高證量的眾生才能直接看到。



Samsara 輪迴:存在之輪,未覺醒的狀態。 在這個狀態之中,由於眾生被貪、嗔、痴三毒奴役,而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讓心從一種狀態任意演化到另外一種狀態,穿過永無止境的心理經驗續流,這些經驗的共同特質就是苦。 參見“六道”。



Shravakayana / Hinayana 聲聞乘/小乘:佛法修行者根據不同本質的願望,而歸屬為兩類、不同法教或不同“乘”。 分別是小乘,也被稱為根乘,以及大乘。 根乘又分兩種:佛陀聲聞派弟子,以及只依賴自己獨自尋找覺醒的緣覺佛。 聲聞派和緣覺佛的修行目標是涅槃,而他們定義中的涅槃是從輪迴的苦中得到解脫。 大乘是菩薩之乘。 菩薩接受並承認聲聞乘為有效之道路,但菩薩卻為利益眾生而邁向全然覺醒。 因為“小乘”一詞有貶低之嫌,故少用。 許多上師們,包括達賴喇嘛和念波尼卡 ‧ 馬哈德拉( Nyanponika Mahatera )建議用“聲聞乘”來代表小乘,雖然所指範疇同時包含緣覺佛。



Six Realms 六道:輪迴中的眾生在傳統上被分成六種經驗類別,稱為六種不同的道或世界。 眾生的心因著過去業和行為的結果,住留在不同道中。 雖然這些不同道中受苦的程度有別,但六道都不能令人滿意。 上三道被稱為三善道,因為有暫時的享樂來緩和痛苦,分別是天道、阿修羅道及人道。 下三道(三惡道)之中,苦的經驗超越任何其他經驗。 這三道是畜牲道、餓鬼道及地獄道。



Six Transcendent Perfections 六度、六波羅密多、六圓滿: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和智慧。 六度為菩薩道的修行。



Sugatagarbha 如來藏、善釋藏、佛性:見Tathagatagarbha 。



Sutrayana 經乘、顯乘:大乘分為兩個支派,以佛經法教與六度修行為依歸的稱為經乘,依據密續的法教和修行稱為密乘。



Svabhavikakaya 自性身:最精要之身,法身、報身、化身三身的不可分割性。



Tathagatagarbha 如來藏:佛性,成佛的潛能,存在於每一個眾生的心意中。



Three Trainings 三學:戒(持戒)、定(禪定)、慧(般若智慧)。



Three Jewels / Triple Jewel 三寶:佛、法、僧(弟子與修行者的團體),是為三個皈依處。



Torma 食子:不同形狀,類似一種儀式用的餅,經常用於密咒乘的修行和儀式中。 根據不同的情況,食子可被當作供養、曼達拉(壇城)的代表和本尊的代表,甚至儀式中的一種象徵性的武器,目的是為遣除修道上的障礙。



Vipashyana 內觀:向內透視直觀的禪定,能夠讓禪修者了解心和現像都沒有實質存在性。



Wheel of Dharma 法輪:佛陀法教的象徵。 佛法分成三種廣泛的範疇,一般被稱為佛陀三轉法輪。 初轉法輪相對於佛陀開示四聖諦,關於苦以及苦之解脫;二轉法輪包含對空性的開示:一切現象缺乏自我和真實存在;三轉法輪包含對佛性的開示,也就是所有眾生與生俱來的佛性。



Yidam deity 本尊:密咒乘觀想和禪修所用的佛或形相。 這類本尊可以是男性或女性,寂靜或忿怒,在究竟上被視為與禪修者之心無二無別。













完成頂果欽哲法王慈悲心髓的遺願

興建八大和平佛塔——促進世界和平的心靈工程



============================================



世尊曾說:“任何一個看見佛塔之人,將會獲得解脫;任何一個人在佛塔附近感受到微風吹撫的人,將會獲得解脫;任何一個在佛塔周圍聽到鈴聲的人,將會獲得解脫。而任何曾經看見佛塔之人,藉由回憶當時的經驗,也將會獲得解脫。”



佛塔能夠利益所有眾生,為眾生帶來安樂,創造吉祥的環境,降伏負面的力量。 行供養來協助建造一座佛塔,將為自己和他人的來世帶來無限的利益。



=============================================



和平佛塔的興建緣起



頂果欽哲法王在世時,曾經這樣說:“為了世界的和平以及佛教的興盛,所以必須在八大聖地上,興建八座和平佛塔。”



“佛塔”是證悟之心的建築表現,並且象徵著成佛的不同特質。 它的外觀像徵戴上冠冕的佛陀,以禪定之姿安坐在獅子座之上。 在藏文的音譯中,佛塔被稱為“卻登”,其意思是盛裝聖物的容器。 佛塔的每一個部分都有其特殊的意義,而經典和聖物都會被依照特定的位置,安放在其中,也都具有特別的意義。



在許多佛教傳統之中,佛塔是朝聖之地,也是人們從事大禮拜、供養和經行之地。 因為佛塔內含有珍貴的聖物和經典,尤其當它們被安置在重要的地點時,不但具有內在的力量,也能夠促進和平。



頂果欽哲法王在一九九一年圓寂之前,只在印度菩提迦耶建造八大證悟佛塔中的一座佛塔。 頂果欽哲法王的孫子暨法嗣雪謙冉江仁波切,目前正致力於興建其他七座佛塔,來圓滿頂果欽哲法王的遺願。 其中三個興建地點的土地已經購得。 而這些佛塔都是要致力於促進世界和平的心靈工程。



=============================================



興建和平佛塔的現況 【冉江仁波切2005在台灣的開示】



頂果欽哲法王想在八大聖地建蓋佛塔時,也曾親自到達當地,指示佛塔要建蓋在什麼地方。 但當時蓋塔的因緣,並沒有成熟。 而我現在則是依照著法王過去的指示,致力於此事,以便完成他的心願。



“興建和平佛塔”這件事情已經開始進行幾年了,我們首先在印度成立了一個能永續此佛行事業的社團組織,之後,我們就用此社團的名義,在八大聖地來購買土地。 目前大致情形如下:



釋尊成道的菩提迦耶,因為有自己的寺院,所以佛塔就建蓋在自己的土地上,這一座是已經蓋好。 另外,在靈鷲山聖地的佛塔,也興建好了。



吠捨離聖地的佛塔,現在正在興建。 因為它地處偏僻,所以我們也在那裡興建一座未來能供朝聖者休息住宿的平價會館,會館內還有佛堂。



鹿野苑和佛從天降處的這兩個聖地,它們的土地皆已購得。 其中,鹿野苑聖地只需要興建佛塔,但是佛從天降處的聖地,則除了興建佛塔之外,尚需要另建造一座會館和佛堂,做為未來朝聖者的修憩之處。



除此之外,拘尸那、舍衛國、藍毘尼三處 聖地,還需要購買土地和興建佛塔。



而為了讓八大聖地的佛塔都能歷久不壞,所以佛塔的建材都是用石頭雕砌而成的。 除了 堅固的塔身,裡面的裝藏也做得非常仔細,皆是依照佛經上所說:無垢頂髻和無垢光二尊的壇城來畫製,同時做供養和修持。 另外,興建佛塔的主持上師也都閉關六個月,修持準備八座塔的裝藏物。 現在塔內的裝藏物都已經完成,光準備裝藏咒語的印製費用,就花費了三萬美金。 所以,此“興建和平佛塔”的希望工程,至今在購買土地、興蓋佛塔、建造會館以及佛堂等,在經費上還有很多的欠缺。



因為頂果欽哲法王就如同是現代的蓮師,所以,以他的神通智慧眼所照見的佛生事業,若是能有機會參與奉獻,絕對是與一般的建塔造寺,其所供養的功德更為殊勝不同。 希望各位大德能隨喜共襄盛舉。



=============================================



八座佛塔各有的特色

八座佛塔的名稱和地點如下:



蓮花佛塔 ,位於尼泊爾的藍毘尼,是佛陀的誕生地。

證悟佛塔 ,位於印度菩提迦耶,佛陀三十五歲的時候,在此地的菩提樹下證悟成佛。

奇蹟佛塔 ,位於印度斯拉瓦斯蒂,佛陀五十歲時,在此展現不可思議的奇蹟。 他也在此地從事三十年的暑期閉關。

合僧佛塔 ,位於印度拉佳裡哈,佛陀在此重新聚合被提婆達多分裂的僧團。

轉法輪佛塔 ,位於印度瓦拉納西,佛陀在此初轉法輪。

勝者佛塔 ,位於印度瓦沙利,佛陀在此宣布,他將離世,進入涅槃,但經過一位虔誠的在家眾的懇求之後,佛陀把住世的時間再延長三個月。

降世佛塔 ,位於印度香卡斯亞,佛陀在此從天界降至世間,來報答母親的恩德。

般涅佛塔 ,位於印度庫希納迦,佛陀八十一歲時,在此圓寂。



=============================================



《佛說八大靈塔名號經》中云:“…如是八大靈塔,若有婆羅門及善男子、善女人等,發大信心,修建塔廟,承 是供養,是人得大利益,獲大果報,具大稱讚,名聞普遍,甚深廣大…。”



……


  

arrow
arrow

    pian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